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天文系的力量嗎？
雖然不是專業觀星者，但好歹也是仰望星空多次了。
老實說除了太陽月亮，其它這些理論上充滿象征意味的各類天體，還真的沒有給予什么太特別的啟迪。
直到現在這一刻。
仿佛醍醐灌頂，眼前的水母大腦明明只是映射了一次，卻讓天文學瞬間變得鮮活起來。
具體描述一下就是，每個星體都變成了似是而非的活物，伸展著名為引力的無形觸手，撕扯起身上的血肉骨皮。
咔嚓！
這份力道是如此之大，以至于付前那一刻眼睜睜地看著左手手臂被從身體上拉扯開來。
肌肉纖維，筋腱，拉脫的關節，一眼望去琳瑯滿目。
二階甚至都不夠嗎？
心中贊嘆一聲，身上勁力狂增，眨眼間付前就已經暴露出了棄獄之王的邪惡面目——呸，真正實力。
內聚力瞬間得到補強，進而幾乎是剛才一幕的倒放，那些解離開來的組織，一點點再次返回了身體，匯聚成系統…
傳說中的重力魔法？不得不說讓人贊嘆。
可惜本座時間寶貴，只能找機會再感受這群星分尸的高規格葬儀了。
隨著最后一處皮肉粘連到一起，再看不出一絲痕跡，付前打了個響指，嘗試提醒對方結束授課。
牽引之力當然沒有消失，只不過是一時半會無法撼動而已。
但僅僅這樣，已經是相當駭人聽聞。
眼前的腦水母可以說是中階都勉強，居然能牽動這種級別的力量，頗有種結繩計算微積分的感覺。
可見藏人筆記這種事情，性質有多惡劣了。
同為知識分子，付前一時倒也沒有苛責，甚至帶入共情了一下——
“看來不是你，抱歉…”
而一切終有回報，那一刻眼前水母的腦袋快速黯淡下來。
群星不再，恢復了最開始的膠質感，甚至一本正經地開口道歉。
“沒關系可以理解…去哪里有可能幫你找到？我很樂意幫忙。”
毫不猶豫地接受，付前甚至表示可以幫忙追捕筆記小偷。
“去哪里…”
可惜即使是這樣，似乎依舊來到了對方的極限。
懸浮之間，半透明的身體已經不再舞動。
同時身上熒光如同到達使用壽命的燈泡，以一種特別的韻律忽明忽暗。
“拜托了…”
直到最后，也沒能再給出一道波紋，只是留下一聲飄渺謝意。
“好說。”
眼見水母快速變得渾濁，并最終化為跟周圍一樣的灰白。
沒有放過任何一個動作的付前，最終還是沒有收獲任何有意義的信息。
不過這并不影響錯身而過繼續向前的那一刻，他隨口應下這份因果。
而他行進的路線也是非常耿直。
這座灰燼殿堂里甚至比外部都要雜亂，各種東西堆疊之下，幾乎只剩一條狹窄小路可走。
從這個角度講，剛才找水母指路意義似乎都沒那么大了。
咔嚓——
付前并沒有選那條崎嶇小道，而是徑直來到其中一面墻前，抬手仿佛推開一扇門。
當然了，墻上其實沒有門。
但完全不妨礙詭異的聲響間，堅不可摧的灰燼造物上，被真的推出一個入口。
棄獄之王說要有路，那就一定會有路。
至于為什么要做出這種霸道行徑？
“你都聽到了吧？”
穿過那扇門，付前已經走到了又一簇閃爍的熒光前，打量著幾乎跟前面一模一樣造型的又一只水母，語氣嚴厲。
“看到一號的筆記了嗎？”
之所以無需指路，是因為前路早已經確定。
和一號水母對話的時候，付前就意識到自己又被鎖定。
這里面不僅沒那么孤寂，甚至還有些熱鬧的樣子。
另外一模一樣的造型，用巧合去解釋的話未免還是太牽強了。
第二只水母的出現，幾乎證明它們應該不是從灰燼海里爬進來的，而是跟這處地方一體存在的生物。
而要是這一只也能聽得懂“筆記”這個詞的話，就更是毫無疑問了。
“筆記…不需要了…”
讓人欣慰，多少有些被嚇到的腦水母二號，面對付前的質問，那一刻反而安靜下來的樣子。
緊接著真的和一號同樣發出聲音，證實了大腦的造型不是白長的，果然是全體研究人員的樣子。
雖然它的態度有些不一致。
“我們已經找到了墜落點…星星也已經排列好了…”
不等付前表示質疑，二號竟是已經繼續補充道。
墜落點已找到？大家這研究還挺見成果的嘛。
按照剛才一號腦水母的反應，星星墜落點明顯被認為是灰燼源頭，怎么想都是個驚人秘密，被人孜孜以求毫不奇怪。
然而這還沒走幾步，就已經有人表示答案已找到？
學術機構內存在理念分歧不奇怪，但分歧到這種程度，多少還是有點兒夸張了。
“真的嗎？墜落點在哪里？”
付前一時很自然地表示了質疑。
可惜的是，這二號觀星者果然是相比有些不穩定。
隨著星星排列好了的說法，大腦上已經是在映照出剛才看到的同樣星圖。
眨眼間，付前感覺身上罪孽又沉重了一倍。
之所以說又，是因為即使前面一號腦水母看上去已經死亡，但群星分尸之力依舊沒有任何衰減。
而跟此刻二號觀星者所產生的牽引，居然是能夠疊加起來。
并且連驗證一下干掉之后能不能解除的機會都沒給，二號很快就步了一號的后塵。
熒光潰散，化為死物，然后兩倍牽引力紋絲不動。
有趣，當時可沒聽卡勞朵拉教授講過這樣的遭遇，這會是那個他們找到的研究機構嗎？
可以聽到身體在吱吱作響，付前一邊做著微調，一邊回憶著故人。
沒錯，他很自然地想到了學宮探索隊伍在灰燼海的遭遇。
畢竟不忘初心，那本來就是這次科考的核心主題之一。
而前面聽到筆記之類的說法時，猜測看著更是在被證實。
結果直到現在為止，完全沒有看到結晶之類的力量不說，這觀星者成分是不是也太濃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