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無旨不許停 魏珠找到禑的時候,禑正坐在湖邊的樹蔭下,悠閑自在的釣魚。
在整個大清朝的頂流權貴之中,有一個算一個,除了禑之外,沒人敢在暢春園里釣魚。
作為當朝第一實權皇子郡王,禑也沒必要循規蹈矩的如履薄冰。
實際上,他稍微放肆點,做點無傷大雅的出格之事,既體現了無與倫比的盛寵,又是他當孤臣應得的福利!
沒點特權好處,誰愛當孤臣,誰去當,爺不伺候了!
「愉王爺,萬歲爺叫您過去。」魏珠其實不怎麼害怕今上,卻對禑頗為忌憚。
當初,梁九功其實大有活命的機會。
但是,禑搶在恩旨下達之前,斷然處置了梁九功,宮里的大太監們哪個不怕?
「老魏啊,若不是太急的事兒,那就等我釣上了這條大魚,再去不遲!」禑這麼一說,魏珠馬上明白了,愉王八成是猜到了清溪書屋里,要出大事。
「愉王爺,可不能讓萬歲爺等太久了!」魏珠的話,說的模棱兩可,頗有藝術性。
禑故意磨蹭了一刻多鐘,這才扔了魚桿,踱著四方步,不慌不忙的來見康熙。
聽說禑來了,康熙當即叫了他進去。
「小十五,王掞逼朕復立二阿哥為儲君,你八哥卻說,茲事體大,不能操之過急,你怎麼看?」康熙覺得禑來太晚了,心里有氣,語氣就不大和善了。
老八是哥哥,禑自然不可能當著康熙的面,喊打喊殺。
王掞雖是中堂,禑對他說狠話,卻沒有任何心理負擔。
「汗阿瑪,王掞為了個人私利,信口雌黃,其心可誅!」禑的立場站得極穩,一張嘴就把王掞打入了秦檜的行列。
這年頭,只要想整人,必然先道德毀滅!
大清律?
呵呵,這玩意兒真有用,當皇帝都不香了!
沒等康熙說話,禑接著又說:「二阿哥聲名掃地,已不配為儲君,何來操之過急的謬論?」
禑左右開弓,拳打王掞,腳踢老八,妥妥的帝黨立場!
康熙聽了很順耳,便假腥腥的說:「王掞不是奸臣,他只是書讀得太多罷了!」
禑差點笑了聲,康熙壞起來,那是真壞!
書讀的太多,腦子不好使,秀逗了嘛!
康熙看似維護的話,卻是在拐彎抹角的罵王掞:蠢豬!
自古以來,都是恩出自于上。
禑黑著臉說狠話,康熙故意裝好人,這才是正經的雙簧嘛!
「皇上圣明!」王掞趕緊跪下謝恩,渾身上下直冒冷汗。
在大清朝的時代背景之下,一旦和秦檜扯上了關系,嘿嘿,就不可能只掉一顆中堂的腦袋!
「八阿哥,不可操之過急,究竟是何意?」康熙冷著臉,逼問老八,「莫不是,你想以拖待變?」
這話太重了,老八趕緊跪了,伏在地上,顫聲說:「臣兒絕無任何妄念,請汗阿瑪明察!」
「明察?朕御極五十馀載,什麼樣的奸佞沒見過?」康熙這一問,把父子相疑推到了一個嶄新的高度。
康熙輕描淡寫的放過了王掞,那是因為,王掞的門生故吏,全是漢臣文官,手里沒有一兵一卒,殺之如殺小雞崽。
老八就不同了,不管他的主觀想法如何,客觀上,他真有學習李二鳳的實力。
康熙晚年,最怕的就是:逼宮。
皇帝當久了,一言九鼎慣了,只要不合眼,不可能主動下龍椅。
史書里記載得很清楚,李隆基晚年的太上皇生活,四字可以概括:生不如死!
「八阿哥居心叵測,妄覬大位,著削去貝勒爵位,圈禁于宗人府。」
老八又不是康熙從小養大的太子,康熙對他的感情不深,真舍得下狠手。
「臣兒領旨謝恩。」老八徹底的心灰意冷了,他不過是來園子里,稟明廣善庫的急務罷了。
卻不料,天降橫禍,沒砸倒王掞,卻把老八再次整趴下了。
老八被圈禁的消息,傳出去之后,老九領著老十和老十四,一起來暢春園,跪著求見康熙。
禑聽說了后,暗暗嘆息不已,他們怎麼就學不乖呢?
照道理說,康熙最忌諱的就是結黨,老九他們又不傻,偏偏還是喜歡扎堆搞事情。
實在是匪夷所思啊!
禑知道不妙,于是,再次撂下張廷玉,又溜去釣魚了。
可是,康熙把禑當刀,用得太順手了,舍不得撒手。
人就是這樣的,只要熟悉了某種路徑,就一直走下去,直到碰壁為止!
乾隆用和珅也是一樣的道理。只要乾隆想花錢了,和中堂總有辦法幫他搞來銀子。
魏珠的乾兒子小劉張,眼巴巴的看著禑,那種想催又不敢催的樣兒,別提多可憐了!
禑只得放下了釣桿,邁步朝著清溪書屋走去。
在清溪書屋的門口,禑看見,老九丶老十和老十四,跪成了一排。
見禑從身邊經過,老十悶悶的哼了一聲,不屑之意昭然若揭。
「臣兒禑,恭請圣安。」
「起吧。」
等禑站直了身子,康熙劈頭就說:「他們想干什麼?」
想干什麼?
他們才不敢造反呢,他們只是腦子進了水,一直在犯蠢罷了。
禑心里這麼想,嘴上卻說:「他們想給八哥求情!」
「求情?有這樣求情的麼?他們只怕是,想逼宮吧?」康熙連發三問,把對老八他們的猜忌之心,表露得淋漓盡致。
「汗阿瑪,誰敢逼宮,臣兒絕不答應!」禑毫不遲疑的表明了態度。
這種節骨眼上,身為砍人之刀的禑,越晚表態越被動!
康熙滿是欣慰的說:「還是我的小十五最貼心!」
禑嘴上沒敢吱聲,心里冷笑不已:和你最貼心的前太子,被關在咸安宮里,每天巴不得你早點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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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打量著,朕不舍得殺了他們。小十五,你替朕想個辦法,讓他們知道知道天高地厚?」康熙又出了個難題。
禑裝作想辦法的樣子,足足想了半刻鐘,這才小聲說:「奉天那邊的祖宗陵寢,似乎可以派人過去祭掃一番了。」
康熙眼前一亮,老九的鬼點子最多,只要把他支走了,京里也就太平了!
「傳旨,著九阿哥禟,赴奉天祭祖。十四阿哥禵,去孝陵替朕盡孝。十阿哥,閉門讀書!」康熙從善如流的把八爺黨的幾個皇子,分別拆散,免得在跟前礙眼。
旨意傳下后,老十四第一個跳了起來,大聲吼道:「汗阿瑪,八哥有什麼錯?臣兒敢用腦袋替八哥擔保,八哥絕無犯上之心!」
老十本就是個沒文化的蠻子,他也跟著起哄,大聲叫道:「汗阿瑪,臣兒不愛讀書,您早就知道的。」
老九眼珠兒一轉,也大聲說:「臣兒不服!死也不服。」
四周的侍衛們,面面相覷,誰都不敢亂說亂動。
三位大爺,都是今上的親兒子,只有今上打得罵得。
侍衛們若敢妄動,碰掉了他們三個的半根寒毛,腦袋搬家都是輕的。
「鴰噪的很,小十五,你去趕了他們滾蛋!」康熙被吵煩躁了,索性讓禑去收拾他們。
禑知道其中的棘手之處,他并沒有馬上出去當打手,而是小聲請示康熙:「他們若是不肯聽話呢?」
「哼,只要不打死,隨你處置!」
康熙也知道老九他們幾個的難纏程度,而且,他們都是哥哥,若無旨意撐腰,禑不可能以弟凌兄。
「嗻。」禑領了旨意后,走到老九的跟前,厲聲質問他,「祭祖,乃是任何人應盡的義務,爾安敢不敬祖宗?」
「你算個什麼東西,也敢教訓爺?」老九最不服氣的那個人,就是禑了。
禑出身極低,乳臭未乾,他有何德何能,竟然妄居高位?
「九哥,我確實不算個什麼。不過,我奉汗阿瑪的旨意來教訓你,這就迥然不同了。」禑忽然高聲喝道,「來人,把跟著九哥的所有人,都抓了,狠狠的打屁股!」
身為弟弟,禑確實不敢打哥哥!
但是,狐假虎威的打死幾個老九身邊的心腹,禑就敢下那個毒手了!
「禑,你太猖狂了,爺早就想揍你了!」老十從地上爬起來,揮舞著拳頭,照著禑就沖了過來。
老十四也來勁了,跟在老十的身后,想趁機暴揍禑。
老九擅長出鬼點子,不愛動粗。可是,弟弟們都上了,他焉能不上?
禑等的就是這一刻,既然魚兒們都上了勾,他毫不遲疑的掉頭就跑。
「汗阿瑪,救我!」
禑像兔子似的,撒開腳丫子,就往里邊跑,一邊跑,還一邊大聲嚷嚷!
「汗阿瑪,救我!」
進門之前,禑的肩膀重重的撞在了門框上,頭上的頂戴順勢掉到了地上。
危急時刻,禑也顧不得那麼許多了,徑直沖進了康熙的屋子。
在康熙驚愕的眼神中,禑伏地不起,顫聲道:「汗阿瑪,他們都欺負我!」
康熙氣得渾身直哆嗦,禑是出去傳旨的,身份是欽差,而不僅僅是弟弟!
老九他們也不傻,并不敢追進康熙的屋子,十分及時的收了腳。
「傳朕的口諭,把九阿哥身邊的何柱,十阿哥身邊的張暢,十四阿哥身邊的劉藝,都拿了,狠狠的打板子,無旨不許停!」
「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