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巴掌拍得陳斯遠暗自咧嘴,心道:這廝好大的力氣。5
寫的情節太慢了,不適合起點,就一伙騙子還想讓活滿一本書咋的,不快點干脆利落弄死 當面之人十七、八年紀,生得平頭正臉、身形粗壯,不是便宜舅舅邢德全還能是誰?
陳斯遠忍著腹誹見禮道:“外甥陳斯遠見過舅舅。”
邢德全熱絡扯了陳斯遠的胳膊便往里走:“早聽大姐的嬤嬤說過了,還想著遠哥兒早幾日就登門呢,害得我白等了幾日。今兒個才要出去耍頑,不想遠哥兒就來了。走走走,娘親舅大,到了這兒就跟自個兒家一樣,我帶你去見三姐。”
陳斯遠一路被邢德全拖著進了角門。
這邢家宅院乃是三進格局,門開東南角,進了門就是影壁,東面乃是車轎房。若換做文官,此地多為塾,車轎房挪到了西南角。
過月洞門到得一進院,這北面便是倒座房,內有倒座廳,用以招待不重要的客人。旁邊幾間住著外頭的男仆。
往南便是垂花門,就是常說的二進門、儀門。垂花門后頭封著屏門,平素不開,只能走左右抄手游廊。
邢德全領著沿著東面抄手游廊而行,不片刻到得正房左近。陳斯遠搭眼觀量,便見東西各有廂房三間,北面還各連著一間耳房。
依著規矩,這東廂房多是家中長子居住,連著的耳房乃是廚房;西廂房則多是家中女兒居住,所以西廂記才代指女兒家的閨閣。這西廂房連著的耳房則是茅房。
再往南,正房三間,西面耳房兩間。這兩間耳房,通常都是給小妾居住。東面耳房一間,另一間做了穿堂,可從此去到后頭三進院。
再往后便是后罩房,不過邢家的是后罩樓。這后罩樓下頭用于安置丫鬟、婆子居住,上頭一層則用于安置家中待字閨中的女兒——也就說通常說的繡樓。
女兒家自小先在西廂房居停,待到了及笄之年,便要搬到繡樓待字閨中。直到字了人,出了閣才會從繡樓出嫁。
邢德全扯著陳斯遠一路到得二進院穿堂,離得老遠便叫嚷道:“三姐姐快來瞧,我把誰帶來啦,哈哈哈——”
方才到得穿堂前,便有婆子攔下。那婆子一眼瞥見陳斯遠,頓時凝眉道:“大爺怎地將外頭男子領了來?”
邢德全牛眼一瞪,呵斥道:“什么外男?這是我外甥遠哥兒!論起來須得叫三姐姐一聲三姨!”
婆子被唬得一怔,邢德全抬手將婆子扒拉到一旁,扯著陳斯遠就進了后院。
“三姐姐,三姐姐!”
那后罩樓上忽而開了窗子,有女子蹙眉看下來,沖著邢德全叱道:“別嚷了!”
邢德全渾不在意,叫道:“三姐姐快瞧,遠哥兒來了!”
那女子瞥了眼陳斯遠,旋即說道:“你先帶遠哥兒前頭喝茶,我過會子便來。”
說罷窗扉關上,邢德全眨眨眼,沖著陳斯遠腹誹道:“前幾年假小子也似,這會子扮起賢良淑德來了,給誰瞧呢?走,舅舅領你吃茶去。”
陳斯遠心下哭笑不得,又跟著邢德全到了前頭正房。先行將四色禮物奉上,便被邢德全催著落座。
那邢德全便笑道:“好外甥,你來了京師便對了。都說揚州繁華,可再繁華又豈能跟京師比?嘿嘿,待過幾日舅舅帶你好生游逛游逛,定叫你舍不得回揚州!”
陳斯遠含混應了。邢德全忽而想起一事來,壓低聲音問道:“是了,都說揚州擅養瘦馬,卻不知如今都是什么價碼?”
陳斯遠哭笑不得道:“舅舅,這卻不好說了。按品貌技藝,差的三十兩,尋常的幾百兩,好的那就沒邊兒了。外甥聽聞有鹽商斗富,為一清倌人豪擲千金,贏了對頭兀自不解氣,登了佛塔一筐一筐往下撒金箔。”
“是啊?”
陳斯遠又道:“那輸了的也發了性子,轉頭將四下河燈搜羅一空,夜里雇請了人手放燈,竟生生將河道堵塞了。”
邢德全聽得心生向往,嘆息道:“誒呀呀,可惜不能親見。也不知那清倌人到底生得如何美若天仙。”
說罷吸溜一聲抹了抹嘴,又見陳斯遠身旁還放著個小巧包袱,便問道:“遠哥兒,你這包袱——”
“哦,這是姨媽打發我捎來的冬衣。”
邢德全忽而面色一變,起身道:“不早說?快給我瞧瞧!”
他剛走兩步,忽聽外間有女子喝道:“慢著!”
環佩叮當,陳斯遠轉頭便見一女子領著丫鬟、婆子入得內中。那邢德全面上訕訕:“三姐姐來得好快。”
邢三姐冷哼一聲,上前截了包袱抄在手中,略略摸索便從內中摸出個帕子包裹的物什來。她也不瞧,隨手交給丫鬟保管,看著那邢德全叱道:“整日介沒個正行,來日我若出了閣,說不得你連家中宅院都要典賣了去!”
邢德全嘟囔道:“這般大宅院,單我住著多空蕩?還不如典賣了換個小的。”
“你!”邢三姐嗔道:“旁人家日子都是越來越好,偏你越活越回去了。來日見了爹媽,你還有何臉面?”
邢德全犟嘴道:“爹丟了世職,又不是我丟的,怎能怪到我頭上。”
邢三姐氣得直翻白眼,瞥了眼陳斯遠,這才壓著火氣戳了邢德全一指頭。旋即朝著起身的陳斯遠道:“遠哥兒來了?”
“外甥見過三姨。”
邢三姐道:“自家人,快坐下說話。”
當下邢三姐挪步落座,又吩咐丫鬟奉上茶點,旋即便問起陳斯遠過往來。不過是其母身后事,這些年際遇,又問及來京路上如何。
邢三姐年紀小,只見過陳斯遠的‘母親’幾回,自然談不上如何親厚。待聽聞陳斯遠過往,不過跟著唏噓嗟嘆了一番罷了。
陳斯遠回話之際略略觀量,便見邢三姐眉目清秀,雖也算嫽俏,卻比邢夫人多有不如。再看邢德全,竟生得平頭正臉。
當下暗自暗嘆,果然龍生九子各有不同。
邢三姐又問起往后打算,陳斯遠還不曾回話,忽而便聽得外頭有簫聲斷斷續續傳來。
那邢德全方才一直陪坐,強忍著不曾插科打諢,此刻聽得簫聲頓時罵將起來:“短了嚼子的浪蹄子,吹吹吹,一天到晚吹!爺早晚將嚼子給你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