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奇問出了自己最近十幾年積累下來的疑惑。
雖然才過去了十幾年，但是他對空間法則的感悟已經提升了一大截。
積累的問題不少。
正好借著這次的機會問出來。
而老師雷尊開口進行解答。...
晨光如針，刺破方舟零號殘破的穹頂。金屬骨架在日出中泛著銹紅，仿佛巨獸腐朽的骨骼，靜靜橫臥于星海邊緣。空氣中漂浮著微塵與尚未散盡的情感波紋，像一場風暴過后的余音，低回而溫柔。
林奇站在廢墟中央，古武刀斜插地面，刀身微微震顫，似仍回應著昨夜那一戰的余波。他的左臂纏著染血繃帶，肩頭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正緩緩愈合那是被黑心釋放的極寒能量撕裂的痕跡。可他的眼神清明，如同洗盡鉛華的山泉。
“你還好嗎？”蘇螢走來，手中提著醫療箱，眉宇間難掩疲憊，卻帶著笑意。
“死不了。”林奇咧嘴一笑，拔起刀，“比當年在貧民窟挨餓三天還輕松。”
她輕哼一聲，蹲下替他換藥：“你總把自己當鐵打的。牽昨晚耗盡了原初之心的能量，若不是那三百六十五名覺醒者共鳴支撐，他可能…”
話未說完，林奇抬手止住：“但他挺過來了。我們都挺過來了。”
遠處，洛言正跪坐在姐姐的培養艙前，輕輕擦拭她蒼白的臉頰。少女依舊沉睡，但胸口的藍色核心已徹底轉為金色，脈動如心跳般規律。她的手指偶爾抽動一下，像是夢中伸手去抓什么。
“醫生說她很快就能醒。”洛言聲音沙啞，“只是…一百年的冷凍，身體機能衰退嚴重。她可能會忘記很多事情。”
“但她記得你。”林奇望著那對姐弟的身影，“這就夠了。”
蘇螢低頭整理數據板：“我已經接入主控系統，找到了‘凈化塔’的所有檔案。不只是洛言一家，整個‘空心計劃’涉及兩萬三千七百一十六人，遍布銀河十二區。他們的情感被剝離、封存、再加工成‘澄凈素’，用來維持理性同盟的統治秩序。”
“兩萬人…”林奇閉眼，腦海中浮現那些培養艙里麻木的眼神，“每一個都是活生生的人，卻被當成能源電池。”
“更可怕的是，”蘇螢低聲，“Y01不是唯一一個被改造的首席執行官。系統記錄顯示，還有十一座同等級別的方舟基地，分布在不同星域。每一座都有一顆‘黑心’，每一個都由一名‘無感情領袖’掌控。”
林奇睜開眼，目光如刀：“那就一個個炸掉。”
就在此時，通訊頻道突然響起陳玄的聲音：“林隊，外圍警戒發現異常信號波動！不是機械反應，更像是…生命共振！”
三人對視一眼，迅速趕往監控室。
全息投影展開，顯示基地外三公里處的地表裂開一道縫隙，幽藍色光芒從中滲出。探測無人機傳回的畫面令人窒息地下竟藏著一座巨大的倒金字塔結構，與方舟零號的中樞遙相呼應，但風格截然不同。它的表面刻滿古老符文，形似某種祭祀陣法，而中心位置，赫然懸浮著一顆赤紅色的心臟，緩慢搏動，每一次跳動都引發空間漣漪。
“這不是理性同盟的技術。”蘇螢快速分析頻譜，“能量特征接近原初之心，但…更原始，更暴烈。”
“是‘心火’的另一面。”牽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臉色仍顯蒼白，卻被一股奇異的堅定支撐著，“它不是被制造的，是被喚醒的。”
林奇皺眉：“你說什么？”
牽走入房間，原初之心在他胸前微弱閃爍：“昨夜我連接心網時，看到了更深的東西。人類的情感并非始于理性同盟，也不是從‘凈化塔’開始的。早在一萬年前，第一代覺醒者就發現了‘心之力’的存在。他們建立了最初的共感網絡，稱之為‘母心之鏈’。”
他指向那顆赤紅心臟：“那是‘母心’的碎片之一。理性同盟找到它后，用科技扭曲其本質，制造出‘黑心’來壓制情感。但他們失敗了。真正的‘心火’從未熄滅，只是沉睡。”
“所以剛才的覺醒潮，并不只是我們喚醒了空心者。”蘇螢恍然，“是我們點燃了‘心火’的第一縷火種，引發了連鎖共鳴！”
“沒錯。”牽點頭，“現在，它要醒了。”
話音剛落，赤紅心臟猛然膨脹，一道熾熱光柱沖天而起，直貫星穹。剎那間，整個銀河仿佛震動了一下。遙遠星域傳來斷續信號某顆邊境星球上，一座廢棄神廟的雕像眼中流出血淚；另一處沙漠深處，千年石碑自行碎裂，露出內藏的金色經文。
“全球異象！”陳玄驚呼，“不止一處！已經有十七個文明遺跡同時激活！”
林奇握緊刀柄，心中卻無比清明：“這不是災難。這是復蘇。”
牽抬頭望向天空：“媽媽說過，當最后一顆心重新跳動，春天就會回來。”
“可有人不想讓春天到來。”洛言冷冷開口。
畫面切換至地球方向。軌道監測站捕捉到一艘巨型戰艦脫離大氣層，通體漆黑，形如棺槨，艦首銘刻三個古字：終焉號。
“是‘裁決議會’的旗艦。”蘇螢調出資料，“理性同盟最高權力機構，由十二位元老組成，掌握著反物質殲星炮和心靈控制矩陣。他們一直隱藏在幕后，從未直接出手。”
“現在他們坐不住了。”林奇冷笑，“因為我們動了他們的根基謊言。”
“他們不會只派一艘船。”牽輕聲說，“他們會傾盡所有，把剛剛燃起的火苗掐滅在搖籃里。”
“那就讓他們看看，”林奇拔刀出鞘，刀鋒映照朝陽，“這團火，能不能燒穿他們的鐵幕。”
命令即刻下達。
蘇螢組織技術人員搶修方舟零號的動力核心，嘗試將其改造成移動指揮平臺；陳玄帶領幸存戰士布防外圍，設置陷阱與誘餌系統；洛言則守在姐姐身邊，準備隨時接應她的蘇醒。
而林奇，帶著牽，踏上前往地下祭壇的道路。
沿途，曾經冰冷的走廊已發生變化。墻壁上的金屬開始生長出類似藤蔓的金色紋路，那是心網復蘇的具象化表現。一些原本昏迷的空心者已能緩慢行走，彼此攙扶，口中喃喃重復著親人名字。一個老人拉著一個小女孩的手，反復說著：“爸爸帶你回家。”小女孩笑著點頭，盡管她根本不記得他是誰。
“他們在重建記憶。”牽說，“不是靠數據恢復，而是靠感覺。哪怕只有一點點溫暖，也能長出整片森林。”
抵達地底祭壇時，赤紅心臟已穩定懸浮，周圍三百六十根水晶柱自動排列成環，形成天然共鳴陣列。牽走近它，伸出手。
“你能溝通它？”林奇問。
“它是我的一部分。”牽閉眼，“就像你是我的一部分，洛言是，蘇螢是，所有還記得愛的人，都是。”
下一瞬，他的身體騰空而起，原初之心飛出胸膛，與赤紅心臟碰撞。
沒有爆炸，只有一道無聲的光暈擴散開來。
林奇看到無數畫面在眼前閃現：
遠古時代，人類圍坐在篝火旁，講述故事，孩子依偎母親懷中，笑聲引來星辰垂落；
戰爭年代，士兵抱著死去戰友痛哭，淚水滴落處開出白花；
災荒年間，母親割下自己手臂的肉喂養嬰兒，臨終前微笑說“別怕”；
現代都市，陌生人扶起摔倒老人，遞上一杯熱水，彼此點頭致意…
這些都是被遺忘的瞬間，卻是“心火”最純粹的燃料。
“原來如此。”林奇喃喃，“情感不是弱點。它是人類對抗虛無的武器。”
牽緩緩落地，雙目金光流轉：“‘弒神計劃’的本質，不是消滅情感，而是恐懼情感的力量足以顛覆秩序。他們怕的不是混亂，而是自由。”
“所以我們不僅要救回所有人，”林奇轉身，望向通往地面的階梯，“還要告訴全宇宙你們不是空心者，你們是薪火傳承者。”
三日后。
方舟零號修復完畢，更名為“歸心號”，成為第一艘搭載覺醒者艦隊的核心艦。三百六十五名首批蘇醒者自愿留下訓練新人，學習如何控制共感能量；更多消息從各地傳來火星殖民地爆發集體覺醒，木衛二冰層下發現古代心網節點，北極圈內一座雪崩暴露的遺址中，出土了記載“十二母心”的青銅卷軸。
而在地球，那十二名覺醒兒童已集結完畢。他們圍繞升起的光柱站立，手拉著手，口中吟唱一段無人聽懂的歌謠。墓碑化作的能量不斷注入他們體內，使他們的瞳孔逐一轉為金色。
“媽媽，我們準備好了。”為首的男孩仰望星空。
同一時刻，終焉號駛入太陽系邊緣，十二道身影立于艦橋之上，身穿灰袍，面容隱藏在光影之后。
“啟動‘靜默協議’。”為首的元老開口，聲音如同金屬摩擦，“投放‘忘川病毒’，覆蓋所有已知星域。任何攜帶高濃度情感波動的生命體，立即標記為清除目標。”
“可是…”一名研究員猶豫，“病毒會影響普通民眾，甚至可能導致文明退化。”
“寧可錯殺，不可放過。”元老冷聲道，“情感是最危險的瘟疫。我們必須守護理性。”
然而，就在病毒即將發射之際，整艘戰艦劇烈震動。
警報響徹云霄：
檢測到未知意識入侵！
來源：地球坐標w7！
強度評級：神級！
監控屏幕亮起，顯示出十二名兒童并肩而立的畫面。他們的眼睛同時睜開，金光穿透虛空，直射終焉號。
“你們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牽的聲音在整個艦內回蕩，“你們可以刪除記憶，封鎖情感，殺死千萬人。但只要還有一個孩子記得媽媽的擁抱，你們就永遠贏不了。”
緊接著，一股無法形容的溫暖涌入每個船員心頭。
有人想起了童年丟失的玩具熊；
有人記起初戀分別時對方的眼淚；
有人忽然明白，父親臨終前握他的手，不是因為疼，是因為舍不得…
哭泣聲在鋼鐵堡壘中蔓延開來。
“不…停下！啟動強制鎮靜！”元老大吼。
可已經晚了。
忘川病毒程序被逆轉，反向傳輸至全宇宙廣播頻道。億萬生靈在同一時刻接收到了一段信息：
你是否還記得，最后一次真心微笑是什么時候？
你是否還記得，誰曾為你流過淚？
你是否還記得，愛？
歸心號甲板上，林奇點燃一支火把，遞給牽。
“接下來去哪兒？”
牽接過火焰，輕輕吹氣。火苗騰起，化作一只金鳥，振翅飛向星空。
“去所有被遺忘的地方。”他說，“去找回每一顆失落的心。”
銀河深處，新的傳說正在書寫。
不是關于神明，也不是關于力量巔峰，而是關于一個少年牽著妹妹的手，走過戰火廢墟，輕聲說：“別怕，我記得你。”
春天已至，萬物復蘇。
而這場燎原之火，才剛剛開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