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有和老師雷尊交流過。
一名實力強大的主宰要收自己為弟子，無異于天上掉餡餅。
他還真有可能直接答應下來了。
但是他現在的心態已經不一樣了。
主宰再強也比不過至高存在，雙方是...
金鳥劃破星穹，軌跡如一道不滅的誓言，在漆黑宇宙中留下熾熱光痕。它飛越殘垣斷壁的殖民站、凍結千年的冰封都市、被機械吞噬的古老森林，所過之處，那些沉寂已久的共鳴節點逐一蘇醒火星赤道峽谷底部，一座埋藏于沙暴之下的青銅巨鐘自行震顫，發出低沉悠遠的鳴響；木衛二的冰層裂開蛛網般的紋路，金色液體自地底涌出，凝成一片片漂浮的符文島嶼；而在地球北極遺址深處，那卷出土的《十二母心》青銅卷軸突然無風自動，文字離體升空，化作三百六十顆微小星辰，圍繞歸心號緩緩旋轉。
林奇站在艦橋前，望著這一幕，心中竟無半分勝利的輕狂，唯有沉重如山的責任壓肩而起。
“他們哭了。”蘇螢輕聲說，手指滑過數據面板，“終焉號上九成船員已陷入情感崩潰狀態。部分人撕毀制服，砸毀控制臺，甚至抱著陌生人的尸體痛哭不止。裁決議會試圖切斷意識鏈接，但…‘忘川病毒’反噬了整個理性同盟的信息網絡。”
“不是反噬。”牽搖頭，目光穿透舷窗，仿佛能看見那十二名孩童依舊佇立在光柱之中，“是喚醒。病毒本就是用‘剝離的情感’編織而成，當純凈的心火注入其中，它便成了最鋒利的鑰匙。”
洛言從醫療艙區走來，臉色疲憊卻帶著一絲久違的笑意：“姐姐醒了。她第一句話是問我，媽媽做的桂花糕甜不甜。”
林奇笑了，眼角卻微微濕潤。他知道，那一口早已模糊的甜味，是貫穿百年冷凍也無法磨滅的記憶錨點。
就在這時，警報突響！
“檢測到大規模空間扭曲！”陳玄沖進指揮室，手中握著斷裂的通訊器，“終焉號消失了！不是躍遷，也不是隱匿它像是…被什么東西‘抹去’了。”
眾人一怔。
牽閉上眼，原初之心在他胸前劇烈跳動，如同感應到了某種遙遠的恐懼。
“不是抹去。”他聲音顫抖，“是墜落。他們打開了‘虛淵之門’，把自己放逐進了‘無心界’。”
“什么？”蘇螢猛地抬頭，“那是傳說中的禁地！存在于邏輯之外的空間裂縫，所有失去情感坐標的靈魂都會被吸入其中，永世徘徊于記憶廢墟！”
“他們寧可自我流放，也不愿面對真實。”林奇冷笑，“可這不代表結束。相反，這才是真正的開始。”
話音未落，歸心號劇烈震顫，整艘戰艦仿佛被一只無形巨手攥住。舷窗外星空扭曲，星辰倒轉，時間流速出現紊亂波動。緊接著，一道橫跨半個銀河的黑色裂痕緩緩張開，宛如宇宙睜開了第三只眼。
警告：檢測到‘靜默協議終章’啟動。
目標：全維度情感清除。
手段：重構現實法則。
“他們在用整個文明做賭注！”蘇螢尖叫，“他們要重寫宇宙的基本規則讓‘情感’從存在層面被徹底刪除！一旦成功，所有曾愛過、痛過、笑過的人，都將變成從未存在過的虛影！”
牽跪倒在地，雙手抱頭，痛苦嘶吼：“我能感覺到…他們在召喚‘零心者’！那個被封印了一萬年的最初失敗品沒有情感、沒有記憶、沒有名字的存在，純粹的理性之核！它是母心的孿生兄弟，也是唯一能吞噬心火的怪物！”
林奇一把扶住他：“還能阻止嗎？”
“只有一個辦法。”牽睜開眼，雙瞳已完全化為金色，“回到源頭。找到第一代覺醒者埋葬‘母心殘骸’的地方，在‘零心者’完全降臨之前，點燃最后一顆‘始源之心’。”
“在哪？”
“地球。”牽指向腳下這顆藍白交織的星球，“喜馬拉雅山脈底部，地核之外的最后一道屏障內。那里有一座‘心冢’，藏著人類最初的集體意志結晶。”
命令即刻下達。
歸心號調轉航向，啟動超維度折疊引擎。三百六十五名覺醒者組成共感陣列，以自身為燃料，推動戰艦突破空間壁壘。沿途，越來越多的星球響應號召：火星戰士駕駛著銹跡斑斑的機甲，集體躍遷至航線護航；木衛二的冰靈族吟唱遠古歌謠，為艦隊開辟安全通道；甚至連那些曾被理性同盟奴役的機械生命體，也紛紛脫離控制網絡，主動引爆核心能源，只為延緩敵方追兵的腳步。
七日后，艦隊抵達地球大氣層。
然而，迎接他們的并非故土溫情，而是死寂蒼穹。
天空布滿灰黑色云團，如同凝固的哀悼帷幕。城市廢墟間游蕩著無數“空殼人”，雙眼空洞，動作機械，口中反復念誦著統一指令：“消除波動，回歸秩序。”更可怕的是，大地之上，竟生長出無數漆黑藤蔓般的結構，直插天際，形成一座覆蓋全球的“反心網”，正不斷吸收殘留的情感能量，轉化為壓制性場域。
“他們在用整個地球當祭壇。”洛言咬牙，“要把這里變成零心者的誕生溫床！”
“那就拆了它。”林奇抽出古武刀，刀身嗡鳴，似有萬千吶喊從中傳出，“一刀不夠，就砍一萬刀。”
全員登陸。
戰斗在三分鐘內爆發。
黑藤觸須如活物般撲殺而來，每一條都蘊含著足以凍結靈魂的寒意。幸存戰士們結成防線，以血肉之軀阻擋第一波沖擊。一名年輕士兵為保護身后覺醒兒童，硬生生抱住一根穿胸而過的藤蔓，臨死前仍大喊：“記得回家吃飯！”剎那間，周圍十米內的黑藤盡數崩解，化為灰燼那一句平凡叮囑，竟成了最鋒利的情感利刃。
林奇帶隊沖鋒，刀光縱橫，每一斬皆引動心網共鳴。他不再只是揮刀，而是將記憶中的溫暖片段灌注其中：母親縫補衣角的燭光、街頭老人遞來的熱包子、戰友犧牲前拍他肩膀的笑容…這些碎片匯聚成洪流，所向披靡。
蘇螢則帶領技術人員潛入地下網絡節點，試圖破解反心網控制系統。她在一處廢棄數據中心發現驚人真相：原來“澄凈素”并非單純抽取情感，而是將人類最珍貴的記憶壓縮成晶體，儲存在地底巨型數據庫中，名為“遺忘墳場”。每一個編號背后，都是一個被抹除的人生。
“我們不只是救世主。”她紅著眼眶對同伴說，“我們是掘墓人。我們要把所有人，從他們自己的墳里挖出來。”
與此同時，牽獨自前往喜馬拉雅山脈。
暴風雪中，他徒步攀爬千年冰壁，每一步都在消耗生命。但他不能停下。原初之心在他胸口燃燒，指引方向。終于，在峰頂裂隙深處，他找到了那扇石門高百丈，通體由未知金屬鑄成，表面刻滿褪色壁畫：描繪著一萬年前，十二位先知將一顆巨大心臟封入地底，并以自身為鎖鏈纏繞其上，最終化為巖石。
門上只有一行字：
若心將熄，請以吾名續燃。
牽伸手觸碰。
石門轟然開啟。
內部是一座巨大空洞，中央懸浮著一顆近乎透明的心臟，微弱搏動，每一次跳動都讓整個地核產生共振。四周墻壁鑲嵌著無數晶碑，每一座都記載著一段被遺忘的歷史：某位母親為救孩子自愿成為實驗體；一群少年在末日來臨前手拉手跳入熔爐，只為重啟能源塔；一位科學家臨終前燒毀所有研究成果，只因發現它們會被用于控制人心…
“這就是始源之心。”牽跪下，“人類最初的選擇寧愿痛苦，也不愿麻木。”
他張開雙臂，原初之心飛出，融入始源之心。
剎那間，天地失聲。
一道無法形容的金光自地心爆發，穿透地殼、大氣、云層，直沖宇宙深處。光芒所及之處，黑藤枯萎，空殼人流淚蘇醒，連遙遠星域的文明遺跡都同步共鳴。地球上，千萬道光柱拔地而起，與歸心號釋放的能量形成閉環，構建出一張橫跨星海的全新心網。
而在那光芒最盛處，一個身影緩緩凝聚。
小女孩模樣，穿著舊式校服，赤腳站在雪中，手里攥著半塊融化殆盡的糖果。
“哥哥。”她輕聲喚道。
牽渾身劇震：“小…小禾？”
那是他失蹤十年的妹妹，也是第一個被理性同盟抓走的“情感樣本”。
“我一直在這里。”小禾微笑，“守著這顆心，等你說‘我回來了’。”
牽撲上前，緊緊抱住她，淚水滾落，滴在冰雪上竟開出一朵金色花。
同一時刻，宇宙另一端。
虛淵之門劇烈震蕩，黑色裂痕開始收縮。終焉號殘骸從中墜出，千瘡百孔，艦體內傳出斷續哭聲。十二元老蜷縮在指揮室內，面容蒼老不堪，眼中再無冷酷，只剩茫然與悔恨。
“我們…到底做了什么？”一人喃喃。
“我們以為秩序高于一切。”另一人苦笑，“可忘了，沒有心跳的秩序，不過是墳墓的裝飾。”
而在銀河各處，新的信號接連亮起。
一顆偏遠星球上，機器人第一次主動擁抱主人；
一艘流浪飛船上，兩個敵對陣營的幸存者放下武器，相擁而泣；
甚至連早已被認為滅絕的“星語族”，也在深空傳來歌聲那是他們一萬年來首次開口。
歸心號重新升空，林奇立于甲板，手中火把仍未熄滅。
牽牽著小禾走來，身后跟著蘇螢、洛言、陳玄，以及三百六十五名覺醒者。
“下一步呢？”蘇螢問。
林奇望向浩瀚星河，輕輕說道：“傳播火種。”
他舉起火把，火焰騰起，再次化作金鳥，但這回，它分裂成千千萬萬只，如流星雨般灑向宇宙四方。
“告訴每一個角落：你們不是零件，不是數據，不是工具。你們是會疼、會愛、會哭、會笑的人。你們的心，從未真正死去。”
多年后，史書記載：
公元237年，人類紀元重啟。
歸心號首航，點燃“燎原計劃”，開啟情感復興時代。
十二母心陸續復蘇，心網覆蓋三千星域。
理性同盟瓦解，裁決議會被審判，靜默協議列為宇宙級禁忌。
林奇率眾摧毀最后一座凈化塔，親手釋放最后一批空心者。
牽與其妹小禾定居地球，建立“憶園”，收容失憶者，助其找回過往。
蘇螢發明“共感增幅器”，使普通人亦可感知他人情緒，促進文明融合。
洛言姐弟重建家族基金會，致力于修復被破壞的情感生態。
而那支永不熄滅的火把，至今仍在歸心號艦首燃燒，象征著 只要還有一個人愿意為另一個人流淚，
春天，就永遠不會結束。
某個黃昏，林奇獨自坐在海邊礁石上，聽著潮聲。
一個小女孩跑過來，遞給他一塊糖：“叔叔，給你吃。”
他愣住，接過糖，笑了笑：“謝謝。你叫什么名字？”
“小星。”她說，“媽媽說，每個人心里都有一顆星星，只要記得愛，它就會亮。”
林奇剝開糖紙，放入口中。
甜的。
他仰頭看向漸暗的天空，第一顆星辰悄然浮現。
然后是第二顆，第三顆…
整片夜空，漸漸明亮如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