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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一章 荊州奇聞

  即便是常人,有時候在磨一時刻一會氣數大盛,便是那一口心氣驟然而起,比如突然之間的雄性裝置,或心中發愿,都有不一樣的變化。

  只是常人此種氣數往往轉瞬即逝,若能維持,便是氣數扭轉之刻,可謂“初心不改”。

  而習鑿齒本就不是常人,此刻心中所思更非利己,正因如此,周圍人也能感受到溫暖,而氣數變化更是散發出那肉眼不可見的華光。

  只不過眾人雖覺出一些異常來,但終究不過是常人,不清楚其中緣由,可即便如此,心中也隱隱約約明白有特殊的事情發生了。

  莊霖在一聲“好”字落下的時刻,趁著習鑿齒此刻一口心氣未散,他便再次開了口。

  “習公有此宏愿,乃天地眾生之福!”

  說著,莊霖略微側身抬頭看向屋外方向,沉聲道。

  “今日莊某在此作為見證,以浩然正氣為引,天地共證,日月可鑒,習公發心乃為蒼生,周天氣數當落此處.”

  莊霖說話的速度不快,但聲音卻從最初的低沉慢慢變得越來越響亮,震得人心馳神搖,殷家父子在內的其余名士官員幾乎要站立不穩,有些人甚至都有些微微搖晃。

  到了此刻,所有人都已經反應過來,一個個面露驚駭之色地看著莊霖,就連病榻上的習鑿齒也是如此。

  而莊霖根本不理會其余人,只是鄭重看著習鑿齒,說出最后一問。

  “習公,方才所愿可真否?可誠心否?”

  這一句話不同于之前詢問意向而是真正的確認,并且引動天地共鳴,此時此刻,莊霖浩然之氣華光大放,竟然有種代天地而問之的感覺,那話音不止是震耳欲聾,整個習府尤其是這間屋子都似乎在微微顫動。

  房梁上都有一陣陣灰塵在落下。

  殷家父子等人中,心性不穩的人已經跌坐在地,有的人則是捂住了耳朵。

  而習鑿齒此刻卻心中猛然一振,仿佛天命就是要他在這一刻回過神來,回答這一個問題。

  此刻面對莊霖,習鑿齒發現此人給他感覺已經完全不同,從剛才的書生,到現在恍若面對天威。

  回想剛剛所答,習鑿齒在這一刻也變得更加鄭重,比起剛剛,此刻反而沒有任何猶豫,心念也比之前更加堅定。

  “習某言出必行,何故還有此問,若能救天地蒼生,又何須有此一問?若真有重擔落下,管他是否千斤,老夫擔著就是!”

  習鑿齒一開口,同樣驚得屋中人心神搖曳,這病榻上原本有氣無力的老人,此刻的話音竟然也如那個先生一樣,最初平弱,到后面同樣震耳欲聾.

  莊霖和夕渺看著習鑿齒那本就升起的氣數在此刻之變,心中也微微有所震動。

  而當習鑿齒話音落下,習府上空,或者說襄陽上空,爆發出猛烈雷鳴般的動靜。

  “轟隆隆——轟隆隆——”

  天上萬里無云,這是晴空霹靂!

  “沙沙沙沙沙沙.”

  房梁上的灰塵還在落下,屋中的動靜和外頭晴空霹靂的雷聲已經漸漸平息。

  習鑿齒吼完那一句話,整個人累得靠在床榻上氣喘吁吁,仿佛消耗了極大的精力,從剛剛的異樣的精神抖擻狀態,到此刻極度萎靡不振。

  但習鑿齒卻依舊盡量坐直了身體,目不斜視地看著面前兩個年輕人,或者說只是看著莊霖。

  “嗬嗬.先生習某此答,可滿意否?”

  習鑿齒緩和了一下氣息,說出這一句話就像是耗費了極大體力。

  莊霖沒有回答,只是和夕渺在床榻前再次行禮,這次兩人都彎腰作揖,顯得極為鄭重。

  “我等,代天下蒼生,謝習公高義!”

  習鑿齒見此,終于是笑了,雖然笑得很虛弱,心中卻莫名有種暢快的感覺。

  莊霖和夕渺此刻直起身子,看看周圍卻也沒有多留的打算。

  “習公珍重,莊某就不多打攪了,今后的日子盡可多享受天倫之樂,切勿要太過操勞心神!”

  “先生要走?”

  說話的是殷曠之,在場所有人都處于震撼之中,除了習鑿齒也就他最快反應過來。

  莊霖此刻笑著看了殷曠之一眼,剛才是顧不上。

  “一別數年,殷公子已經長大成人了,或許有緣還能再見!”

  所完,莊霖對著殷曠之點了點頭,隨后再次看向習鑿齒,微微頷首之后一拱手轉身離去,夕渺也對著床榻那邊欠身。

  “妾身也告辭了!”

  “先生留步!”

  習鑿齒這一句話,讓莊霖又轉過身來。

  習鑿齒還是微微喘息著,只一句話都消耗不少體力。

  “先生可知,老夫還有多少時日?”

  聽聞此言,莊霖還沒說話,一邊的夕渺倒是笑了笑,掐指一算道。

  “習公若好生安養,氣色當很快恢復,切忌操勞心神,當有兩年天倫之樂可享受,此間定無病無災百邪不侵!”

  習鑿齒雖然虛弱,聽后卻是眼神一亮,不由喃喃自語。

  “兩年,我還有兩年!”

  自家人知自家事,習鑿齒本來已經吩咐家族中人安排后事,自覺熬不過當年秋冬之際,卻沒想到還有兩年可活!

  “嗯,習公保重,我們還會再見的,莊某告辭!”

  “妾身也告退了!”

  夕渺笑了笑,隨著莊霖的腳步一起離去。

  殷曠之下意識追了幾步,卻又止住了腳步,看著屋外兩人逐漸遠去,又回頭看向屋內眾人。

  此時此刻,包括殷仲堪在內的所有人,都還處于一種強烈的震撼之中,甚至還有人坐倒在地上。

  直到莊霖和夕渺都走了好一會了,地上的人才起來,也終于有人說話。

  “方才.晴空霹靂?”

  “我等沒有眼花耳鳴吧?”

  “殷大人,習公.這,這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位先生和女子究竟是何人?”

  前一句說話的人是喃喃自語,后一句則是先看習鑿齒,后看向殷曠之,因為后者似乎是認得對方的.

  屋中的人少言,不是不想說,是說不出。

  殷曠之此刻回神,見到父親也看過來,這才微微搖頭,見到習鑿齒也看向他,才不由道。

  “在下也只不過當年游船而行時與兩位高人有過一面之緣,或許是神仙中人吧”

  “啪嗒”

  習鑿齒終于支撐不住,斜著倒向床榻一側,引得眾人一陣驚慌,紛紛想要去扶去詢問,好一整子忙活,才讓習鑿齒穩定下來。

  習府的下人更是趕忙去請大夫,還以為老爺要不行了。

  不多時,大夫到了,一群人依舊圍著,夫來了之后把脈良久,隨后漸漸面露疑惑,繼而有些不可思議起來。

  “大夫,如何?”

  “是啊,習公病情如何?”

  “大夫你倒是說話啊?”

  大夫這才終于回神,看向同樣面露詢問之色的習鑿齒,再看向周圍一群名士和官員。

  “奇怪啊此前我頻繁來此為習公看病,他的身體.本該病入膏肓,基本是藥石無用了,昨天我還來過呢.可是現在”

  “現在如何?”

  有人忍不住問了出來,其他人則是面面相覷,不等大夫說出來,都猜到了什么,心跳更是止不住加快。

  “現在.身體雖然虛弱,脈象也并不如何有力,但是脈象之中卻有一股生機,不似此前那種漸漸靠攏死脈之象這實在是不可思議,僅是一天而已,究竟是用了什么藥,是哪位高人來為您看過呢,可否引薦我認識一下?”

  大夫充滿好奇地看著周圍人,最后詢問習鑿齒。

  “這”

  習鑿齒也不知道怎么說,其實莊霖走了有一會之后,心中多少覺得剛才有些荒謬,但現在不同了.

  其他人也是差不多的感覺,并且那種“神仙中人”的直覺也更深了。

  眾人陸續從習府離開的時候,天色都已經暗了下來。

  今天發生的事情太過離奇,所有人都想在習府多賴一會,但終究是要走的。

  殷家父子同坐在一輛馬車上,車夫掛起燈籠趕著車,里面的父子則在說著話。

  “如此,你其實也并不清楚他們究竟是誰,當年只以為是武者?”

  “是啊,當年以為是先天境界的高人,已經是不是凡塵中人,今日一見才知眼界淺薄.父親,這件事還有圣上請習公出山編撰史冊的事.”

  “自有圣上和習公自己定奪我們,對了,你再說說當年船上和他們如何交流的吧?”

  殷曠之哭笑不得,只能努力回想細節——

  半月之后,建康城皇宮之中,后殿軟塔上的皇帝帶著一絲驚疑之色看向來人。

  皇帝面前的人,正是他最信任的大臣之一,親自來了一趟京都述職的荊州刺史兼黃門侍郎殷仲堪。

  其實這一趟殷仲堪并不想來,荊州還有一堆事要處理,但他是皇帝寵臣,后者思念他了,要求他親自進京,得圣寵如此,他也不好可能拒絕,只能回去。

  聊天之際說到荊州說到襄陽,話題聊著聊著就到了習鑿齒這,也就不可避免說到那件奇事。

  一來是不想隱瞞皇帝,更不可能在請習鑿齒出山這事上編造理由欺君,二來他得圣寵也有自己的道理,知道皇帝喜歡什么,便當奇聞故事說來。

  皇帝對此自然表現出極大的興趣。

  “此話當真?你親眼所見?”

  “千真萬確,臣乃親眼所見,當然,晴空霹靂或許只是巧合,震耳欲聾也或許是聲音大,自那之后再無什么奇異了”

  殷仲堪回答的時候還找補一句,免得皇帝多想。

  但殷仲堪不知道的是,皇帝此刻有些驚疑不定,因為在聽故事的過程中身上甚至起了一陣陣雞皮疙瘩,他不知道這是氣機交感,卻本能地知道很特殊,也更加感興趣了。

  “城隍.城隍”

  皇帝喃喃自語著,良久之后眼神一亮。

  “那習公編撰史冊的事情如何了,他是否愿意,能否趕緊進京來?朕好親自見見他?”

  “這陛下習公不可操勞過重啊.”

  殷仲堪嚇了一跳,忍不住勸諫,這事他剛剛已經反復提及了。

  皇帝面露失落,隨后想到什么。

  “可是他并未拒絕?這也是他的心愿啊!”

  “這”

  “殷愛卿,你不能替習公做決定,還是得去問問他,當然,是他身體狀況尚可的時候!”

  “臣遵旨”

  殷仲堪只能應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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