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年的國慶節,錢進是在農村度過的。
農村的國慶氛圍不濃,只有通了電的公社大喇叭播放了相關新聞和一些歡慶歌曲。
對安果縣的考察工作本來是計劃三到四天,最終提前完成。
因為當地的領導干部們都很配合,有數據的給數據,沒數據的帶著下農田進行估測,所以他們在外面忙活兩天半,10月2號回城了。
這也是錢進強烈要求的。
因為10月3號準備一天,10月4號海濱市的進口技術及設備項目核準委員會正式掛牌成立了。
錢進今天是意氣風發。
晚上回家,家里頭知道今天是他上崗新單位當主官的大日子,特意安排了一頓大餐。
光雞殺了三個。
馬紅霞興奮的說:“你三哥從廠里帶回來的雞,一個我給煮了,一個我給做了大盤雞——這個你們沒吃過吧?哼哼,邊疆的美食,可好吃了。”
“還有一個呢?”錢進隨口問。
“掛起來了。”進廚房喝水的陳愛國大聲說。
錢進愕然。
馬紅霞笑道:“風干雞,我做了個風干雞,這能放的住。”
此外晚餐還有海鮮和各種炒菜。
菜都是時令蔬菜,馬紅霞做的色香味俱全。
錢程特意在單位托人買了一瓶好酒。
錢進一看。
嘿喲。
1980年的茅臺。
可惜這酒在商城只能用來賣瓶子,酒水可能是年份短,被當做冒牌貨處理了。
錢進試過,一瓶裝的年份酒送入商城無法上架,只能儲存在里面。
但是沒有酒水的酒瓶卻可以以老酒瓶的身份被商城收購。
考慮到商城那邊連活物都能交易,卻不能交易年代酒,那只能考慮到商城判定酒水這個主體不足年份,所以屬于假冒偽劣商品。
沒有送入商城賣高價的價值,錢進便把這瓶酒給開了。
這酒如果可以送入商城,那價值老大了。
近半個世紀年份的老茅臺啊!
他開了茅臺酒給幾個男人倒上,然后錢夕拍自己面前的茶杯:
“干什么?瞧不起女同志?給我也來一杯。”
“今天這大喜的日子,我這個當姐姐的怎么能喝茶水?”
陳壽江指著自家媳婦感嘆:“你二姐酒量相當好,比我是強。”
錢進哈哈笑:“酒量這個東西是遺傳的。”
“什么叫遺傳?”滿桌子疑惑。
錢進趕緊招手:“我瞎說的,來吧,咱們一起舉杯碰一個。”
酒杯、水杯和飲料杯相撞,在小樓里發出清脆的聲音。
結果錢程這邊似乎沒什么喝酒的心思。
錢進疑惑的看向他:“大哥,你有心事?”
錢程猶豫一二,放下筷子說道:
“老四,你委托我盯著的事有消息了!大消息!”
錢進抬起頭:“大哥,我委托你盯著什么事呢?是什么消息?看你這么高興…”
話到后頭他猛的反應過來:“嘿,你們那邊可以辦?”
“對,個體戶的營業執照!”錢程有些激動的說道,“市里,不,是省里剛下來的精神,允許城鎮待業青年、返城知青和社會閑散人員,申請辦理個體工商戶營業執照了!”
“文件在國慶節那天就到了局里,但估計領導們開會討論來著,暫時把文件扣下了,今天到了我們所里,我想很快就要正式公布了。”
“確實是好事。”錢進放下茶杯,眼睛瞬間亮了起來,“這樣咱們市里能辦個體執照了?開飯店也行對吧?”
很好。
人民食堂這艘巨輪可以準備航行了!
錢程肯定的點頭:“文件上寫了,允許經營的范圍包括手工業、修理業、服務業和飲食業!”
“雖然具體細則還在研究,但大方向定了!破冰了!我們單位的老同志都說,這是天大的政策變化!”
他頓了頓,補充道:“今天我聽說東甌那邊去年底就悄悄搞了,有個叫章華妹的女同志,賣點紐扣、頭繩之類的小百貨,就拿到了一張正式的個體工商業營業執照…”
“這個人我知道,我們之間還有業務往來呢。”錢進歡暢的笑了起來。
錢烈的妻子趙曉紅說道:“章華妹賣的可不是一點紐扣,她賣的很多,我看過服裝廠的賬本,每個月進貨量達到兩百元的規模!”
兩百元可不少了。
新工人干半年也就這個數。
雖然知道這件事遲早會來,甚至今年就能來,可此時錢進的心臟還是砰砰直跳。
主要是他等這一刻太久了!
個體戶的出現將是經濟改革大潮中的里程碑,這代表一個新時代到來。
同時他也有些感傷。
領袖同志留下的一些美好東西將要成為昨日黃花。
一個一切向錢看的年代開始了。
但他不能批評這個改變,要知道他有商城里的無數物資供應著、他有鐵飯碗端著,他家里物質生活水平很高,可老百姓呢?
特別是農民呢?
之前下馬坡的孩子,只有餓肚子餓到哭的時候,大人才給他們一點干野菜嚼著充充饑。
類似場面他見的太多了。
現在缺糧食的不止下馬坡,還有安果縣其他幾十個生產大隊,全市幾百個生產大隊,全國千千萬萬的生產大隊。
他能給下馬坡送糧食搞支援,能對全國進行支援嗎?
他做不到!
這樣,越是知道的太多,錢進越是茫然。
他不知道通往社會主義這條人類文明的未來出路在哪里,他只知道中國人民特別是底層人民受苦受累太久了!
他相信如今新時代的總設計師是知道的,更知道底層老百姓的辛苦勞累,否則他不會喊出‘貧窮不是社會主義’這句超強音。
在錢進看來,這句話的音量之強,僅次于‘中國人民站起來了’。
《走進新時代》里有一句歌詞是他極為喜歡的。
我們唱著《東方紅》,當家做主站起來;我們唱著《春天的故事》,改革開放富起來!
類似的糾結念頭在他心里只是閃了閃就過去了,他不是有本事、有眼界、懂哲學、懂經濟的大人物,他只是個幸運兒。
所以他只會適應歷史潮流的進展,而不會妄想著去創造歷史。
頂多,當巨大的潮流要無情湮滅某一處的時候,他利用先知先覺過去拉一把。
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了。
陳壽江開口把他的思緒拉了回來:“怎么了,四兄弟,你和老大激動什么呢?那個什么營業執照怎么了?很重要?”
錢進鄭重的點頭:“非常重要,非常非常重要!”
陳壽江和多數人滿臉迷惑。
錢進說道:“姐夫,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如果你想開一家貨運公司,想要買幾輛貨車、雇傭幾個司機去跑貨運,那么政策上已經允許了!”
陳壽江臉色都變了:“窩曹?我操!”
錢程微笑道:“老四,你說的這有點夸張了吧…”
“不,一點不夸張!”錢進斬釘截鐵的說,“現在是政策剛放開,所以大家都在摸著石頭過河,不敢邁大步走路,因為步子邁得太大容易扯著蛋。”
“可是很快從國家到基層都會發現,要想搞活經濟,就得進入全民經商階段!”
說到這里他想起了前幾天在小陳莊碰到的那個陳召盤,這人是農民,可是對文字信息的分析能力很過硬。
他掏出筆記本寫下了一個信息準備交給突擊隊的總秘書老龐去處理。
把陳召盤叫來,專門負責看報刊、分析國家具體政策。
這個很有用。
他的話讓所有大人都陷入沉思。
也讓幾個熊孩子陷入狂歡,他們就記住了一句話——步子邁大了容易扯著蛋。
錢進懶得搭理他,開始跟魏清歡交談,讓她去領證。
現在人民食堂雖然開起來了,但名義上還是掛在泰山路勞動突擊隊這個集體牌子下面。
錢進不想通過人民食堂給自己賺多少錢,只想將它做大做強,給其他的企業打個基礎,以后他要做很多企業,做一個大型綜合集團。
這個集團他同樣不想給自己賺多少錢,主要是有商城在,他對錢不重視了。
恰恰因為這原因,他不能把集團定位在小集體的性質上。
而是要牢牢抓在手里!
正所謂,越要為國為民就越要做權臣。
二者是同樣的道理。
所以錢進要辦營業執照,陸續把各企業工廠店鋪掌握在自己手中,只有這樣未來給各位資本家打個樣的時候,才能不會受到各方權貴的威脅,不擔心被人拿走控制權。
這樣他吃著飯問道:“大哥,現在這執照怎么辦?需要什么手續?”
錢程讓兒子去拿了自己的公文包過來,從里面找到一張紙:“你看,根據初步精神,申請人要符合條件,城鎮戶口、待業狀態。”
“然后得有固定的經營場所證明,如果是租的房子,得有租賃合同和房東的產權證明復印件,還要填寫開業登記申請書。”
“最關鍵的是,飲食行業屬于特殊行業,除了營業執照,還得去商業局辦飲食行業許可證,去衛生局辦衛生許可證,從業人員還得有健康證,這叫‘三證齊全’!”
錢進一聽,好家伙,現在辦營業執照竟然這么正規了?
他疑惑的說:“我去首都的時候,首都已經下發這個證了,怎么我聽說沒這么復雜?”
錢程沖他擠擠眼。
錢進立馬恍然大悟。
是他想簡單了。
到底要不要給個人辦營業執照、允不允許個體戶參與經濟活動,現在領導們沒有定論也沒有共識。
于是工商單位便采用了最簡單的做法來對待這件事。
合情合理的提高準入門檻。
我們不是不想為人民辦事,更不會不響應上級單位的積極號召,只是為了保障新工作順利推行,我們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什么?
老百姓達不到這些要求?
那就不關我們的事了。
現在就有條件卡住了錢進。
他本想讓魏清歡去辦理人民食堂的營業執照,可現在辦理營業執照需要是待業青年,必須無業狀態。
那他就看向了馬紅霞。
馬紅霞在給孩子們扒螃蟹,同時跟錢夕打聽錢進現在工作崗位的職務。
然后她發現小姑子不說話了,只是看著自己。
她扭頭一看,滿桌子大人都不說話了,都看著自己。
馬紅霞嚇一跳:“我我怎么了?我不應該瞎打聽嗎?”
錢程明白弟弟的意思,笑道:“不不不,你沒怎么了,是我們現在需要你為家庭為社會,做出更大的貢獻。”
馬紅霞惴惴不安的問:“貢獻啥啊?我、我能干啥?”
錢進說道:“具體來說,大嫂你是為我做貢獻,不過也確實是為社會做貢獻。”
“現在只有你是待業狀態,而且你的戶口也辦到咱泰山路上來了,所以我想帶你去申請一個營業執照,做人民食堂的老板!”
馬紅霞聞言愣住了,足足花費了半分鐘的時間才消化了這短短一句話:“我?當老板?”
她性格溫婉懦弱,當然很能吃苦耐勞,讓她去下地種田她可以坦然接受,讓她照顧一大家子十幾口子人她也能受得了。
但是——當老板?
她甚至不知道當老板是干什么,或者說她對‘老板’這個詞感到陌生又惶恐。
“對,大嫂,你最合適!”錢夕立刻反應過來,嘻嘻笑著看向大嫂。
“你別擔心會有什么麻煩或者責任,我可以向你保證,你就是掛個名,實際上啥情況都沒有…”
“老四你別說這些話,說太多傷感情了。”錢程打斷他的話。
馬紅霞訕笑道:“對,我還能不相信四兄弟你嗎?主要是,我啥也不懂,就怕給你拖后腿。”
錢進把掛名和實務之間的區別給她做了解釋,也把對人民食堂未來的發展方向向她做了交代。
另外錢進做了解釋。
因為要使用她的身份,所以人民食堂還要給她開一份工資,以后她不用上班也有工資了,日后退休還有退休金可以領取。
但這不是吃空餉,錢進不敢那樣的事,這都是有章程可以遵循的。
人民食堂在體制上是個體戶企業,但在實質上還是小集體企業。
從老板到員工都要領工資,然后各有股份占比和分紅占比。
錢進這么做,只是想要完全占據手下企業的控制權,而不是想要走所有利潤。
在他和錢程的鼓勵下,馬紅霞最終點了點頭,臉上帶著一絲忐忑,也有一絲被時代浪潮推著向前的新奇感。
接下來的日子,錢進像上了發條一樣。
他拿著蓋有五臺山路工商管理所公章的租賃合同和街道提供的產權證明——其實就是五臺山路街道出具的證明信,然后帶著馬紅霞的戶口本復印件,跑泰山路的街道居委會開待業證明,又馬不停蹄地跑到區衛生防疫站。
馬紅霞、樓小光、周一行等所有人員集中起來去辦理健康證,這個東西辦起來不麻煩,每人交一塊五毛錢體檢費,然后抽血、驗大便,查看有沒有傳染病。
在此期間,他讓樓小光繪制了后廚的簡易布局圖,標注了灶臺、洗菜池、消毒區域。
這事樓小光很熟稔,國營飯店也是需要做消毒工作的,不過是用大鍋煮沸炊具餐具進行消毒。
正常來說,國營飯店到了晚上下班,都要安排服務員開展消毒工作。
不過當下不重視這個事,很多老百姓都不知道傳染病是怎么回事。
所以服務員為了早下班就糊弄,把東西往鍋里一扔拿出來算完事。
錢進這邊直接買了消毒機。
有了金屋辦事就是方便。
這樣他請街道衛生所開了個簡單的衛生設施證明,描述了一下有自來水、有污水排放溝、有定期消殺害蟲并開展滅鼠工作即可。
材料準備齊全后,錢進陪著馬紅霞,走進了海濱市城南區工商局那棟有些陳舊的灰色辦公樓。
沒有辦事大廳,只有一個個辦公室。
所以現在老百姓要辦點事程序很復雜,搞的老百姓都不愿意跟官家打交道。
現在工商單位還沒有開設針對個人辦理營業執照的科室,錢進不去浪費時間,直接抓了個員工當壯丁,準備聯系他們單位的老大。
從級別上來說,城南區工商稅務局的局長還沒有他高呢,從權限上來說就不好說了。
縣官不如現管。
但整個局里的領導肯定都得給錢進面子。
被抓了壯丁的工作人員還不知道他身份,被他攔下后這人大概掃了一眼,發現是個青年帶著個畏畏縮縮、一看氣質和膚色就知道來自鄉下的婦女,便沒好氣的說:
“干嘛呢、干嘛呢?松開手!你抓著我你是想干什么?”
錢進把自己的工作證遞給他,客氣的說:“我想找你們的局領導。”
員工一看工作證上的身份信息,頓時嚇了一跳,正兒八經的當場跳了一下。
這把馬紅霞都給看笑了。
員工再仔細看錢進相貌,頓時就面露苦色:“領導,我、我八月也下鄉去參加支農抗旱工作來著,領導,我曾經也是你手底下的兵,你別找領導告我啊!”
錢進無奈的說:“我是找他辦事,托你帶我去找他!”
“噢對,把我嚇懵了。”這員工訕笑,然后點頭哈腰的帶他上樓去找了局長朱子文。
朱子文跟錢進熱烈握手,等明白了錢進來的目的,他一時之間也有些懵:“來、來辦個人的營業執照?不是那個你們小集體企業的嗎?”
錢進將自己需求解釋出來,最后把馬紅霞推出來:“是我這個大嫂,我親大嫂她回城以后沒事干,恰好她的西北菜做的很好,于是我鼓勵她開個飯店來服務人民。”
“朱局,咱們政策上現在允許了吧?”
朱子文支支吾吾,然后讓他等等,自己要去跟上級領導詢問一下具體流程。
實際上他根本不是去找上級領導,而是把一群副局長和科室負責人給叫到了一起:
“還真有人來辦那個個人的營業執照了,她是要開飯店,怎么弄?怎么給她辦這個執照?”
“這不是胡鬧嗎?領導們雖然開會說了能辦這個東西,但沒說能給個體餐飲辦法執照吧?”
“朱局我查過了,現在確實沒有相關的法律法規能給個體餐飲頒發執照…”
“想辦法把他糊弄走?交給我,我來查他的手續,肯定能查到問題…”
朱子文嘆氣說:“是錢進幫他親嫂子來辦證!”
“錢進?!”好幾個倒吸涼氣的聲音。
一位副局長還是為難:“上級單位說了這回事后,我周末特意查看了一些報紙還打電話問了其他地區的老朋友打聽這個給個體戶辦證的事。”
“現在北上廣確實有這事,但頂多在服務業、修理業上開了個口子,可以個體做服裝、焊壓鐵壺、修修鞋之類,其余行當的沒例子啊。”
朱子文看向剛才要卡手續的那個科長:“小程,你是企業登記科的負責人,那么這件事…”
“嘶!”程科長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子,你說你沒把事情搞清楚瞎許諾干什么呢?
他便咳嗽一聲說:“怎么說呢,朱局,錢進那位領導咳咳,還有他們泰山路突擊隊的人我都清楚,他們從77年開始就辦那個企業的營業證了。”
“我特地去他們街道了解過情況,他們那邊的人是真想做點事業,他們突擊隊的隊員吧,人也老實肯干守規矩。”
“所以這個事上吧,我覺得咱們不要考慮太多,會不會出事兒、有沒有風險?我覺得沒什么問題,咱們試一下吧,好不好?”
領導們都看他。
剛才你小子可不是這么說的!
程科長硬著頭皮說:“錢進這位領導,咱們都了解,他、他…”
他往上指了指,沒說話但大家明白他的意思。
手眼通天。
“所以咱們給他辦個特批,他嫂子的飯店能成就成了,不成的話那就關掉。”
“這個人我打過交道,坦誠、實在、好說話、有擔當——反正要是最后真不成,他肯定能自己扛責任,用不著咱們背鍋!”
大家伙還是看他。
最后程科長說了實話:“這個錢進他現在還是全市勞動突擊隊的總隊長!”
“各位,我、我不敢得罪他啊!我聽說市里頭正在安排他牽頭把各街道的勞動突擊隊都給整合起來,到時候他手底下多少人?幾千號!”
眾人沉重的點頭。
這個消息已經登報了。
不過整合各城區勞動突擊隊是大工作,市府準備成立工作組專門負責這件事,所以一切還在準備,并沒有進行推進。
但是錢進現在的地位沒的說。
跟個軍閥似的!
朱子文嘆了口氣,還是決定給上級領導打個電話問問意見。
上級一聽是錢進那邊要辦理個人的營業執照當個體戶,先問道:“是不是他手下的勞動突擊隊要搞這個事?”
“奇怪,他怎么又要辦個體戶了?算了,不管了,給他辦,韓總給我們開過會,錢進這邊要從事商業活動,只要合法合規都便宜行事。”
“據我所知,他是打算整合手下勞動突擊隊的勞動力,想辦法給他們安排工作混口飯吃。”
“這是好事,這得支持,現在回城的知青太多了,往后還要更多,咱們市里根本安置不了這么多的勞動力,他要是有辦法安置而且是合法合規的安置,那可就給社會減輕壓力了…”
領導和手下都支持。
朱子文不再糾結。
但是因為全市都沒有這樣的先例,他們單位沒有正規的個體餐飲業營業執照樣本。
程科長發揮了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的精神:“我們就自己做一份,反正重點是咱單位的公章。”
“這事我可以做,我用咱們工商部門的文件紙,手寫一個批準他嫂子進行飯店經營之類的公文,到時候我蓋公章朱局你簽字…”
“咱們都簽字。”朱子文是老同志,沒兩年就要退休了,所以不想擔任何風險。
做出了決定,剩下的就是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