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與黑之間也是有區別的。
并沒有等待身后兩人的交流，付前很快就越過了灰降的界限。
而雖然沒什么太古怪的事情發生，但光那一刻的觀感就讓人印象深刻。
都是晚上，但一邊好歹還能讓人稍微聯想到夜生活，另一邊卻只是激發對于身后事的無限遐思。
蔓延速度并不算太快，但無疑已經吞噬了不少人。
周圍人員密度不算太高，但酒吧的位置作為縱火點還是不錯的——
有柴薪，不容易第一時間誘發太多半神的注視，然后離先知那邊的距離也不算太遠，相信很快就能擴展過去。
此外身處邊緣，觀察到這份劇變的也不只一人。
不過一個又一個未見之丘群眾們，卻是并沒有出現四散奔跑的場景。
恰恰相反從不止一張臉上能看到解脫，就像操勞半生終于確診不治之癥。
果然先知消失之后，這段時間的煎熬還是太久了嗎？
并沒有嘲諷麻木不仁之類，相反付前那一刻很是理解這份表現。
奔向“自由”的勇氣歷經反復蹂躪未能成行，總會扭曲發酵出別的東西。
其實這里面更妙的是，兩種選擇的結果，看著還隱隱是一樣的。
“干嘛急著走？”
可惜不是誰都能這么想，下一刻就有一道飄忽不定的聲音傳來，似乎期待已久。
甚至不等付回應，旁邊一棟建筑的高聳塔尖就突然斷折。
接著仿佛受到牽引，這枚龐然大物直直沖著付前撞了過來。
付前行進的速度不算慢，但撞過來的東西無疑鎖定得極好。
只要都保持住方向，塔尖將會精準地刺穿胸口。
甚至就算下一刻付前的行進節奏突然變化，依舊沒有改變這個結果，繼續保持鎖定。
付前也沒有再做其它動作，而是伸手直接捏住了已經來到胸前的塔尖。
雖然密度不低，但材質還是普通的。
對付前來說化解這東西的動量當然不成問題，但按理說這樣的動作下，后者應該瞬間分崩離析——除非付前用了不止一只手。
那一刻眾多觸須赫然是由他手臂上爆發，從各個方向托舉住了來襲之物。
其中受力分配是如此的科學，以至于完全沒有破壞結構。
“感謝，不過這也太貴重了。”
直到現在都是只聞其聲不見其人，并且那個聲音聽上去也很陌生。
但確實是在等自己，付前相信對方沒有認錯人。
或者說對方等的，就是從灰降里跑出來的半神，不管是誰。
灰降的動靜被注意到實在太正常，而沒有進去一探的勇氣，又想掌握一下情況，這實在是太正常的操作了。
“是嗎？不用客氣。”
似乎沒想到付前竟是如此有禮貌，攔截者短暫沉默后才再次開口，聲音依舊從四面八方傳來。
同時巨響聲中，不止一個巨大陰影又是轟然襲來，對付前繼續挽留。
轟隆！
再分出點兒觸手接住，對付前來說自然不是問題，但無功不受祿，他沒有做那么無聊的事情，而是現場表演了一個才藝。
被接住的塔尖原地掉頭，下一刻以恐怖的速度，直接碾碎了不遠處一個瑟瑟發抖的身影。
哼，雕蟲小技，還想逃過本座的眼光雷達？
平心而論，偽裝得還是挺不錯的，策略也有一些。
沒有躲起來捉迷藏，而是直接改變形象大大方方站在那里，同時盡量隱匿氣息。
可惜一方面不會有先入為主的惡習，另一方面這剛好是專業領域。
甚至不用費力去甄別，這位兄弟在眼光雷達下就是如此的醒目。
總而言之，他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真的應該選擇進去看看的。
畢竟在付前的評估里，灰降對于半神們或許有負面影響，但應該沒有現在這么大。
“抱歉——”
新的飛行物們被付前隨手拍飛，扎進路面的時候，塔尖也已經撞成一片片。
而被淹沒的那個身影果然頑強，帶著飛濺的血跡從里面竄出來，和解的話脫口而出。
只可惜并沒能說完，身體就在三道無形沖擊下四分五裂。
付前赫然跟他聊一聊的興趣都沒有，跟上的空氣子彈直接送走。
或許道歉是有誠意的，但面對當前的形勢做出這樣的反應，幾乎意味著來人連領主那樣的外圍成員都不是，能帶來有價值信息的可能性不大。
所以眼前反而是更好的利用方式，激烈沖突接處決，見識一下未見之丘對此的反應——還真有。
卻見沒有受到殃及的圍觀群眾們，下一刻已經是有人一頭栽倒，黑白灰色從身上蔓延出來。
還真是吹彈可破。
灰降瞬間又有了新的感染點，隱隱呈燎原之勢。
而與其相信守在這里的這位仁兄，也遭受了領主的暗算，才和霍勒一樣誘發污染。
付前無疑更傾向于這再次證明了，自己作為外鄉人的特殊體質。
從某個節點開始，自己對未見之丘來說就像是一只行走的烙鐵，隨時隨地可能燙出一個窟窿。
如果不是這里就在最初的灰降邊緣，眨眼間已經融合在一起，霍勒兄趕過來看到時，怕是會對前面的栽贓產生懷疑。
當然那不算什么問題，這份變化體現出的核心要素，還是要站在一名“醫師”的角度觀察——
如果前面關于季豐活躍程度的判斷是正確的，眼前是不是可以理解成病人在抗拒治療，不斷地喊“我已經沒救了”？
雖然沒關系，一般情況下知道“沒救”，就說明還有救。
唯一的問題，留給自己的時間已經不多。
前面在門的那邊沒有釜底抽薪，直接出手毀掉那個無火的未見之丘，結果現在疑似通過這種方式，主動向這邊滲透過來。
按照常見的邏輯，等灰降徹底籠罩整個未見之丘時，任務將毫無疑問地失敗。
而相信這個過程會越來越快，完成初步診斷后，接下來治療的窗口期可能很短。
始終腳步未停，付前再一次穿越了灰降與夜的界限。
先更后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