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略上的勝利。
在國與國之間的競爭之中,一次戰略上的勝利,甚至比100次戰術上的勝利都更加重要。
就像美國在越南一樣。他們打贏了每一場戰斗,但是當華盛頓的方尖碑前聚集著幾十萬美國人在那里持續不斷的反戰的時候,美國的失敗也就是早晚的事情。
那場戰爭讓美國軍方學會了什么?
就是要在和記者搞好關系的同時,要控制好新聞記者的采訪渠道,確保那些新聞記者只出現在可以讓他們出現的地方,只能夠得到需要讓他們得到的新聞。
嗯,這也就是最大的教訓。
畢竟沒有任何一個國家能夠在反戰的浪潮之中將戰爭進行到底,既然不能將戰爭進行到底,那么,決心更大的一方肯定能夠贏得戰爭的最后勝利。
而他之所以獲得勝利,不是因為他贏得戰爭,而是因為另一方負擔不了戰爭的壓力,退出了戰爭。
而sEA對于這一經驗教訓的汲取是非常早的,新聞管制了,官方身份認證了,諸如此類的管制,其實就是為了一個目標——贏!
就像現在,哪怕是東約沒有直接在官方層面上進入真臘,東約司令部就實施了嚴格的新聞管制。
確保每一個記者都在他們的管制之下。
“這樣的管制是為了確保戰爭的勝利。”
在距離邊境不遠的一間喧囂的酒吧里,記者們坐在那里,你一言我一語的說道著。
因為沒有獲準進入戰區,所以,他們只能在酒吧里,在酒店中打發時間。
“就像越戰是嗎?”
來自美國的克蘭斯說道:
“很多人說,美國之所以需要這場戰爭,和記者的報道有直接關系。是我們讓美國輸掉了這場戰爭。”
“難道不是嗎?”
肖永勝反問道。
“在戰爭爆發之前,80的美國人都主張干涉越南,當時的美國媒體——如CBS、NBC,abc都向西貢派駐戰地記者,軍人在那里打仗,記者們直接用攝像機把鏡頭對準了戰場,利用衛星直播,美國人坐在客廳里就看到了他們的孩子在前線是怎么流血的,怎么犧牲的。
第一次,普通民眾直觀看到戰爭的血腥與殘酷——燃燒的村莊、受傷的士兵、平民的哀嚎,徹底改變了公眾對戰爭的認知。
美國三大電視網平均每天用40的新聞時段報道越戰,超過80的民眾通過電視了解戰爭進展。這種“客廳里的戰爭”最終引發了美國國內大規模反戰運動,成為迫使政府撤軍的重要因素。”
肖永勝看著自己的同行反問道。
“我們都經歷過戰爭,以我們的親身經歷來說,戰場上殘酷的畫面別說是普通人,即便是軍人也會做噩夢的。他打碎了所有的一切的幻想——關于英雄主義的,關于浪漫主義的幻想。”
喝了一口啤酒,肖永勝看著若有所思的克蘭斯然后說道:
“如果你們當時把鏡頭對準的是那些游擊隊殺死的普通人,是被他們燒毀的村落,是流離失所的普通人。那么你們會在越南戰斗到底的。”
聽肖永勝這么說,克萊斯則說道:
“我們在那里花了很多錢,死了很多人,戰爭根本就進行不下去了。”
“所以呢?當你們撤出之后,在西貢發生了什么?上百萬人被關進監獄,上百萬人投身怒海,逃離那座監獄。
幾萬美國軍人,幾十萬西貢軍人的血就這樣白流了。”
說話的并不是肖永勝,而是來自英國的歐文,作為BBC電視臺的記者,他常年住在長安。
自然知道西貢時刻之后那里發生了什么。
“當他們自己都不知道珍惜自己的命運的時候,外人提供再多的幫助也是白費力氣。”
聳了一下肩膀,克蘭斯拒絕接受這種指責,然后他把目光投向了肖永勝,說道:
“所以你們才會把自己的鏡頭對準那些難民是嗎?”
他之所以會這么說,在sEA的電視新聞中,絕大多數都是真臘的難民們痛苦的生活。
“難道不應該這么做嗎?”
肖永勝反問道:
“難道我們就對他們所遭受的痛苦視而不見,反而去放大所謂“游擊戰士”的英勇嗎?那些你們曾經稱贊過的意志堅強的游擊隊員,他們又做了什么?”
肖永生的訪問讓克蘭斯一陣啞然,確實,當年他們對那些人是贊美的,反倒是對本國的軍隊各種指責。
“當你們口中那些代表著未來的游擊隊員占領金邊的時候,很多西方記者在那里為他們的勝利歡呼,認為他們將會創造一個新世界,他們創造的是一個什么樣的新世界呢?”
肖永勝用手指指了指窗外難民營的方向,說道:
“就是把幾百萬人趕出城市,送到集中營,這就是你們口中的新世界。”
肖永勝的指責讓克萊斯無言以對,他不知道該如何辯解,他張了張嘴,終究還是沒有說出話來,畢竟無論是西貢還是金邊,所發生的一切都是他們過去想都不敢想的。
“哎,誰能夠想到他們會是這樣的?”
這時歐文在那里說道:
“就像金邊一樣,對于獲得政權的組織來說,那首先建立政府,但是在實踐中他們卻直到年才對外界公開了其政府的存在。可即便是如此,他們也僅僅只是公布了一個框架而已。”
“是的,那個框架沒有任何意義,因為壓根就不存在什么政府。”
克里斯深以為然的說道:
“在某種程度上來說,那里和一個軍閥國家沒什么區別,其最高領導層和地方領導就像是一個個軍閥頭子,有自己的地盤和打手。”
歐文辛辣地諷刺說:
“當舊制度被廢除時,新制度并沒有建立起來。他們沒有法律。法律取決于干部的意志和心情,那個國家就像一個不斷實行極端戒嚴令的國家,干部對其成員的命運擁有最終決定權…即使是偷土豆這樣小的罪行也很容易導致一個人被處決。”
“就像馬克西姆一樣。”
歐文的話音落下的時候,克蘭斯說道。
“幾個月前他獲準到金邊采訪那位安卡,當時很多人都說那是他的人生巔峰。結果不幸的是在采訪過程中和安卡頂嘴,然后被槍斃于金邊。”
“并不僅僅只有馬克西姆,還有好幾位記者呢。”
肖永勝輕蔑的語氣,諷刺道:
“所以,我很好奇,當他被即將槍斃的時候,他是否還會記得自己對金邊的各種贊美?”
喝了一口啤酒,肖永勝又抽了口煙,然后把目光投向了遠處。
一時間,大家都陷入了沉默之中,尤其是克蘭斯,畢竟他曾經也是存在著很多美好幻想的。
現實就是如此的殘酷,直接打破了他的全部幻想。
就這樣,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克蘭斯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說道。
“那么現在呢?”
克蘭斯看著肖永勝反問道。
“現在。你指的是什么?”
“我是說現在,河內方面正在向金邊發起進攻,在未來河內很有可能會占領整個真臘,這勢必會威脅到你們…或者說東約,那么你們會不會為了抵擋河內的擴張,進而和赤真達成妥協,甚至向他們提供援助呢?”
克蘭斯之所以會這么問,并不僅僅只是出于記者的好奇,同樣也是出于某種“挽救”,似乎是想用這個問題來掩飾自己過去對他們的贊美。
“這永遠都不可能。”
肖永勝直截了當的搖了搖頭,然后用極其肯定的語氣說道。
“我們和你們是不一樣的。”
接著他又沉思了片刻,搖了搖頭說道。
“不對,應該說長安在國際事務中的態度和華盛頓是截然不同的,對于華盛頓來說永遠是利益當頭。
而對于長安而言,我們更看重規則。
我們深信文明就是文明,野蠻就是野蠻。不能夠因為一時的利益就去妥協,就去退讓——嗯,那很多年之前,閣下就說過——若對野蠻縱容,就是對文明的背叛。若為暴行張目,就是對良知的褻瀆。
所以…”
肖永勝看著面前的克蘭斯,用極其肯定的語氣說道。
“你會看到的——看到我們向政府軍提供更多的援助,我們會選擇和政府軍進行合作,而不是和其他人…”
在他的話音落下的時候,克蘭斯等人卻都在那里默默的念著那句話——若對野蠻縱容,就是對文明的背叛。若為暴行張目,就是對良知的褻瀆。
在這個時候,他們似乎明白了為什么sEA會被稱為自由世界的右手。
因為他們從來不縱容野蠻,同樣也不會為暴行張目。
這就是他們和很多國家最大的不同之處。
“確實如此,一直以來sEA的立場都是非常鮮明的。”
而歐文表示贊同之余又問道:
“那么你們會加入這場戰爭之中嗎?”
事實上,所有人都非常好奇,長安在這場戰爭之中的態度是什么?
他們是否會加入這場戰爭!
聽著對方的問題,肖永勝用一種非常無奈的語氣說道:
“現在我們正在另一個國家,進行另一場戰爭,在這種情況下,我們不太可能直卷入另一場戰爭。
畢竟我們所有人都非常清楚,從古至今,還從來沒有一個國家同時打贏過兩場戰爭。”
他的這一觀點自然引起了眾人的贊同。
兩線作戰往往都是失敗的開始,所以,兩線作戰一直都是兵家大忌。
在這種情況下,sEA自然不可能再向這里投入軍隊。
“這么說,sEA就要做事和內占領真臘了?”
面對他人的詢問,周永勝只是聳了一下肩膀,然后說到:
“這個事情就不是我所知道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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