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
藍玉的話也完全被朱允熥聽進去了。
“舅姥爺,這些年,我竟然一直在向殺母害兄的仇人卑躬屈膝,我甚至…甚至還對她害怕到了極點。”
“我…我真的沒用啊。”
朱允熥聲音顫抖,帶著強烈不甘還有懊悔的說道。
對此。
藍玉走上前,雙手搭在了朱允熥的肩膀上。
“以前在東宮,你孤立無援,呂氏仗著你是幼子而欺負你,這怨不得你。”
“說到底,還是這個毒婦太過。”
“不過以后不同了,你如今已經有了自己的認知,而且你大哥也即將歸來。”
“待得你歸于東宮之后,你要做的就是掃平你大哥歸來的一切障礙,包括這呂氏。”藍玉沉聲說道,凝視著朱允熥,充滿了期待。
“我,真的能夠對付呂氏嗎?”朱允熥有些懷疑的問道。
雖然此刻他已經戰勝了內心的恐懼,可想到了呂氏在東宮的只手遮天,朱允熥還是有些忐忑。
畢竟是孤立無援。
“允熥。”
“你還是沒有聽明白舅姥爺的意思。”
藍玉搖了搖頭,繼而神情嚴肅的道:“記住,你是太子妃之子,東宮嫡子,除了太子以外,東宮以你身份最為尊貴。”
“只要你不愿意,在東宮除了太子以外,沒有任何人能夠強迫你,更沒有任何人能夠欺壓你。”
“呂氏。”
“她所仗著的就是一個狐假虎威,成不了氣候,只要你不怕她,她反倒會怕了你。”
“這,就是你嫡子身份給你帶來的尊榮。”
“你可明白?”
藍玉再次問道。
“只要我不怕她,她就拿我沒辦法嗎?”朱允熥喃喃自語著,眼神之中似乎帶著幾分明悟。
好似忽然明白了什么。
回想起來。
似乎這么多年。
呂氏雖然一直都在欺壓自己,打罵自己,但都是要找一些理由,而且還是冠冕堂皇的那種理由,除此外,她似乎也沒有其他辦法來對付自己。
當日。
在文淵閣時。
呂氏因為對自己威脅的原故,皇祖父甚至都直接問責,也讓呂氏安插在自己身邊的一些宮女太監被血洗一空。
這一切,似乎都是因為他的身份,東宮嫡子。
“舅姥爺。”
“我明白了。“
“只要我不怕她,那她就拿我沒有任何辦法,相反,我能夠改變東宮的局面,不僅能夠等著大哥歸來,更是能夠保護好兩個姐姐。”朱允熥緩緩說著,臉上的神情越來越明了清晰。
“說的沒錯。”
“這便是東宮嫡子的風范。”藍玉大笑著回道,重重拍了拍朱允熥的肩膀,以表認同。
“舅姥爺。”
“我有一件事相求。”朱允熥認真的道。
“別說求,有什么就說什么。”藍玉笑道。
此刻點通了朱允熥后,藍玉也是十分高興,或者說是雙喜臨門,一則朱允熥被點醒了,一個知道自己身份尊貴的東宮嫡子朱允熥,呂氏可有的罪受了。
再有。
自己大外甥孫已經基本確定身份了,未來必然會回來。
這就是更大的喜。
“等到我歸于東宮后,我希望舅姥爺能夠讓我帶十幾個護衛回去。”朱允熥雙眼閃過一道利芒,繼而開口說道。
聽到此話。
藍玉一愣,隨后也是立刻明白了什么。
“哈哈哈。”
“允熥你不錯,開竅了。”藍玉大笑著。
隨后目光落在了常茂的身上,那叫一個興奮。
“二十個。”
“等你回東宮,舅姥爺給你二十個護衛,全部都從舅姥爺親衛里面挑選,全部都是身經百戰的戰場老兵,全部都是見過血的。”
“別說是對付東宮呂氏的那些太監宮女爪牙,就算是金吾衛也不用怕,絕對可以撂翻他們。”藍玉當即說道,十分的客氣。
朱允熥要人,便是在東宮真正展開他嫡子威勢的關鍵所在。
避免自己入東宮孤立無援,如果有了藍玉給予的護衛,那完全不用多說什么了。
呂氏那些爪牙就完全是笑話了。
得到了藍玉的回答。
朱允熥站起來,躬身對著藍玉一拜:“允熥,多謝舅姥爺。”
“哈哈。”
“自家人,無需如此。”藍玉大笑著。
呂府!
在朱允熥已然被藍玉點通,真正明白自己嫡子身份尊貴,也無需害怕呂氏的時候。
在這呂府內堂。
呂家人也是坐在了一起,吃著宴席。
此間。
呂本端坐主位,身邊則是坐著呂氏還有朱允炆,還有呂氏另外兩個兒子。
除此外。
呂本的大兒子呂豪,二兒子呂濤,三兒子呂偉,還有他們的子嗣妻兒等都在此團聚。
看著也的確是家族鼎盛,子嗣綿延。
“爹。”
“女兒有些事情想要與你說。”
酒足飯飽之后,呂氏笑著對著呂本道。
隨著此話一落。
呂本自然是明白了什么,當即點了點頭,然后掃了一眼道:“除了豪兒與允炆外,其余人就先行退下吧。”
“是,老爺。”
“是,父親。”
在呂府內,呂本自然就是絕對的權威,無人敢拒絕,紛紛退了下去。
很快。
這內堂只剩下了呂本,呂氏,呂豪,還有朱允炆。
待得堂門關閉后。
呂本直接看著呂氏問道,老臉上也是帶著幾分嚴肅:“發生了何事了?”
“爹。”
“今日女兒在離宮前,藍玉與常茂兩人去找太子了,而且還關閉了東宮大殿的門,屏退了左右。”
“女兒擔心他們在與太子說了什么不該說的。”呂氏十分擔心的說道。
“你見到他們后,太子可有什么異常?”呂本表情凝重的問道。
“太子似乎有些心神不寧。”
“而且女兒向太子請命想要將朱允熥那個賤種帶回府上,太子竟然拒絕了,而且還說讓朱允熥去藍玉府上。”
“這是第一次太子在朱允熥的事情上不聽我的。”
“而且在見到藍玉與常茂離開時,我看得出藍玉很得意,似乎是真的對太子說了什么。”呂氏臉色凝重,越說,臉色就愈發難看。
在今日歸府前,呂氏就一直是心神不寧的。
特別是真的沒有搞清楚藍玉入宮覲見的目的。
這種未知更是讓呂氏不安。
聽到這些。
呂本的臉色也是變得更為嚴肅起來。
在持續了一陣后。
“實則。”
“我也聽到了一些風聲了。”
“有關于東宮,關于太子妃的事情。”呂本面色嚴肅的道。
“什么意思?”呂氏不解問道。
“自從常氏難產死后,太子妃之位一直懸置多年,太子也一直未曾再立。”
“對于皇上而言,自然也是十分著急的。”
“所以最近朝堂上也有流言傳出,太子準備再立太子妃。”呂本沉聲道。
“如果太子立太子妃,那女兒豈不是最有希望?”呂氏眼前一亮,充滿期待的道。
對此。
呂本卻是搖了搖頭,臉色難看:“如若真的按你說的那樣就好了,可皇上已經定下了祖訓,妾不可正,哪怕如今你深得太子的寵幸,可終究是妾,并非明媒正娶的正妻。”
“從皇上的意思可以看出來,未來太子妃的人選必然是重新明媒正娶的正妻,而非妾扶正,這是皇上所定的規矩。”
聽到這。
呂氏臉色瞬間一沉,變得極為難看。
“難道我永遠都只能是妾?永遠不可能被扶正?”
“好不容易弄死了常氏那個賤人,難道我還要再弄死一個后來者。”呂氏有些幾近瘋狂的說道。
可他此話一落。
呂豪臉色一變,一旁朱允炆也是面帶莫名之色。
“大姐。”
“慎言啊。”
呂豪急忙說道,聲音也是壓得極低。
這種情況下。
他是真的被嚇到了。
哪怕是居于主位上原本還鎮定的呂本此刻也被呂氏的話給嚇到了,急忙瞪了呂氏一眼,帶著深深的告誡。
看著父子兩人如此。
呂氏也明白了剛剛失言了,臉色也變得蒼白。
這內堂內,也在呂氏話音落下后,變成了詭異的寂靜來。
持續了一陣后。
“這些事情可不能亂說。”
“否則我們呂家就完了。”呂本十分嚴肅的對著呂氏道。
“女兒明白,剛剛是女兒失言了。”
“只是…只是女兒真的擔心太子妃之位會落入他人之手。”
“如果女兒得不到這太子妃之位,那允炆就永遠是庶出,根本不可能成為儲君,更不可能繼承大位。”
“父親。”
“這可如何是好啊?”呂氏有些著急的看著呂本。
此時此刻。
呂氏也只能將希望寄托在呂本身上了。
對此。
呂本在思慮一刻后,道:“傳言終究還只是傳言,并非真的。”
“太子如今已經接近四十歲了,如果真的有心再納太子妃,那也早就做了,如今想必是皇上故意而為的。”
“所以你目前也無需擔心什么。”
“你要做的還是好好盯著那朱允熥,就目前來說,他才是我們最大的威脅。”
聞言!
呂氏才稍稍松了一口氣。
“不過。”
“如今也是出現了一件怪事。”
“藍玉竟然與朱應走在一起去了。”
“我派人去查了,藍玉登門去了朱應府上道歉,而且在今日朱應甚至還去了藍玉府上赴宴。”
“這,才是我們要擔心的啊。”
“原本還想要為允炆拉攏到這朱應,未來也可以利用他來對付淮西,畢竟他與淮西不和早就傳開了。”
“但當日奉天殿之舉,如今藍玉邀請朱應入府之舉,我是真的看不透了,以藍玉那等囂張跋扈之人,他怎會向朱應低頭?”呂本緩緩開口說著,語氣里帶著萬般的疑慮。
顯然。
哪怕是到了現在,他也仍然沒有看明白為什么。
對于朱應,他或許不了解,但對于藍玉,他可是太了解了。
別人一激就怒的人。
絕對不會有任何退讓的人。
如今竟然向著朱應退讓了。
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那父親,我們往后還能如何?”呂氏關切的問道。
“走一步看一步吧。”
“總之,朝堂上的事情有我,你只要盯著朱允熥就行了。”
“至于其他的,再說吧。”呂本嘆了一口氣。
自從朱應凱旋歸來后,朝堂上的形式他是真的有些看不準了。
而且經過藍玉這一環,他更是看不準了。
“爹。”
“你說,如果讓朱允熥不在了。”
“允炆成為儲君會不會就是必然了?”
呂氏忽然開口說道,眼中閃過一道冷意。
聽到此話。
哪怕是一旁的朱允炆也是一驚,他自然也是可以聽明白呂氏話里的意思是什么。
“不可亂來。”
呂本一聽這,當即否決。
“朱允熥雖然不受寵,但畢竟是嫡子,當年之事已經是鋌而走險了,如果再來一次,絕對會引起懷疑。”
“難道你還能完全無聲無息,讓這朱允熥死不成?”呂本眉頭緊鎖道。
“我感覺只有如此,我的位置才能被扶正,允炆才能夠成為名正言順的嫡子,否則,根本沒有機會啊。”呂氏帶著一臉苦意的說道,眼中卻滿是瘋狂之色。
或許。
也正是因為呂本的話讓呂氏有了一種無言的緊迫感了。
如果朱標真的再納太子妃入東宮,這些年她所作所為就成了一個笑話了。
她沒有時間再斗倒一個太子妃了,倘若這個新納入的太子妃再為朱標生下一個嫡子,那就更難以對付了。
“總之。”
“走一步看一步。”
“如果真的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了,爹會想辦法的。”呂本嚴厲的說道。
看著呂本如此。
呂氏也只能點了點頭。
畢竟她也沒有其他辦法。
另一面。
朱府!
“主上。”
“如今府邸之下的密室已經挖了數丈之深,而且日夜不停的挖掘,以這等進度來看,或許之前所預料的工期還能再縮短一半。”劉磊一臉興奮的向著朱應稟告道。
“此事你與林伯商量著來,需要什么就去與林伯說,無需事事向我稟告。”朱應則是平靜的回道。
此刻。
朱應的思緒完全不在這上面,而是看著手中盒子里,藍玉所贈的玉佩。
見此。
劉磊一拜,也不再多言:“屬下告退。”
待得劉磊離開后。
朱應帶著幾分思索,從脖子上扯出了自己的玉佩。
請:m.badaoge.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