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德宮的門被打開了,天子趙桓走了進去,宮內人不多,七八個女子,都是昔日比較受趙佶寵信的女子。
趙佶其實是一個比較樂觀的人,雖然發生難以接受的事情,他也難受不已,但并不耽誤他該吃吃該喝喝,乃至還有…
便是短短時日,便有懷孕之事。
見得趙桓走進了院子,趙佶就在廳內看著,也不起身,也不多看…
其實也是耍脾氣,乃至趙佶好似也在等什么,在憧憬什么…
乃至趙佶心中也有一種自信,覺得他并不會在這龍德宮里太久…
趙桓進了廳來,看了看父親,自己落座,茶水倒是不會少他的,廳內也有人伺候著。
趙桓左右看了看,開口:“父…親近來可好?”
趙佶有些放浪形骸,并不穿正衣,就穿了一件里衣,且衣服也不扣系,只是左右稍稍一掖,隱隱約約坦胸露乳,手上拿著酒杯,正也在飲。
但他還真答話:“我好大兒如此孝順,為父豈能不好?”
趙桓也不氣,只是微微一笑,先抬手左右去揮,屏退屋內之人。
再開口:“父親許也是沒想到今日,昔日里父親意氣風發,那時節,我自對父親多是仰望,只是萬萬不想,父親竟然如此不為男兒,那般倉惶而逃,便是那一日,父親在兒心中便再也不顯高大,乃至兒子心中,還多生幾分鄙夷!想來父親來日,也無臉面對列祖列宗…”
趙佶聞言,一時當真有幾分慚愧,但他性子里,就不是真正會慚愧的人,便是抬眼一看,一語說去:“哼哼…莫不登基之前抱著廊柱哭暈過去的不是你?莫不你登基六神無主一心要逃的不是你?”
趙桓卻立馬大怒,起身來說:“是兒!是我!是我力挽狂瀾,是我守住了祖宗基業!所以,天下人心在我,朝堂諸公心向在我!”
趙佶嘲弄一哂:“哼哼…那你還來這里作甚?耀武揚威?”
趙桓更是抬手去揮:“他們,那些人,你的那些兒子,如何?你最喜歡的那趙楷如何?在家中嚇得是兩股戰戰!只有我,只有朕,面對幾十萬軍面不改色!”
趙佶忽然有些不懂,不懂這個不孝之子此時為何來說這些話,是一種揚眉吐氣?還是一種尋找自信的方式?亦或是一種勝利者的姿態在展示?
趙佶也是會懟人的:“倒也聽說了,有人逼著自己的兄弟出城去做人質,且還逼死了一個。倒是那老九不錯,出城去不曾丟了國家臉面,乃至于女真賊周旋之下全身而歸!”
趙佶就是要往說別人好,不免就是看不上眼前這個兒子。
趙桓心中豈能痛快,正要再發作,忽然卻又慢慢坐下了,面色上沒了氣怒,竟是起了笑容:“朕知道,朕知道父親為何此時還能如此淡然,朕也知道父親在等什么…”
趙佶便是面色一沉,看了看兒子,不多言語。
趙桓笑著繼續來說:“那童貫,那蘇武,父親在等他們,父親自是覺得昔日恩寵甚高,他們定然會為解救父親來奔走,今日,朕也帶來了一個消息…”
“什么消息?”趙佶心中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還是勸父親死了這條心,那蘇武啊,就在入京來請罪的路上了,要不得幾日就到,父親覺得他帶了多少兵馬?”趙桓淡然笑著。
趙佶心中已然覺得不好,自不說話…
“八百,他就帶了八百人,他立足未穩,豈敢輕易亂來?他攏共不過京東三四萬兵,天下披甲百萬,他如何亂來?父親,只待那蘇武一入京中,在大殿覲見,自是與父親一般,身陷囹圄,權柄過手,父親不知還能有何倚仗?”
趙桓越說越笑,心中有一種無比的暢快。
誰人知曉,生在皇家之苦?
誰人心中,真有個敦厚老實純善?
被欺負的無法反抗,所以敦厚。被每日嚇得心驚,所以老實…
這么多年,趙桓都是這么過來的,如今,一切不同了,真正動手去報復什么,做不了,但此時此刻,趙桓著實揚眉吐氣非常,這位父親,何曾正眼瞧過他?
甚至趙桓也知道,但凡沒有這次機會,太子更易之事,定會發生,也算老天有眼。
趙桓不免也在向父親證明,你不行的事,我行!我比你強!
我比他們都強!
趙佶此時,自還真是面色大變,他出了衣帶詔,自真還在等勤王之人到來,別人興許他都指望不上。
但蘇武,趙佶打自內心里覺得可以指望!
說圣寵也好,說私交也罷,乃至在趙佶看來,他與蘇武,還有靈魂上的共鳴,蘇武更是那君子之輩,定可做那士為知己者死之事來。
沒想到,蘇武竟是要輕易這么來赴死了!
趙佶此時,豈能不是心若死灰?
卻是再看眼前的不孝子,趙佶陡然也怒:“昔日里,你蝸居東宮,我讓他去看你,讓他去提點你,竟是一點情分沒有?”
趙桓毫不改色,一語來:“他自是來提點朕了,讓朕想方設法討得父親歡心,哼哼…”
“也罷,蘇武忠義,你能不知?他本就是國之棟梁,滅黨項之功在身,抵御女真也要靠他,他此番入京來,只帶八百人,你竟還不信他,還要拿他下獄,這般家國到你手中,能有得好?”
趙佶想為蘇武爭取一點什么…
趙桓一語來說:“父親,我早已不是昔日孩童了,這些年,我裝作一個孩童模樣忍辱負重,而今,你還想用孩童之語來哄騙?哼哼…到時候,拿得蘇武,一定要讓與父親見上一面,全你們君臣二人之義,到時候,父親可莫要慟哭才是…”
“不孝子,不孝子,只看史書萬代,如何記你!”趙佶還真破口大罵,他是個有素質的人,人最無奈,不外乎破口大罵。
“史書萬代如何記朕?朕臨危受命,力挽狂瀾,而父親呢,那自是臨陣脫逃,膽小懦弱!”
趙桓真在打嘴仗,打得心中舒爽無比。
他頭前一直有些不敢來,不敢來面對,此時此刻,才來發作,何也?
不必說…
“你你你…”趙佶起身來,指了又指,竟是說不出一句話來,更是心悶氣短,上氣不接下氣。
趙桓再起身,躬身一禮:“父親,好生保重,多活幾年,且看看世人到時候如何分說你我,父親可別氣,只要蘇武之事了去,許朕還會對父親寬待許多,說不定還容得出得此處,乃至出皇城走走也算不得什么,想來那位李師師,也多有惦念…也好教世人皆知,朕是寬宏大量之君,是孝義無雙之君!”
趙佶已然真說不出什么來了,只能捂住胸口,步步在退,一屁股再坐座椅,雙眼之悲哀,無以復加…
只能看著兒子趙桓那輕快的腳步在出,再看那宮門被關閉落鎖。
幾個女子進來,自是又拍背又撫胸,送水喂茶。
順過氣來,趙佶陡然嚎啕大哭,左右女子,皆是在勸。
趙佶嚎得幾嗓子,左右去看,哭腔來說:“未想未想,臨了臨了,竟是幾位愛妃不離不棄…圣人之言有假,世事何其之苦,男兒皆不足道,卻是女子最知忠義…”
說著,便又是嚎啕而起!
自當真是哭聲震天,龍德宮外,遠遠都能聽見。
宮城之內,四處掩面而泣之人,竟是當真不少,不敢人前來哭,卻當真有不少人躲在私下里陪著太上皇嚶嚶而泣…
要說趙佶真不好?這些皇城之內的嬪妃太監宮女,許多人還真不這么想!
要說如今天子有多好?許多人想來,自是真不好,待人苛刻,喜怒無常,氣度自也不佳…
乃至,如今天子,還格外小氣,宮中的日子,著實不比頭前寬裕了,許多人過得非常艱難。
也說昔日里,這皇城之內,那是生機勃勃,諸事忙碌,用度之上也是寬裕非常,乃至還有許多樂趣其中,其樂融融。
如何,昔日東宮那些賤奴賤婢得了勢,更也是欺人太甚…
在這些人心中真比起來,太上皇自當真是翩翩謫仙人,天子哪里可比?
只是,一切都變了,無奈何了,為太上皇哭上幾滴淚水,如此而已…
世事變遷,非人之力也…
蘇武在來,來得很慢,但不論如何,十幾日終也要到。
今日蘇武就到,皇城之內,垂拱大殿之中,自也是許多人齊聚一堂。
倒也不是如臨大敵什么的,但不少人真在期待什么。
便也都知道,不得多久,蘇武就會到大殿之上來與天子請罪,眾人都是見證!
便也是天子與相公們好手段!
時不時有人來報,報蘇武到了哪里,還有多遠。
天子也時不時發問:“到何處了?”
耿南仲自是來答:“頭前報的是還有十里,此時,怕是只有五六里地就入城了,入了城,到皇城左掖門,許也要一個多時辰,再通稟來去,算起來一刻左右,蘇武就到大殿…”
天子點著頭,似有些迫不及待,便如他言,只要蘇武事情一罷,那太上皇就可以寬容一點了…
便也是這天下,就徹底鼎定,大寶更易,如此真正穩妥,再也不必擔心什么,天下權柄,自在天子一人之手。
又是待得片刻,天子又問:“怎么還沒人來報?”
“快了快了,陛下放心,好幾批人在來去打探!”耿南仲豈能不會捉摸天子心態?
白時中也要表現表現:“陛下放心,諸事萬無一失,那蘇武來,自也要請天子降恩開恩,到時候,陛下只管去說,哪里有殺害宣撫使這般之事?此事,當要認真責問!”
天子點點頭,深吸一口氣去,腦海中似乎還在模擬,模擬一下一會兒怎么責問蘇武。
當然,在場之人很多,也并沒有說什么要拿人下獄之類的事。
也還有一人,新晉御史中丞秦檜,他時不時也往大殿之外去看,似也在等蘇武,他倒也沒什么復雜,他不知今日宮中要發生的事,只期待天子不要拿蘇武太苛責,希望此事就此完美…
眾臣之首耿南仲,那自是心中翻江倒海的喜,忍了又忍,一時看天子,一時看眾人,一時也往大殿之外去看!
期待,期待無比!
就今日之后,天子之寵信當是無以復加,從此大權在握,大事獨攬,更去看滿場眾人…
這些人近來,耿南仲是頻頻會見,收的禮物那是小事,不知多少人遞來了各種投名狀。
耿南仲自還要選一選挑一挑,也看眼力了,哪些人可以重用一二,哪些人不堪一用…
那個御史中丞秦檜,著實不差,到時候可以重用重用,也是近來會見了好幾次。
會說話,會辦事,怎么都教人舒坦喜歡,秦檜的投名狀也大,王氏一族,門生故舊也多,這不必說…
許來日京東之事,也還要靠秦檜而為,說不得程萬里入京之后,新任京東兩路宣撫使,可以就是這個秦檜了,有王氏與李氏那些姻親關系,秦檜出馬,京東士族高門當是好說。
就聽高臺之上天子又問:“怎還不見人來報?”
天子好似已然望眼欲穿了,腦海中模擬預演早已來去多少回了。
耿南仲立馬來答:“臣再派人去催催看!”
“嗯,速去!”天子大手一揮,再正襟危坐,龍袍在身,冕旒在頭,端正頭顱,冕旒珠簾,也紋絲不動,說不盡的威武不凡。
蘇武走得著實不快,遠遠都看到那雄偉的汴京城了,腳步還是不急不慢,好似極為愛惜馬力一般。
甚至剛才不久,蘇武還特意停了停,停在一處小溪旁邊,把旌旗洗了洗,把馬匹刷了刷,把甲胄之物也擦洗了一下,便穿在身。
到了京城,豈能不展示一下軍漢們的精氣神?
一旁劉光世,看著那城池輪廓,卻是越走越擔憂,便也覺得蘇武定也更是心中忐忑不安,便還出言安慰蘇武:“哥哥放心,到得朝堂,我一定竭盡所能為哥哥說項…”
蘇武點點頭:“好!”
見蘇武惜字如金,自也是這位哥哥心中七上八下。
劉光世再安慰:“哥哥,天子向來敦厚純良,待人不差,當是不會真有什么苛責,畢竟女真威脅在外,軍事還要靠哥哥來主持大局!”
“敦厚純良…”蘇武重復一語,又來嘆:“我看啊…不然…”
“哥哥何以這么說呢?世人都說天子敦厚純良,我也見過,天子還真主見不多,主要是那姓耿的相公還有旁人說來說去,到時候,哥哥在往那耿相公走動走動,許一切有驚無險…”
劉光世還真是出謀劃策,便是他所想,這件事這么來做,當是可成。
蘇武微微一笑:“嗯,到時候,你幫我跑…”
“責無旁貸!”劉光世認真點頭,便也不假,真準備盡心盡力幫蘇武去走動,錢財什么的,但凡說得上話的,家家戶戶去送。
當官嘛,這點技能,那是少不了的。
倒是沒帶多少錢來,到時候還得想辦法先去拆借一二,京中王氏,當是好說…
家中老父,當也還有幾分臉面,臨時拆借一筆錢財,當是不難。
劉光世想來想去,都也在謀劃。
那城門,說到也就到了。
城門口處,還有幾個紅衣青衣的官員在等,城門外擺了座椅端坐,顯然等的就是蘇武。
見得蘇武打馬到前,那幾人動也不動,自是等蘇武上前去…
劉光世早也看到,往那邊一指:“哥哥,當往那里去…”
蘇武打眼一瞧,搖頭:“只管入城往皇城去!”
劉光世連忙來說:“哥哥,如今形勢比人強,京中這些大小官員,不得罪的好,來日許還要靠他們多多美言…”
怎么能不是這個道理呢?
一朝天子一朝臣!
堂堂瑯琊郡王、樞密院直學士、京東兩路兵馬都總管,滅遼之戰大軍副帥。
入京來,管他是紅衣也好,青衣也罷,五品也好,六品七品也罷,都得好生下馬,上前拱手去見。
劉光世知道自家哥哥是那悍勇軍漢的秉性,語重心長再勸:“哥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此番低頭,只為來日昂首挺胸,大丈夫在世,自當要能屈能伸!”
這自也是劉光世自己的處世哲學。
蘇武點點頭,先嘆息:“唉…”
然后接著說:“你說,這都叫什么事?莫不往后,都要如此活著?不論我立多少功勛,不論我官職高到哪里,都要夾著尾巴面對這座東京城池?從此之后,我是見人就行禮,遇人就拜見?”
這話,在劉光世看來,不假,他父親劉延慶,已然入京來任簽書樞密院事了,這是幾品的官職?
還不是見人就低頭?
劉光世一語來:“哥哥,這就是咱軍漢的命!只待出了京,自是天高海闊,往后少來就是…”
“我是學士相公!”蘇武一語。
“是是,哥哥自是學士相公,只是如今,世道不同,許來日哥哥再得圣寵,自還能重復昔日榮光!哥哥下馬快去,莫要讓那些人久等了…”
劉光世好似哄孩童一般,但他也真盡力在哄,便是知道自家哥哥是英雄人物,此番著實委屈非常。
蘇武忽然韁繩一順:“不去!直接入城!”
“哥哥,萬萬不可如此啊!”劉光世真怕蘇武得罪了人。
身后有劉正彥一語來說:“有何不可,黨項都是咱們滅的,女真也是咱們趕走的,是咱們開疆拓土,成先人不成之事,是咱們保住了社稷,拯救了黎明,這汴京城的人當謝咱們才是!”
劉光世一時就急,轉頭去:“你也是軍將世家之后,你怎么也說這種胡話來?”
蘇武看了一眼劉正彥,微微一笑,忽然馬腹一夾:“兄弟們,隨我入城去!”
“好!”劉正彥一點頭來,馬腹也夾。
更別說什么武松、魯達、史文恭,自是馬蹄震天在鳴。
兩千三百騎,八百京東兵,一千五百熙河兵,六七千的馬匹!
忽然就在汴京城門口飛奔而起,揚塵直沖云霄。
不遠處城門口旁,有那端坐吃茶的青衣紅衣七八個,立馬都站起身來。
便是一個紅衣大喊:“蘇武,你要作甚?”
沒人答他,但蘇武轉了一下頭,對著那呼喊之人微微一笑,馬蹄越發往前。
那紅衣更是大喊:“蘇武,你還敢造次?卻不怕耿相公與你不甘休!”
這顯然是耿相公親信之人,那紅衣著實妖艷,何也?
新衣!
更是新官!
馬蹄自還不停,真就要到城門了。
那鮮紅官袍大喊:“攔著他們,攔住他們!”
城門口豈能沒有守城之兵卒?
只是這命令來得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坦克沖來了,這還怎么攔?
人去攔,怕是被撞個人仰馬翻,左右也沒有什么拒馬之物…
守城軍漢也不少,百十人之多,腳步往前去了去,又往后縮了縮,來往百姓,那自是趕緊往一邊去躲去讓。
有那紅衣更是呼喊:“蘇武,你若還不下馬,罪加一等,軍漢不可入城,有城外軍營去駐,豈敢縱馬闖京城?死罪,這是死罪!”
便是此人一邊在喊,一邊腳步往城門洞來,他還不信了,這些軍漢當真敢把他這個五品大員撞倒在地?
加速的馬蹄之上,有那武松怒目去看,也問一語:“哥哥?”
蘇武回頭來,抬手一指:“將那聒噪鳥人射殺了去!”
為何射殺,這廝上前來撞死了不要緊,絆倒了馬蹄可麻煩。
就看武松,當真從皮囊里拿出短弓來射,武松不擅射,但如今也練習得多,這么近,已然不過二三十步,那自好中。
武松拉弓搭箭,箭矢與話語同出:“直娘賊,你是個什么鳥人,安敢與我哥哥如此說話!”
話音落,箭矢早中,那奔跑過來的紅衣五品大員,當場就倒,還不是往后倒,而是往前栽倒,奔跑的步伐讓他一栽三四步去。
武松射罷,收弓入皮囊,嘿嘿一語來:“哥哥,我比李成花榮,似也不差!”
“莫讓李成花榮他們聽到了就是…”蘇武哈哈笑著。
似也還忘記了一個人,蘇武回頭去喊:“小劉總管!”
豈能不把劉光世帶著?
此番,那可是劉光世領著一千五百人押送蘇武來的,如今沖殺入城了,劉光世可是鐵桿支持者!
那是一路掩護、遮掩蘇武入京的重要人物,京城里何以如此不設防?
豈不就是劉光世把東京的相公們與天子都耍了?
那劉光世可是功勞甚大。
劉光世馬步被后面的騎士推著在走在奔,卻依然是目瞪口呆,呆若木雞,雞…雞若木呆。
呆愣之間,就問:“哥哥這是作甚啊?”
蘇武馬步已然入得汴京城寬闊的大街,街面之上,來往雞飛狗跳在躲,轟鳴之聲,已然激蕩在汴京城中。
蘇武還真回頭答話,哈哈大笑:“兄弟,此番帶你搏一回從龍救駕之功,你喜是不喜?”
“哥哥…”劉光世兩眼好似要黑,口中話語還有:“哥哥呀,咱不是這么商議的啊!”
“來都來了,哥哥帶你搏富貴!”蘇武自還有話語,可不能讓劉光世半路跑了,得盯著。
“我…我我…”劉光世下意識里,想要裝傻充愣。
但…這回可慘了,這回慘大發了,渾身是嘴也說不清楚了…
“快跟上就是!”蘇武話語不斷。
劉光世呆愣之后,心中起的是無數擔憂,他雙眼似鷹,左右來去環顧,就看這汴京大城,生怕哪里忽然沖出來無數鐵甲…
蘇武更是大喊:“兄弟們,今日勤王,有太上皇衣帶詔在手,天子悖逆不孝,太上皇自要廢立,今日從龍救駕,隨我殺去!”
就聽左右在喊:“愿隨殿下效死!”
自是八百京東子弟在喊。
卻是那一千五百熙河兵,一個個面色奇奇怪怪,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在這一刻,還差了半分。
卻是這半分自有人來補,就聽劉正彥開口大呼:“忠義天下,愿隨郡王殿下勤王救駕!”
只待劉正彥一喊,一千五百熙河兵,馬上眼神清明了,打馬的鞭子也能甩起來了。
唯有劉光世,被裹挾在馬群之中,心中七上八下,口中喃喃輕聲有語:“這可如何是好…”
卻是劉光世左右看去,左邊是武松,右邊是魯達,身后是劉正彥,前面,前面就是蘇武,好似他第一個跟著蘇武在奔。
想躲,那是萬萬躲不了的…
還有蘇武直言:“此番皆靠小劉總管高明之策,才能如此輕易從燕云打馬入京來!”
誒呦…,劉光世心口就堵,雙眼真是要黑完了,要栽倒要栽倒…好在,這軍漢身板就是好,頂得住,雙眼一黑又明了。
趕緊左右再去看,這街頭巷尾,可千萬不要沖出無數鐵甲來…千萬不要…
便是劉光世也知道,自己莫名其妙似乎成了這艘賊船的舵手了,船長自是蘇武。
“兄弟們,左掖門,左掖門去!”蘇武大呼,倒是他的兄弟們,大多也不知道左掖門是哪里,蘇武自是門清。
(兄弟們,明日,明日救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