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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34章 德黑蘭風云

  伊朗,德黑蘭。

  在新年到來的時候,德黑蘭這座城市完全看不到一點新年的氛圍。

  城市是混亂的,到處都是抗議的人群。大街小巷里充斥著各種各樣的垃圾,清潔工也已經罷工了。

  德黑蘭的清晨被一層灰蒙蒙的沙塵籠罩,陽光艱難地穿透云層,給貝泰工程公司駐伊朗辦事處的玻璃幕墻鍍上了層暗淡的金色。

  辦事處位于德黑蘭北部的使館區邊緣,本該是戒備最嚴密的區域,此刻卻彌漫著難以言喻的躁動——街對面的清真寺傳來此起彼伏的誦經聲,夾雜著遠處隱約的口號呼喊,打破了往日的秩序感。

  辦公室里,空調的嗡嗡作響,機械單調的聲音讓人的心情有些煩悶,作為公司經理的金世輝手指間夾著香煙,他不時的抽上兩口,抽煙時的滋滋聲,聽著也讓人有些煩悶。

  五十出頭的他,鬢角泛白,眼圈發黑,顯然是昨晚沒睡安穩。他盯著辦公桌上的工程圖紙,眼神卻飄向窗外,路邊站著一些穿著傳統長袍的伊朗人正駐足張望,神情肅穆。

  “真是的,難道所有的一切這樣就要結束了嗎?”

  他之所以會這么說是因為現在的局勢,現在的局勢越來越緊張了,這樣緊張的局勢下,他們做為商人又怎么置身事外呢?

  “砰”的一聲,辦公室門被推開,高級工程師馬越洋闖了進來,公文包帶子還在晃動,臉上帶著急色。

  “經理,你看到早間新聞了嗎?國王的皇家衛隊在阿瓦士和抗議者發生沖突,據說傷了不少人!”

  他說著,把一份今天的《德黑蘭時報》拍在桌上,頭版標題用黑體字印著“民眾呼吁君主制終結”。

  金世輝抬起頭,在煙灰缸里用力的掐滅煙頭,然后看都沒看報紙,就說道:

  “該死的,現在就是這個局面,更糟的是,我今早接到部里的電話,他說現在沒人敢簽字審批我們的工程款——連國王的親信都在忙著轉移資產,誰還管項目進度?”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目光掃過辦公室里低頭竊竊私語的職員,說道:

  “昨天下午,負責工地安保的警衛隊突然撤走了一半,說是接到了‘緊急調令’,鬼知道調去哪了。

  現在所有人都在為最壞的未來做著準備——最壞的!”

  馬越洋拉開椅子坐下,從公文包里掏出一瓶礦泉水猛灌了一口:

  “最壞的未來,到底有多壞,誰都無法知曉,經理,你沒發現嗎?現在街上的伊朗人,不管是穿著西裝中產階級,還是的左翼學生,還是裹著查多爾的宗教右翼,居然能站在同一條隊伍里喊口號。

  上周我去集市上的時候,聽兩個小販聊天,一個是左翼的支持者,一個是霍梅尼的信徒,他們居然在說‘國王必須滾’,

  他們所有人現在都站到了統一的戰線上,就是國王必須滾!這在半年前根本不敢想象!”

  “半年前?三個月前都不敢想。”

  金世輝冷笑一聲,他的眉頭緊鎖,然后用充滿憂慮的語氣說道:

  “長安那邊現在是什么態度,雖然還不清楚,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僑民隨時都可能撤離,而且代表處已經建議所有非必要人員撤離。使館的海軍陸戰隊都加強了戒備,我們公司的安全等級也調到了最高。但問題是,我們的設備還分散在幾個城市的幾個工地上,大廈、公路、工廠,還有水電站,幾百名員工的撤離計劃至少需要一周——可現在,伊朗的鐵路和機場都快癱瘓了。”

  其實,他眼下最擔心的并不僅僅只是局勢,而是幾百名員工的撤離,對于公司來說,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沒有什么比人更重要。

  “嗯,這確實是個大麻煩。”

  馬越洋的手指敲擊著桌面,用充滿焦慮的語氣說道:

  “我昨天和工地上的伊朗工程師聊過,他是德黑蘭大學的畢業生,以前一直支持國王的現代化政策。

  可他說,現在連他父親那樣的保守派都覺得國王太腐敗了——每年出口石油換回的幾百億美元,絕大部分都進了王室和權貴的口袋,普通伊朗人什么都沒有得到。

  他還說,左翼的民族陣線和右翼,他們之間雖然理念不同,但都把國王當成了共同的敵人。他們都認為,是國王的存在危害了伊朗。”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這句話在德黑蘭現在比任何時候都管用。”

  金世輝嘆了口氣,起身走到窗邊,看著街上游行的隊伍逐漸壯大,標語牌上用波斯語和英語寫著“打倒國王”、“美國人滾出去”。

  今天又是動蕩的一天,和昨天一樣,現在的德黑蘭正處于失控的邊緣,誰都不知道,國王會在什么時候失勢,或者說什么時候,國王會徹底的失去對國家的控制。

  “你還記得去年我們參加國王誕辰慶典時的場景嗎?那時候他還號稱是‘波斯灣的守護者’,西方各國使節云集。可現在,連他最信任的軍隊都開始動搖了——我聽說,有一些軍官已經和反對派秘密接觸。”

  說罷他長嘆了一口氣,說道:

  “到了這個時候,所有人都在為自己做打算,也許在不久之后我們就會看到,看到他們是如何拋棄國王,或者說,看到人們在為自己的未來做打算…”

  這不是王朝末路最真實的一幕,每到國家滅亡的時候,人們總是會做出選擇,年青的時候,金世輝曾經目睹過王朝末日的亂相,畢竟,五十三歲的他經歷過很多,他親眼看到人們是如何做出選擇的。

  有的人選擇離開,有的人選擇投奔未來,每一個人都做出了不同的選擇,而他們的以及他們的家人的命運,也正是在他們做出選擇的時候,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所以,在過去的幾個月中,看到伊朗的亂象的時候,金世輝有時候會去想著一個問題——當年如果他們一家沒有離開膠州的話,那么現在他們一家人又會過著什么樣的生活呢?

  想到這,他不由的輕嘆一聲,因為他的叔叔一家人就留了下來。

  只有31歲的馬越洋顯然并不知道經理在想什么,出生在長安的他壓根就沒有經歷過那一切,他皺起眉頭,說道:

  “那我們的項目怎么辦?我們在這里有7個項目,項目超過了3億美元。可現在,伊朗人連國王都要拋棄了,誰還會在乎和我們的合同?或者說,這一切結束之后,他們是否還會繼續履行合同。”

  這一切都是未知數,畢竟,誰都不知道未來會是誰上臺,是右翼,還是左翼,或者保守派?

  到時候,他們對身為西方一員的SEA又是什么態度?

  是否會繼續履行合同?

  所有的這一切都是未知的。

  但是金世輝卻很清楚現在什么最重要,他轉過身,看著趙越洋,眼神凝重的說道:

  “項目已經不重要了,現在最重要的是把人安全撤出去。

  我上午再去一趟代表處,去問一下代表處的想法,如果實在沒有辦法的話,那我們就從陸路撤離,我們在伊拉克有駐軍,讓所有人都乘汽車,從高速公路撤往伊拉克。

  如果有運輸機的話,就優先撤離家屬。至于設備和工程款,只能聽天由命——總不能讓幾百號人留在這兒等著被這場洪流淹沒。”

  他頓了頓,聲音里帶著一絲無奈:

  “你知道嗎?昨天我在酒店遇到了英國石油公司的經理,他說他們已經接到了倫敦的指令,全面暫停在伊朗的所有業務。現在的德黑蘭,就像一個即將爆炸的火藥桶,而國王就是那個點燃引線的人,只不過這次,沒人再愿意為他滅火了。”

  “美國人呢?”

  馬越洋問道:

  “巴列維不是一直在向美國人靠攏嗎?現在美國人又是什么態度?”

  “美國人?如果美國人支持巴列維的話,現在的局面又怎么會惡化到這種地步?”

  金世輝用極其無奈的語氣說道:

  “就是因為美國人拋棄了巴列維,所以這里的局勢才會惡化的這么快。”

  哪怕就是做為商人,金世輝也知道美國人是靠不住也是指往不上的。

  “那么我們呢?”

  “我們…”

  金世輝先是一陣沉默,然后又說道:

  “我們和美國不一樣,我們正在黎巴嫩進行反恐戰爭,但是美國人呢?

  他們是有能力也有功夫支持伊朗的,可是他們什么都沒有做…”

  什么都沒有做,也就是放棄了!

  被美國拋棄之后的伊朗,還有未來嗎?

  辦公室外,聚集的人們越來越多了,而口號聲越來越響,陽光徹底被沙塵遮蔽,整個德黑蘭陷入一片壓抑的灰暗之中。

  金世輝和馬越洋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情緒——焦慮、不安,以及一種對未知未來的恐懼。

  他們知道,或許在不久之后,伊朗的舊時代就會結束,而他們這些身處風暴中心的外國人,必須要在這個滔天巨浪來臨之前,抓緊時間逃離這片即將沸騰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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