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部長？”
護士小姐再次按響了門鈴。
“你該吃午飯了，順便再給你做一點小小的檢查，很快的。”
走廊里除了醫療組的人員，還有一個推著餐車的炊事員。
餐車上堆著上百根油炸扇子骨，孜然和豬肉的霸道香味，充斥著整個走廊。
自從林出城返老還童之后，醫療組都很擔心他的情況，雖然一次檢查不出什么，但還是堅持每天檢測。
萬一出現什么不好的苗頭，也好盡可能的做準備。
畢竟他之前，已經縮掉五分之四的體重，以現在的體格，要是再縮一回，豈不是要縮回嬰兒？
但是十歲的林出城，又不喜歡老是配合檢查。
還好，他現在飯量大，特別喜歡吃肉。
醫療組的人就會抓住送餐的時候來給他檢測。
門鈴響了三次后，房門終于被打開。
這里是二樓，對外的那扇窗戶，卻直接開著。
半遮不遮的窗簾，被外面的風吹得起伏不定，陽光直射進來。
剛剛開門的小孩，跳回了床上，悶聲悶氣道：“先檢查吧。”
床上放著平板電腦，正顯示格斗游戲的待機畫面。
護士小姐道：“部長，你是不是又熬夜打游戲了？”
“沒有沒有，我早上起來才開打的。”
小孩連忙搖頭，扒了一下自己的下眼瞼，“你看，我都沒有黑眼圈的。”
證明沒有黑眼圈，你扒眼瞼干什么？感覺更像在做鬼臉。
護士小姐沒辦法，坐到床邊，準備幫他綁上腕帶。
外面忽然傳來一聲悶響。
好像是訓練場那邊，聲音居然能傳到這里來，動靜可真不小。
林出城耳朵卻豎了起來，目光炯炯的看向窗外：“一。”
護士不解道：“什么？”
“不是跟你說話。
林出城聽到外面第二聲響動，更加高興，一跳直接跳到了窗臺上，遙望訓練場。
護士心中一急，隨即釋然。
雖然明知道這是那位部長，但現在怎么看都是個小孩，踩到二樓窗邊上，讓她下意識就有點緊張。
“第二次了，然后是第三…哎呀哎呀，那個人誰呀，攔著熊叔叔干什么？”
林出城惱火起來，像個小小的炮彈，咻的一聲，跳窗而出。
醫療組的幾個人，連忙湊到窗邊。
只看到林出城的身影，在多棟建筑物的天臺棱角上，點跳了兩下，就已經飛到遠處訓練場里。
“你是誰啊？”
訓練場上空響起稚嫩的聲音。
穿著橙紅t恤的小孩，砰的一聲，飛墜下來，踩在了一輛坦克的炮管上。
那長長的炮管被他踩得猛烈一晃，還是堅強的挺住了。
小孩雙眼盯著楚天舒，氣鼓鼓的。
“你還挺厲害的，但是你攔著熊叔叔干什么？”
“他好不容易有靈感，打得連貫起來，你現在一攔，他進度又卡住了。”
“之后好一段時間，估計都要停留在連擊三掌的程度。”
在訓練場各處躲閃的成員，都已經匯聚過來，神態各異。
莫小雨和唐努也趕進了訓練場。
唐努興奮道：“好漂亮的功夫，這回居然還真空降一個靠譜的。”
莫小雨則走到熊正三身邊，把了下脈。
“還好！”
莫小雨松了口氣，對林出城喊道，“部長，要不是楚先生幫忙，老熊再這么連環出掌，身子肯定挺不住的。”
她又向楚天舒致謝。
“幸虧楚先生出手及時，剛才那一擊，又是破開掌力，平復功力，沒有讓老熊的元氣，白白宣泄掉。”
“我暫時負責西北大區，在此向你鄭重道謝。”
楚天舒擺擺手：“沒什么。”
他的身形忽然一飄，也落到林出城站的那根炮管上，面露笑容。
“你就是林前輩啊，還真是方方面面，都變回小孩子了。”
楚天舒打量著對方，笑道，“老熊這種打法，雖然負擔很大，但技術含量也很高，不像是他自創出來的，是你教的嗎？”
唐努說道：“老熊以前是陜區的老紅拳高手，調到我們這里之后，部長說他是血勇之人，教了他一套紫血大法。”
莫小雨卻若有所思。
“紫血大法本是古代邪派武功，但因為缺了秘籍后面一小部分，反而沒了邪意。”
莫小雨看向老熊，“部長以前指導你的，應該也只是到滾血一擊為止。”
“剛才這種損身不止的連擊，是誰教給你的？”
熊正三現在緩過來一些，回憶起之前的情況，心有余悸。
“也是部長教的。”
熊正三還有點不好意思，“但是，是前兩天的部長教的…”
前兩天？那不就已經是變成小孩之后？
訓練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林出城身上。
林出城目光有點躲閃，剛才沖過來的氣惱，已經完全消失了。
“干、干什么啦？”
楚天舒疑惑道：“不是說，你失去記憶了嗎？”
熊正三連忙道：“部長確實不記得紫血大法了，但是那天他來指點我，我又給他說了一遍。”
“對啊。”
林出城說道，“我那天看他半夜還在偷偷打拳，刻苦是很刻苦，但是那個拳，打得太不連貫了。”
“我旁觀看著，都感覺難受，身上好像有螞蟻在爬。”
“所以就去問問，他在練什么東西，然后教他打得更連貫一點。”
言及此處，林出城好像又理直氣壯了一點。
“我教他連擊七拳的時候，自己還演示了一遍，我怎么沒事呢？”
“肯定是他剛才這個，仍然練得不對。”
楚天舒知道，林出城疑似保留了修為境界，只是不記得怎么用了。
聽別人說起以前的功法，然后他給出一些靈感指點，也是有可能的。
但是，林出城以基本功扎實聞名天下，教人也一向是以沉雄厚重的風格為主，即使因材施教，也萬變不離其宗。
變小之后，怎么卻能臨場推演出這種傷身損命的強攻招法？
楚天舒想了想，從口袋里摸出一塊糖，笑道：“那你再打一遍，給我看看？”
林出城接過那個橘子軟糖，塞進口袋，乖乖從炮管上跳到地面。
當他擺好架勢，抬手之際，身上透出的內力，就轉變成了紫血大法的那種氣息，果然是以前練過。
但他來打這拳法，威力當然又比熊正三強的多。
眨眼之中，他連出七招，掌中帶拳，拳中夾掌。
七個紫色的拳印掌印，足足打到四五十米開外，把那里的一輛坦克，打得哐哐作響，履帶歪斜破裂。
這聲音好像撞鐘。
“好！！”
行動組的人全都大聲喝彩，興奮的雙手高舉，鼓起掌來，交頭接耳。
“原來部長變小了，功夫還是這么高！部長高啊！”
“部長以前說的對呀，就得打根基，根基硬實了，變小都還能使出來！我今晚加練一小時！”
楚天舒心中亦暗贊功力精湛，這人基本失憶，用的也不是自己以前主修的功法，還能打出這種效果。
不過，單純使用這種技巧的話，威力更大，負擔也更大。
即使林出城肉身更強，連出七招下來，恐怕也要有雙臂上大片毛細血管破裂的跡象。
楚天舒觀察很仔細，確定林出城沒有下意識使用別的技巧，來化解這種負擔。
他就真是硬扛下來，而且雙手白嫩，毫無損傷。
“你們看，只要打對了，真的不會有事啊。”
林出城摸出軟糖，指節一壓，鼓囊囊的包裝袋，炸破開來，軟糖跳進他嘴里。
演示之后，他也安心了。
楚天舒落到他身邊，仍然盯著他。
林出城嚼著糖：“怎么了？”
“給我一滴你的血。”
楚天舒取出一根中空的銀針。
林出城很配合的伸出藕節般的胳膊。
楚天舒針尖輕扎了一下，挑出一粒血珠，皮膚上卻幾乎看不見傷痕。
莫小雨走了過來：“驗血是最基本的檢查，這些天里經常檢驗，完全沒有異常。”
“哦？”
楚天舒盯著針尖上的血珠看了一會兒，突然左手五指成爪，從側面虛抓。
殷紅的血珠中，飄出了青綠色的光點。
以南華老仙的原典，并不適合從人類、牲畜之類復雜的活物身上提煉元氣，硬要提煉，得不償失。
但只是一滴血的話，當然可以試試，如果所料不差，提出來的大半該算是水屬性的元氣。
可是，楚天舒現在提煉出來的是木屬元氣。
而且，就這么小小一滴血里面，提煉出的木屬元氣，已經不遜于一棵百年大樹！
難怪林出城打拳的時候，根本沒察覺到有代價。
這種負擔對他來說，只怕還沒來得及出現傷勢，就已被濃郁無比的生機抵消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