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山的內心,此刻極為復雜。
大概有三萬頭,不,有五萬頭傻驢在它的心中上躥下跳,瘋狂交配,大概就是這種感覺。
它王玉闕搞頂金擴容,然后我在一邊看。
你現在和我說,我成代價了?
這尼瑪算什么事?
簸籮會論道臺上,蒼山的眼神轉啊轉,觀察著局勢。
羅剎在汪汪汪。
畢方在閉目裝不入場。
簸籮眉頭微皺看起來不太滿意當下的局勢。
太和水嘴角微微勾起,笑看王玉闕撕咬眾頂金。
王玉闕義正詞嚴,說的那叫一個好聽。
“大天地當然是所有人的大天地,但你們拿走了最多的變化、最多的資源、最多的機會,你們拿走了所有人的未來。
現在,天外天打過來了,無極道主蹦出來了,那些敵人的黑手伸過來了。
你們想整合大天地,想讓大天地的修士們為大天地而戰。
但你們傲慢到,連哪怕一點分潤都不愿意給。
底層修士們要的多嗎?
從來不多!
但你們一點損失都不想承擔,一點責任都不想扛。
押注未來的前提是有未來。
但你們所向往的那個未來中,我看不到我的位置,大天地的尋常修士們也看不到自己的位置。
那大天地的未來,又與我們有什么關系呢?
之前,沒有人站出來,他們害怕,他們恐懼。
但我不怕,我不怕你們這些老東西。
要么,給我們未來。
要么,我們就會轉投無極道主!”
玉闕仙尊的話語堪稱叛逆,它已經完全不打算裝了。
就是要利益,就是要硬咬。
不敢沖,就永遠是牛馬。
命運的枷鎖從來沒有那么堅不可摧。
當玉闕仙尊修行許久,一步步從連筑基都要憧憬的螻蟻走到今日后。
他已經有資格,站在天地之間,為自己的利益而戰了。
大天地整合是對抗無極道主和天外天的必然過程,玉闕仙尊想要的,就是在這個必然的過程中,為自己、為以自己為代表的小登修士們,要到更多的利益和未來。
而那些被分給其他小登修士的利益和未來,就是玉闕仙尊在頂金斗爭維度上的特殊基本盤。
轉化率可憐、牢固程度不必幻想、人心凝聚力更是堪稱于無,這樣的基本盤,堪稱比散沙還散沙。
但仙尊是真正的得道之頂金,就是這個基本盤再爛,他也有信心打出價值。
所以,就算這些簸籮會老登再怎么打壓玉闕仙尊,玉闕仙尊都不會輕易妥協。
時代給了他機會,他不舍得、也不敢浪費!
“王玉闕,你什么時候能代表其他人了,他們讓你代表了么。
還有,你想投天外天,現在就可以,別拿這種不著邊際的話來扯淡。
你是什么樣的人,你有怎么樣的野心,在座的同道們都了解。”
羅剎還就是那個沖鋒的選手,但實際上,它此時已經開始有些打退堂鼓了。
試探簸籮,簸籮裝沒看見。
試探畢方,畢方直接扯淡。
其他簸籮會的頂級金丹,更是一個個作壁上觀,唯有王玉闕,反而在不斷地沖鋒。
羅剎必須考慮,如果阻止不了頂金擴容的計劃,自己又該如何應對玉闕仙尊那不可阻擋的崛起勢頭。
“老羅,我姑且叫你一聲老羅,你說,我有野心,所以我不可能投天外天。
但修仙界當下的問題,就是代際分配的極致不公,你們掌握當下的一切,你們甚至已經掌握了大部分的未來。
在這種情況下,不向我們這些后來者讓渡利益,那這個世界,乃至于無盡諸天的未來屬于誰,對我們又有什么意義呢?”
玉闕仙尊的聲音平靜的厲害,或許這不是什么‘決戰時刻’,但它已經近乎于全力以赴了。
再打新的牌,且不說能不能打出來,就是能打出來,玉闕仙尊也必須考慮成本收益問題。
在棗南王等人異樣的眼光中,玉闕仙尊看向畢方仙王。
“仙王,我說的這些,都是大家皆能洞悉的問題。
您的境界,是最高的,您當然也看到了這個問題。
于是,您選擇直接壓水尊開戰,試圖通過開戰,低成本的、以大勢裹挾著,實現自下而上的大天地整合。
但我不同意,水尊也不同意。
當然,您當然可以除掉我們,如果您愿意的話。”
蒼山的心中燃起了一點希望——如果畢方能干水尊,那局勢自然就會對他大大有利。
只能說,蒼山是懂幻想的,都這種時候了,還幻想畢方和自己是一個陣營的。
就像青蕊曾經在群仙臺上的自辨一樣,畢方仙王以卓絕的實力,對大天地和無盡諸天的命運進行著深度的干涉,只要是稍稍崢嶸些的存在,都和畢方有聯系。
怕啊,斗畢方和暗中向畢方跪并說仙王我最忠,不沖突。
蒼山可能曾經是畢方的某種棋子,但它一定不是畢方的嫡系。
當仙王需要的時候,仙王可以做到它能做的一切,這‘能做的一切’中,除了打爆太和水以外,自然還有獻祭自己的棋子換博弈空間.
‘這怎么忽然開始沖鋒了,王玉闕他們不打算對蒼山動手嗎?’棗南王有些不解的問德頂王。
德頂王思量著怎么繼續圓,等了片刻才回道。
‘蒼山已經開始在蒼山之國收縮勢力了。
總之,局勢很復雜。
對于畢方而言,能低成本的實現目標,自然是最好的。
只要頂金能擴容,那些棋子當然是少動為好,過程上要省著用籌碼嘛。
你看王玉闕,它為什么會直接沖?
還不是因為所有人,從發起人王玉闕,到反對方羅剎、青蕊,再到名義上的裁判畢方,都是畢方這一系的。
就是因為王玉闕知道,自己沖不會有風險,才會沖的如此積極。’
就像那句話一樣‘前面忘了,中間也忘了,都是我的人,你拿什么和我斗’。
德頂王的解釋太對味,棗南王琢磨了一番,越發感覺局勢危險的厲害。
畢方明明有大棋,但就是不輕易動。
這叫什么?
戰略定力!
甚至,再深入一層去考量,王玉闕如此貼臉輸出畢方,是什么行為?
畢方裝龜孫,裝沙比,裝低能的行為!
棗南王越想越感覺有意思,畢方的這套修行,堪稱高到沒邊了。
屬于是自己做導演,拉了一整個劇組,請來了各種知名演員——青蕊、羅剎,流量小生——王玉闕,然后演了一出‘頂金的名義’。
只為把自己演的無能一點,低能一點,沙比一點。
看起來很唐、很不像人,但考慮到獨尊之爭的層次和壓力,反而盡顯仙王的風度。
棗南王心思電轉之間,甚至已經給畢方安排了‘五贏’。
一贏頂金擴容,未來更屬于它了,在未來可控隨機變量的角度上,畢方增加了有利于自己的變化。
二贏仙盟埋雷,玉闕仙尊成為頂金后,聯手青蕊、羅剎,再稍稍找幾個實力派金仙,就能直接拆了仙盟這個大天地第一勢力。
三贏裝傻賣蠢,畢方長久以來威名太高,給了對手們極大的壓力,此番自導自演的小劇本,精妙無比,甚至某種意義上還超越了當年的‘公雞下蛋、下蛋公雞、仙王一次三顆蛋’之鬧劇。
可以說,多年以來,畢方仙王的實力、定力、布局能力,已經全方位的更進一步了。
四贏忽悠道主,畢方這么一搞,明明劇本全都是它寫的,但棗南王等人也是通過極致的顆粒度對齊(情報大對賬),才湊出了仙王自導自演的真相。
在無極道主眼里,劇本不夠清晰,那它看到的就是大天地內有亂相,自然心中會潛意識的輕視那么一絲。
說不定,這一絲輕視,就會成為最后決定勝負的關鍵手。
五贏水尊沖鋒,本身水尊沖鋒這件事是大家壓著水尊干的,水尊那叫一個不情愿,一整套流程搞的和逼良為娼差不多,水尊內心肯定不滿意。
棗南王的判斷完全沒錯,水尊和金谷園定下的開戰之策略是上來就輸,就是為了應對自己被逼良為娼的局面。
但現在,仙王通過一套大戲,調動水尊的積極性,以至于水尊被忽悠著、引導著,成為了大戲的特約嘉賓,演的那叫一個起勁。
本來水尊的要求就是金谷園成為頂金,后來仙王通過不給其酬勞的方式白嫖了水尊,現在又在擴容頂金的條件下給了金谷園頂金。
一來一回,水尊先被逼良為娼,后渾渾噩噩的跟著仙王唱大戲,最后沙比似得拿著‘擴容頂金給金谷園成為頂金’的酬勞,歡歡喜喜的為大天地沖鋒,打響終局之戰的第一槍。
先降低水尊預期,再控制水尊主動入局,最后引導水尊‘喜出望外’的感受到‘真實的’勝利。
這套操作,豈止是水平高能形容的。
看著那在王玉闕怒噴之下,依然平靜,好像心中一絲波瀾都沒的畢方,棗南王暗自咋舌。
贏贏贏,小贏、中贏、大贏、贏麻、贏到翻白眼,一波戰斗贏五次的畢方,到現在,反而還是明面上‘無奈、被攻擊、被架起來’的狀態。
高,堪稱高到沒邊了的高!
畢方,你是個值得我永遠敬畏的對手!
感受到了棗南王那‘含情脈脈’的眼神,畢方只覺心中壓力巨大。
你們到底是反對還是支持,我其實無所謂,但別把我往前推啊。
就在畢方因為被人期待著可能會往前推之事而無奈時,玉闕仙尊繼續道。
“.可是,只要您還想勝利,您就不好對太和水尊動手。
您動手,道主就動手,一切就快速到達終章。
我們這些屬于您的籌碼,都完全不發揮作用的失去意義了。
所以,您打算如何做呢,支持,還是反對,您不能依然不表態。
在大局衰微時,其他人可以不承擔責任,因為他們不是第一人。
但您不行,您就是第一人,多少年了,您斬殺了數不清的對手,一直是大天地的第一人。
您需要承擔起,屬于您的責任,而不是在此刻、在如此關鍵的當下,坐視局勢崩塌。”
從羅剎青蕊試探畢方,到玉闕仙尊試探畢方,就像一個回合制游戲似得,闖關選手們想做什么,都得站在最終boss面前,擺明車馬的拿到一個結果。
玉闕仙尊理解發展過程的復雜性,但復雜性本身不會影響主要矛盾的存在。
再復雜,也是有主要矛盾的,而玉闕仙尊的認識中,頂金擴容的主要矛盾在簸籮會,簸籮會的主要矛盾在原有老登們對頂金擴容的不滿。
在這些老登們中,年齡最大,做第一人時間最久的畢方,當然是最關鍵的。
搞定畢方,一切都好搞定。
畢方之前是不反對,現在,仙尊已經不滿足于畢方的‘不反對’了。
發展的過程層層加碼,水尊和藍禁龍神已經為大天地的高壓鍋壓了壓,畢方現在只有兩個選擇。
要么直接炸,內爆炸死所有人。
要么承擔代價,主動割舍利益。
那種對外輸出泄壓的方式.對于走到修行極致境界中的頂級金丹們而言,太不現實。
多少年攀登才有今日之功業,怎么可能輕易賭命?
“我可不是大天地的第一人,說實話,這些年我已經漸漸力不從心了。
很多時候,我會擔心,簸籮道友可能已經超過了我,甚至無天道友說不準也超過了我。
我這個第一人,空架子,玉樓,你找我,還不如找簸籮。”
巡天持戒定宇八荒無極法尊如是說。
但畢方暗中同玉闕仙尊傳音道。
‘我支持頂金擴容,這點你是知道的,但玉樓,你要明白,我的力量絕不能輕易動用。
不要向我拱火,讓無天和簸籮動,而不是讓我動,這樣,我們才能贏。’
玉闕仙尊的心中有些驚訝,它萬萬沒想到,自己向畢方要交代,畢方居然真給了‘交代’。
是的,仙尊的沖鋒都是幻光,它完全不指望畢方會下場。
簸籮會上的‘廝殺’,僅僅是不斷加碼過程中的態度升級,從而將矛盾擴大化、復雜化,以給頂級金丹們壓力,讓它們不敢輕易阻撓水尊和藍禁龍神一明一暗的加碼。
可畢方,居然真給了玉闕仙尊回應.
這是仙王的誠意,仙尊當然明白。
但你有誠意,不等于我接受——要擺脫凡人思維的窠臼。
‘無天不可能挑頭,簸籮一直裝不在乎,您說的這兩個人的支持,我拉不來。
如果局勢滑落到為了頂金擴容先內戰的地步,又該如何?
陛下,沒有必要一直求穩,您完全可以態度上多做些樣子,行動上保守些。
下面的人,自然會自己拼一把的。’
仙國的三王認為,玉闕仙尊是畢方的傀儡,但現在,玉闕仙尊反而操控起來畢方了。
你是一哥,你就得扛,不然我們憑什么支持你,支持你斗道主。
顯然,玉闕仙尊對斗爭發展、變化的階段,有清晰的把握。
不同人在不同事務、不同階段、不同利益面前的態度,仙尊也有極為高明的判斷。
不然,它也不敢如此狂妄,竟試圖控制畢方按自己的意思去做事。
畢方沒有說‘你在教我做事’,而是反問道。
‘照你的意思,我不支持,頂金擴容就不繼續了?’
‘實在不行,就改改名字,讓修士們從頂級金丹開始修行,頂級金丹、金仙、天仙.一路修到至高的練氣境。
我無所謂,但您也不希望大天地整合的努力被頂金擴容攪合成內戰吧?’
玉闕仙尊對局勢有著清晰的認識。
從一開始,它就明白,自己搞頂金擴容,其實就是在給畢方出題。
讓畢方跨越自己設的難關——而且只能以服從的方式跨越。
這就是玉闕仙尊的目的。
打出捅蘸價值,從而得到真正的安全,不再被帶在身上的畢方之羽時刻威脅。
當它成為頂金,畢方就不好動它了——動了它,畢方的整合大天地力量之計劃,也會面對某種近乎于破產的可能性。
所以,畢方再不希望玉闕仙尊扒拉它,玉闕仙尊也得繼續扒拉它。
有點類似于‘仙尊非要’,但‘仙王不給’。
不過,最大的麻煩點在于,兩人都有不能退縮的理由。
‘哎’
畢方嘆了口氣,什么也沒說。
它算是看明白了,王玉闕這波就是想要完全的勝利,根本不帶妥協的。
可以說,也就是畢方和玉闕仙尊的傳音交流德頂王、棗南王等人聽不到。
不然,它們仨大聰明的臉可能都會綠。
一場大戲?
不,畢方是真快被逼到角落了。
因為,無極法尊和無極道主,畢竟沒有真正的‘無極’。
它們還都不是獨尊,還都被其他人控制的變化所影響。
所以,又怎么可能真正的不受影響呢?
“玉樓,到今年,你修行多少年了?”
簸籮會上的眾修士皆是側目——畢方終于開口了。
對于大修士而言,傳音是個很好用的東西。
暗中的交流,怎么交流、表態,很多時候都可以不算數。
但明面上的表態,開口,就可能成為真實的一部分,成為影響變化的關鍵變化本身。
玉闕仙尊不斷沖,羅剎妖皇不斷咬,就是他們希望干涉變化的體現。
當仙王開口,就是仙王入局的體現。
結果或許不會立刻確定,但關鍵的變化,正在發生中!
這一刻,如果無極道主直接出手,大天地的眾多頂級金丹,甚至會在心力上不約而同的慢上一步。
因為,它們已經將最大的心力,放到了簸籮會論道場之上。
“一千七百八十四年,陛下。”
因為摸不清畢方的想法,玉闕仙尊的回答很謹慎,一句話都沒多說。
簸籮會上的眾頂級金丹們,同時暗自點頭——和自己掌握的信息一樣。
當玉闕仙尊開始組織大天地內的頂金擴容之浪潮后,頂級金丹們對他信息的收集,又達到了一波高潮。
某種維度上,這其實可以看做,老登們開始把玉闕仙尊當對手了。
“一千多年,便從修仙界的最底層走到了這里。
簸籮說的沒錯,你確實是個非同尋常的天才。”
在眾人路易十六梳頭發——摸不著頭腦的注視下,少年仙尊模樣的畢方,對看起來比他還大幾歲的玉闕仙尊,做出了點評。
玉闕仙尊沒感到多榮幸。
被無盡諸天之中的最強者之一點評為‘非同尋常’的天才,于一般人而言,可能會榮幸。
但對于‘能憑實力被畢方認可’的非同尋常的天才而言,只會感到警惕。
捧殺?
得小心!
“玉樓是個天才,就算羅剎道友、青蕊道友,你們再看不慣玉樓,玉樓也是個天才。”畢方繼續道。
羅剎輕輕的哼了一聲,青蕊則是搖了搖頭。
他們的態度出奇的好——因為畢方明顯要打壓玉闕仙尊了。
‘德頂道友,這劇本,怎么進行的有些不對?’
嘉嶺王嘉洞微有些疑惑的問道。
按理說,當水尊在大天地加碼,玉闕仙尊在簸籮會開沖后,畢方應該在壓力之下,順勢壓制羅剎和青蕊。
作為被立起來的靶子,羅剎和青蕊倒了,其他人的反對就會更謹慎,然后,仙王等人就能把頂金擴容推下去。
可現在,畢方反而打壓起了王玉闕。
‘哪里不對了,欲揚先抑,經典的很,但經典的反而好用,且看吧。’
怎么說呢德頂王的嘴,比玉闕仙尊的本命法寶兩儀鼎都硬。
得圓啊。
寧愿一起沙比,不能一個人沙比。
‘這果然!’嘉洞微眼前一亮。
原來,畢方果然說了‘但是’。
“可是,玉樓啊,你是天才,我們這些簸籮會上的老家伙,就不是天才了嗎?
我們,難道就沒有年少青春、如有神助、一路慨然而勝,快速攀登的時光了嗎?
你為什么認為,你這個天才的看法,就應當是對的。
我們就是要尊重你,就是要認可你呢?
你說,你能代表大天地內的很多小修士。
可實際上,他們沒你那么天驕。
他們的作用,無非是繁盛修仙界的燃料。
他們從來不是修仙界的主體,我們才是,你當然也可以是。
但你不該把他們搬出來,試圖壓我。
我知道,很多道友誤會了我,以為我是支持頂金擴容的。
玉樓,你其實也誤會了我。
我支持的,只是大天地力量整合。
頂金擴容可以成,我能夠默許,但你萬萬不該,試圖將更多人拉到我們面前做籌碼。
那些人,不是你的籌碼。
你說,大天地的未來沒有你們,你們就不會為大天地而戰。
你說,大天地的頂金擴容,是因為我們這些老東西占據了變化但不承擔責任。
可問題是,你們決定不了大天地的未來,你們也承擔不起對抗天外天的最終責任。
大天地的未來有沒有你,不是我們能決定的,而是你決定的。
是你決定的,玉樓,你明白嗎?
我們年輕的時候,也沒有未來,但依然走到了今天,不是嗎?
此外,修仙界能有今日的繁盛,修仙者能夠長久的長生,是我們一步步發展修仙界,發展出來的。
修仙界能有今天,全仰賴頂級金丹們的發展與經營,而不是‘你們’。
你是個年輕的天驕,但你沒資格,說我們這些老東西,就該死!”
畢方,在玉闕仙尊設定的難關前,選擇了.掀桌子!
“好!”羅剎直接高聲道。
它不感到驚喜。
從始至終,它都認為,這是畢方唯一的選擇。
年輕的玉闕仙尊希望簸籮會押注當下,順著它的設計,走向勝利。
但簸籮會上的頂級金丹們,同樣有自己的考量。
玉闕仙尊設計的當下押注之計劃,當然是通向勝利的。
但通向勝利——整合大天地,戰勝無極道主的路,從來不是一條。
玉闕仙尊想要的勝利,和畢方想要的勝利,也不是一回事。
取舍,抉擇,沒有對錯,只有取舍和抉擇。
仙王選了另一條路,一條和小王不一樣的路,它選擇和老登們站在一起。
‘為什么?’嘉洞微又一次問德頂王。
德頂王壓下心中的擔憂,淡定回答道。
‘他們這是最后的表演,畢方既要我們的真心支持,也想要頂金擴容拉攏到下面底層修士的支持。
所以,得演一演啊,就和凡俗世界那種‘三次三讓’類似。
說到底,不過是當那啥還要立那啥罷了。’
好了,德頂王的嘴,現在比青蕊仙尊的預計破虛至道劍還要硬了 ‘原來如此,是了,畢方啊畢方,這老東西怎么這么壞,演的和真的一樣。’嘉洞微深以為然。
嘉嶺王心中,甚至還升起了一種警惕——自己是不是顯得有些蠢了?
麻桿打狼兩頭怕,德頂王和嘉洞微實現了‘怕被定義為稀世珍寶’之互相平衡。
另一邊,玉闕仙尊也和水尊,藍禁龍神在暗中溝通。
因為這倆人都能直接聯系到玉闕仙尊本人,所以,不怕被外人聽到,玉闕仙尊就聊得更露骨些。
‘龍神,情況不對,畢方居然選了和老東西們一起。’
雖然自己也是玉闕仙尊口中的老東西,但藍禁龍神當然不在乎。
‘其實也能理解,它希望更好的團結頂級金丹們的力量,它其實也說了——只有真正的頂級金丹才能承擔最大的、對抗無極道主的責任。’
藍禁龍神也有些麻爪,如果畢方以超卓的實力,拉著眾頂級金丹反對頂金擴容,那頂金擴容的未來,就會必然的失敗。
‘那現在您認為我該如何應對?’
‘保命為上,急流勇退謂之知機,同樣也是智慧的一種。
你給了畢方、簸籮會如此大的壓力,以至于畢方必須做出抉擇。
這其實已經是你的勝利了,就算頂金擴容無法真正的推行,但在我們的心中,你當然已經是玉闕道友了。
所以.退吧,蟄伏些年,你就能真正的踏足此地。’
要不說修仙界復雜呢。
藍禁龍神,此時居然做起了好長輩。
堪稱諄諄教誨,給的建議也相當務實。
沒法子,人家畢方都下場了,這就不能亂跳了。
對仙王,可以尊重,可以相信仙王的境界與氣度——就是可以指著仙王的鼻子罵它公雞下蛋。
但是吧,當仙王真正的動的時候,也要尊重仙王的實力。
該讓,就得讓。
急流勇退謂之知機嘛。
另一邊,水尊的態度就和藍禁龍神完全相反。
‘玉樓,你不能退,這時候退了,就是功虧一簣。
畢方急到下場,說明我們的策略是行之有效的,只要堅持,勝利就在眼前。’
水尊的話,聽起來很對,但內核其實相當混賬。
敵人急了,就是我們對了——聽起來很對。
但敵人急了,也會和我們爆了!
反正沖在前面的是小王,小王被炸死就被炸死吧,水尊無所謂——它確實相當擬人。
而且,它面對的局面,已經是隨時可能被炸死的局面了。
可能真因為如此,它才對小王的死活如此不關心吧。
‘成為頂級金丹的機會,就在眼前,不能放棄。
玉樓,你是真正懂修行的,你知道修行的真諦。
修行者的一生,會面臨無數的機會,但關鍵的永遠只有極少數。
而一個修行者,只有越來越快,才能走的更遠。
頂金擴容,既關乎到你的頂金之身份,也關乎到你上升勢能的成敗與否。
這就是一鼓作氣的關鍵時刻,過了這一關,很多年里面你就能繼續海闊天空。
過不了這一關,你的上升勢能被打破,你未來的路,就難走了!’
以此言觀之,水尊真的壞嗎?
沒有好壞的。
唯有立場。
玉闕仙尊在思考,他想到了許多。
王玉樓,你要急流勇退,你不能亂沖了,畢方來了,要躲。
王玉樓,你不能退,你退了,你的上升勢能就在此終結了,那種特別美好的結局,可能就漸漸和你沒關系了。
王玉樓,你要忘記自己的初心,不要被初心困住,不然,你一輩子都走不到上層。
王玉樓,我守護了家族一輩子,但孩子,你聽我的話,要舍棄家族,要只顧自己。
王玉樓,王玉樓.
前進,可能是死亡。
后退,可能是未來的死亡。
沒有答案,玉闕仙尊試圖從自己過往的積累中,尋找幫自己決策的依據,但找不到。
行走在無知的荒野上,就算是德頂王、棗南王、嘉嶺王那樣的存在,依然要被無知困住。
定真和自在,就是相對的鳥兒,被困在絕對客觀的籠子中。
當仙王投入了它的籌碼,真實的面貌被迅速的向仙王希望的樣子轉化。
就像當初青蕊伸出手臂,攔住那時代的巨輪一樣,仙王打算按下那洶涌的人心。
你們,不是人。
我們,才是人。
玉闕仙尊還想到了藍禁龍神和水尊的區別。
藍禁龍神希望玉闕仙尊退,但水尊希望玉闕仙尊沖,龍神不是好長輩,水尊不是真壞蛋。
藍禁龍神自以為這一局可以退,縮了也無妨自己的大局。
水尊有不能退的理由,所以它也不希望玉闕仙尊退。
可我呢?
我自己呢?
我要退,還是要前進,繼續前進?
當玉闕仙尊拋棄初心,拋棄對規則的敬畏,拋棄對真實的篤信,拋棄所有的窠臼和束縛后,它其實也沒了內心的憑依。
如果道心就是向道,那前進是向道,還是后退是向道?
沒有答案。
抉擇很簡單,但也很難,難到畢方做出抉擇時,都得先吟唱再放大招。
它也在恐懼嗎?
是了,它也在恐懼,所以它才絮叨了那么多。
玉闕仙尊想到了旦日、懸篆之死,莽象正道金丹前,吃了自己的兩個忠誠的下屬。
所以.畢方對抗無極道主前,寧愿獻祭一切,也要拉攏自己的關鍵盟友們。
它的盟友是一堆老東西,掌握了巨量變化和資源的老東西。
它們不是人,但真的強,他們是大天地繁盛修仙界發展至今的重要領袖們。
可玉闕仙尊的盟友,藍禁龍神想縮,太和水尊又向死而生堪稱歪瓜裂棗。
明明是關乎道途的特殊決戰時刻,但我手中的牌,依然那么差。
好像,每次贏的時候,都是用很差的牌,打贏了那些艱難的局吧?
是了,風險和收益成正比,就是這么一路贏贏贏,我才快速攀登到了而今的地步。
所以,我要退嗎?
玉闕仙尊不知道答案,它最后只無奈的笑了。
“仙王,你說的很對。
我不該狂妄的認為,你和簸籮會上的同道們,該沿著我提出的頂金擴容之計劃,去整合大天地。
羅剎道友說的也很對,我的野心,我的道心,都不允許我成為無極道主的擁躉。
所以,不擴容就不擴容,下面人的意志,壓一壓其實也沒什么。
但你們騙得了練氣,騙得了筑基,騙得了紫府,騙不了天仙,騙不了金仙。
修仙這條路,當一個修行者踏足其上后,就只有一個終點。
那個終點,在他們的未來里。
他們相信,自己能走到未來,所以他們奮斗。
生靈有了智慧,就會尋找意義。
而當意義的模樣漸漸清晰,一定會靠向最利于自己的方向。
便是有數不清的、海量的個體選擇其他方向,也無關于大局。
于是,矛盾就必然的產生了,不同的人,所看到的利于自己的方向不一樣。
但天仙們、金仙們看到的未來,看到的自己向往的未來,是清晰且近乎于一致的。”
玉闕仙尊的語氣很平穩,有一種智珠在握,娓娓道來的感覺。
以至于,簸籮會上的不少人,已經產生了疑問。
‘這畢方和王玉闕演的太投入了,我怎么看都不像演的。
王玉闕這個小年輕,果然可怕啊。’
棗南王這時候也品出了不對,向德頂王感慨道。
‘是吧,一切都是畢方的陰謀,這個畢方,咱們再怎么警惕都不為過。’
畢方是個框,什么都能往里裝了屬于是。
德頂王也是豁出去了——就這樣吧,我盡力了。
另一邊,知止龍神和藍禁龍神也在暗中交流。
‘王玉闕到底要說什么,他還指望能說服畢方和我們嗎?’
知止龍神不解的問道。
它不理解,你王玉闕都快接近頂級金丹了,怎么還會幻想?
這種暗中交流,只要言之有物,就不用擔心被定義為‘稀世珍寶’。
玉闕仙尊和畢方當下的對峙,確實勾動人心,因此,知止龍神問的很坦然。
‘難說,它很多時候總是特別豁得出去。
當然了,往往也正是最能豁得出去的修者,才能成為真正的頂尖逐道者。’
藍禁龍神點評道。
可以說,當下的修仙界,是有一門名為‘玉闕學’的學問的。
對于新崛起的,在大天地修仙界都有一定沖擊力和特殊性的玉闕仙尊,大天地的頂尖修行者們,從天仙到頂金,都是拿著放大鏡在研究。
就是得尊重新人,就是得研究最新的變化引領者、掌握者,才能有更高的相對效率。
這本身就是修行的一部分,還是永遠不會在任何領域流通的最曲折、隱秘、必要的修行秘辛。
藍禁龍神和知止龍神,當然是此學問的大師,對于王玉闕,它們太懂了。
‘足夠的果斷和勇敢當然重要,但習慣性的行為模式,也不能什么時候都無腦用。
看起來,王玉闕已經到了某種‘贏極化輸’的地步了。
它過于篤信自己過往的行為準則,于是,便必然的在激烈矛盾中簡單運用習慣性策略的危險行為。
我不看好它,這套模式催動著它去挑戰畢方近乎于找死。’
知止龍神冷峻的點評道。
‘是,可惜了。’藍禁龍神搖了搖龍頭。
一個具有沖擊力的新人,新的頂尖逐道者,是能起到鯰魚作用的。
如果玉闕仙尊就這么完蛋,確實多少有些可惜了。
“王玉闕,我有時間,但你也可以直說,沒必要繞彎子。”仙王畢方從容的笑著催促。
它當然欣賞王玉闕。
就像玉闕仙尊自認為的那樣——怎么有人會不尊重它、敢不尊重它呢?
那種敢對玉闕仙尊不尊重的存在,沒資格算局中人——太無腦了,走不到簸籮會上。
就是羅剎和青蕊,即便撕咬的王玉樓左支右絀,但這倆同樣是盡顯尊重——不然也不會咬的那么起勁,這和玉闕仙尊噴畢,具有完全一致的內核。
羅剎,甚至僅僅是因為未來可能的存在利益沖突,就現在便化身狼人模樣。
就像玉闕仙尊那么‘尊重’畢方一樣,畢方也同樣的尊重它。
所以,畢方會慎重考慮玉闕仙尊給它設定的難關,慎重考慮玉闕仙尊提出的解決方案。
當然了,仙王考慮完沒有選就是了——但不選不等于不尊重。
然而,面對畢方堪稱溫柔的態度,玉闕仙尊,卻流露出了最具有嘲諷性的笑容。
那是種肉眼可見的嘲諷,王玉闕,居然在嘲諷畢方?
藍禁龍神甩了甩胖胖龍尾,確定自己沒看錯。
它不禁想到了一個問題——你憑什么啊?
‘這沙比是不是瘋了?’藍禁龍神問水尊。
水尊心中暗自搖頭,它有些失望。
‘小王,畢竟年輕,雖然天才,但太年輕。
積累不夠,境界不夠,壓力一大,可能扛不住了。’
原來,玉闕仙尊的這倆盟友,見玉闕仙尊在節節敗退的局面下對畢方露出嘲諷表情,就以為玉闕仙尊是在壓力下徹底瘋狂了.
其實也不奇怪,畢竟,小王以前走的太順。
在真正無法解決的巨大矛盾下,繃不住,然后在失敗中瘋狂,也算正常。
畢方當然也注意到了小王臉上那嘲諷的笑容。
少年仙王相當有涵養,它也回以了笑容。
從紅燈照,到簸籮會,你奮斗一生,依然是籠中鳥。
王玉樓,你幻想能擺脫我的控制。
呵呵,入局的代價,哪是那么容易擺脫的呢?
然而,玉闕仙尊真的在壓力下徹底瘋狂了嗎?
真的依然只能被畢方之羽壓著做籠中鳥嗎?
“仙王,不要急。
失敗,決不會在當下就發生。
因為當你們選擇了保持不變,那無極道主的等待,就充滿了意義。”
那就,將大局逆轉吧!
言罷,玉闕仙尊轉身,看向簸籮論道臺之外的虛空。
道主,道主。
無極道主,你又在想什么呢?
仙尊此言一出,畢方洞天中的鳥兒,當即就猛然睜開了眼睛。
無定法王老簸籮,更是從四極匿蹤臺前起身踱步,旋即直接招來了隱正。
真正的頂尖逐道者,只用一點真實,就能逆轉最難以逆轉的大局!
玉闕仙尊,做到了!
德頂王——畢方是個筐,什么都往里面裝。
玉闕尊——道主是個筐,我也往里猛猛裝。
但境界,是不一樣的。
德頂王是為了掩蓋自己的失敗,而向前發起沖鋒。
玉闕仙尊是為了走向更大的成功,而突破了真實和虛假的絕對邊界。
畢方,你想要的真實,沒有意義了!
沒有意義了!
一個真正頂尖的逐道者,用最頂級的智慧,在關乎無盡生靈命運的殘酷對抗中,觸達了那隱藏的、隱晦的、不存在于任何客觀維度上的、懸而未決的、不可證偽的、難以捉摸的、尚未發生的最特殊維度。
在所有人不知道的地方,連蒼山,都不安的將自身的道體,再次調整了一番。
它怕死!
更重要的是,對于局勢的發展,它,已經有些看不懂了.
其實,可以理解。
蒼山也很難。
它只是一個天賦并非最頂尖,實力并非最強大,運氣并非最卓然,道心并非最堅韌的簸籮會看門狗罷了。
當玉闕仙尊將矛盾的發展拉到它所定義的新維度,那個特殊的、可怕的維度上后,矛盾的復雜性再次上升。
這不是‘擴大化’,更不是‘刻意加壓’,僅僅是對于真實的定義權之爭。
對于這些簸籮會上的頂尖逐道者而言,玉闕仙尊用寥寥數語,講述了一個恐怖故事!
玉闕仙尊言罷,冷冷的注視著畢方,看著那沉默的少年仙王、少年妖神,只等他的回答。
畢方,你的真實,戰勝不了真正的真實。
你的大勢,被道主早早的看清了!
道主甚至不用投入籌碼,你們就主動成為了它的籌碼!
幫它,實現著它早早看到的、早早期待的真實!
‘德頂王,怎么忽然安靜了?’
蒼山也不裝了,它是真的有些看不懂。
簸籮會論道臺上的局勢,相當詭異。
王玉闕說完,其他人就忽然安靜了。
那種大道投影動都不怎么動的安靜,就是動,也是緊繃狀態的動。
這種微妙的氣氛,迭加自己看不懂的壓力,讓蒼山感到恐懼。
‘難說,局勢很復雜。
簡單而言,圍繞頂金擴容產生的矛盾有三個層次。
第一個層次,是最根本的層次,切身利益層次,即舊修仙界利益分配秩序和新時代利益分配秩序的矛盾。
第二個層次,是更具體的,我們這些頂級金丹,和修仙界的小修們的矛盾。’
德頂王這里說的小修,其實和玉闕仙尊、畢方所說的小修類似——囊括了天仙和金仙。
就是金仙,在這里,在這些頂尖逐道者眼中,也不過是小修而已。
但德頂王說了兩個層次后,反而忽然止住了口,蒼山追問道。
‘第三個層次呢?’
這次,德頂王終于不嘴硬了。
騙騙外人可以,不能連自己也騙,連自己的關鍵盟友也騙。
‘復雜的點就在于此,整合大天地的目的是為了對抗無極道主,頂金擴容是為了整合大天地。
王玉闕的意思是不搞分配制度的重新劃定,大天地整合就不能繼續,它要阻攔畢方,它要借此定義真實和變化,成就頂金。
但新舊時代的修者矛盾參雜其中,大天地和天外天,我們這些頂金和想成為獨尊的無極道主的矛盾也參雜其中。
畢方做出了選擇,艱難的選擇,它選擇放棄頂金擴容,拉取我們這些簸籮會頂金的臂助。
而王玉闕認為,這是必然的失敗,無極道主樂見其成.
所以.有的是時間。’
說到最后,德頂王的內心甚至也有了些惶然。
人心,大勢,利益,壓力.
相對的人心,絕對的大勢,不可出讓的利益,可以應對的壓力,所以,無極道主真的能算到這些變化的必然嗎?
‘我有點沒聽懂.怎么就.有的是時間了?’
蒼山真有些懷疑自己了。
修行這條路,我向來走的如履薄冰,但又真的能走到盡頭嗎?
‘王玉闕的押注未來和押注當下之問。
這個問題,實際上指向的是簸籮會上我們的共識。
即,當下要贏,未來也要贏。
不能出讓利益。
現在的利益不能讓,未來的潛在利益也不能讓。
他認為這個答案不對,因為他想成為頂級金丹。
他想要我們,讓出當下的利益。
以換取,無極爭無極的、屬于當下的這一局對抗的勝利。
畢方認為王玉闕的答案不對,只要簸籮會頂金團結,就足夠贏了。
王玉闕的意思是——道主也希望我們這么想。
所以,王玉闕會說有的是時間,不會立刻失敗,不用急。
這里面,又是一套極其復雜的發展與演化脈絡。
但大體上,就是.’
德頂王又不說了。
‘就是什么?’
蒼山急切的問道。
德頂王心中罵了句廢物,但終究還是答道。
‘王玉闕,可能是對的。’
洞天之中,蒼山的表情相當精彩,它思量許久,又問道。
‘那畢方和水尊,還有羅剎那些陰謀,就是,就是我的局面,還危險嗎?’
德頂王握緊了拳頭,它終于不想忍了。
頂金嘛,當然有資格任性,雖非必要,但可以、有資格。
“蠢貨,修行就是修變化!
局勢已經發生了變化,你還怕什么?
這點變化都看不清!
蒼山,你不覺得自己是廢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