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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不世天驕出,統一天下之戰啟

  顧睿薨了。

  這個對于大宋至關重要的擎天之柱終是倒在了時間的更迭之中,而這對于整個天下的影響同樣也是不可謂不大。

  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時間。

  無論是遼國貴族也好,亦或是西夏貴族也罷,這些人幾乎都是歡呼雀躍,喜極而泣。

  顧睿,確實給他們帶來了太大太大的壓力。

  這種壓力甚至要超過大宋至今的任何一代顧氏子弟,哪怕顧瑾都比不上他,畢竟顧瑾當初乃是創業,實則是在為后人打下基礎,壓迫感又豈能比得過顧睿?

  對于日漸衰頹的遼與西夏而言,顧睿之死,不啻天助。

  以其身份之重,大宋短時間內必難再興兵鋒!

  這是他們所有人的共識!

為此,他們甚至還令人在整個天下做起了手腳,宣揚孝道的種種,就是想要借此來影響大宋的進攻步伐  消息不斷蔓延開來。

  其實也正如這些人的預料,顧睿的身死確實是給大宋帶來了很大的影響。

  但他們卻也同樣小覷了顧睿。

  ——顧睿這種性格的人,既然早已做好了迎接死亡的準備,又怎么可能沒有留下后手呢?

  關于權利的交接。

  包括對于家族子嗣以及朝堂群臣的培養。

  這一切,都已經被顧睿算了進去。

  ——最關鍵的是,顧睿更是留下了一道命令,讓所有人不可因為自己的薨世而影響出征,如今有著這道詔令在,尤其還是在大宋萬眾一心的情況之下。

  就根本無人能夠阻攔得住大宋的腳步。

幾乎在同時間  大戰便亦是要再次在整個九州大地之上重燃。

  作為顧氏的掌權之人,顧霖的心志同樣也是十分堅決,似乎是想要以此來告慰那一代代的顧氏先人。

  與此同時。

  遼國。

  混同江畔,春寒料峭。

  江面的浮冰尚未化盡,耶律延禧的行營已連綿數里,旌旗蔽日,甲胄生輝。

  這便是一年一度的“頭魚宴”。

  此乃遼國春捺缽大典中極具象征意義的一環。

  所謂頭魚宴,始于耶律延禧釣得當年開江第一魚,繼而設宴款待群臣及四方部族首領。

  其意遠非尋常飲宴,實為一場精心編排的政治儀式。

  藉此盛會,耶律延禧不僅展示天佑之威,更旨在重申其對附屬諸部的宗主權,各部首領奉命前來,獻禮朝拜,俯首稱臣,其姿態本身,便是對遼國統治秩序的確認與鞏固。

  自徹底陷入到了惡性循環之后。

  如今的遼國發展,已然是在和原本的歷史不斷接軌。

  其實自從昔年王應琛實行改革之后,遼國的種種制度就已經發生了很多的改變,其實也用不著這種頭魚宴來彰顯皇帝的威儀。

  但隨著中樞的實力越來越弱,與四方諸部間的平衡亦是被人漸漸打破,這頭魚宴的意義便再次被抬了上來。

  這幾年下來,更是成為了遼國禮節之中不可抹去的一環。

  盛宴設于臨江的巨大氈帳之中,酒肉蒸騰的熱氣與外間的寒意交織。

  遼國貴族高踞上座,錦衣華服,言笑喧嘩。

  而位列下首的諸部首領,特別是女真諸部的酋長們,雖亦在席,卻顯得格格不入,他們身著皮毛獵裝,面容被北地風霜刻得粗糲,在這片奢華之中,更像是一群被圈觀的鷹隼。

  一眾遼國貴族對他們都不甚在意。

  包括位居首位的皇帝同樣也是如此。

  而這些女真酋長們似乎也早已習慣了這種氣氛,并未表現出過多的抗拒,唯有一個漢子一直都在緊皺著眉頭,與周圍熱烈的氣氛完全不同。

  此人名為完顏阿骨打,乃是生女真完顏部的節度使。

  他并非第一次參加頭魚宴,但每一次,那份刻骨的屈辱感都未曾減少,反而隨著遼國的變本加厲與女真內部的積怨而越來越深。

  看著耶律延禧那看似寬和,實則隱含輕蔑的笑容;聽著周遭遼人貴族帶著醉意的喧嘩與對女真貢品挑剔的議論;感受著那一道道落在他們這些“化外之民”身上,如同打量貨物般的目光。

  帳內的暖意,驅不散他心底的寒意。

  周圍的喧囂之音,反而讓他更清晰地聽到自己血脈中奔涌的不平之氣。

  他放在膝上的手緊緊握成了拳頭,指節因用力而微微發白,似乎隨時都要爆發一般。

  而就在酒過三巡之際,耶律延禧的聲音亦是再次響了起來。

  “女真諸酋,驍勇之名,朕素有耳聞。”

  “今日盛會,何不逐一上前,起舞助興,讓朕也見識見識爾等的豪邁?”

  話音落下,帳內瞬間安靜了片刻,隨即爆發出更響亮的附和與哄笑。

  來了。

  完顏阿骨打心中冷笑,最不堪的一幕終究還是上演了。

  他看到身旁幾位部落首領身體猛地一僵,臉上血色褪盡,眼中滿是憤怒與恐懼,顯然皆是十分不甘。

  這已非助興,而是將人的尊嚴踩在腳下,反復摩擦。

  意在碾碎他們的尊嚴,檢驗他們的服從。

  可再怎么不甘又能如何?

  在那一道道攝人的目光之下,他們仍是不得不站起身來,走入場中,機械地舞動起來。

一個,兩個  當耶律延禧帶著戲謔笑意的目光,終于落到始終端坐的完顏阿骨打身上時,帳內的笑聲漸漸平息下來。

  所有人都感覺到了異樣。

  “完顏阿骨打,”近侍官高聲唱名,帶著催促,“陛下恩典,該你了。”

  所有的目光,如同利箭般聚焦在他身上。

  完顏阿骨打緩緩抬起頭,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唯有一雙眼睛,銳利如鷹隼,直直迎向御座之上的耶律延禧,那目光中沒有畏懼,沒有乞憐,只有一片冰冷的沉靜,以及沉靜之下洶涌的殺意。

  他并未起身,只是微微抱拳,聲音不高,卻又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臣,自幼習練弓馬,只知搏熊斗虎,以衛部落,以報陛下征召。”

  “這伶人之舞,實非所長,亦不屑為之。”

  “請陛下恕罪。”

  一語既出,滿帳皆驚!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甚至就連炭火盆中的火焰似乎都停止了跳動。

  耶律延禧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眼神驟然變得冰冷銳利,一股無形的殺意如同實質般彌漫開來,壓得人喘不過氣。

  護衛在帳角的遼宮侍衛手已按上刀柄,只需一聲令下,便會血濺五步。

  空氣緊繃得如同拉滿的弓弦。

  無數道目光在耶律延禧與完顏阿骨打之間來回掃視,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一些女真首領嚇得面色慘白,冷汗涔涔而下,幾乎要癱軟在地。

  但完顏阿骨打卻始終都是那般的鎮定。

  他絕對不能再忍讓下去了。

  這些年來,遼國的壓迫越來越重,且中樞的實力也已經不復以往,這讓他看到了抵抗的契機!

  而為何要在此次的頭魚宴上發作。

  完顏阿骨打也自有打算。

  他必須要站出來,統一各部!

  而這顯然就是一個最好的機會。

  至于遼國的這些人會不會對他動手,他雖然不能篤定但也沒有任何的懼意。

  一死而已,有何懼哉?

  而且只要他完顏阿骨打死在此地,絕對會再次引起諸部的抵抗之心,無論如何,這對女真各部而言都是一個機會!

  值得他一搏!

  耶律延禧的胸口微微起伏,眼中殺機翻涌。

  一個邊陲小部的酋長,竟敢在如此重要的場合,當著所有部落首領和臣屬的面,公然抗命,挑戰他的權威!

  若不嚴懲,他顏面何存?

  大遼顏面何存?

  思緒之間,他便當即要下令。

  然而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席間一位較為持重的宗室老臣,微微傾身,在耶律延禧耳邊低語了幾句,一下子就讓耶律延禧的手怔在了當場,表情也是再次一變。

  老臣的話十分簡單。

  就是和他分析了一下遼國當今的局勢,若是再次引起內亂會造成什么影響.

  但光憑著這一點,其實便足矣讓他猶豫了。

  完顏阿骨打隨時都可以殺但卻不能這么明顯。

  耶律延禧的臉色變幻不定,他死死盯著完顏阿骨打,仿佛要將他的模樣刻進心里。

  而整個帳內的空氣在此刻也幾乎要凝結成冰。

  許久,耶律延禧才從鼻腔里發出一聲極輕、卻冰冷刺骨的冷哼。

  他沒有再看完顏阿骨打,而是端起酒杯,轉向他人,仿佛剛才的一切從未發生。

  “接著奏樂,接著舞。”

  緊繃的弦,驟然松開。

  但那種壓抑感卻始終未曾散去。

  雖然有著完顏阿骨打表態,但那些女真酋長仍舊是有不少人正在不斷舞動,只可惜整個帳內的氣氛卻也愈發的復雜。

  整場宴會最終在一種極其詭異和尷尬的氣氛中草草收場。

  完顏阿骨打起身,目不斜視,大步走出營帳。

  混同江畔的寒風撲面而來,吹動他裘袍的領口,卻讓他感到一絲暢快。

  他未曾回頭,卻也知道今日之后,道路已然分明。

  他不僅是為自己爭回了尊嚴,更是向所有女真人,發出了無聲的吶喊。

  遼帝的隱忍,并非寬宏,而是虛弱的最佳證明。

  消息,是瞞不住的。

  這頭魚宴上的種種,一定會傳開,而徹底為他完顏阿骨打而證明!

  而事情的發展也正如完顏阿骨打預料一般。

  甚至還未等消息徹底傳開。

  就在當夜,這一眾的女真酋長便已經找到了他。

  夜色如墨。

  一處極為偏僻的營帳之中。

  帳內沒有歌舞喧囂,只有牛油火把噼啪作響,映照著幾張凝重而堅毅的面孔。

  今日在頭魚宴上被迫起舞的幾位女真酋長皆在此處,他們的屈辱尚未平復,目光齊刷刷地投向正中那個如山岳般沉穩的身影——完顏阿骨打。

  “阿骨打!”性如烈火的紇石烈部首領率先開口,聲音因壓抑的憤怒而沙啞,“今日之辱,我等皆已刻骨!”

  “遼狗欺人太甚,難道我們還要繼續忍下去,年年歲歲如同羔羊般任其宰割嗎?”

  “不錯!”另一酋長拍案而起,“貢賦年年加重,稍不如意便是鞭撻羞辱,我部族兒郎被強征為奴者不知凡幾!”

  “這口氣,我咽不下去了!”

  帳內群情洶涌,多年積壓的怨恨在此刻全然爆發了出來。

  人就是如此。

  若是沒有完顏阿骨打的舉動在先的話,他們或許還會繼續忍下去。

  但如今則是完全找到了宣泄口。

  所有目光最終都匯聚到完顏阿骨打身上,等待他的決斷。

  很顯然,憑借著今日的舉動,完顏阿骨打如今已經完全成為了這些人的主心骨。

  完顏阿骨打緩緩抬起眼,目光掃過每一張飽含屈辱與期盼的臉。

  “忍?”他的聲音低沉,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自今日起,我女真兒郎,無需再忍。”

  他站起身,魁梧的身影在火光投映下愈發高大。

  “遼主無道,國勢已頹。”

  “他西畏西夏,南懼大宋,如今連在我等面前,都已色厲內荏!”

  “今日宴上,他為何不敢殺我?”他冷哼一聲,“非不愿,實不能耳!其筋骨早已空虛,不過是一頭病入膏肓的老狼!”

  “我等要做的,便是聯合諸部,將這腐朽的巨樹,徹底推倒!”

  此言一出,帳內先是一靜,隨即響起一片抽氣聲。

  反抗大遼?

  這可是他們深埋心底卻不敢輕易言說的念頭。

  “可是.”一位較為年長的酋長面露憂色,“遼國縱然衰敗,仍是龐然大物。”

  “我等諸部分散,兵甲匱乏,如何能與之一戰?”

  “若起兵事,豈非以卵擊石?”

  “所以,我們需要助力。”完顏阿骨打眼中銳光一閃,“南邊的大宋,與遼國世仇,如今兵鋒正盛,國力強橫,且已然是有了一統天下之向。”

  “只要我等抓住機會,便可與宋南北呼應,讓遼國首尾難顧!”

  他頓了頓,聲音愈發沉毅:“即便他日,我女真需向大宋稱臣,在其麾下求得生存,也遠比在遼國的鐵蹄與羞辱下茍活強過百倍!”

  “大宋要的是貢賦與名義上的臣服,而遼國,要的是我們的命,和世世代代為奴的尊嚴!”

  這個道理直白而殘酷,讓在場眾人無不動容。

  但整個帳內還是一片寂靜。

  幾乎所有酋長的表情都有些變了,既有一絲絲的心動又有些畏懼。

  “可我.聽聞,那位顧睿太傅,已然薨逝.”

  有酋長默默到了一句。

  雖然沒有將所有想法都說出來,但此話之中的含義卻也是十分的明顯了。

  這是所有人的疑問。

  不僅僅是他們,包括遼國與西夏的宗室都十分的在意。

  ——大宋還會開戰嘛?

  這個問題,問到了關鍵之處,讓整個帳內再次安靜下來。

  完顏阿骨打沉默片刻,忽然發出一聲短促而豪邁的笑聲,他走到帳邊,猛地掀開氈簾,任由凜冽的寒風灌入,吹得火把明滅不定。

  他遙指南方,聲如洪鐘:“若那南朝的顧氏子孫,當真如此不堪,守不住顧睿打下的基業,無力終結這亂世”

  說著,他猛地回身,目光如兩道閃電,掃視帳中諸酋,一股沖天的豪氣與自信勃然而發:“那便由我女真鐵騎,由我完顏阿骨打,來掃平這天下!”

  “將這南北群雄,盡數踏于馬下!”

  “這世間,從不缺霸主!”

  “他顧氏若不行,便換我來!”

  話音落下,如同驚雷炸響在每一位酋長心頭,他們望著那在寒風中傲然挺立的身影,望著他眼中那毫不掩飾的雄心與霸氣,胸中的熱血仿佛被瞬間點燃。

  原先的猶豫、恐懼,在這一刻,盡數化為了決絕與昂揚。

  紇石烈首領第一個拔出腰間短刀,劃破掌心,血珠滴落:“我紇石烈部,愿追隨阿骨打!反遼!”

  “我蒲察部愿往!”

  “溫迪痕部愿往!”

  一聲聲的喊聲不斷響起。

  而看著在場眾人我,完顏阿骨打的臉上也是再次露出了一絲笑容,眼神無比的堅決!

  顧易同樣也注意到了這一幕。

  看著那被人群所簇擁的完顏阿骨打,他此時的心情亦是有些復雜。

  他當然看的出來完顏阿骨打的打算。

  無論大宋會不會動兵,這都是他唯一的機會!

  而且完顏阿骨打也無需在意大宋到底如何,因為如今的遼國畏懼大宋,他只要扯虎皮拉大旗其實便已經足夠了!

  “這是個不世天驕!”

  回想著完顏阿骨打在原本歷史之中所做的種種,再加上如今的表現,顧易立刻便做出了決斷。

  此人的表現要比原本歷史之中還要恐怖!

  其能力.在當今的這個時代,絕對可以稱之為巔峰。

  想到這里,顧易也是不由得輕輕嘆了口氣一口氣。

  作為一個現代人。

  在知道歷史的情況之下,其實顧易對于完顏阿骨打這些人的印象其實并不算特別好,但如今歷史已經完全發生了改變,接下來的事情到底會如何發展,他也不得而知。

  不過這個問題現在也無需擔憂。

  于大宋而言。

  ——接下來最重要的事,其實便是動兵,一統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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