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群眾說霍行遠才像嗑藥的,倒是冤枉了。
霍行遠雖有嗑藥升級,但不多,且仙家丹爐煉制出來的丹藥也沒多少所謂“根基虛浮”的問題,他的修行相對算是較為扎實的。
因古今修行法的差異,在九品分級制之后,一二品之間不僅多了門檻,戰力表現也差距更大,今人往往會覺得二者差著大級。
但對于修古法的而言,沒有這么大的區別。
說白了都是騰云期,二品與一品無非只是騰云中期與騰云后期的區別罷了,力量雖有差異,可真差不了太多,各自的功法與戰技質量堪堪能夠彌補這個差距。
有些人所學皆法寶,中期都敢追著后期打。
實際上反倒是陸行舟不夠頂,否則單是雙方所修功法的質量差異,就足夠讓這半步都不會退。
他用在修行上的時間太少了,絕學少,法寶少,道修偏科落后,只剩武修。
但是當那天接了霍行遠一招只是飄退、并且讓霍行遠自己也僵直,陸行舟就知道,有得打…在這兩天二品再破中階之后就更有得打了。
尤其是此刻的霍行遠因為知道了自己被騙,眼睜睜看著兒子死絕卻沒向仇家報復,那一刻的氣急攻心勢如瘋虎,更是戰斗大忌。
陸行舟神色冰寒,且戰且退,卸其鋒銳。
只在剎那間,拳劍相交便已十余合,霍行遠見他密不透風,更是煩躁憤怒。
陸行舟還刻意再挑怒火,比如…
“轟!”一拳再起。
其實陸行舟對霍行遠露過兩次炎獄殘陽。
一次是在北疆偷襲時,用的是炎獄殘陽的拳法,但由于是偷襲的緣故,僅僅是拳招,沒有拳意外顯,沒有什么殘陽意象,也沒有糅合紅蓮劫焰在其中。
第二次在霍家對局,也是用的炎獄殘陽,那一次外景盡顯,殘陽如獄,動用的火焰是紅蓮劫焰,審判其罪。
看上去差異挺大的,以至于霍行遠都沒能分辨這兩次是同一個技法。
但這一次陸行舟刻意地壓了外景,收了紅蓮,簡簡單單的一拳,連姿勢都和偷襲那次一模一樣,甚至嘴角還要露出看傻逼的嘲諷笑意。
霍行遠看出來了。
“是你!當時偷襲的也是你!”霍行遠氣得七竅生煙,想到事后這貨還假裝關心的嘴臉,更是暴怒如狂:“給本侯死!”
紅溫之下,所有力量凝聚,重重一劍怒劈而來。
劍罡閃過,整條長街都似要被分成兩半,威勢恐怖至極,似乎都超越了他一品中階所應有。
陸行舟要的就是現在。
凡交手,力都應留三分,不可用盡,否則應對不了變故。何況暴怒之下的霍行遠已經失去了對其他變故的警覺。
陸行舟身形飛閃,避開最鋒芒處,雙腿連環就是兩腳。
一腳烈焰,紅蓮盛放,殘陽漫天。斷其罪,判其獄。
一腳狂瀾,如同江河蓄水,一朝決堤,奔涌天下。
火焰反倒是限制,水靈反倒是攻擊。
單是這一反差就足以讓大部分第一次遭遇的對手極其難受。
而在這漫天華麗的視效遮蔽視線之時,陸行舟的手中同時暗搖小幡。
剛剛收入幡中還不到一個時辰的一品二品皇家死士陰魂呼嘯而來,直沖霍行遠天靈。
與此同時,阿糯小小的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霍行遠身后,一拳搗向了霍行遠后心。
圍觀者中有少量研究過陸行舟戰績的心中都閃過一個奇怪的念頭:陸行舟多次針對霍家父子的局,都幾乎沒怎么找別人幫忙,連自家老婆都很少,有種不想假手于人的意味。只有這小女娃如同他的連體嬰似的,次次都在出手。
好像這個小女娃出手,不算假手他人。
心念閃過,雙方的攻防已經交會。
“砰!”陸行舟避開了劍罡最盛之處,依然沒能完全閃開這狂暴無匹的鋒芒,劍氣劃過胸膛,外衣破裂,露出里面一件內甲。
降龍甲。
劍氣劈在甲上,竟只帶出了一道劃痕,連甲都沒破。
殘余的力道被抵消之后進入身軀,被太虛輪轉消弭了個一干二凈,連傷都沒受。
不僅如此,這種殘余力量恰在可吸納使用的范圍。落在人們眼中,陸行舟被劍氣劈在身上,只是微撤一步,旋即借力一跺地面,再度電射而前。
手中太極天罡已經凝聚,這一次的威勢,比之前更加兇殘。
越戰越勇!
反觀霍行遠那邊就不好受了。
陸行舟的炎獄殘陽加上紅蓮劫焰,是一種“天劫”似的審判之效,不是修行強就能掙脫的控制技,很容易讓人陷入短暫僵直。而咆哮而來的水之力洶涌灌入經脈,正在瘋狂沖刷傾瀉,也需要運功化解。
在這種時候幾個一二品的陰魂直沖魂海,瘋狂撕扯,身后的阿糯拳頭又到了后心。
“滾!”霍行遠爆出壓箱底的力量,生生將陰魂震開,回身就是一拳轟在阿糯的小拳頭上。
誰都覺得這娃娃要被轟飛了…
結果“砰”地一聲,被轟退的反而是霍行遠。
霍行遠想都沒想過,這小胖娃的力氣和龍一樣變態。他自己身軀僵直、經脈還在化解水元入侵,倉促迎擊之下竟然完全沒干過,被一拳轟得飛退。
而彈射而回的陸行舟拳頭也在此時轟在了他的后腰。
霍行遠的應對顯然已經亂套了,倉促之下只能一扭身軀,想靠身法閃開這一擊。
剛剛被震開的陰魂死命抱著他的腳,竟一時閃不開。
“砰!”陸行舟的拳頭臨身,霍行遠只能勉強用手肘向后一頂,架了一下。
可這一拳卻再非此前的水火,而是太極天罡的狂暴爆發力,圍觀者們幾乎都聽到了一聲骨折的“咔嚓”聲,霍行遠一聲悶哼,手骨斷折。
阿糯揮起一塊大餅,兜頭拍了下去。
霍行遠橫劍一架,劍卻不聽使喚地顫抖起來,“啪”地一聲,大餅把劍拍落,連虎口都被拍得血肉模糊。
師徒前后夾擊,霍行遠雙手盡廢。
下一刻陸行舟飛起一腳,重重踹在了霍行遠的丹田。
“砰!”霍行遠凌空噴灑出一口鮮血,直飛出十余丈遠,重重摔落在長街。
圍觀的人們預先都沒能想到這個結果。
這戰局不長,除了初始的十余合交換,等到雙方爆發之時兔起鶻落一共也就幾合攻防轉換,大乾著名的一品鎮遠侯霍行遠已經跟塊破布一樣血灑長街。
直到此刻那些親衛才如夢初醒,紛紛攔上前來:“住手!”
之前不出手,一是被唬住了,二也是不覺得霍行遠會輸。
可不料真會輸!
親衛們這一攔,剛剛倒地的霍行遠便立刻騰身而起,試圖遠遁。
想打敗人容易,想殺人從來沒那么簡單。
人是會跑的,尤其還在越級的情況下。
可就在他飛遁方向,數道劍光迎面而來,當先楊德昌的聲音平靜傳來:“侯爺還是留下吧!”
跟著楊德昌的還有數人,都是霍府供奉。
圍觀的人們目瞪口呆。
陸行舟還真不假手他人,假手的是霍家人,這對霍行遠的打擊比外人可大多了。
受傷遁逃的霍行遠哪扛得住自家上三品供奉的圍堵,接了一劍便倒栽而回,咬牙切齒:“楊德昌!我待你不薄!”
楊德昌嗤聲道:“這話騙騙你自己吧。楊某現在是陸府供奉,只聽丹霞縣子之命。”
霍行遠哪有心情和他打嘴仗,正要換個方向遁逃,陸行舟和阿糯已經甩開親衛攔截,兩雙鐵拳再度轟向了后心。
精疲力盡強弩之末的霍行遠如何還擋得住,只聽“砰砰”兩聲,胸骨盡碎,委頓在地。
陸行舟笑瞇瞇地蹲在他面前。
霍行遠滿嘴是血,兩眼噴火:“陸行舟…”
陸行舟笑瞇瞇道:“丹爐,供奉,家丁…眾叛親離,什么都沒有了,滋味好不好受?”
霍行遠再度噴出一口血來。
“這兩天你買了幾個小妾死命造人,多少也影響了幾分戰力…其實不管懷沒懷上,我把那幾個女人宰了就什么都沒了,但誰叫我心好呢,早早給你喂了絕育藥,這兩天你的耕耘全是白搭,也就不需要我去殺無辜女人了,快說謝謝。”
霍行遠手指顫巍巍地指著他:“你既不是霍殤…我霍家到底哪里得罪了你…竟要如此惡毒…”
“你是不是覺得,除了霍殤,別人就沒有資格向你復仇。”陸行舟拍著他的面頰:“丹霞山中的獵戶,就沒有資格向侯爺復仇了嗎?”
霍行遠猛省:“你是…霍…”
“是啊我也姓霍,太爺爺那輩是一家。”陸行舟淡淡道:“霍琦還在流放路上吧…當時我告訴過他,我會接手霍府的一切,你看現在算不算?你看,連祖祠我都給你接了,只不過里面的牌位,不再有你這一支,高興嗎?”
霍行遠辛苦地喘息:“陛下…不會放過你的…”
“陛下會不會放過我,不太好說,只不過你肯定看不見了不是嗎?”陸行舟握拳,重重轟在他的心口:“還有一個老登,我很快送他下去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