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么捆仙繩?!”
景華真君神情難掩錯愕。
捆仙繩他見得多了,乾坤道宗之中亦是有專門煉制針對上三境仙真的捆仙繩,他也曾用捆仙繩去收拾那些不服管教的散仙旁門。
可這等針對五劫真君的捆仙繩,景華真君還真是頭一次見!
雖是錯愕不解,但景華真君的斗法經驗仍在,眼見這捆仙繩連護體罡氣都無視掉,景華真君當即催動量天觀地尺化作一根頭發大小從捆仙繩內部擠進來。
“給本座,開!”
景華真君咬牙催動量天觀地尺,原本還是一根毫發大小的寶尺瞬間膨脹至齊身大小,卻仍是難以把那捆仙繩給擠開。
當真是不知道這捆仙繩是用什么天材地寶煉制的,任由量天觀地尺催動玄光迸發尺影,落在那捆仙繩上卻都是泥牛入海,竟是半點動靜都沒有。
見此情景,景華真君神情徹底變了。
“法天象地,開!”
隨著景華真君也施展出法天象地之神通,其身軀當即膨脹開來,百尺、千丈、萬里.
須臾間景華真君身軀膨脹至十萬里大小,其頭頂陰陽明玉冠燁燁玉華之輝光,身上四海山河袍映照山川四海之勝景,腰間八荒鎏金帶仿若金龍纏身,腦后上虞道輪流轉燦若大日。
此時的景華真君如同天神一般,神威赫赫,凜然肅殺。
只是那一條捆仙繩就好似擁有靈智一般,此時仍死死纏在景華真君身上,任由景華真君身軀膨脹,捆仙繩亦是跟著變化不斷,就是不給景華真君脫身的機會。
但見那十萬里巍巍神人身上纏著一條燦燦金玄之光的繩索,饒是其用盡了全力,都無法將這繩索掙開。
就在景華真君打算將身軀縮至纖毫大小時,照禎真君終于動了。
“景華道友!”
照禎真君之聲如當頭棒喝,在景華真君頭頂炸響,讓其不由得低頭望去。
只見照禎真君笑道:“道友還不明白么?”
“這條困仙金繩,便是特意為道友準備的。”
“景華道友,你今日合該入我天河彀中,還是莫要掙扎,乖乖就擒吧。”
說著,一只散發著七寶霞光的玉芝葫蘆突兀掠來,隨著玉芝葫蘆的葫口打開,一股鯨吞天地之吸力將景華真君籠罩,饒是施展了法天象地的景華真君在這股吸力之下都不由得身形踉蹡著向葫蘆飛去。
七寶玉芝葫!
下一息,照宏真君的身影翩然出現,其含笑吟吟,望著那踉踉蹌蹌跌跌撞撞的景華真君,笑道:“且來,且來。”
旋即那玉芝葫蘆的吸力猛然增加,一時間天昏地暗,日月無光,飛沙走石間便是那維持日月乾坤陣的一眾乾坤道宗元字輩、風字輩煉虛都難以抵擋這股吸力,一個個身形不穩搖搖欲墜好似要一并被那玉芝葫蘆給吸走一般。
這些煉虛真君駭然之余望著景華真君那身不由己的模樣一個個也是心涼了半截:連景華真君這樣的五劫真君都難擋那玉芝葫蘆的威力,他們還能逃得了么?
同時一個念頭也在這些煉虛真君腦中浮現:照宏真君都現身了,景闞真君為何遲遲不現身?
難不成.
一時間,一股莫名的恐慌籠罩住這些人,讓他們心境不安,七上八下。
就在此時,一聲嘶吼突然傳來,緊接著一頭墨麒麟踏著水光雷霆沖來,就要將景華真君從那玉芝葫蘆的吸納范圍里撞出去。
這墨麒麟赫然是景華真君的坐騎靈獸!
然而墨麒麟還未曾靠近景華真君,一聲啼鳴與一聲咆哮齊齊傳來,青鸞與螭角虎一上一下沖來將墨麒麟攔住,不給其絲毫靠近景華真君的機會。
但見景華真君拼了命的催動神通術法,可隨著捆仙繩的寸寸收緊,景華真君那一身道行竟是施展不出來分毫,頭頂寶冠身上法袍皆是無法阻攔捆仙繩,便是量天觀地尺亦是被卡住難以騰挪。
此時景華真君只覺把量天觀地尺卡在身前是一個無比愚蠢的決定,但眼下卻已經無法更改什么了。
照禎真君與照宏真君笑瞇瞇的看著景華真君一步步自投羅網,皆是撫須大笑起來。
不過三息功夫,失去反抗之力的景華真君便被玉芝葫蘆吸走,緊接著整個北域余下的一眾元字輩、風字輩煉虛誰也沒跑得,齊齊被玉芝葫蘆所收攝進去。
一口氣吞了三十余位煉虛真君還鎮壓了一尊五劫真君后,玉芝葫蘆才封了葫口,滴溜溜轉著重新縮回一尺不到的大小,落入照宏真君掌中。
照禎真君笑道:“照宏,你這寶葫蘆愈發好用了。”
照宏真君則是說道:“若不是那捆仙繩,想收走景華可沒那么容易。”
照禎真君連連點頭:“不錯不錯,那捆仙繩的確是個好東西,不枉我花費苦功從宣靖仙君那里換來。”
那能捆住一尊五劫真君的捆仙繩,自然不是照禎真君自己的東西,乃是照禎真君從宣靖仙君手里求來的,若是沒有這等寶貝,照禎真君哪來的底氣徹底鎮壓一尊五劫真君?
只是照禎真君不知曉,這捆仙繩實際上也不算宣靖仙君自己的寶貝,而是同為天河道宗宣字輩的普濟通煜宣鑒道君給自己這位碩果僅存的師弟的護身法寶。
所以那一根捆仙繩根本不是尋常的合體真寶或是大乘法寶,乃是一尊純陽道君親手煉制的大乘仙寶,其品階乃是大乘,又有宣鑒道君這位入道純陽烙下禁制,五劫真君自是難擋其威能。
隨著景華真君與炎州北域的上三境齊齊被玉芝葫蘆給收了,日月乾坤陣自行崩解,楓谷也重現天地之間。
只是此時的楓谷局勢對乾坤道宗甚是不妙,御風和劫風兩個僅存的二劫真君已經狼狽不堪,余下的一眾煉虛也是死傷過半。
隨著日月乾坤陣崩解,照禎真君與照宏真君兩尊五劫真君出現在楓谷之上,即便是御風和劫風也是徹底死了心。
照宏真君再度祭起玉芝葫蘆將御風和劫風收了,余下那些煉虛自有明字輩的小輩們去收拾。
“見過照禎師叔,照宏師叔。”
寧川、白秋等人恭恭敬敬的站在照禎真君和照宏真君面前行禮。
兩位八面威風的五劫真君此時卻是神情和藹無比,慈愛的看著這些自家的后輩們:“明洞,明真,你們做得不錯,此番當有你們一成功德。”
寧川笑道:“比不得師叔們的神威,我們這些小輩也就是跟著打打下手。”
“敢問師叔,明羨師兄去了何處?”
照宏真君說道:“明羨啊,他與靈淵和玄一破了北天關,折了乾坤道宗氣運,隨后我讓他們先行回朱州之地了。”
“眼下此地你們也不宜久留,抓緊收拾戰場然后去朱州。”
一聽要去朱州,白秋忍不住多問了一句:“師叔,那這炎州北域就不要了么?”
照禎真君與照宏真君互視一眼,旋即哈哈大笑起來:“你這丫頭,倒是貪心,看上這炎州北域了?”
“此地日后必然是我山河道家的,只是眼下,先扔給乾坤道宗,讓他們頭疼去吧。”
說著,兩位五劫真君又是忍不住笑起來。
一場大戰,乾坤道宗在炎州北域的氣運被破,一尊五劫真君被收,一尊五劫真君被重創,還有一尊五劫真君沒了影蹤,余下的二劫真君、煉虛真君不是被斬就是被收,天河道宗可謂贏得酣暢淋漓。
朱州,九頭山。
此時的九頭山已經不單單覆蓋這九座山巒,連帶萬波澤、玲瓏山、招搖山等一眾洞府被連在了一處,被布置了陣法,設下了禁制,化作一處巨大的道場。
江生三人回來的最早,旋即讓七絕娘娘她們安排筵席,準備給天河道宗的一眾同道們接風洗塵。
回了這根基之地,玄一舒展著身軀:“此番當真是做下了好大一番事,那北天關被我等破了,夠他們乾坤道宗喝一壺了。”
明羨也是笑道:“說來那北天關被破后,我感覺自身氣運似乎漲了些,那合體之境,離我又近了一步。”
提到合體境界,玄一和明羨不知想到了什么,齊齊看向江生:“靈淵,你且實話說,你是不是快要步入合體境界了?”
見兩位道兄望過來,江生只是輕笑:“早在三界的時候,我便已經可以邁過那一層壁障了,只是暫且壓制著,畢竟要破境也是要在這九州界破境,好分他乾坤道宗氣運,難道兩位道兄不是如此?”
玄一聽了笑道:“是極,是極。”
“這九州天地的氣運,我等既然來了,便要分他一成!”
朱鹮妖君和素琴仙子被七絕娘娘安排回寢宮休息了,此時回來的七絕娘娘見三人意氣風發的模樣,不由得心生艷羨,又想起了敖暉龍君,此番九州界穩定下來,她二人也許就能見面了吧?
玄一突兀說道:“說來,靈鈺和虛元子他們還在臨海道宮斗法,我們理應去幫襯一二才是。”
明羨點了點頭:“理應如此,靈淵,我們再去走一遭?”
江生沒有遲疑,虛元子、孔真還有四海真君、少白冥君以及廣聞、廣慧等人無論是不是為了這九州氣運,都是因為自己來的,人家既然來了,就斷沒有坐視不理的道理。
然而就在江生三人要走時,一道聲音卻是突兀傳來:“你們三個哪也不用去,就在這老實待著。”
緊接著,一道身影緩緩走出。
三人望去,那頭戴日冕道天冠,身著朱光紫氣袍的威儀道人,不是元儀真君又是何人?
見這位蓬萊道宗的元字輩真君露面,江生三人連忙拜道:“元儀師叔。”
元儀真君看了眼江生三人,冷哼道:“三個小輩,做下天大的事,猶不自知還敢跑去顯眼?真當炎州那位是好脾氣?”
玄一嘿嘿笑著:“元儀師叔您怎么出關了?”
元儀真君瞥了眼玄一:“你以為我是因為你們三個出關的?”
說著,元儀真君挑目望向遠處:“照禎和照宏來了,老夫怎么也要迎一迎才是。”
說話間,遠處一片祥光瑞靄浩浩蕩蕩向著九頭山掠來。
七絕娘娘等人望去,只見霞光萬丈,瑞靄千條,七重虹霞遮天蔽日,茫茫彩云籠罩天穹。
一尊尊東天道家的上三境仙真站立云端,青鸞為伴,螭虎相隨,又有諸般靈獸,百萬道兵,當真是威風凜凜,不可一世。
照禎真君與照宏真君見到那站在九頭山上的元儀真君,兩位五劫真君互視一眼旋即按下云頭。
“見過元儀師兄。”
見到了元儀真君,照禎真君和照宏真君都露出了幾分喜色。
元儀真君更是難得露出笑臉:“此番你們立下大功,我當為你們接風洗塵才是。”
“來來來,且看看我們未來五百年之道場。”
順著元儀真君指引的方向看去,照禎真君與照宏真君只見崇山峻嶺間,殿宇宮闕連綿不斷,瓊樓玉宇、行廊云臺,又有飛瀑流泉、懸峰寶塔,好一片仙家勝景。
這九頭山歷經東天道家改造,早已不復蠻荒模樣,如今可謂實打實的仙家之地。
隨著照禎真君與照宏真君等人從炎州歸來,靈鈺、虛元子和孔真他們也很快撤離了戰斗。
自從楓谷的戰事失利之后,萬壽仙君便命寒元他們主動后撤,而靈鈺他們自然不會魯莽去追,而是也跟著后撤離開。
隨著靈鈺等人歸來,筵席很快備下,一眾真君各自尋了位置落座,朱鹮妖君和素琴仙子也入席,隨著鐘罄敲響,鼓瑟齊鳴,琵琶笙歌,眾仙家談笑風生,說著自家斗法的種種。
而在主臺之上,三位五劫真君則是低聲說起了其他事。
“景華被收,凌風被重創,那景闞呢?”
隨著元儀真君問出這個問題,照禎真君也是看向照宏真君,畢竟與景闞斗法的,就是照宏真君。
照宏真君卻是搖了搖頭:“我那玉芝玄天墜落下,景闞就沒了影蹤。”
“若說我法力全開,以玉芝玄天墜之威能,傷一位五劫道行不是難事,可景闞畢竟不是凌風那種新晉五劫,他道行與我們相差無幾,又占據了地利.”
說著,照宏真君神情都有些古怪起來:“莫不是萬壽仙宮里那位出手,給他救走了?”
照禎真君略顯遲疑的點了點頭:“倒是有這個可能.”
只是照宏真君與照禎真君不知,如今的景闞真君,根本沒在萬壽仙宮之中。
漆黑殿宇中,混沌之氣彌漫四方。
有罡風席卷,有雷火翻涌,還有無盡虛無之氣撲朔迷離,令人頭昏腦漲。
景闞真君托著自家法寶,凝視四方:
“此地.到底是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