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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6章 斬殺

  錚錚劍意如同古箏急彈,切開無盡風浪,環天斬下,與那鐵拳沖撞到了一起,拳風與劍氣頓時迸濺出一片濁浪,呼嘯四方。

  但就在此時,季憂動作忽然有了一瞬間的停滯。

  那是他主動的停滯,并非被外力所擾。

  可問題在于,一場生死對決之中,最大的忌諱就是攻擊節奏的暫停與轉變,因為這兩種行為都意味著破綻。

  果不其然,契戎拳如落雨之間一直都在找尋這種破綻,于是在右拳撞開那柄強大的道劍時,他的左手在瞬間呼嘯而來。

  那是一道光,一道強烈的紫光。

  如同手握天雷一般,那道紫光在他左手的掌心倏然爆開,如同炮錘狠狠砸向了季憂的心口。

  一陣夾雜了爆裂聲的悶響中,季憂被狠狠擊飛出去。

  咔嚓聲伴隨著噗通聲,他被狠狠砸入了山林之中,起身之際,他的胸前已經出現一道裂痕。

  泥身自然無血,但疼痛卻會因為身體的材質而加劇,讓季憂不由得全身痙攣。

  為何會忽然欺身?!

  見此一幕,那些世家門人臉色一白。

  那年輕同族的劍從第一次斬下之際就展現出了干脆、利落、果斷的氣質,戰意無雙,一看就是真正生死搏殺過的存在。

  可他怎么能忽然欺身上前,拉近兩人距離再出劍呢。

  如果他有近身的殺招,或者是破敵的法器倒沒問題,可是他沒有的!

  這突如其來的變動不但打斷了他自己的出劍節奏,還相當于親手把自己的心口送到了別人的掌前啊!

  莫說是鞏不移,就連那些站在河岸邊的小輩都能看得出,這是非常重大的失誤。

  “看來你也不過是經歷過幾次小打小鬧而已,根本未經過生死搏殺,我終究還是高看你了。”

  “這就是你們人族的戰斗?點到為止,所以不用考慮閃躲就敢欺身而來?”

  “果然啊,聽王臣殿下說,你們若是在擂臺上打傷了背景比自己高的對手,下臺之后還要被帶著去對方那里道歉。”

  契戎帶著嘲諷的語氣,邊說邊笑。

  季憂從土坑之中起身,忍不住凝住了眼眸:“不錯,我以前的戰斗從不用閃躲。”

  “真是無趣。”

  契戎其實在他失誤的那一瞬就對他失去了興致,此時就仿佛在看一個死人一樣,二話不說,再次猛然間振拳壓來。

  強大的拳勁震得夜色轟隆作響,猶如雷鳴炸開,強大的威壓讓無數人腦海嗡鳴作響。

  見此一幕,季憂腳下猛踏,如同流星沖出山林,在迎面狂風之中猛然出劍,劍意狠狠壓住了那只狂襲而來的拳頭。

  巨大的爆鳴聲中,契戎鼓脹起了渾身的肌肉,氣血再次沸騰間猛然加快了拳速。

  與此同時,他的霸體罡氣全開。

  這才是他真正的殺戮模式,不再以拳擋劍,而是以罡氣護體,雙拳唯有廝殺。

  彭一聲,罡氣外放,一只帶著殺意的拳頭順著劍身兇猛而來。

  季憂的劍被罡氣硬扛,明白他的意圖,瞬間斜身而避,但最后還是被轟地一拳砸在了肩頭。

  沉重的拳意猛貫,瞬間讓他發出一陣悶哼,耳邊的細密的裂開聲也讓他的雙眸驟然緊縮。

  毫無疑問,他的泥身再次開裂。

  可惜這世界上沒有水泥,再不濟混點糯米水也是好的。

  嗡!!

  一股凜冽的劍意忽起。

  千鈞一發之際容不得半分遲疑,季憂振臂回劍,劍意陡然暴漲,在身前狂掃而出。

  如一道銀線驟然盛放,那劍便是極速如光,又如柳葉一般細密鋒利。

  他的劍道傳承來自于靈劍山劍道首座齊正陽的畢生四劍,季憂以此為基礎,后續以這四劍凝練出了不同的六劍。

  這是以極致鋒利的劍意所催發的,無上的快劍。

歸去來間柳色新  契戎未料他劍勢竟變得如此迅疾,護體罡氣尚在回縮,便被那凌厲劍意狠狠斬中。

  咔嚓一聲,那堅硬的罡氣被硬生生切開一道裂痕!契戎瞳孔驟然收縮。

  這護體功法素來堅不可摧,除卻境界遠超他的強者,從未有人能將其破開。這一劍,令他心頭一震。

  極致的快劍帶著斷開一切鋒利,這與先前那沉重一劍并非同一劍道。

  “果然劍道卓絕,但可惜劍道雖銳,戰斗的節奏與意識卻未能與之相配,終究令人失望。”

  聞聽此言,季憂并未回應,手中長劍嗡鳴,劍意不熄。

  就在此時,契戎拳意勃然爆發,一拳貫穿劍幕,右臂如滿弓驟回,再度掄拳猛落。

  兇悍拳風撲面壓來,季憂急撤半步,橫劍相抵。

  “砰——!!”

  強力轟拳之下,季憂直接被崩飛十丈,渾身氣息不受控制地亂流。

  此時,他手臂出現了細密的裂痕,從手肘蔓延到了手腕。

  方才的橫劍并非劍斬,而是單純的抵擋,他單方面接受了對方的拳勁,看似是以劍交鋒,但實際上完全是手臂硬抗。

  季憂怦然落地,但沒有絲毫的猶豫,腳下猛然一踏,震裂河堤的同時手中的劍氣倏然于身前猛烈綻放。

  見此一幕,河岸兩邊的眾人臉色再次變換,顯得更加難言。

  自打這長相平平無奇的人族被一拳砸中胸口之后,眾人便發現他的出劍和身法變得無比謹慎。

  但從那之后,他的攻擊便顯得慌亂并帶著笨拙,多次被對方重擊。

  雖然不知道他為何沒有鮮血流出,但從那清晰可聞的斷裂聲也能知道,他必然重傷在身。

  “糟了,根本贏不了…”

  “不是的,他的劍比之前更快了,閃避也比先前更加靈活。”

  “你們懂什么,他是在適應,但生死之戰,不是能夠應對就可以的!”

  鞏不移嚴肅地低吼著,目光看向了那將此處包圍的眾多遺族,想要趁那平平無奇的人族還未敗,趁機將家中后輩送出。

  可打量四周之后,他卻發現根本找不到任何的可乘之機。

  事實上,在場的遺族都知道自家將軍的性格。

  對將軍而言,單純的殺人并不能給他帶來任何的快感,因為太古時代他就已經殺過太多的人了。

  所以他開始百年的喜歡虐殺,喜歡看他們慢慢絕望,每次都會留下一部分人,讓他們的精神一點點崩潰。

  正因如此,將軍不喜歡他們參與,免得混戰的方式讓他們死的太快,來不及絕望,他們自然不敢插手。

  但不插手是不插手,他們又怎敢留下破綻讓將軍的玩物離去。

  正在鞏不移因為找不到時機而心焦如焚之際,站在的他旁邊的孫女孫兒,以及其他一些世家子弟全都忍不住發出一陣驚呼。

  鞏不移瞬間回眸,臉色也倏然大變。

  只見河對岸的高空之中,季憂鐵劍被一拳震開,兇狠拳意卻絲毫不減地錘殺而來,以至于季憂如跌倒一般身體后仰。

  與此同時,一道紫光從那遺族的另一只手掌閃現,發出一陣爆鳴。

  糟了!

  一瞬間,所有人都意識到,猛烈的殺機已近在眼前。

  但就在此時,季憂手中的長劍忽然發出一陣嘹亮的吟顫,落地之際劍身在地面被猛然壓彎。

  倏然的一道劍氣猛然釋放,強大氣勁直接將其的身軀朝右彈開。

  契戎的鐵拳與其擦肩而過,兇猛的拳意如同雷轟,水花爆開之際直接打穿了整個河床。

  而此時,季憂猛然振臂。

  那是一道不同的劍意,與他先前的所有出劍都不相同。

  那劍意十分凜冽清透,沒有任何心念的加持,但一瞬間就直沖霄漢。

  場間的無數人都感受到了這劍意的突變,并感受到他那從第一劍開始就持續不斷的劍意此刻終于沸騰。

  猶如風道割面一般,所有人都忍不住凝住了眼神。

道劍思無邪  季憂攥緊了劍柄,斜身,出劍,圓斬!

  “轟!!!!”

  如同銀河直落九天,這干凈且強大的一劍直接斬向了因慣性沖向地面的契戎。

  契戎的觸感十分敏銳,當即便知道自己處在了對方的劍鋒之下,但他并沒有慌張,而是猛地運轉起了所有的氣勁,將霸天罡氣轟然撐開。

  他對自己的護身罡氣信心十足,同時也覺得自己已經認清了季憂手中長劍的攻擊力為幾許。

  可讓他沒想到的是,下一瞬,那襲來的劍斬轟然切開了他的罡氣環身,至強的劍鋒兇狠地透體而落,強烈的痛感瞬間讓契戎大驚失色。

  轟一聲悶響,契戎整個人都被劈飛了出去,身軀在撞碎了河岸之后一路翻滾橫撞,砸起了滾滾塵沙。

  他沉重的軀體堅硬如鋼,戧地兒出之際撞斷了無數古木,枝繁葉茂的大樹全都在咔嚓聲中轟然倒下,頓時掀起了更大規模的的沙塵。

  季憂倏然落地,身上的劍意不休,如虎嘯龍吟。

  失去了蠻橫到不講理的肉身對季憂而言麻煩很大,為什么?因為戰斗本就是即興的發揮,在生死一剎之間根本很難細思,所以很多出招幾乎都是下意識的肌肉行為,這也是為何經驗十分重要的原因。

  而他的身體慣性,則是他肉身無雙的情況之下養成的。

  就像他剛開始那樣,下意識地就想近身而去,隨后以拳殺敵。

  他若還是曾經的他,契戎這種角色,早在那時已經死了,可問題是他不是。

  而他之所以會忽然停滯了一瞬,從而被打中一拳的原因就是因為這樣,他想要以拳殺敵,卻忽然想起自己所用的是泥身,原先的經驗毫無作用,這才是最大的殺機。

  所以他只能去適應,去適應新的,一種需要躲避的戰斗方式。

  因為只有這樣他才能擺脫殺機,畢竟,他的泥身與遺族的差距太大了,根本扛不住幾拳就會徹底崩碎,若不去適應,他完全沒有機會能贏。

  換句話說,他現在就是一個普通的應天境,他要做的是學會和其他人一樣的戰斗方式。

  而在適應這種戰斗方式的同時,他也在磨練劍意,直到劍心無邪。

  思無邪是齊長老的畢生一劍,雖說它名義上是劍道,但其實它更像是一種境界。

  因為這一劍需要真的達到劍心無比通明,全神貫注于劍道之上才能使用。

  但這種心念其實是很難達到的,尤其是季憂先前習慣仗著肉身作戰,對劍的依賴并不完全,所以自從在劍林學劍之后,他只成功用過一次。

  那一次是在征討千年世家的路上,他們被無數神游境包圍,防御陣線被撕穿,那時候他所能依賴的只有手中的長劍。

  而這一次他失去了依仗的肉身,亦是如此。

  轟!!!!

  就在此時,無盡的塵沙被一拳震開,一尊高大的身影從其中走了出來。

  這身影很像契戎,在場的所有人也都清楚他就是契戎,可不同的是,他的身軀卻變的比之前更加高大且強壯。

  除此之外,他的額頭睜開了一只碩大的眼眸,同時那眼眸旁邊還生出了粗糲的雙角,形似惡鬼。

  這是與蠻族的蠻化與妖族的妖化一樣,遺族的惡墮化身天賦。

  就在季憂的思無邪斬下之際,契戎依靠著惡化的氣勁撐住了那一劍。

  但那一劍仍舊給了他重創,以至于他的胸口被斬的皮開肉綻,鮮血不斷噴涌,更如從地獄歸來一樣。

  此時,契戎的眼神之中充滿了憤怒與警惕。

  他的肉身是蠻族血肉凝成的,距離原本的肉身有很大差距,所以他本沒有想過惡化,免得血肉散開。

  但生死之下哪能顧得上許多,于是他還是選擇了開啟天賦,卻不曾想哪怕是惡化后的肉身,仍舊是被這一劍斬開了。

  劍道是人族所創的,契戎對此并沒有太多了解,但即便如此他也清楚,那一劍絕不簡單。

  最關鍵的是,他更吃驚于對方的適應速度。

  從一開始的束手束腳,到最后閃避出擊如一氣呵成,他用的時間著實太快了。

  不過沒關系,把他的惡墮之身逼出,激發了他的嗜血本性,那他就只能變成血食了。

  契戎瞇緊了眼眸,猛然間鼓脹起了渾身的肌肉,一股旁邊的氣勁轟然向外散開。

  感受到那貫頂而來壓來,眾人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

  不錯,那平平無奇的年輕男子適應速度很快,方才那閃避出劍更是驚呆了他們所有人。

  但此時這遺族釋放的氣息明顯告訴他們,這人的戰力又上了一個層次,這又如何能敵。

  就在此時,契戎動了,轟一聲踩的大地震顫,而季憂也嗡然出劍,隨劍化作一道虛光轟然迎面。

  拳劍相交,整個河道中的水瞬間全部爆開。

  就在此時,那遺族的額前雙目倏然射出一道金光,強烈的殺意直接傳向季憂的前心。

  從對戰開始,季憂就一直都在用劍,多次回劍不及受重拳所傷,邏輯上而言,他沒有別的招式,應對手段很少。

  這一束光飛落的時候,季憂根本來不及回劍,自然讓兩岸的世家門人全都像是預見了噩耗。

  但就在此時,一道殺意濃烈的指芒從季憂的右手轟然飛射。

  兩光相撞,一瞬間炸成了漫天火花。

  就在此時,季憂伸手捏出一道大印,轟然砸了出去。

  因為對惡化后肉身的自信,契戎并未第一時間開啟罡氣,此時被狠狠砸中了肩頭,爆響之中傳來一陣骨骼斷裂的輕響。

  “你…你還有后手。”契戎目露驚色。

  “第一次試,見笑了。”

  季憂擎起大印轟殺殺下,狠狠砸向了契戎。

  他好不容易適應了不依賴肉身的戰斗,保證了肉體不會先碎,那么下一瞬便想盡辦法殺他。

  沒有守夜人的肉身傳承,如尋常悟道修行者那般殺他。

  轟一聲,契戎的雙腿直接被砸入了地面,憤怒嚎叫間奮力撐開了自己的霸天罡氣!

  但就在此時,一道至強的劍道轟然斬來,季憂于左手大印之后出劍,狠狠切開了他的罡氣。

  契戎直接被劈飛了出去,低頭看向前心的位置,發現肉身已經被斬開,胸膛中的心臟不斷跳動,散發出一股血腥的熱氣。

  這突如其來的戰局轉變讓所有人都反應不過來,便見又是一道指印橫空射出。

  這是李家的遺產,瞬殺指印,是他在某次回中州的路上蒙著面搶回來的。

  前一道指芒也是,同樣來自滅門的世家柳家,名為大囚仙指,都是絕頂的傳代秘術。

  他雖然不是悟道修士,但一直對天道法則十分感興趣,從中州進貨后他確實認真看過,但從未使用。

  那時候他也沒有想到,有朝一日這會成為他的依仗。

  轟!!!!

  瞬殺指引狠狠落下,打的契戎的傷口瞬間爆出一團血霧,狼狽后退。

  此刻,至強的無邪劍道再次殺下。

  這一劍如先前一般同樣斬透了對方的護體罡氣,但卻并未像先前一樣切下,而是被一雙鐵拳狠狠擋住。

  隨后一只大拳猛攻,力量似乎在驟然間強大了數倍,帶著更加強大的殺意轟一聲將季憂砸飛了出去。

  當啷一聲。

  季憂拄劍卸力,眼眸瞬間凝重了幾分。

  而眾人也順勢凝望而去,便見契戎咆哮著,一雙猩紅的眼眸狠狠盯住了季憂。

  遺族不愧是遺族,即使遭遇了如此爆殺也根本不見虛弱,更關鍵的是他的背后正升騰著一團巨大的黑輪,周邊煞氣搖曳,氣息與他們頭頂之上的黑夜如出一轍。

  轟地一聲,仿佛身披黑夜的契戎暴怒而動。

  僅是一次踩踏,他腳下的地面便裂開了一條巨大的溝壑。

  大地震顫之際,契戎振拳殺來,猙獰的面孔滿是兇惡的殺意。

  他很憤怒,因為他沒想到一個人族的會把他逼到這種借力的份上,這說明以自己本身的實力并不能殺他,這簡直就是恥辱。

  “借天之力…”

  鞏不移看著那遺族襲殺而來,忍不住顫抖著說出了四個字。

  鞏寧見狀回頭:“阿爺,什么借天之力?”

  “古籍記載,遺族是最受天道眷顧的種族,身體與天道無比契合,正因此,他們擁有燃命作祭,向天借力的秘術,盡管只是一絲也可怕到不行。”

  “怎么會有這種事…”

  鞏寧感受著對方所釋放的氣息,知道對方的戰力早已超脫了先前的層次。

  殺意在噴涌,蒼天在震蕩。

  眾人再看向那平平無奇的年輕人族,忽然就覺得他仿佛是在面對龐大海嘯的一艘孤舟,好像一瞬就會被傾翻,然后被沉重的海水淹沒,尸骨無存。

  但就在此時,那年輕的人族身后展開了一道恢弘的光輪…

  轟一聲,強大的劍道如同雪亮的月光兇狠殺下,而那光輪之中似乎也有一道虛影,與其同時揮劍。

  強烈而刺耳的尖嘯超越了人耳所能達到的頻率,仿佛一瞬間抹去了這世間所有的聲音一樣。

  眾人只能看到那道劍氣斬了下去,切開了契戎的環身罡氣,并順勢從他的額頭穿透了他的身體。

  噗!!!!!

  無盡的鮮血仿佛暴雨一般天空傾落,一瞬間就把河水再次染紅。

  跌落在地的契戎在神魂泯滅的時候仍不忘看了一眼那平平無奇的人族,不明白為何死的會是自己。

  而同樣被震撼的,還有那些幸存的世家門人。

  這是他們奢望過的結果,卻他們從未想到這個結果最后會成真。

  這當然是好事,是順了他們心意的好事,可看著眼真當一切發生在眼前的時候,他們反而覺得難以接受。

  那是惡化后借了天道之力的遺族,就這么被一劍斬殺了?

  人可以同境對敵,但何以對抗借來的天力?

  他們看著那平平無奇的年輕男子收劍而落,又看著他背后那騰騰搖曳的光輪,一時間恍惚失神。

  此時,季憂看著契戎的尸體,飄然落地。

  他現在開始理解老頭大夫的那句話了,遺族當真是被天道特殊眷顧過的種族,竟然只靠肉身就能借來一絲天力。

  這樣族群,真的有點太過bug了。

  嗡——

  思索之際,季憂身后的光輪倏然消散,而隨著這光輪散去,他也仿佛被抽去了一部分力量,臉上出現了虛弱與眩暈的神色。

  這天道的饋贈確實強大,但似乎不是沒有代價的,光說消耗就要比平時更多。

  “該死的血食!!!!”

  就在此時,圍守在沿河兩岸的遺族忽然發出一聲尖嘯。

  他們也是恍惚許久才意識到自己的將軍死了,立刻帶著驚恐與憤怒,狠狠撲殺而來。

  見此一幕,季憂攥緊了長劍殺了出去,同時那些世家人也不再猶豫,靠著這短暫恢復的靈氣隨之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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