仲春晨曦的道觀里籠著濕潤薄霧。
明凈的禪殿里,香火裊裊。
兩腮桃紅的微霞法師一襲白衣,正在做早功。
“.斷絕往來恩路,穢污蹭踐,不恤己身,不修片善。天不容,地不載,致生惡毒,多起瘟痙”
“.天官曰:善哉善哉。此等眾生。遭刑苦難。若有善男信女。皈依三元齊戒。三年圓滿。發心轉誦此經,千五百遍,踴躍懺悔.”
經文一句句誦讀著。
每念完一段,女冠就雙手合十,對著天官神像虔誠參拜:“信女所居大唐,不忠不孝不仁不義,造下無邊罪孽。信女那圣君皇弟,邪淫日深。謹晨鐘暮鼓轉誦,使有懲罰于圣君皇弟,圣唐國家,能得天官賜福,信女何惜此身?”
我在你心目中,就是這樣的?一雙眼睛緩緩出現在窗邊。
透過紗紙,就看見大嫂跪在蒲團上念念有詞。擠壓在一對小腿上的大屁股幾乎撐破下裳,宛如兩顆吸在一起的圓球。
看見大嫂撅臀叩拜的曼妙身姿,圣人二話不說推開門,上去就一把摟住了她的腰:“嫂子別回頭,我是我兄。”
“咦?”話音未落,圣人覺得抱起來的手感不對。要瘦些,矮些,不是大嫂。
懷中人一顫,脖子滿滿血紅。
目光落到脖子,空空如也…大嫂是戴了項鏈的。
圣人忙松開雙掌,俯身做拜:“二嫂…”
“吾弟也不看看身材,聽聽嗓音”孟才人轉過身來,打量著他謙遜有禮的模樣:“天方亮,你來作甚?”
“許久不見,想念何深。”圣人乖巧道:“因此特來探望。”
很久沒看到穿道袍的二嫂了。
這套道袍穿在她身上,不太合身,把身材遮完了。可胸口輪廓依然高高挺立,似乎再寬松的衣裳也蓋不住。
兩腮淡紅暈,眼中流露著破碎。
圣人不自覺伸出手,攀上她的臉,輕輕摩挲。
“別這樣!”孟才人目光閃爍,緊緊夾著滾燙的大腿:“被人看見了!”
“我讓柔奴在外頭守著呢。”
“此間清凈之地,不可瀆神。”
“那——”圣人看了看神像,有些忌憚:“去臥室。”
孟才人喘著粗重的呼吸,心撲通直跳。
“嫂子你說句話。”
“不行,不行!”孟才人連連搖頭,臉上全是難為情。
“哪里不行?”
“不好。”孟才人抿著嘴,不敢看圣人侵略的目光。
“那一夜我讓嫂子以后做我妃嬪,嫂子可是嗯了的.”
“我沒準備好。”
“阿孟,別拖了,你總要面對的嘛。”不知何時,鄭昭儀從神像后走了出來。
“是的,大嫂說的對!”圣人道。
你們這對狗男女!孟才人看了眼鄭昭儀,真是和大車一個姓的女人。
“這個,讓我想想。”孟才人遮住臉轉過身,若有所思。頓了頓,奪門欲逃。
圣人一把逮住。
“老七,你放開嫂嫂,這不倫!”孟才人驚呼,手腳掙扎著,心卻陣陣悸動:“世人會討伐我們的.嫂嫂早已是個爛貨,無所謂名聲,你不能作踐圣名.啊。”
“噓。”圣人摟著她,垂目相視。
“放開,不要!”孟才人在懷里扭動著身子,腦子里卻下意識想著:只要你再堅持一下,我就讓你看。
好在,圣人本就善于堅持,始終緊緊抱著她,騰出一只手還揉她。
每揉一下,被熾熱氣息撲在臉上的孟才人就打個激靈。
被逼迫,也許才能讓她說服自己,然后妥協接受:“.先君在黃泉下,會不會咒怨我們?”
“以弟弟對兄長的了解,先君也不愿看到嫂嫂守活寡,先君當悅。”
“我”孟才人的心跳又快了幾分,但動作卻慢慢平靜了下來。
少有女人生來下賤淫蕩,喜歡墮落,但也少有女人容忍得了經年寂寞。
或許,這一刻,本就是她所渴望的。
“嫂嫂?”
“蒽”孟才人很高興他的堅持,終于掙脫懷抱,做無辜狀,低頭嗡聲:“嫂嫂答應你還不行嗎”
說完,便已嬌羞不已,別過頭。
“哈哈哈。”圣人托著她的腰在原地轉了兩圈,然后將她抱坐到桌上。
“你讓鄭昭儀出去。”孟才人羞答答地說。
圣人看了看大嫂。
一起嗎?
“我總還有點廉恥!”鄭昭儀心里樂了花,笑罵一聲,出去了。
“這件事可不可以只有我們一家知道,讓士民別議論了?”孟才人為穩住身子,摟著圣人脖子。
“明白。”圣人想了想,又周到的補充:“嫂嫂若受不了閑話,那我就宣布你死了,我們做暗里夫妻。”
“.不!”孟才人紅著臉搖搖頭,假裝矜持的拒絕道。
門外,在聽著動靜的鄭昭儀只覺渾身一陣燥熱。
阿孟這是要把大半年的積蓄都發泄光阿,弟弟吃得消么?
良久,圣人手提腰帶走了出來,身上散發出一股高潔嚴肅的氣息。
看見廊下未走遠的鄭昭儀,叉手施禮:“大嫂!”
鄭昭儀突然有些想笑。
事前淫如魔,事后圣如佛。
誠如是焉。
“你怎么還在?”大汗淋漓的孟才人一瘸一拐扶墻而出,看見鄭昭儀,害臊萬分。
“走吧,出去逛逛。”圣人走在中間,一左一右摟著二位出了道觀:“明日又要東征中原了,還不知幾時回來。這一天天的,唉!聚少離多。”
“會不會很危險?”鄭昭儀擔憂道:“那朱氏父子,素有兇名。”
“危險是難免的。”圣人聳聳肩:“不過,小朱賊軍力已散,就剩幾萬殘兵,不足為平。只是擔心,會不會和葛從周他們再打上幾年。”
行至太液池。
早已云集湖邊的妻妾們正在游玩采春。
春和景明,浮光躍金,大崔披著一頂斗笠,靜靜垂釣。
三武二蕭在忙著弄飯菜。
只有下面穿著褻瀆,脖子上套項圈,片縷也無的更衣林氏、蔡氏站在御座兩邊。見到圣人,乖巧迎來,在腳邊跪下,抬起頭:“主人來牽奴好不好”
“賤貨!”圣人呵斥了兩句,接過繩子,牽到御座坐定。
“主人明日要去征討中原么?”林巧玉眨著眼,可憐兮兮的哀求道:“可不可以不滅奴的族”
“放心,不會。”圣人端過茶碗,幽幽道:“你知道的,我一向說話算話,只要及時投誠,便罪不加誅。”
“好耶!主人真好!”林巧玉錘著他的大腿,發出銀鈴般的笑聲,津津有味地看著他,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縫:“在西海的時候,主人想奴了嗎?”
“汝以年當廢矣,想什么?”
“呵呵,今天是不是有點熱啊。”林氏答非所問,笑瞇瞇拉開衣領,露出鎖下大片肌膚。
“你做甚!”圣人厭惡的瞪了一眼,命令道:“穿上!不許亂暴露!”
“反正周圍也沒人”看到圣人不豫,林氏又委屈地理好衣裳,把嘴唇嘟起,失落沉默。
“哎,好困,我要躺下來睡一覺了。”太陽曬得人暈乎乎的,圣人說著就躺在草地上。
林氏也跟著躺下,和他緊緊挨著。
“李郎!”湖邊傳來輕快腳步。
圣人循聲看去,就看見張惠一路小跑過來,伸手就去拉他:“李郎,快起來!我在那邊壘了個小窩,你給我弄兩條小狗來,養著叭叭叫,圍著你團團轉,多好?”
“宮中不能養狗噢。”貴妃下了船,蓮步款款,提醒道。
“養!”圣人拉著張惠在懷里躺下:“養到三個月,殺了吃肉。”
“你怎么如此邪惡?”天后看著他。
“我一直都邪惡。”圣人捏著天后的臉蛋,笑道:“等拿下汴梁,到了全忠的寢殿,將你就地.”
天后一把捂住他的嘴巴。
停,可以了,別說了!夠惡心了!
“此去中原,還須天后鼎力襄助。”圣人適可而止,輕松道。
“去了汴梁能不能不亂殺人?”
“我殺什么人?”圣人坐起身,疑惑的舉起手上下晃動:“我在心目中,就是這樣的。哦哦哦,桀紂殺人嘍!”
天后捂著臉,哭笑不得。
“放心。”圣人道:“除了那些武夫戰犯和背叛圣唐的大臣、士族,百姓我不會動分毫。”
“如此便好。”天后松了口氣,點頭道:“我陪你一起去,這樣,許多事也好做些。”
“什么事?”
“比如你說的那些武夫戰犯。先將他們勸降,甄別出能挽救的,余者全部誅殺。”
“哪些是可以挽救的?”圣人問道。
“指揮使以上的將校,我大略都有了解。”天后想想道:“一會給你寫個名單。”
圣人默默豎起兩個大拇指。
這份記憶力,夠可以的。這些職務和人名、生平都是她靠記憶記住的?
“…你的輪廓在黑夜之中淹沒”旁邊宴席,傳來了南宮的歌聲,是圣人之前教她們的《畫心》。
“南宮”圣人扶額嘆息。
一眼望去,南宮撫摸著自己心口,背后還有大群女御,齊聲歌舞。
“看桃花,開出怎樣的結果?”
“看著你抱著我目光比月色寂寞就讓你在別人懷里快樂”
“愛著你像心跳難觸摸!畫著你畫不出你的骨骼記著你的臉色,是我等你的執著”所有妃嬪,都懶洋洋的看著圣人,神情故作落寞,附和而哼:“我的心只愿為你而割舍…”
圣人正待說些什么,卻見樞密使洛倩走了過來。
林氏、蔡氏很有眼色的退下,洛倩與眾女打了下招呼,走到圣人身前,耳語道:“接報,常勝軍節度使扎豬已在返京路上。劉仙緣回報,汴軍潰散,東奔而去,鄭延昌在潼關殉國。諸鎮進奏院回歸長安,福建上報:王潮病卒。荊州代奏:司徒、湖南觀察使劉崇望討伐衡陽途中病卒。河中代奏:河東監軍楊復恭卒。”
“潼關瘟疫肆虐。他太老,沒有辦法。”洛倩解釋道。
“我知道了。”圣人站了起來,嘆口氣,嘀嘀咕咕的漫步湖邊:“怎么感覺時間這么快呢?”
見慣了生死,人已不復喜怒的本能。
馬上要出兵了。活著的人,還得繼續自己的事業。
帶著所有人的心愿,堅持吧,向前吧!
“楊守亮那廝又是個什么情況?”圣人回頭罵道:“朱賊侵攻我半年之久,他按兵不動,他這個大帥,還想當嗎!”
洛倩在朝廷提交的公文里翻了一圈,搖搖頭:“沒有楊帥本人的奏書,但劉仙緣奏告,據說其已出兵響應?”
“晚了!”
朱賊進薄關中,天下藩鎮,詔書一到,竟然只有河中、成德、荊襄、魏博寥寥幾家響應。
忠臣,是越來越少了!
果然是批判的武器,不如武器的批判。文官的勸說,不如武夫的勸說。
三月初一,諸軍依次開拔。
說是今日開拔,早在返京之前,龍捷軍墨離軍便已先行出關了,隨后軍部各部族軍又相繼出發。
今日圣人領主力步騎軍三萬余人上路,浩浩蕩蕩開赴潼關。
中原,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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