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八丈島上的這一行人中,最深刻地知曉和理解怪盜團的灰原哀絕對是會與唐澤站在一起的,剩下來的人里,博士和唐澤沒有熟到那個份上,毛利父女和園子未必多明白心之怪盜團的本質,熊孩子們…就是熊孩子。
這細細的一圈數下來,柯南身邊的這群人要么對真相幾乎不知情,或者只知曉一個皮毛,要么就是怎么看都和唐澤更親近一些的,數來數去,他竟找不到什么能展開說明內心想法的機會。
就這么滿臉郁悶的,他坐上了回到東京的飛機,看見親親熱熱挨著灰原哀坐下的直美·阿爾金托,感覺愈發微妙了。
怎么說呢,柯南知道,自己被觸動到了敏感的神經,這會兒仔仔細細地回頭審視唐澤的行為本身是不智的。
矛盾得分清主次,在組織這么大的麻煩都還沒能解決的時候,先一步質疑起身邊的朋友不是什么明智選擇,可他神經發達的大腦壓根停不下來。
他看著坐在飛機走道另一邊,在往身上蓋毛毯的唐澤,內心終于將那個疑問拋了出來。
唐澤和joker有可能是同一個人嗎?
說實在話,正論反論他都可以拿出不少可以深入探討的論點,現在的重點其實不在于自己怎么想,而是柯南忍不住想要驗證,這種想法不算荒謬這件事本身。
不過一回家,還沒問幾個人柯南的想法就產生了更大的偏移。
“唐澤?你問我覺得唐澤同學怎么樣?”高木涉聽柯南一臉認真地重復,撓了下臉頰,“他當然是個性格很好的好孩子啊,雖然目前還沒機會為他解決他的問題,不過他身上的案件是冤案,這幾乎是搜查一課所有認識他的人共同認可的事情了。你是在擔心他的案件審理情況吧,安心吧,一定解決得了的。”
“你想知道我對唐澤的看法?”毛利小五郎一臉怪異地指了指自己,“還能怎么看?他都遭遇了這么多不公正的事情了,我怎么看扭轉不了他的人生軌跡…”
“你閉嘴。”妃英理斜視毛利小五郎一眼,懶得聽他高談闊論下去,直截了當地回答,“接下這個案子這件事本身足夠說明我的看法了。我從不打必輸的仗。”
“阿真和唐澤聯系很多?對啊,我知道啊。”鈴木園子滿臉的理所當然,“阿真和唐澤的關系很好的嘛,這又沒有什么不讓我知道的必要。阿真詢問唐澤的很多問題,唐澤征求他同意以后也會把一些想法同步給我知道,說實在的,沒唐澤一開始給出的很多建議,我和阿真未必能那么快熟悉起來哦…”
“你說你覺得唐澤在某些事情上可能有所隱瞞?你怎么會這么想?”阿笠博士回答的時候,始終用余光注意著灰原哀的動向,見她完全消失在下行的樓梯上,才小聲說,“沒有唐澤的幫助,小哀不會這么快好起來的,有了唐澤一直看護她,小哀開朗了很多,所以就算唐澤真的在有些問題上沒有說實話,我想他也沒有惡意,人都有自己的隱私嘛…”
尚未將自己疑慮說出口,僅僅是試探性地確認過他們對唐澤的想法,柯南就有一種偏頭痛的感覺,忍不住產生一種都偷心到這個份上了,男女老少有口皆碑,他不是心之怪盜很難收場的想法。
沒辦法,根本沒辦法。
唐澤的性格使然,他又具備極強的察言觀色的能力,當他對某個人確實心存善意的時候,想要抗拒和質疑唐澤是很困難的事情。
現在的唐澤已經在東京生活了這么久,又和柯南自己的社交圈層高度重合,那更是熱刀切黃油,怎么切怎么有。
所以好大一圈的試探過后,柯南最后也只能隔著手機與電話那頭的服部平次相互沉默,陷入一種看不見彼此但感受到氣氛的面面相覷。
“我說,有沒有一種可能唐澤的真實能力其實是騙你的。”服部平次含著一絲不確定地問,“會不會他的能力其實是催眠之類的?他這評價也太高了…”
“這話說的,你,還有我,難道和他關系就差勁了嗎?”柯南不禁反問。
身為朋友的唐澤實在太貼心了,會讓人感受到那種不需要用言語多加說明,一個眼神就足以相互傳達想法的默契,再加上唐澤永遠有商有量的態度,許許多多能讓人感受到他對自己善意的舉止,信任唐澤就像吃飯喝水那樣簡單。
最重要的是,這中間沒有多少刻意和表演的成分,他是那種真的會記住你所有癖好的朋友,和他相處太舒服了,很難產生抗拒。
就比如說以上的那些問題,就是他在替上學去了的唐澤給其他人送從八丈島帶回來的手信的時候,挨個詢問試探的。
如若不是感受了一種直覺的召引,察覺到太多無法忽略的細節,柯南自己都要認為自己的想法十足荒謬了。
“不過工藤,如果唐澤和joker在某種意義上真的是一個人,那其實我們的很多疑問都能得到回答不是嗎?”服部平次無法反駁,想想又不能直接勸柯南放棄,只好換一個說法。
唐澤身上許多問題是很矛盾的。
比如組織處理他的態度,他與明智吾郎究竟有怎樣的聯系。如果明智沒有說謊,那么在聯系存在的前提下,唐澤明明才應該是他們當中最了解的組織情況的那個,卻又為什么幾乎不提供相關的情報線索呢?
唐澤的身體狀況和武力值也是,灰原哀對他的擔心不似作偽,唐澤更是不止一次爆發出過情緒問題,如此不穩定的要素存在,組織為什么會在殺死他的父母以后,放任他自由在東京度過學生生活?
這都是一些想要找出邏輯可以想到許多自我說服觀點的疑問,可又像掉進了衣服里的異物,總傳遞來細小的刺痛或癢意,偵探們注意到這些問題很久了。
主要是在背后議論共同的好友,還是一個提供了諸多幫助的好友不是什么禮貌的事情,他們兩個幾乎沒有就這個問題展開過深入討論就是了…
“他如果是joker的話,那組織的處理方案就好理解了。”柯南摸著下巴,沉吟起來,“或許組織不是不想對唐澤做什么,而是做不到。”
普通高中生料理起來肯定易如反掌,能輕易折斷唐澤的人生,將他安排到東京來的組織處理掉他并非難事。
可就在唐澤轉學到東京之后,沒幾天功夫,心之怪盜開始活躍了。
“的確,搞不好組織已經對唐澤下過手了,只是礙于唐澤的身份,他們不方便讓他直接橫死,而是用了其他的手段,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地殺了他。”服部平次隔著電話,擺出了一個差不多的思考姿勢,“只是這個時候的唐澤已經和心之怪盜產生聯系了,組織的那些手段失敗了。”
對于joker這位神秘的怪盜,即便是能直接和他溝通交流的偵探們,都不是很清楚對方能力的邊界在哪,具體能達到什么樣的效果。
根據過往的經歷來看,能確認的只有他的戰斗能力很強,甚至擁有難以想象的自愈能力,搜集情報整理推理方面不弱于偵探這些情況。
換一個角度思考,針對唐澤的暗殺說不定一直存在,只是都沒奏效而已。
“Joker的自愈能力是非常驚人的,他曾經為了保護我在小學的同學時,希望對方能受到一些挫折教訓,故意中彈,結果幾小時后我找過去想要看看他的情況,那些傷口都愈合了。”柯南想到這個問題,面色不禁同樣古怪起來。
他們兩個的猜測如果有一部分是合理的,從組織的視角來看這簡直是個鬼故事了。
暗殺的人手一直去一直沒成功,搞不好還會出現以為自己已經得手,第二天唐澤還是活蹦亂跳地去上學了的情況,簡直是鬼一樣的存在…
“怎么越說越感覺合理了,我們這不是還沒得出結論嗎。”扶了扶額頭,服部平次先壓制住了不斷向奇怪方向發散的思考,重新將話題拉回來,“工藤,我想說的其實是,唐澤和joker確實很少同時出現,但并不是完全沒有一起現身過,我承認他身上確實存在疑點,但我們的論點很難得到支持。”
“現身是其中最好解釋的問題。”柯南大搖其頭,“如果,我是說如果,我的這些假設都成立的話,你忘記了嗎,joker從活躍在公眾視野開始,就幾乎是個毫不掩飾的,與怪盜基德相仿的易容高手…我是在想其他情況…”
細究下來,若唐澤有心欺瞞,他完全是可以瞞住他們的。
豆袋沙發,貓貓狗狗,飲食習慣,這些微小的生活細節唐澤完全有辦法偽裝下去。
他如果真是joker,那他的認知能力絕對超乎所有人的想象,想要長期偽裝和欺騙對他來說絕非難事。
正因為他的這種態度,反倒是讓偵探始終舉棋不定,很難一下子做出拋卻感性想法的判斷。
說白了就是,柯南冥思苦想,苦思冥想,絞盡腦汁也想不明白,唐澤他為什么啊?
“他要真的是joker的話,直接告訴我會怎么樣,我會把他送去警察局嗎?”柯南一巴掌拍在自己腦門上,又開始琢磨這個問題了,“一開始我們兩個還缺乏交流的時候這種想法是不奇怪,可后來,我們都那么信任彼此了…”
Joker默許他可以進入他們的據點,他也配合怪盜團的想法,提供了許多情報。
從根源上講,他至今都對心之怪盜團的理念和作風不完全贊同,但就看看他們這次太平洋浮標之行對組織完成的有效殺傷吧,他們絕對是一群很好的戰友,現階段還遠沒有到要去做思辯的時候。
所以他根本不可能因為joker的真實身份是自己的某個朋友,而對他心生嫌隙啊?唐澤有什么問題直接告訴他會怎樣?
同樣百思不得其解的服部平次設想了一陣子,忍不住開始提出其他的可能:“會不會唐澤不是不想溝通,而是自己也意識不到joker和他自己的聯系之類的?”
“你聽聽你自己在說什么服部,雙重人格嗎?”柯南吐槽起來,“放在推理里這絕對是最糟糕的詭計設計。”
讀者跟著線索一點點推理和閱讀下來,最后發現兇手能欺騙偵探的原因是兇手人格分裂,這和機械降神也差不多了。
“這的確是有可能的不是嗎?認知能力,他們掌握的可是認知能力,心理學的那些效應和病癥,放在心之怪盜身上是會變成真的影響現實的癥狀的。”服部平次再次強調道,“會不會發生人格分裂之后,唐澤的那種能力在無意識中發動,真的‘制造’出來一個以斬斷罪惡為己任的怪盜,誰能說的清呢?說起來你認真想想joker告訴你的那些他的‘想法’…”
認真去計較的話,與joker成熟的智計不同,joker的理念是多少有點少年意氣的中二病的。
什么斬斷罪惡的循環啦,解決黑暗的根源才能真正遏制黑暗的蔓延啦,只有呆在影子里才能做到更多啦,偵探有偵探的能力怪盜有怪盜的做法啦…
對比起他優秀的執行和策劃能力,這些宣言則堪稱幼稚。
可要是換個思路,他的出現搞不好是唐澤的情緒走進了某種極端,所催化出的思維呢?
“你看啊,唐澤最重要的身份標簽,其實是他被迫轉學來東京的這個前科犯的身份。當然我們知道這都是無中生有的捏造,真正的唐澤絕不是什么罪犯,但他本人會不會在因為這莫須有的指控而遭遇苦難的時候,在心里生出‘你非要說我是犯罪者,那我就偏要以犯罪者的身份去推翻這一切,證明我是對的’這種情緒化的想法呢?”
越說越來勁的服部平次直接跳過了求證部分,開始了編造,哦不是,假說。
“再比如說怪盜這個身份。這是一個很特殊的犯罪身份不是嗎,本人一定犯了罪,可在公眾的認知里,怪盜的形象卻又總是和自由、神秘、特殊魅力畫上等號。換成唐澤這樣被誣陷了的少年犯,對這么一個形象心生向往也是很合理的事情,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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