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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6章 權力過渡

  夜間,陵園內山風呼嘯。

  趙基獨自一人在陵廟內宿夜,對他來說就是點一堆火,在一個避風且光照明朗的大廳內湊合、應付一晚的事情。

  可對他的隨行屬吏而言,這是一樁大事。

  普通的衛士,哪怕是親衛軍吏…在幕府掾屬眼中,這些領同等級俸祿的同僚,基本上不會有什么長遠的前程。

  對國家未來的規劃或建設,這些軍吏等同于廢人。

  幕府掾屬眼中,他們才是明日的天之驕子,是協助趙太師主宰天下治理萬民時不可缺少的重要臂膀,如似房屋的棟梁一般。

  而軍吏之類,在棟梁眼中,不過是屋頂的茅草,土墻外裱裹的黃泥層一樣。

  因此今夜里,趙基隨行的幕府掾屬有他們的想法,護衛親軍上下吏士也有自己的想法和觀點。

  一處帷幕內,蘇則面無表情裹著皮草,側臥在氈毯之上,斜眼望著火塘。

  這處帷幕內都是蘇則這樣的幕府中堅,不是六百石的從事、中郎,就是四百石的諸曹掾。

  即便是這樣重要的身份,他們今夜依舊只能使用沒有帳頂的帷幕。

  夜風吹刮,雖然帷幕能遮擋大部分風力,可卻有明顯的噪音,冷風也能滲透進來。

  篝火提供的照明、暖意實屬有限,這種簡陋情況下,蘇則這些人很難有好心情。

  至于護衛親軍,普遍能適應這種簡陋的宿夜環境。

  馬超依舊是官秩六百石的從事,只是從督軍從事這個臨時的專職差遣,改成了督監虎豹。

  所以馬超與虎豹騎軍吏、精銳騎士們圍坐在更大的篝火前,他們不喜歡單層帷幕的狹隘空間,更喜歡盛大且熱鬧的篝火。

  很多人恐懼陵園的夜晚,認為那些戰死沙場的猛鬼怨氣不消,催動狂風發出不甘的尖嘯。

  可馬超這些人是真不怕,不像一些從事、曹掾,根本不敢走出帷幕撒尿,而是就地解決,生怕被風聲中的英靈軍魂打擾。

  例如馬超本人,就敢走到下風處,獨自一人去面對幽深黑暗。

  他完事后抖了抖,又甩了甩,轉身邁著螃蟹步邊走邊扎腰帶,腦海里正消化閑聊時聽聞的消息。

  他雖然是虎豹監,從個人級別上來說,他屬于級別最高的監,臂章是兩杠四星。

  監,屬于趙基格外委派的差使,大致上也分為四級。

  從少監開始,還有中監、上監與大監三級。

  同樣是監軍,如蕩寇將軍、伏波將軍的監軍就是大監級別,距離獨自拜將就差兩步。

  其他編制五個營的雜號將軍、中郎將的監軍,則只是上監,平調任職雜號校尉,或領兵都尉、校尉。

  除了單獨行動、駐屯的校尉部還會設立不常見的中級監軍外,其他中級監軍往往出現在千戶規模的礦場、冶煉場、牧監。

  技術含量較低的官奴單位,管事的才是少監。

  馬超貴為虎豹監…誰都知道這只是一個過渡,他的軍功決定了他跟隨趙基進入晉陽后肯定會封亭侯,到時候扶風馬氏一門兩侯,也是一時美談。

  區別就是馬超這個亭侯的具體食邑與新的職務安排,積功為亭侯,享受國家食邑、稅租,自然不能等閑視之。

  亭侯,從位階上來說,注定要比各種卿位略高一籌。

  一個軍吏能積功為亭侯,也就說明他的功勛足以拜將。

  所以拜將與亭侯爵位,在趙基這里是直接掛鉤的。

  目前最強的蕩寇將軍張遼、伏波將軍甘寧,都是鄉侯級別;再其他將軍,多是亭侯。

  其中軍師賈詡、護軍裴秀,以及趙云、徐晃四人,不在這個通行的規則之內。

  而馬超雖然前途廣大且光明耀眼,可他依舊遭受虎豹騎軍吏的抵觸與疏遠、排擠。

  也就在今夜這種特殊場所、特殊時間里,虎豹軍吏情緒變化明顯,才對馬超講述了一些‘機密’。

  對虎豹軍吏而言,這不算什么機密,說給虎豹監馬超聽聞,也夠不上泄密。

  虎豹騎的未來任用,趙基只會說給常茂、高陽龍,他們自然不會全瞞著麾下軍吏,一來二去很多安排就提前在軍吏之間傳播。

  至于馬超,他負責更多的是虎豹騎的待遇落實、軍紀糾察等事,并不清楚接下來虎豹騎軍的任用。

  畢竟這與他也沒關系,他封侯拜將在即,未來是要獨領一個將軍部的,趙基也不可能把虎豹騎的指揮權轉移給馬超。

  而現在,通過這些虎豹軍吏的交談,馬超終于確定虎豹騎軍將會參與即將爆發的遼東之戰。

  計劃參與的將軍、軍隊太多了,軍隊不可能集結后一起出發,這對后勤的壓力太大了。

  自然是動員一部分,就出發一部分。

  只要保證前鋒力量能及時介入、干預幽州局勢,那后續從容增兵,自能在相對低的后勤壓力下,將最大的軍事壓力傳導給袁紹、東胡。

  馬超很不服甘寧、張遼闖下的武名,現在機會擺在面前,自然要想辦法去拼一把。

  思索著這些,馬超來到篝火旁,接過豹騎左丞遞來的一條牛肋骨,略有些燙手,馬超緊緊抓著放到嘴邊先是吸溜一口本就不多的湯汁骨髓。

  立刻就撕咬肋骨上的筋膜,狠狠一口扯下大部分,馬超歪頭扭下巴輕易扯斷,嚼著問左右:“我聽說幽州突騎何等優異,比之虎騎如何?”

  坐在篝火對面的虎騎右丞聞言開口:“突騎勇悍異常,技巧嫻熟。但有三點不如虎騎,第一是虎騎亦悍不畏死,且有明光大鎧護身,自可壓制突騎之勇悍;而我虎騎百里挑一,更擅長騎陣沖擊,縱然個人技巧不如突騎,但結隊沖擊,虎騎必勝!”

  這位右丞神情自得,繼續說:“再者就是大司馬神勇異常,我軍臨敵之際士氣高昂,還未交戰,敵軍多為我軍士氣所懾。縱然能戰,也不敢再戰。”

  馬超聽了點頭,就問:“若太師留在后方,虎騎臨陣,能敵多少突騎?”

  對面的虎騎右丞斂容沉思,他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他本是絳邑駐軍中的一員,前半生的生活很不如意,甚至不愿回想,已漸漸忘卻。

  可正是趙基強行整編絳邑駐軍,他才有了出頭之日。

  之后的各種戰斗,凡是趙基長麾所指,他皆能奮勇破敵。

  這幾乎已經成為了一種本能,甚至已經忽略了這種可能性。

  哪有虎豹騎出現在遼東,趙基卻留在后方的道理?

  可馬超問的也有道理,只是他不愿面對,搖著頭,嘿嘿說:“大司馬豈會讓我等孤懸在外?”

  “是啊,沒有我等,誰來宿衛公上?”

  其他軍吏立刻呼應,他們可以去遼東參戰,但他們相信,機會合適的時候,趙基一定會快馬抵達前線,指揮他們再造輝煌!

  馬超見其他虎豹騎軍吏都是類似的態度,已經默認趙基會潛行到前線,統率他們破敵。

  可馬超也有政治嗅覺,判定這次遼東戰役期間,趙基肯定會牢牢定在晉陽,從太傅手里正式過渡部分權力,不再單純管理軍事。

  所以,自己獨特立功的機會……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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