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IA完善的二次變道跟剎車區變道規則,直至12賽季才有明確細則跟處罰規定,在此之前的評判標準很模糊,導致賽道上出現很多“畫龍”車手。
甚至于在規則明確之后,依舊有很多車手去擦邊鉆漏洞,想方設法阻擋后車超越。
馬格努森之所以獲得“馬畫龍”的稱號,就在于他經常做這種事情。
現在特魯利在多年經驗加持之下,不惜采取擦邊違規的方式全力防守,站在陳向北的視角就仿佛面前,出現了一堵“密不透風”的墻,他真的難以找到超車機會!
“奧德托,適當隊內競爭有助于提升,可是這樣的防守方式非常危險,很容易發生碰撞造成雙車退賽。”
“我認為應該下達車隊指令,制止這種激烈斗爭!”
澤野弘樹終于按捺不住,朝奧德托表達了自己意見。
良性競爭跟“生死相搏”還是有著本質區別,特魯利目前防守很明顯超過界限有些上頭。
沒有任何一支車隊,能眼睜睜看著或者縱容,隊內兩位車手這種級別的對抗。引發事故雙車退賽,影響的不僅僅是這場比賽成績,按照目前HRT的研發生產能力,就連下場比賽能不能修復都得打疑問號。
經理布里亞托利挑起的隊內競爭,有些玩過火了!
面對澤野弘樹的質疑,奧德托臉上流露出猶豫神情。
要知道法拉利車隊策略組曾經等級森嚴,直接在合同上面直接明確車手地位跟僚機身份,壓根不允許出現什么隊內競爭,以及二號車手“以下犯上”。
關鍵時刻為了車隊成績跟利益,二號車手就連冠軍都得被迫放棄!
受到法拉利車隊多年影響,奧德托感性上不認同這種競爭方式,卻在理性上明白兩位車手都已經上頭,這時候阻止未必會聽從車隊指令。
就算這一場比賽能贏,下一場也未必能贏。
歷史上拒絕執行車隊指令的車手數不勝數,特別是在沒有分出高下勝負之前。
與其留有隱患,不如就按照布里亞托利的方式執行下去,賽道上一較高下,愿賭服輸!
就在奧德托猶豫之際,布里亞托利從裝有空調的P房,來到了室外指揮臺位置。
他不緊不慢的戴上監聽耳機,然后按下語音通話鍵說道:“北,這就你想要的公平競爭,現在卻超不過去?”
布里亞托利戲謔的話語,通過無線電廣播傳遞到陳向北耳中。
說實話,有點“殺人誅心”。
最初陳向北還帶著一股少年意氣跟熱血,拒絕過車隊老板卡拉班特的僚機補充協議,認為應該公平競爭一二號車手,這樣至少能讓“隊友”輸的心服口服。
結果陳向北同樣有成為輸家的可能!
要是超不過去輸了,那管理層跟策略組成員的重視,優先換上新升級套件的車隊資源傾斜,都將凸顯陳向北的天真想法像個小丑。
布里亞托利的嘲諷,就是讓年輕的中國小子認清楚現實。
萊科寧式車手不適合圍場,舒馬赫才是車手的最終答案!
“怎么不說話了,很不爽嗎?”
“是很不爽。”
陳向北回了一句,相信也沒人喜歡被布里亞托利騎臉嘲諷。
“不爽就超過去啊,前面T7跟T8高速組合左彎,你知道阿隆索當年多快速度通過嗎?”
“你只要做到跟阿隆索同樣的速度,我不相信特魯利能防守住。”
相比較奧德托還顧及首席比賽工程師的身份,不好明面上偏幫陳向北,布里亞托利這個車隊經理就毫無顧忌。
擺明了就不想特魯利贏!
當然,想不想是一回事,陳向北能不能做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阿隆索的標桿擺在那里,只有刀尖上跳舞才能順利超車!
聽著布里亞托利跟陳向北之間的對話,奧德托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T7組合彎的賽道記錄才290km/h出頭,什么時候阿隆索跑到過300km/h?
對于這種疑惑,奧德托還能不露聲色,數據分析師水谷翔就年輕沉不住氣,開口質問道:“經理,你是不是記錯了,阿隆索沒有跑出這個彎道的賽道記錄。”
“賽道記錄多少?”
布里亞托利反問一句。
“那看來是我記錯了。”
花布很無所謂的回了一句,壓根沒有把這放在心上。
“經理,這個錯誤很嚴重,向北君要按照300km/h速度過彎,他有很大概率沖出賽道。”
水谷翔嚴肅的提醒了一句,保持著日本理工男的數據嚴謹。
“然后呢?”
“超不過去跟沖出賽道有什么區別?”
“在我看來都是輸家!”
布里亞托利其實知道賽道記錄是多少,阿隆索跑300km/h更是他隨口胡編的。
他不在乎陳向北會不會沖出賽道,只在乎能不能贏特魯利。
HRT車隊一號車手,絕對不能是這個被自己親手掃地出門的“對頭”!
“奧德托領隊,我認為不能這樣做。”
意識到自己無法說服布里亞托利,水谷翔轉而把目光看向奧德托。
相比較瘋子跟流氓經理,奧德托才是賽車專業人士。
“水谷,別說了,執行經理指令。”
奧德托搖了搖頭,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多談。
只不過他的這種轉變,讓水谷翔感到有些不可思議,難道說連一路走來的奧德托都意氣用事,無視超車帶來的風險了嗎?
“領隊…”
水谷翔還想要說點什么,奧德托卻干脆打斷道。
“很多時候車手之間的對決,看的并不是水平高低,而是那一股銳氣。”
“這場比賽不僅僅關乎著車手地位,還關系著北勢不可擋的上升狀態能否維持住。”
“冒險并不可怕,畏懼風險主動認輸才是真的懦夫!”
奧德托終究還是給出了自己的理由,布里亞托利說的沒錯。
不敢冒險超車跟沖出賽道沒什么區別。
都是輸家!
“我明白了。”
這一次水谷翔沒有再據理力爭,他理解了奧德托想要表達的意圖。
賽道上陳向北聽著布里亞托利的話語,說實話他有些疑惑。
要知道陳向北是個努力型車手,雖然沒有實地跑過阿爾伯特公園賽道,但他盡可能把各項數據都給記在了腦海里面,其中就包括每個彎道的極限過彎速度。
記憶中T7組合彎,阿隆索沒有跑出過300km/h的車速。
只是陳向北想不到,布里亞托利會在這種事情上說謊,他只能認為自己記錯了,亦或者說阿隆索是在某次測試跟訓練中跑出來的速度,沒有在大獎賽中被收錄。
既然阿隆索做到過,那就意味著可行,自己同樣能復刻!
沒有過多的思考,賽道上也不允許猶豫,陳向北一腳油門下去利用尾流追到了特魯利的車尾,然后利用尾流效應抽頭。
只不過這一次他沒有選擇直接超車,而是往右切線把車開上了路肩。
想要以300km/h的極速過彎,那么勢必要吃盡整個彎道的寬度,以及借助路肩才能切線成功。
否則這種速度不單單是超越了賽道的極限,還超越了物理學的極限,根本就不可能過去!
望著后視鏡里面變道的陳向北,特魯利臉上表情十分冷漠,同時還帶著一種疑惑。
難道說中國小子,打算在T7組合彎切線超車?
阿爾伯特公園賽道特魯利跑過多次,T7組合彎差不多算是最快的彎道,并非常規的超車點,以往也沒幾名車手在這里超車成功。
兩輛性能完全相同的賽車,特魯利不知道陳向北怎么超過去。
與此同時陳向北這種非同尋常的舉動,也被賽道攝影機給捕捉到了,解說雷德看到后疑惑說道。
“賽道上北面對T7高速組合彎,他選擇利用前車尾流效在入彎前騎上路肩,這種舉動在我看來只有一種意圖,那便是打算利用極限切彎的方式去發起進攻。”
“可問題是,這種方式風險極高,甚至是超過賽車輪胎抓地力的極限,隊內競爭有必要如此拼命嗎?”
這一次解說雷德使用了“拼命”的詞匯,阿爾伯特公園賽道的緩沖區并不寬闊,接近300km/h的速度過彎,一旦超出賽道百分之九十九上墻。
剩余百分之一,純粹靠上帝眷顧。
起步階段的T1搶入彎線,雷德就感受到了HRT車隊的競爭激烈程度。
只是現在這種方式,還是遠遠超乎了他的預料。
別說是解說,就連HRT車隊的室外解說臺眾人,都死死把目光鎖定在監控屏幕上面,心里面沒有底。
誰也沒想到,一二號車手之爭,會演變到這種局面。
性格孤傲、火爆的特魯利,遇到強勢、張揚的陳向北,產生了類似于火星撞地球般的效果,兩人都不愿意退讓一步。
陳向北需要一號車手的資源,保證自己職業生涯的前景。
特魯利則是需要這一場勝利,來回應布里亞托利證明自己!
梁馳跟陸曉曼等人,更是把心臟提到了嗓子眼。
哪怕他們不懂賽車,都知道超越彎道極限意味著什么,布里亞托利幾乎給陳向北制定了一個不可能完成的速度。
沖出賽道上墻運氣好點無非就是撞壞一輛賽車,要是運氣夠差的話說不定還有生命危險。
雖說車手注定要跟死神博弈,但要用在這種地方嗎?
“北的速度非常快,根據賽道測速儀的數據,入彎實時已經超過了230km/h,并且還在不斷加速之中。”
“車頭已經從外側越過了特魯利的賽車后輪,彎道中前車也沒有辦法變道阻擋,唯一應對的方式便是盡可能加速,獲取更快的出彎速度保持著領先地位。”
“不過按照這種速度提升下去,特魯利能否操控住賽車我不好說,車手北真的很難征服阿爾伯特公園賽道的T7高速組合彎。”
“中國新人,或許有些高估自己了。”
解說嘉賓普羅斯特,說這段話的時候,語氣中充斥著一股惋惜。
年輕人想要贏下隊內競爭,得到資源跟策略的傾斜,他可以理解。
問題是陳向北這個舉動,毫無意味有些過于沖動跟莽撞,正常情況下這種速度根本就不可能通過T7高速組合彎。
陳向北依舊選擇這樣做,只能用年少輕狂四個字來形容,很多時候需要通過“交學費”的方式,來學會尊重賽道跟畏懼速度。
兩輛賽車就這樣在彎道中逐漸并排,感受到陳向北追擊帶來的威脅,特魯利也是咬牙一腳油門下去升檔提速,既然新人都不怕死,自己一名老將還能認輸嗎?
當年隊內競爭敗給新人阿隆索,出走雷諾幾乎毀了特魯利整個職業生涯。
他絕對不允許自己再經歷第二次!
“HRT車手瘋了嗎,兩輛賽車彎道中提速?”
“時速快300km/h,特魯利跟陳向北打算車毀人亡?”
“中國小子太狂妄了,這個彎道就將是北賽程結束的時刻!”
看臺各種驚呼跟質疑接連響起,兩輛HRT賽車速度都已經到了失控的邊緣。
并且在大眾眼中,這還是陳向北主動挑起的戰爭。
當賽車進入T8彎,越來越接近300km/h速度極限的時候,特魯利發現了一件事情,那便是他已經跟不上陳向北了賽車了。
F1賽車過彎靠的是下壓力,并且還有兩種區分。
低速彎大多數情況下都是機械下壓力,速度沒有起來之前,空動套件能起到的作用不大。
這就跟街頭很多人為了裝逼,特意在車尾部裝個巨大的尾翼,實際上跑不到180km/h往上,這個尾翼根本就提供不了什么空氣下壓力,還會擾亂汽車原本的氣動布局起到反作用。
只有高速彎道,空動套件的空氣下壓力才發力!
不過這時候又會出現一個駁論,那便是空氣下壓力太夸張,會影響到賽車的提速跟極速。
相當于數倍車體重量的氣流,死死壓在賽車身上,那能不慢嗎?
所以F1賽車的調校,就是找尋到下壓力的平衡點,保證彎道速度又快又穩!
TF110賽車舊空動套件,搭配廢氣擴散器帶來的空氣下壓力非常猛,以至于形成了轉向不足的特性,這就意味著無論是提速還是極速,都比不過新升級套件。
正常情況下還不明顯,拼極速的時候差距就凸顯出來。
特魯利卡在了290km/h難以提升,陳向北卻達到了300km/h。
10km/h的速度差距,足以讓他完成超車!
速度帶來的巨大慣性跟G力,讓頭盔下陳向北臉部肌肉,都出現了輕微的變形。
賽車輪胎更是達到抓地力極限,出現了橫移的跡象。
感受到賽車的動態變化,陳向北別無選擇,他只能竭盡全力接近APEX點,利用賽道寬度來完成緩沖切線。
什么叫做游走在失控的邊緣,陳向北現在的情況就是。
但凡掌控方向盤的力度出現絲毫變化,亦或者說手抖一下,那么整輛賽車就會瞬間失控!
不過失控的情況下沒有發生,陳向北始終牢牢掌控住了方向盤,用著線性的力度完成彎道中轉向,用著300km/h的速度沖出了T8彎。
沒有什么運氣成分存在,陳向北依靠自己絕對車感,以及努力訓練帶來的操控硬實力,征服了阿爾伯特公園賽道!
“超車了!北超車成功了!”
“MYGOD,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賽道監測設備顯示過彎最高速度達到了300km/h,這是全新的彎道記錄!”
“北用堪稱不可能的速度,贏下了這場隊內對決,也證明了自己有媲美萊科寧的天賦跟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