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絲窗里,滿屋煙香。
桌上蓋著錦緞,細瓷盤中放滿瓜果糕點。
黃金鍛打的酒壺,表面畫鶴雕花,成套的酒杯上,雕著醉羅漢騎虎,精美無比。
床邊金鉤掛簾,床上軟香紅被。
兩個婢女,正把一個渾身無力的女人,抬到床上。
這女人梳著婦人的發髻,容貌艷麗,一身杏色勁裝,腰帶鏢囊,腳蹬快靴,分明是個江湖俠女的打扮。
不過如今,她兩頰嫣紅,一條絲絳穿過紅珠,系在腦后,正好將紅珠塞在她口中,防她咬舌。
那雙帶有薄繭的雙手,雖無枷鎖,奈何她四肢酥軟如綿,渾身熱撲撲一片,全然無力反抗。
等那兩個婢女,伸手扒她靴子,解她腰帶之時。
她也只能用恨極的眼神,瞪視過去。
“哎喲,女俠切莫如此瞪著奴家,令奴家好生害怕。”
年長些的婢女笑道,“我們也是為你好,你怎的不識好人心?”
“我們趙家是何等門第,老爺從朝廷那里,承下了整個蘇杭之地的酒稅,每年金山銀山的往里進,宅院無數,吃用十世也花銷不盡。”
“女俠既然被公子看上,今晚倘若婉轉逢迎,令公子盡興,隨便賞你些什么,后半輩子也衣食無憂。”
“倘若再順遂些,或許能混個外室之位,日后你出入,也是成群的奴仆簇擁,豈不比你江湖上風里雨里的,強過百倍?”
那年幼些的婢女卻道:“何必勸她,讓她怒視才好,公子就愛這一口。”
“反正總管給她下的是貴妃酥,專是王侯之家,用來調教這些江湖俠女的,任她多烈的性子,武功也是施展不出半分。”
“前次那個,還說是昆侖派的成名高手,不也是骨軟筋麻,被公子玩了數日,丟給那些小的享用,至死也未能傷到誰。”
這兩個婢女因受寵,平日只做些輕便的小事,最有閑心,打聽一些閑言碎語,嘴上也沒停的時候。
眼看已脫了鞋襪,解了腰帶。
兩名婢女正要解她前襟,忽然聽到身后傳來“咔嚓”一聲脆響。
二人一驚,扭頭望去。
剛穿越來的楚天舒,就出現在桌邊,下意識咬掉了嘴邊的一塊梨肉,才看清眼前的場景。
那床上俠女的模樣,他一看就知道,是中了麻藥春藥之流。
“好像撞進什么案件現場了?”
那兩個婢女,見是一個陌生男子,正要向外呼喊。
楚天舒掃了她們一眼。
二人忽覺渾身力氣似被抽干,跪倒在地,汗出如漿,四肢不受控制的顫抖。
她們根本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只覺得恐懼無比,根本不敢抬頭去看那個年輕男人。
甚至,連看見楚天舒的靴子,都讓她們發抖得更加厲害。
遏制案件進程之后,楚天舒就看了一眼令牌屏幕。
屏幕上除了世界標記,素材列表,功法列表,氣數條等,還多了一行字。
請尋找另一塊幽都令,助其修繕。
另一塊幽都令?
楚天舒心中微動。
看這意思,另一塊幽都令,就在這個世界?
他看了一眼自己腰間的錦囊。
養在里面的小蛇,顯然是沒能帶過來。
不過也罷,小蛇雖然善于尋寶,但對于幽都令這種至寶,以小蛇的眼力,估計也看不出來。
還是先看看這個世界,目前是什么情況。
楚天舒走到床邊,一邊嚼著梨子,一邊伸手,在那女俠額頭點了一指。
一點勁力,蕩遍全身。
那女俠只覺渾身更為酥麻,舒適至極,幾乎要輕吟出聲。
下一瞬間,強烈的清涼感,從她額頭追到四肢末梢,又令她陡然打了個激靈,清醒過來。
“我這…”
女俠想要說話,口中下意識的一用力,不料功力已然恢復,內力直達口齒。
那紅珠當即被她咬碎,連綁著珠子的絲帶,都被她咬斷。
楚天舒退開一步,看她連忙翻身坐起,把嘴里碎屑吐掉。
雖然經常有一種說法,認為春藥比尋常毒藥,更加難以破解。
但以楚天舒此刻修為,別說中的是春藥,就算她中的是強效神經毒素。
只要人還沒死,楚天舒一指頭下去,都能把她情況穩住,慢慢化解毒力。
這女俠身上中的藥,品質倒是不錯,但分量并不大。
她之所以無法運功,更大原因還在于,有人以高明手法,封了她氣海穴。
楚天舒解穴加祛毒,自然令她當場就行動自如。
“我恢復功力了?!”
女俠又驚又喜,半跪在地,向楚天舒抱拳道,“青城派于丹霞,多謝少俠,多謝恩公!”
楚天舒道:“先把腰帶系上。”
原來她胸前頗為高聳,腰帶被解開后,這一下激動半跪,衣襟險被撐開。
于丹霞醒悟過來,匆忙攏緊衣襟,系腰穿靴,只是臉上又泛起了紅意。
楚天舒坐在桌邊,翻找了一下桌上的點心。
油酥糍粑,乳酪糖糕,都是帶著奶香味,甜度極高的東西。
幾樣瓜果倒是很新鮮,居然有葡萄,有李子,還有桃。
不過那桃,比李子也大不了多少。
楚天舒捏了一個在手里把玩,順口問了幾個問題。
原來,于丹霞在青城山也算是得了幾分劍法真傳的人物,孀居三年,靜極思動,念及如今天下動蕩,不太安寧,前來蘇杭尋訪親戚,想將他們接到青城。
不料,到了蘇杭一打聽,才知道親戚家的酒館,因為近年交不起酒稅,想改為飯館,卻被催繳所欠稅錢,逼他賣女,一番風波,已經弄得家破人亡。
于丹霞一怒之下,想找專管蘇杭酒稅的趙家理論一番。
原以為有青城派的身份,趙家也不敢如何。
誰知那趙家公子在客廳,剛見她一面,就說要摘她斗笠,見見真容,兩邊動起手來。
于丹霞不敵趙府管家,被擒了送來這間偏房,說要給趙公子今晚享用。
“趙家管酒稅?”
楚天舒奇道,“酒稅不歸官府管?”
于丹霞怔了怔,道:“包稅之法,古已有之。”
“如今大元朝,包稅之廣,放權之大,更是開歷代未有之先河…”
所謂包稅之法,又叫買撲。
指的是,官府測算某地大概一年要交多少稅,向地方豪強收取這個稅額。
地方豪強上繳了這筆稅款之后,就可以得到官府下放的權力,向各級商販征收稅款,用來補償自己的損失。
這個辦法,對朝廷而言,看似是節約了開設收稅機構的費用,又收到了足額的稅款,非常有利。
可實際上,地方豪強包稅之后,就可以不再按照國法所定的稅率計稅,肆無忌憚的加稅勒索。
元朝稅法,本來就繁復,包稅項目之多,更是遠超前朝。
各地的酒稅,鹽稅,河泊、橋梁、渡口稅,入山樵采,下河打魚,全部都要交稅。
當年元太宗時期,甚至有人要以一百萬兩白銀,向朝廷包辦舉國鹽稅,因為被當時的遼人宰相極力反對,這才作罷。
如今大元立國,已有六十年。
各地包稅已成慣例,包稅之家甚至世代沿襲,縱不做官,也勝似做官。
畢竟在官場上,漢人、南人總還要避讓一頭,而地方豪強,卻有大半都是漢人。
因此,許多士紳都贊嘆稱頌,認為自古以來,“開朝立國,未有能如我大元這般寬仁者!”
可惜,如此寬容的大元,如今立國才六十年,已經有風雨飄搖之象。
這六十年里,忽必烈自己就統治了二十多年。
剩下三十多年,由七位皇帝分享。
如今在位的,已經是大元第八位皇帝。
而且,從元朝定鼎以來,各地的起義幾乎就沒有斷過。
前幾年,蒙元內斗,兩都大戰。
天下有志之士看到機會,陸續揭竿而起,各地稱王的,已不下十余人。
有的稱是大宋后裔,有的稱是佛爺轉世,還有的,甚至能號稱自己是李唐所傳。
武林中各大派門幫會,也都陸續牽扯其中。
連很多隱世高人,亦尋找傳人,或投身扶龍。
“最近,這蘇杭就有一樁大事。”
于丹霞說道,“名垂江湖數甲子的流星神魔,據說有感天壽將盡,不忍一身神功失傳,就要在此地挑選傳人,灌頂傳功。”
“朝中貴戚之子,天下諸多名門高足,英杰少俠,都紛擁而來。”
楚天舒眉梢一動:“數甲子?!”
一甲子可就是六十年。
他問道:“這位流星神魔,具體是有幾甲子的名聲?”
于丹霞遲疑道:“江湖傳聞,這位前輩,已有五甲子高壽,也有說是三甲子的,應該、至少有三甲子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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