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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舉世皆敵,顧氏亮劍

  這些人的能量顯然很大。

  幾乎在短時間內,關于顧氏是否應當還政于天子的種種傳聞,便已經在整個天下之間傳了起來。

  不,或許也并非是這些人的能量大。

  他們的能量就算再怎么大,又怎么可能大的過御史臺?

  只是說,他們人太多了!

  而且其中還涉及到了顧氏,這本身對于天下人而言,都是最為關注的事情。

  別忘了,顧氏還政可是有著典故在的。

  那一代代人的所作所為,早已通過代代相傳的故事,成為了百姓心中的常識。

  百姓們自然是不想打破當前的繁榮。

  可還是那句話——

  并非是所有人都是清醒的,僅有的清醒之人也會因為巨大的利益而做出不同的選擇。

  皇權思想烙印的桎梏就是如此。

  對于百姓們而言。

  他們對于顧氏還政之事自是樂見其成,因為他們始終都覺著,皇帝是皇帝,顧氏是顧氏。

  就算將權力全都交給皇帝。

  顧氏也始終都是太傅。

  也始終都會繼續帶領著天下人做事。

  沒錯,就是這樣的想法。

  看似單純,但卻亦是百姓們最為樸素的想法。

  他們不懂朝堂詭譎,更看不出利益干戈,只是覺著這是對于顧氏對整個天下最好的安排了。

  這就是軟刀子。

  這些人說的其實也不錯。

  顧氏的千年聲望確實是顧氏不朽的根基之一,但同樣也是顧氏最大的負擔。

  這一點,顧易早就已經感覺到不止一次了。

  可這一點顧易亦是無法扭轉。

  顧氏以此為基,便一定要承受其所帶來的反噬。

  世間萬物本就沒有一勞永逸之事!

  這一關,顧氏無論如何都要過!

  應天府,冠軍侯府。

  一眾顧氏子弟集結。

  “欺人太甚!”

  年輕一輩中性子較為剛直的顧昀此刻滿臉皆是怒意,看著那一份份御史臺的奏疏,他眼神之中滿是藏不住的殺意,“我顧氏五代人嘔心瀝血,方有今日之盛世!”

  “如今四海初安,這些蠹蟲便迫不及待地跳出來,用這等陰損手段,妄圖逼我顧氏交權?”

  “他們也不想想,若無顧氏,何來今日之大局!”

  “昀弟,慎言。”較為沉穩的顧昭按了按手,眉頭緊鎖,“憤怒無用。”

  “如今這還政之論,看似空穴來風,實則抓住了兩點要害而已。”

  “其一無非便是太祖皇帝天下未定,軍政托付的舊訓;”

  “其二,便是我顧氏歷代功成身退留下的美名,卻沒料到,我顧氏聲望基石,如今卻成了架在我等頸上的利刃。”

  聽到這話,一聲聲無奈的嘆氣聲也是不由得響了起來。

  “最棘手之處在于,此論調并非空言,而是裹挾了部分民意。”

  “不少百姓確實認為,如今天下太平,顧氏理應將大政奉還天子,方能全了君臣名分,而顧氏依舊可以如以往般作為太傅輔政.他們他們覺得這是為我顧氏好。”

  顧琦一直沉默地聽著,此刻緩緩開口,聲音帶著一絲疲憊:“我在巨鹿,亦聽聞此類議論。”

  “甚至有學院年輕學子受其影響,前來問我,顧氏是否應效仿先祖,急流勇退,以全千古之名。”

  他苦笑一聲,“民心如水,可載舟,亦可覆舟。我顧氏千年所積之望,如今卻成了束縛我等手腳的枷鎖。”

  沒錯,甚至就連他這種學究派如今都已經來了。

  此事的影響確實太大了。

  只要是顧氏之人,就根本不可能忽略如今天下的滾滾大勢。

  就是大勢!

  民意、朝堂、商人、世家。

  整個九州的一切仿佛都已經站在了顧氏的對立面。

  雖然這其中的原由各不相同,但其根本卻又是一致的。

  而且此事對于顧氏而言,又不是那般好處理掉的,畢竟此事還關乎著整個家族的聲望,既不能太軟也不能太硬。

  顧昭看向始終閉目不言的顧霖,沉聲道:“大伯,此事實在棘手。”

  “若強硬彈壓議論,恐坐實權臣之名,損我顧氏清譽,正中了那些人下懷。”

  “可若放任不管,此論調愈演愈烈,不僅動搖朝局,更會使得新政推行受阻,比如海運之策,那些人必借此攻訐我等攬權牟利。”

  “進退皆難啊!”

  一聲聲的議論聲不斷響起。

  幾乎所有子弟們,都在說著其中的干系,話里話外的意思自是不會甘心。

  又有誰會甘心?

  五代人的奮斗,才造就了如今的大好局面!

  可以說——

  如今顧氏對于整個大宋的付出,已經完全超出了以往的任何一個朝代。

  這無關于皇位,也無關于權謀。

  顧氏是真的想要看一看,讓整個九州這樣繼續發展下去,那將會變成何種樣貌。

  可這些話,他們沒法說出來。

  在皇權與人臣思想的烙印之下,再加上顧氏本就有著還政于天子的傳統在,就算他們再怎么不甘心,也不可能在這種時候將所有的心思都表露出來。

  甭說是他們,甚至就連顧易此刻都有著一些猶豫。

  還是那句話——

  顧氏不爭一世,爭萬世。

  到了如今的這般地步,其實顧氏已經給整個九州留下太多的東西,就算如今急流勇退,倒也可以稱之為存身之道。

  畢竟顧氏還要始終面臨著修正的壓力在。

  在如今這個巔峰之時逐漸隱退,絕對可以讓顧氏更為從容的面對接下來的劫難。

  但此舉,同樣也會影響到顧氏目前所做的一切。

  而這同樣也是他有些猶豫的理由。

  從理智上來說,他覺著可以隱退。

  但從感性上而言他則是想要顧氏再次一爭!

  畢竟顧氏的出現本身就是逆天改命之舉,早晚都是要放手一爭,又何必有所顧慮?

  而這,也是顧易未曾通過“通靈玉”去干涉的原因。

  向前闖亦或是向后退都有著理由。

  而在面對這種情況之時,他更是愿意將選擇交給家族之人。

  顧氏并非是他掌中的木偶。

  一代代人所付出的心血實在是太過于沉重,顧易也不是木頭,自是不可能刻意的去掌控一切!

  聲聲議論之下,顧霖始終都未曾開口。

  他又何嘗看不出這其中的內幕呢?

  但他的處境同樣也很艱難。

  其實作為當代顧氏家主,他早就已經考慮過要還政給天子的事情了,畢竟于情于理顧氏都不應該再接著掌控這種凌駕于皇權之上的權利。

  且如今家族的后人才能同樣也十分平庸。

  若是沒有這些人插手的話.以他的性格,就在他死后他是絕對愿意將權利交出去的。

  可現在不同了。

  他會交出權利,以免侮了顧氏的名望。

  但絕對不是現在!

  他不能容忍,當今天下的滾滾大勢,毀在了這些人的手上!

  思緒間,他當即擺了擺手,止住了眾人的議論:“顧氏還政于天子,于禮于法,于我先祖舊例,皆屬應當。”

  “此事,本無需他人來催,待時機成熟,我顧氏自會為之。”

  “然,絕非此刻!”

  “絕非在此等宵小之輩,以卑劣手段,裹挾民意,妄圖逼宮之時!”

  “我顧氏五代心血,鑄此盛世基業,非為一家一姓之權柄,乃為這九州萬民之福祉,為這文明薪火之傳承!”

  說著,他也是緩緩站了起來:“故此,當待我掃清此等魑魅魍魎,肅清朝堂,確保國策得以延續,盛世得以穩固之后,再行還政,方不負太祖所托,不負我顧氏千年守護之責!”

  他目光灼灼,下達指令:“顧昭,著你聯絡御史臺中堅,不必直接彈劾還政之言,轉而深挖陳明遠、王璞等人及其背后家族,在漕運、市舶乃至地方政務中貪墨舞弊、與民爭利之實證!”

  “除此之外——”

  “還有他們身后的那群宵小!”

  “這一次,務必將這些蛀蟲全都抓出來!”

  “顧琦,你速返巨鹿,學院之事不可驚擾,從今日起,你當為巨鹿家主,朝堂諸事,于你無關!”

  他的表情無比嚴肅。

  要知道,如今的顧霖亦是早已不在年輕。

  多年的身居高位,已然是讓他的身上多了一股旁人難以企及的氣質。

  再加上他那嚴肅的表情,即使他站在那里,都會讓所有人的心安下來。

  但,這還未完!

  緊接著,顧霖又道出了一句讓所有人微微色變的話!

  “看好天子——”

  “切記,不可讓宵小之徒影響天子!”

  他又豈會忘了天子這一關?

  其實對于當前的顧氏而言,要想對顧氏真正的造成打擊,有且唯有兩條道路。

  第一條,便是利用民意所形成的軟刀子。

  因為這是顧氏的核心根基。

  而第二條,則是天子。

  是九州的皇權烙印。

  當然,顧霖并非是要做什么犯上之事。

  他看不上皇帝位,也不會愚蠢到拿顧氏千年所積累的根基換一個去做皇帝的機會。

  他是要防范!

  防范這些人在對天子造成影響。

  顧氏可以退去。

  但那是為了聲望,是為了整個顧氏輝煌萬世的計劃,但一定不能是被宵小所蠱惑。

  當然,此話也并非是要軟禁天子。

  想要避免天子被人蠱惑,以顧霖如今的權勢而言,實在是有著太多太多的辦法了!

  沒錯,他要亮劍了!

  ——局勢驟然生變。

  御史臺的種種動作,自是不可能瞞得住有心之人。

  此次針對顧氏的種種確實干系極深。

  整個九州上下。

  幾乎大半的有能之人都已經參與到了其中。

  這種感覺,像極了昔年東漢末年之時,天下世家針對顧熙時那般,同樣也是舉世皆敵,同樣也是因為顧熙擋住了所有人的道路。

  如今同樣也是如此。

  但不同的是——

  昔年的顧氏遠遠不及如今的顧氏。

  縱使昔年的顧熙亦是權勢滔天,乃為朝堂第一臣。

  但如今的顧氏,在很多時候都已然是超脫出了臣子的范疇。

  能夠限制今日之顧氏的,也唯有顧氏自己罷了!

  而也正是因為如此,這些人就不可能再次將顧氏逼到昔年的那般境地。

  面對御史臺的齊齊動作。

  整個天下的風氣仍是沒有半點的變化。

  這就是這些人此次作為的不凡之處。

  他們是在裹挾民意與士子,而他們則是藏身與幕后。

  且最關鍵的是——

  這些人當中顯然是有著能夠在御史臺之中扔舊有些能量的人物在,面對御史臺的一番調查,這些人竟然在明面之上維持住了陣勢,讓整個御史臺竟然沒有半分的收獲。

  這其中顯然也是有著大宋當前吏治比較清明的關系。

  種種情況都表現,至少在短時間之內,御史臺想要調查出種種問題來,是不可能的。

  垂拱殿。

  此地乃是天子居所。

  作為新都之中全新修建的皇宮,此地相比于昔年的開封皇宮亦是不逞多讓,甚至在整體的風格與占地方面都要超出了開封。

  而當今天子趙翰音如今便一直居住在此地。

  日日尋歡作樂。

  對于趙宋皇帝如今的各種情況,其實整個顧氏也是十分的無奈。

  雖然顧氏代掌一國。

  但這五代家主,其實就沒有一人放棄過對于皇帝太子的培養,只可惜這趙宋的皇帝就如同是被詛咒了一般,能力差也就不說了,整個人也沒有半點想要奮斗的心思。

  甚至顧易都想過這會不會是因為修正的關系了。

  畢竟大宋的這些個皇帝,在原本歷史之中就一個比一個離譜,即便如今有顧氏傾力輔佐,似乎也難將這傾頹的皇運,徹底扶正。

  此時,垂拱殿內。

  絲竹管弦之聲靡靡,舞姬水袖翻飛,胭脂香氣與酒氣混雜,彌漫在雕梁畫棟之間。

  御座之上的當今天子趙翰音,面色紅潤,眼神帶著幾分迷離,正隨著樂律輕輕拍打著膝蓋,全然沉浸于這歌舞升平之中。

  就在這時,顧霖肅穆的聲音自殿外傳來,

  “臣——顧霖,拜見陛下。”

  他的聲音清晰有力地穿透了樂曲聲。

  瞬間,殿內的樂師與舞姬動作不由得一滯,目光怯怯地望向殿外那道挺拔而威嚴的身影。

  趙翰音卻渾不在意地哈哈一笑,揮了揮寬大的袖袍:“無妨無妨!接著奏樂,接著舞!”

  他一邊說著,一邊趿拉著絲履,有些搖晃地站起身,穿過那些因緊張而動作僵硬的舞姬,朝著殿門方向迎去,臉上堆滿了熱情卻略顯浮夸的笑容:“太傅來了?”

  “快快與朕來共享此樂!”

  “朕新編的《宋軍破陣樂》,太傅且看看,比之前朝舊曲如何?”

  “可有幾分太祖皇帝當年的英武氣概?”

  這趙翰音人如其名,在樂曲上確實是有著一些造詣,每隔一段時日便會編出一些樂曲來。

  但這對于一個皇帝而言,顯然不算什么本事。

  看著面前的趙翰音,顧霖的眼神之中不由得便閃過了一絲失望。

  作為他親眼看著長大的天子。

  他對于這個皇帝的感情不可謂是不復雜。

  還記得昔年,他更是親自教育過這個皇帝,卻沒料到最后竟然教育成了這般模樣。

  不過他倒也沒多說些什么。

  甚至都沒像以往那般,讓這些舞女們退去,而是坦然自若的跟著趙翰音走入了殿中,隨后就真的如趙翰音所言一般,默默的坐在了一旁,面無表情的看起了歌舞。

  歌舞不斷。

  對于顧霖此次的異樣,趙翰音雖然也感覺意外,不過倒也沒有多問些什么。

  顧霖確實太辛苦了,他以往便經常想讓顧霖休息一段時間與他共同享樂,如今想來顧霖這一定是看天下安定,也想著放松一二了。

  時間,就在這一陣陣樂曲之下悄然流逝。

  就這樣過了片刻,又是有聲音傳來,只不過這一次卻是宦官的聲音,來人顯然是不能和顧霖一般,直入中樞。

  “陛下,吏部考功司郎中趙文淵求見。”

  趙翰音聞言不由得一怔,下意識轉頭看向顧霖:“這莫不是來找太傅的?”

  他可知道這些大臣們是什么樣子。

  以往除了正兒八經的朝議之時,可根本沒有人會來這垂拱殿來找他。

  “陛下不妨一見。”顧霖淡淡開口,神色如常。

  見太傅如此說,趙翰音縱使心中不情愿,也只得揮了揮手:“傳他進來。”

  宦官連忙小跑著出去傳話。

  而此時殿外的趙文淵,心中亦是萬分緊張。

  回想著這些天來商量的種種。

  他不由自主的便開始暢想起了一會兒見到天子時該如何作為。

  “萬不可直接離間!”

  “應當旁敲側擊,一點點的勾起天子對于太傅的懷疑,也唯有如此,才能不著痕跡的一點點離間二者的關系,好一舉廢了整個顧氏!”

  他不斷的在心中告誡著自己。

  待宦官小跑著過來迎他,他這才深深的吸了口氣跟隨著宦官朝著宮內而去。

  踏踏踏.

  心跳聲與腳步聲不斷重迭,隨之而來的便是陣陣樂曲之音。

  趙文淵非但沒有流露出不滿,反而將頭埋得更低,一進殿便行大禮參拜:“臣,吏部考功司郎中趙文淵,拜見陛下!”

  他的聲音格外鏗鏘,試圖以此彰顯忠心,博取天子好感。

  “趙卿何須行此大禮?”

  天子的聲音幾乎立刻傳來。

  趙文淵不假思索,頭也未抬,正欲趁機再表忠心。

  可下一刻,天子隨口傳來的一句話,卻讓他整個人僵在原地。

  “太傅也在此處,趙卿有何要事,但說無妨。”

  “陛下英明.”

  ——脫口而出的話語聲戛然而止。

  趙文淵的身體莫名顫抖了一下,隨后便連忙抬起了頭看向了一旁正在淡漠看著他的顧霖,整個人在這瞬間就仿佛是成了霜打的茄子一般,身體都是莫名的一夸。

  “太傅.”

  “下官.下官”他的聲音顫了顫,本能的想要組織語言將事情給圓過去。

  但或許是因為太過于緊張,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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