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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元一錘打出,停住腳步。
接著將那榆木盾牌用力在地上一戳,單手扶在上面。
另一只手持著的金瓜錘上,粘稠的滴答著暗紅慘白的東西。
裴元臉上的神情,已經不復之前的氣定神閑,而是換上了一種彷佛要將對面所有人生吞的氣勢。
裴元盯著倭國使團那邊,厲聲喝道,“再來!”
倭國使團那邊鴉雀無聲,竟半天沒人說話。
裴元故技重施,再次身子微晃,恫嚇般的向前大喝一聲。
或許是這次裴元臉上的神色有些猙獰,或許是這次沒有擋在前面的倒霉鬼了,直面其鋒的倭國使團的武士,竟然凌亂的開始后退。
最后面的一人,更是跌了一跤,險些推倒圍著他們的鹿角木柵。
然而這次卻再也沒有嘲笑的聲音了。
不少圍觀的人,看著裴元那猛如鬼神的樣子,感受到了來自身體的本能的戰栗。
裴元想了想,將那榆木盾牌拿起,向前了幾步,再次用力的戳在地上。
以布著血絲的眼睛,盯著倭國使團那邊,厲聲喝道,“再來。”
或許是已經經歷過一次了,這次那些倭國使團的武士們沒有后退,而是紛紛晃動帶著各種奇異造型的兜鍪,驚懼的互望著。
見到倭國使團這邊無人吭聲,裴元又將榆木盾從地上提起,再向前幾步用力戳在地上。
“再來!”
裴元幾次步步緊逼,幾乎把施壓進行到了極限。
那鹿角木柵圍出的范圍本就不算太大,裴元如今已經快要進逼到那倭國使團的跟前了。
倭國使團的人開始騷動了起來。
細川勝康和大內宗設知道今日就算逃過一劫,經歷這樣的屈辱,只怕回國之后也難逃切腹的命運。
兩人歇斯底里的催促著人上去,想再消耗一下裴元的體力,好寄希望于那萬一的僥幸。
只是面對著這個不可撼動的魔神,其他的那些倭國武士早就嚇破了膽。
裴元也不知道這會兒迭了多少層“窮且益堅”了,但是他已經明顯感覺到了他那嗜血的蠢蠢欲動。
裴元知道再拖下去,就要開始降智了,索性直接大喝道,“那就都來吧!”
說著,將手中的榆木盾牌用力一甩,兇猛的向前砸去。
那些倭人武士本就擠成了一團,還沒等他們弄明白裴元這是什么意思,那榆木盾牌就像是隕石一樣砸到了人群中。
不少人立刻當場被砸的筋斷骨裂,頭破血流。
細川勝康和大內宗設這會兒也顧不得別的了,兩人分外眼紅的看著裴元,大吼道,“都上都上!”
對他們來說,這會兒只要能殺掉裴元,別的什么都不重要了。
那些僥幸躲過滅頂之災的倭國武士們吱哇亂叫著,直接挺著手中的武士刀和大槍就向裴元沖來。
只可惜裴元用榆木盾牌將那些倭人武士的陣型砸散的時候,就趁著他們混亂的機會,開始快速的近身接敵。
他先是當胸一錘,直接將一個還沒反應過來的倭國武士,打的手中兵器掉落,嘔血而死。
接著左手直接抓住那倭國武士衣領處的扎甲,掄起一個橫掃。
那些混亂的武士們,出于求生的本能,正亂刀亂槍的向這邊圍簇過來,被這一個橫掃直接打倒一片。
接著裴元如同虎入羊群一樣,沖進人群中之中,一錘一個肆意的殺戮起來。
裴元身上披著大甲,那些刻意攻擊他要害的刀槍,幾乎都破不了防。
他一手揮舞著那死掉的倭人武士,打散妄圖想聚成團的倭人武士,一手以金瓜錘亂打。
同時也向砸在幾具尸體上的榆木盾牌靠近。
就在裴元連殺了七八人的時候,一直窺伺機會的大內宗設再也按捺不住了,手中挺著長刀大叫著向裴元刺來。
裴元身上的大甲,能抵擋一些砍擊,卻根本抵抗不了足夠力量的穿刺傷。
大內宗設已經看出裴元技巧上的不足,以及披著大甲戰斗時靈活性的缺陷,準備直接一刀刺破裴元的左肋。
裴元顧不上去取榆木盾,直接將手中的那個倭人武士向大內宗設砸去。
大內宗設神色一獰,手中的武士刀迅速改為刀刃向上。武士刀刀鋒破開那倭人武士砸下的身體之余,依舊像是像是毒蛇一樣,向裴元刺來。
裴元砸下那倭人武士的力道不輕,這大內宗設竟是硬生生扛著這樣的力量刺出了這一刀。
只是這一刀終究偏了少許。
那濕漉漉的金瓜錘,根本不等大內宗設有再次攻擊的機會,就打爆了他的腦袋。
接著,裴元像是被激活了本能一樣,毫不猶豫的扔掉手中的倭人尸體,用腳將歪斜的榆木盾一挑,將榆木盾抓在手中,猛地向一個方向砸去。
那個方向上正持著武士刀躍躍欲試的兩個倭人武士,倏然分開,細川勝康大叫著猛地挺刀向裴元刺來。
只是那榆木盾先到,直接將細川勝康打在地上。
細川勝康果然勇武過人,一邊嘔血一邊想要掀開榆木盾牌從底下爬出來。
裴元直接大步過去,先是一腳踩住那榆木盾牌,接著手中的金瓜錘用力的向那榆木盾牌砸去。
一錘一錘又一錘。
三錘過后,被壓在榆木盾牌下的細川勝康直接被震裂了臟腑,大片的血從榆木盾牌下洇了出來。
裴元起身,又隨死一人,提在手中繼續亂殺。
被金吾左衛的士兵從角落拖拽出來的正使了庵桂悟和副使光堯,哭喊著向朱厚照所在的位置撲去,口中大喊著,“莫再打了,陛下開恩,莫再打了。”
站在丹墀上的明廷眾臣,這會兒才回過神來。
楊廷和也顧不得別的了,慌忙勸道,“陛下,若是殺戮過甚,絕非懷遠宣化之意,可速命那裴元住手啊!”
朱厚照也像是從夢中驚醒一樣,慌忙道,“快快快,讓裴元停手。”
朱厚照的目光四下看著,一時竟不知道,叫誰去喝止裴元。
眾人下意識再向場中看去,整個倭國使團的武士,這會兒功夫竟然被裴元一人來回縱橫,殺了個七七八八。
看著那一手提著倭人武士尸身,一手提著金瓜錘亂打的裴元,眾人都是毛骨悚然。
這特么誰敢去勸啊。
倒是劉滂仗著和裴元關系不錯,戰戰兢兢站出來道,“臣主客司郎中劉滂,愿意去制止裴元。”
朱厚照目光轉向劉滂,催促道,“快去快去!”
劉滂連忙沖下丹墀,向被鹿角木柵圍著的那片區域沖去。
只是到了跟前,分開那些僵硬的圍在木柵旁觀看的上直親軍,向場內看去時,卻見裴元已經打殺了所有站著的倭人武士。
現在正在一錘一錘的敲爆那些痛苦呻吟的、還有聲息的倒地武士。
劉滂感覺有些無力,這命令還怎么執行?
而且劉滂明顯能感覺到裴元這會兒精神的極其不正常,他有些恐懼,生怕自己冒失失的過去,會被殺紅眼的裴元一塊敲了。
他連忙求助的回望丹墀,想要看看上面的天子和朝臣有沒有什么指示。
卻見朱厚照和眾臣們都盯著場中,根本沒人注意他。
裴元已經徹底殺昏了頭。
他現在滿心都是瘋狂的戰斗想法,竟然連手中的那個倭國武士已經被打死都忘了。
等滿地的倭人武士再沒有聲息之后,他有些莫名的舉起手中那個死了的倭國武士看了看,又莫名的瞧瞧右手的金瓜錘,接著提起金瓜錘在他腦袋上用力敲了一下。
那個倭國武士頭上帶的是一具生鐵的頭盔,裴元的金瓜錘輕易的打爛了他裸露在外的五官,觸碰到鐵盔的邊沿,發出“鐺”的一聲。
所有看著這一幕的人,都不寒而栗起來。
恐怖在他們面前具象化了。
剛才裴元大發神威的時候,不管是朱厚照還是其他明廷文武,都有一種我大明果然有這等熊虎猛士,是不二大將之選的感覺。
可是這會兒,這些人竟然不約而同的有了一個念頭。
這樣恐怖的家伙,怎么能夠用來帶兵呢?
朱厚照顯然也意識到了問題,他連忙詢問有豐富戰斗經驗的許泰,“許泰,裴千戶這是怎么回事?”
許泰正愣神,看向朱厚照嘴巴張了張,接著臉上露出茫然之色。
朱厚照連忙又問了一遍。
許泰這才干咽下唾沫,口中答道,“裴千戶應該是殺瘋了,這會兒他已經什么都不管了。臣建議,陛下立刻離開這里,讓周圍那些上直親軍的士兵,也只遠遠圍著,千萬莫要驚動他。”
朱厚照吃了一驚,“這是怎么說?裴元他不會有事吧?”
倒是一旁的張子麟心有余悸道,“他不會現在連敵我都不分清吧。”
楊一清曾在三邊帶過兵,他默默看了看裴元的情況,對朱厚照道,“這里畢竟是奉天殿外,豈好一直縱容,陛下身懷天威,不妨下一道圣旨給裴元,讓他趕緊解甲,以免嚇到了四夷使臣。”
朱厚照看了楊一清一眼,又繼續看場中的裴元。
一旁聽了此言的張子麟微微一怔,心道剛才許泰不是說的很明白,這會兒裴元已經殺瘋了,莫要驚擾他才是。
楊一清讓陛下下旨,萬一裴元根本沒理會,豈不是直接能栽一個抗旨,直接要害死裴元。
只是張子麟也明白,總不能就這樣下去,還是得設法收尾。
今日的大朝賀本是一個歡慶的時候,沒想到這正德八年的開頭,就弄成這個樣子。
就在所有人都不知道該怎么收場的時候,忽聽有人說道,“那是誰?”
卻見一人身形高挑單薄,穿著帶五品熊羆補子的武官服飾,向那圍著的殺場而去。
接著那人分開圍著的上直親軍們,向正一手提著倭人尸體,一手提著金瓜錘,正猙獰咆哮的裴元走去。
朱厚照微微色變,直接向丹墀下的上直親軍呵斥道,“還不快去攔住他!”
那些守在丹墀下的上直親軍聞言,只得硬著頭皮,慌亂的向圍場沖去。
然而讓仍舊注視著場中的眾人驚愕的是,剛才裴元那無比靈敏的聽覺,無比迅速的反應,竟然像是忽然失靈了一般,任由那腳步聲走到他身后,竟然沒有絲毫的戒備和攻擊意圖。
就像是,本該出現在那里的聲音,自然而然的存在。
那高挑單薄的武官伸腳在剛才那猛如鬼神的裴元腰上一蹬,裴元那雄壯的身軀只是微顫,接著就扭過頭來。
那布著血絲的眼睛,和那兇惡猙獰的目光立刻和那人對視上。
見到此幕的所有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朱厚照見了,更是不由心中一沉。
他忽然有一個讓他恐慌的念頭,如果裴元在失手之下打死了大明的武官,他這個大明天子該怎么辦。
接著就見那個高挑單薄的武官,竟然絲毫沒有畏懼,一下一下的推著裴元,也不知在喊什么。
那人應該有些力氣,但在如同熊羆一樣的裴千戶面前,卻幾次都沒推動裴元分毫。
只是剛才那人擋殺人,佛擋殺佛的嗜血怪物,竟然絲毫沒有動手的意思。
接著在所有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中,裴元手中提著的金瓜錘和死掉的倭人武士依次掉落。
隨后那人上前,一個側摔利落的將如此強大的裴千戶輕松放翻,接著,一腳踩在裴元背上用力拽著他的束甲絳,一邊努力的解著那被鮮血粘濕的帶扣。
眾人見狀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么還有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