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東北部。
格拉魯斯。
布呂歇爾嘀嘀咕咕地罵了近半小時，終于像是罵累了，抓起木桌上的酒瓶灌了一大口葡萄酒。
很淡，幾乎都沒什么酒味了。
他瞪向一旁的侍從，剛想要開罵，卻突然又萎靡地坐了下來：“沒酒了對嗎？食物還剩多少？”
軍團參謀忙道：“按三分之二的量供應，還夠吃4天，將軍。”
布呂歇爾擺了擺手：“按照正常分量發給士兵們吧。您派人去和馬塞納聯系，我們可以投…”
他說到一半，就見兩名驃騎兵軍官疾馳而來，興奮地大聲道：“將軍，我們發現了一支瑞士車隊，估計運輸了至少兩萬蒲式耳的小麥，目前就在木藤河谷北側。”
布呂歇爾“噌”地站起身來：“有多少軍隊護衛？”
“周圍只有一千多名士兵，將軍。”
“這么少？”布呂歇爾皺眉，“應該是法國人的陷阱。”
他依托格拉魯斯周圍的山地部署了層層防線，法軍一直沒敢強攻，眼下說不定就是要引他出去。
那騎兵上尉道：“將軍，那里距離敵軍防線有四分之一里，我們認為，應該是敵人搬運得太慢，又不想讓瑞士人進入營地。”
布呂歇爾只猶豫了幾秒，便轉身對傳令兵揮手：“讓克萊斯特少校去截住這支車隊，陶恩奇恩軍團負責掩護。”
“是，將軍！”
木藤河谷與格拉魯斯之間有一小段緩坡，突然從那里沖下去，有可能在法軍反應過來之前搶到部分運輸車。
反正再拖下去注定只能投降，不如賭一把試試。
令布呂歇爾沒想到的是，在克拉斯特沖上去之后，法軍可能誤以為是他的主力部隊要突圍，竟全都堅守防線不出。
他的驃騎兵搶回了大部分的小麥，僅有百余人被法軍的大炮擊中而喪生。
這些糧食足夠他的大軍再堅持半個月的！
當天下午，布呂歇爾難得地虔誠祈禱了一番。
另一邊的法軍營地里，馬塞納聽著參謀的匯報，終于松了口氣。
剛才那個炮兵連竟然連續命中了八九次，差點兒將普魯士騎兵嚇跑了。
旁邊的地圖前，塞律里埃、達武等人還在討論著后續的作戰，“我認為應該把蘇黎世留給敵人，這能讓他們認為我們分不出更多的兵力。”
“那也太明顯了，反而會讓聯軍產生警惕。”
“不，您要知道，他們都是些自大的家伙…”
馬塞納走了過來，插道：“聯軍應該也會盯著蘇黎世的。還有阿勞。”
為了增加“誘餌”，戈爾恰科夫軍團的八千多人至今仍被圍在阿勞。
馬塞納看向地圖：“敵軍會從什么地方進入瑞士？”
達武立刻道：“大軍團只能走巴塞爾和圣加倫，將軍。”
馬塞納點頭：“敵人一定認為戰場會在蘇黎世和阿勞附近，但我們卻要在他們剛進入瑞士時就發起進攻。”
“將軍，可這就要分守兩處，而我們并沒有這么多兵力。”
馬塞納微笑道：“但我們有遠超敵人的行軍速度。
“這個月底總參謀部為我們增派的部隊就要到了，有1萬5千人。
“我們留下2萬名士兵在格拉魯斯盯住布呂歇爾。然后在巴塞爾部署3萬人，圣加倫部署2萬人。
“不論聯軍從哪一側進入瑞士，都會遭到我們的突襲。同時另一側的軍團立刻趕去增援。
“從巴塞爾到圣加倫，急行軍三天多就能趕到。此時聯軍肯定還未從遇襲的慌亂中恢復過來。”
在上次擊潰蘇沃洛夫軍團之后，馬塞納就發現，可以通過將沙普信號車固定在山頂上，來實現戰區的快速通訊。
而瑞士境內正好到處都是山。
從巴塞爾到圣加倫山口也就110多公里，期間架設20多部信號車就能完成信息傳遞。
達武有些遲疑道：“將軍，這會不會太冒險了些？”
馬塞納點頭：“確實很冒險，但也能形成對敵人最有效的打擊。而且就算計劃失敗，我們也可以將兵力收回到阿勞附近，重新組織防線。”
維羅納。
一輛黑色的馬車駛向聯軍意大利方面軍的指揮部，一隊士兵忙抬手示意其減速。
車廂里，韋爾斯利侯爵翻看著面前厚厚一摞的戰報，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
他必須承認，聯軍一開始的作戰計劃是非常合理的，甚至可稱為出色，但卻被法軍用各種詭異的手段，一步步拖入了被動的境地。
車子緩緩停住，他抱著那些戰報下了車，快步走入指揮部所在的莊園。
一名奧地利軍官帶著他來到東側的作戰會議室前，就聽到屋里傳出激烈地爭執聲，“僅靠皮克頓軍團并不足以沖破法國人的防線，科薩科夫軍團是必須的！”
“俄國人已經明確拒絕前往瑞士了，再想增加兵力就只能從意大利抽調…”
“那就推遲對曼圖亞的總攻！我甚至認為，至少應該從維羅納調派8萬軍隊，以確保獲勝…”
韋爾斯利搖了搖頭，邁步走進侍從推開的大門。
坐在正對面的卡爾大公最先看到了他，起身向他點頭示意：“我們一直在等您哪，侯爵閣下。”
英國人欠身還禮：“我上個月才得以離開波爾圖，殿下。”
他來到自己的座位前，掃了眼會議桌上的沙盤，立刻進入正題：“那個，我剛才似乎聽到你們在討論增援瑞士的事情？”
“是的。”卡爾大公點頭，“您對此有什么建議嗎？”
韋爾斯利嘆了口氣：“這正是法國人想讓我們做的。”
韋爾斯利指向沙盤上瑞士的位置：“這里平原狹窄，到處都是山脈和河流，根本不適合大軍團作戰。反而很容易進行伏擊。
“就算我們投入數倍于法軍的兵力，最終幫助布呂歇爾將軍成功突圍，但所遭受的損失也將會非常慘重。”
英軍總指揮官約克公爵看向他道：“那么，您認為應該怎么做？”
韋爾斯利揚了揚手中的戰報，不答反問：“諸位還記得我們最初的作戰目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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