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的沸沸揚揚的斯里克里希納報告,最近迎來了戲劇性的轉折。
濕婆軍黨魁巴爾.薩克雷,表示愿意配合出庭調查。
這一舉動不僅讓下面的人大驚失色,就連國大黨那邊都摸不著頭腦。
眼看著孟買城內劍拔弩張,一場暴亂似乎近在眼前。
卡馬特之流的頭目,甚至已經選好了目標。
結果作為黨魁的薩克雷,竟然率先表態了。
當然啦,這頭老虎沒忘了再次強調那句話。
“如果把我送進大牢,送我進去的人也休想好過。”
不給外界反應的機會,薩克雷第二天由五百名警察護送著,聲勢浩大地來到法院。
法官宣布駁回國大黨的上訴,并進一步說明針對薩克雷的指控已超出追訴時效。
薩克雷當庭獲釋,所用不過三刻鐘。
孟買城又開始呼吸了。
這就是一場鬧劇,前面鋪墊了那么久,最后卻仿佛過家家。
只有薩克雷本人和孟買最高法才知道,這出鬧劇,險些就變成了慘劇。
國大黨是真的想把薩克雷往死里整的,孟買最高法也準備配合。
畢竟現在的馬邦首席部長是國大黨人,濕婆軍恰好又盡失民心,法院的人也只是順水推舟。
不過蘇爾先生出馬了,他只是給自己的老丈人打了個電話。
五分鐘后,孟買最高法就接到了新德里合議院的指示。
薩克雷得以免除牢獄之災,醞釀五年的斯里克里希納報告也變成了鬧劇。
這件事鮮為人知,但蘇爾先生的尊號卻愈發的不可名狀。
無論是薩克雷,還是國大黨,都沒有解釋太多。
薩克雷把更多的精力都放在對付牧民身上,整個濕婆軍也是如此。
他們恨不得全印度的牧民,統統消失。如果條件允許,他不介意做一次小胡子,即種族屠殺。
種族屠殺是源于想要凈化、追求純正的病態欲望。
在一些人看來,因為紊亂和混雜才導致融合與不潔。
伊克巴勒與真納之所以要求從印度分裂出去,是因為他們想在所謂的“圣潔之地”上建立正統的牧民國家。
而印度的社會價值觀,從根源上就是駁雜的。
但如果客觀地看待孟買,你又不得不承認它確實太擁擠了,必須有一部分人要離開。
那么是誰呢?你可以從最窮的人開始算,或者是最新來的,或者是離你最遠的,取決于你如何定義自己的地理位置和社會地位。
所有移居孟買的人都希望有一天,他們能名正言順地拒絕別的新移民,能揚眉吐氣地告訴下一個試圖擠上火車的人:“下去,回老家吧,你不能待在這里。”
只有到那時你才確定:你是這座城市真正的“本地人”。
對已經住在這里的人而言,這座城市變得每況愈下。
而對所有想南下進入孟買的人而言,這又并不足以減少孟買的吸引力。
即便再發生一次暴亂,情況依然不會改變。
孟買會變成一座更糟糕的城市,同時卻不會嚇退那些想擠進孟買的人,甚至絲毫不能減緩新移民涌進來的速度。
即將邁入新世紀的濕婆軍經歷了重重艱險,尤其是這次大選之后,他們的處境每況愈下。
牧民黑幫開始對其分支進行報復,后者無法快速做出反應。
一些分支頭目被殺,一些受到恐嚇。
喬格什瓦里分支的卡馬特收到來信,照阿莫爾的說法,是用“牧民黑話”寫的。
他們告訴卡馬特:他就是下一個目標,因為他在暴亂中殺過牧民。
達烏德幫的作戰指揮官沙基爾,開始進行公開懸賞。
冤有頭債有主,他要為暴亂的死傷者復仇,就是那些濕婆軍頭目:他們確實是有罪的人,比如斯里克里希納報告中提及的前孟買市長米林德.瓦伊達。
沙基爾比照報告,竟成為替斯里克里希納進行宣判的“大法官”。
濕婆軍的分支頭目和副手做出了極不明智的選擇:躲在重重保鏢身后,尋求警方的保護。
此舉最易讓他們失掉民心,下面那些火爆易沖動的小弟,會認為自己的老大貪生怕死。
他們在進行一項崇高的事業,凈化印度的種族,怎么能躲在背后停滯不前呢。
薩克雷的保鏢人數從179人降至149人,有些人離開了,不再追隨他,藏在洞穴里的老虎哀叫起來。
直到陸續有分支頭目被害,才又急急忙忙招募人手,把保鏢人數恢復到從前。
老虎的牙掉了,心臟也不好,他的兒子和侄子為了爭奪繼承權打得不可開交。
多年的養尊處優讓濕婆軍的首腦們變得肥胖、富有且軟弱。
他們一手培植起德里的政客,這個國家的內閣成員,如今反受其牽制,凡事不能出格。
印人民黨成了濕婆軍和其烏合之眾的調解員,后者作為打手的意義正在逐漸淡化。
而在薩克雷之子烏德夫的領導下,濕婆軍正徹底淪為又一個充斥無能政客的地方黨派,內部矛盾日益激化,年事已高的薩克雷斥責下屬把濕婆軍變成了“發放養老金的臃腫機構”。
這座城市的草根階層需要新的發泄怒火的渠道,如果濕婆軍提供不了,興許黑幫能。
濕婆軍必須跟上群眾的憤怒累加的速度,它無法壓制這股怒火,不能妄圖燒盡它、消化它。
諸如卡馬特之流,70后的那一代,他們為濕婆軍受過苦、打過仗,如今功成名就,成了“特許行政長官”、成功的資產階級商人。
他們招搖過市,把自己的孩子送進最好的國際學校。
后來的小弟眼見這等風光,自己又升官無門,是不會甘于現狀的。
若濕婆軍無法澆熄他們的怒火,總有別的力量可以。
這一次,可能不再是某個政黨,不再是某個宗教,不再是某個黑幫。
這座城市的年輕人缺乏思想,沒有信仰,有的是無形又無來由的怒火,隨時可能爆發。
這座城市的年輕人在多重人格分裂的掙扎中,茫然不知“我是誰”。
他們大多數人都永無出頭之日,或者離開,或者淹沒在不起眼的角落。
羅恩似乎看見了孟買未來的“沉淪”,但他并沒有任何想要改變的想法。
這就是印度,這就是孟買,魔幻之城。
沒人能左右得了它,你能做到僅僅是順應潮流。
與其費神費力,去做無意義的事,還不如抱著消遣的心態游戲人間。
嗯,羅恩最近又和喬普拉湊到一起,去折騰那部電影了。
現在已經是99年底,這部花費了喬普拉頗多心血的電影,足足拍攝了兩年的時間。
還剩下最后一場黑幫戲,將在卡瑪大院貧民窟拍攝。
卡瑪大院的人們翹首以盼,寶萊塢終于要榮歸故里了。
大明星即將走下銀幕,來到面前,幾乎觸手可及。
到底是哪個明星要來?是卡麗詩瑪.卡浦爾還是沙魯.汗,取決于你信的是哪個版本的流言。
喬普拉想要最真實的黑幫戲,于是羅恩把孟買最黑暗的地下王國,介紹給了他。
他讓強尼找來真正的幫派分子,確保這場黑幫戲能順利開拍。
強尼叫來四十幾個兄弟維持現場的秩序,他們控制人群的辦法是推搡人群。
喬普拉親眼看到叫做法里德的高個子來回扇了圍觀者四個耳光,對方是個嚇得目瞪口呆的比哈爾打工仔,瘦小的他抬頭看著法里德,又羞惱又害怕,似乎想說些什么,但到底沒有膽量。
目睹了全過程的警察沖上前去,用帶有鐵質尖端的竹棍抽打人群。
警棍擊中柔軟的身體,人群尖叫連連,孩子在揮舞的警棍底下抱頭鼠竄,大人沿小徑奪路而逃。
沒辦法,聞風而來的人太多,很多都不是卡瑪大院的人,而是外面的路人。
為了確保拍攝現場的安全,黑幫與警察齊上陣。
鬼知道這些游手好閑的三哥,在看到寶萊塢女明星后,會發生什么事。
群眾一旦盲從起來,或者狂熱起來,那是非常可怕的。
今天真是卡瑪大院的大日子。
“他們五分鐘內就會回來的。”強尼說。
五分鐘內,剛剛逃跑的人群都回來了。
卡瑪大院的小作坊停止了營業,肉鋪和裁縫店無心生意,在拍攝地門前賣煎餅的師傅以前所未有的熱情揉著面團。
人們流連在煎餅攤前,當被警察或強尼的手下驅趕時,便借口說在等煎餅出爐,輕易不肯走。
人們的頭上是鐵皮屋頂,在陽光的炙烤下變得滾燙,但上面少說站了二十個人,有些幾乎倒掛屋檐,在鐵板燒一樣的屋頂上一律光著腳丫。
與這相鄰的那間房子破了個洞,你從洞里看到三張孩子的臉,像從密林往外窺探的基路伯。
其余的孩子則爬上四周圍可俯瞰后院的房頂,不時被大人趕下屋脊,也趕出了劇組的鏡頭。
性格詼諧的警官把摩托車停在屋外,好笑地勸說圍觀群眾:“沒什么好看的,走吧,走吧,回去孝敬你們的爸媽,桑杰.杜特還有李提克四點才過來呢,等一下排隊還來得及!”
那可不是嘛,劇組現在走不開,女主角忙的很,忙著和蘇爾先生進行深入交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