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劍參天契,山海一線開。
百萬里巍巍天劍自云海現,分云開天間肅殺之意彌漫楓谷,那劍身之上鐫刻的道家篆文與山川江海之痕道道清晰。
可見一枚枚千丈萬丈大小的道篆透照四方彰顯清正之玄機,又有山海環繞顯化堂皇之正大。
照宏真君望著那柄參天的巨劍,任由那罡風呼嘯威壓如淵只當微風拂面:“山川日月,江河湖海,盡刻一劍之上,好一柄山海參天劍。”
說著,照宏真君手中那七寶玉芝葫蘆微微一抬,這件照宏真君的本命真寶當即化作一道靈光沖天而起。
七寶玉芝葫迎風而漲,瞬息也膨脹至百萬里大小,其葫口張開,沛然莫御之力吸扯天地間的萬事萬物,但見無窮雷火云海悉數被這玉芝葫蘆吸入肚中,饒是那分隔海天的劍氣亦不例外。
頃刻間,玉芝葫蘆鯨吞天地,好似要將方圓千萬里盡數吞噬干凈。
一時間只見山海參天劍迸發玄玄之光,顯化山岳江河以堂皇之大勢威壓天地;又有七寶玉芝葫閃爍琉璃七彩之輝,迸發七虹之光輻照八方,鯨吞四海。
兩件本命真寶皆是合體品階,又是兩位五劫真君精心蘊養之法寶,短時間內根本無法分出勝負來。
而照宏真君也不急于這一時,如今天河道宗的上三境們正在不斷進入楓谷,如今他們的任務就是把乾坤道宗在炎州的力量盡可能的往北域吸引。
思量著,照宏真君抬手間引動九霄之靈光,一點靈光落在照宏真君指尖,旋即其輕輕一吹,那一點九霄靈光頃刻間化作馳騁九天之罡風對著景闞真君呼嘯而去。
“景闞道友,老夫有的是時間與你在這耗著,就是不知道等你這日月乾坤陣遲遲不能催發,你們乾坤道宗還留在楓谷里的那些人作何感想。”
“誘餌邪?”
“棄子邪?”
照宏真君撫須笑著,一言一字皆是直刺景闞真君的道心。
雖說景闞真君知道照宏真君就是有意影響他的心神,但正如照宏真君所言,他可以不急,但景闞真君不能不急。
且不提楓谷里還有十幾個他乾坤道宗的上三境,就連景華此時也在法陣里與那照禎斗法呢。
景闞真君可以任由御風等人去犧牲,但不能坐視景華也葬身在里面。
那可是他的同門同年的道友!
雖說道心已經有些動搖,但景闞真君面上依舊是波瀾不驚,看不出任何急躁之意。
同為五劫真君,景闞真君的斗法經驗不比照宏真君遜色,修行這些年來,不知歷經多少廝殺,道心早已磨礪的宛如盤石一般,若是些許言語就能挑動其真火,那這些年的苦修景闞真君就算是修到狗身上去了。
“山圩·日月山川鎮。”
景闞真君法訣掐動,渺渺天地間一道玄光沖天而起旋即化作萬點流華散落,那點點散落之流華變作山川江海,凝做日月星辰。
頃刻間在這炎州天地中,景闞真君以法凝形,顯化出一片小天地來。
這座小天地乍一成形,就把照宏真君的九霄罡風給悉數攔在景闞真君面前。
緊接著景闞真君念頭一動,手指一點,那小天地就對著照宏真君當頭砸去。
小天地約么三百萬里方圓,當空墜落宛如一顆隕星,隨著小天地急速墜落,其與炎州空間摩擦之際激發重重雷霆綻放無盡烈火,剎那間罡風轉云海動,小天地裹挾雷火之威轟然在照宏真君面前炸開!
雷霆轟鳴之聲震徹八方,那業已成形的日月乾坤大陣都為之動蕩,道道組成法陣的靈光黯滅崩解,好似法陣要潰散一般。
不過只是瞬息,隨著楓谷外的三十余位乾坤道宗真君齊齊灌輸法力,日月乾坤陣又穩定下來。
只是那小天地自爆的地方,出現大片空間龜裂的痕跡。
伴隨著一連串的琉璃破碎之聲,方圓千萬里空間悉數崩解破滅,連帶隱藏在炎州空間背后的虛實之間與虛空都受到了波及變得紊亂不堪。
由此可見景闞真君這一式神通之威能。
可以說景闞真君是真實不虛的創造了一方洞天小天地隨后將其引爆,等同一方小世界之破滅,哪怕是五劫真君也不可能絲毫不受影響。
果不其然,瞬息不到一道身影就從那小天地爆炸之處沖出,其周遭靈機紊亂,氣息浮動,顯然是猝不及防之下受了不小的創傷。
然而景闞真君望著那一道明顯受傷不輕的身影卻沒有趁機出手,任由那身影在那劇烈咳嗽著,氣機不斷萎靡衰落,最后整道身形化作一縷煙氣消散。
直至此時,一道略顯詫異的聲音才在那小天地爆炸中央響起:“景闞道友當真坐得住,老夫佩服,佩服。”
話音未落,那澎湃叱咤的虛空亂流與法力余波中,一道身影施施然走出,不是照宏真君又是何人?
先前一道氣機,赫然是照宏真君有意放出的分身,若是景闞真君當真心急出手,少不得要被照宏真君還上一記狠得。
景闞真君冷哼一聲:“本座不是不懂趁他病要他命的道理,但本座更知曉一位五劫真君的能耐。”
“照宏真君,你演的太過了。”
照宏真君怔了怔,隨即點頭:“如此說來,是我太過刻意了,多謝景闞道友指點。”
“既然如此,那不妨請景闞道友再多指點一些。”
說著,照宏真君信手掐了個法訣,身上那九應紫云袍氤氳茫茫紫氣,一縷縷紫氣流轉升騰最后凝做龍形,這紫氣之龍仰天嘶吼,旋即對著景闞真君撲咬而去。
龍吟陣陣,紫氣之龍游弋現世與虛實之間,身形撲朔迷離,若隱若現,僅僅一息不到就迫至景闞真君身前。
望著這一道紫氣龍形,景闞真君卻是不見絲毫大意,以其五劫真君的眼力自然能看出來,這并非尋常的龍形龍氣,而是氣運之龍:以氣運大道凝聚紫運之龍,其無形無質,非虛非實,被其咬上一口,神魂真靈無缺但氣運卻是要少上一成。
任何涉及氣運、因果、光陰之類玄之又玄的東西,都不是好沾染的。
道行越強,境界越高,越是知曉運道的難惹。
運道之中,氣運、霉運、殺運、末運、劫運這些大道,每一個單拎出來都不好招惹,以氣運為例,趁著對方運功參法或是其破境時突兀削減其一兩成氣運,就足以讓一個神通廣大的上三境仙真走火入魔乃至身死道消。
而其他的霉運、劫運加身,更是能讓一個上三境仙真難受無比,無時無刻不影響其道心神智,至于末運,那更是堪稱死到臨頭。
霄應照宏真君無疑就是精通氣運之道的五劫真君,那紫氣龍形看似無害,可景闞真君絕不愿意與其接觸。
眼見那紫氣龍形沖過來,景闞真君身形一搖,當即化作千百道流霞向四面八方散去,卻不料那紫氣龍形亦是跟著散作千百游蛇緊緊追上毫無停歇之意。
“哈哈哈哈,景闞道友,你要真覺得施展個聚形散氣就能躲過我這一招,怕是要吃大虧了。”
“老夫參研氣運之道多年,好心提醒你一句,氣運之道并非單獨之道,其勾連因果,承接命理,碰著氣運之法,需慎之又慎啊。”
照宏真君笑著,眼中卻不見絲毫笑意,其一手撫須,另一只手卻藏在袖中不斷掐動著法訣,操縱著那千百氣運游蛇追擊著景闞真君的每一道分身。
不需要多,只要被這氣運游蛇追上一道法身,咬上一口,也足夠讓照宏真君抓住景闞真君的命理因果之線,繼而運法行功,將這位乾坤道宗的五劫真君打落凡塵。
景闞真君望著那死追不放的游蛇,眉頭緊緊皺起,身形斗轉騰挪間,揮手引動山川之力,一時間無數山岳拔地而起化作沖天的峰巒。
伴隨著大地震蕩與山川轟鳴之聲,一座座山巒如鋒如刀連綿沖天化作千萬里巍峨之壁障,放目望去這些峰巒連綿橫亙八百萬里,層層環繞好似天地囚牢,照宏真君催動的那些氣運游蛇撞在峰巒之上只能撞碎一片片山石,卻是難以追上景闞真君的影蹤。
眼見氣運游蛇追不上景闞真君,照宏真君冷哼一聲,腦后那霄映道輪流轉間,整個人化作一道虹光沖天而起,七寶玉芝葫亦是被其召回。
須臾間照宏真君掠至星海之中,周遭群星環繞,腳下雷火洶涌,其一手掐動法訣,一手托舉七寶玉芝葫,望著下方那連綿不絕的重巒迭嶂,照宏真君催動七寶玉芝葫墜天碎虛。
“霄映七寶法·玉芝玄天墜!”
與此同時,禍難魔君已經帶著血海道人和五水邪君到了楓谷道宮外圍。
望著那一圈圈參天的峰巒壁障,一時間三個魔道修士竟有些不知所措。
血海道人滿面疑惑:“魔君,這是什么情況?”
“不是說乾坤道宗已經用日月乾坤陣困住了楓谷道宮么,怎么外面涌出這么多山巒峰障來?”
禍難魔君左右打量著,有些遲疑:“這應當是某位大神通者的手段,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還是抓緊回去為妙。”
不知為何,禍難魔君心中一股不妙之感涌現出來,讓他下意識覺得此處危險,應當快快回去。
面對這位老牌魔道修士的提議,血海道人和五水邪君自然是連連點頭:“魔君說的對,我們還是抓緊回去吧,這楓谷道宮看著也不安全。”
三人本就是奔著避戰來的,眼見楓谷道宮這邊斗得更厲害危險更高,三個利己的魔修怎么可能為了乾坤道宗去拼命?
于是三人當即就要轉身離去,然而就在三人即將離開之時,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危機感突兀涌現。
三人下意識抬頭望去,只見一點流光自星穹云海之中墜落,其光燦燦,其彩燁燁,好似流霞,又似驚鴻。
須臾之間,那流光已然沒入那參天巍峨的重巒迭嶂之中,下一息無盡白光充斥天地,緊接著便是熾熱洪流席卷四方!
大音希聲。
隨著刺目白光宛如烈日膨脹開來,那層層迭迭的山巒峰仭當即破碎崩解繼而汽化湮滅,大地震顫,星海嗡鳴,重重空間破碎開來,虛實之間已然顯化現世之中。
照宏真君這位五劫真君的全力一擊,已然改變方圓三千萬里之天象地勢。
禍難魔君、血海道人與五水邪君只覺眼前一白,繼而一股無形偉力沖撞過來,隨著滾滾氣浪翻涌,三人當場沒了影蹤。
此時正在星穹云海之上的照宏真君望著下方被夷平的三千萬里山河,眉頭微蹙:“嗯,似乎波及到了幾個陌生小輩.”
不過緊接著照宏真君就無視了這點,凡是山河道家的上三境,氣機他都熟悉,不是山河道家的,被波及也就波及了,更何況此時此刻還能趕到這楓谷道宮的,不是乾坤道宗的人就是其盟友,便是死了也是死有余辜。
面對照宏真君這夷平方圓三千萬里的一擊,主持日月乾坤陣的一眾乾坤道宗真君只覺氣血翻涌,法力逆流,那交織天地的金網不過瞬息就崩解了半數,連帶七八位煉虛真君被余波重創,道行折了大半。
只是此時這些乾坤道宗的真君已經顧不得這些了,因為那破損了大半的日月乾坤陣中,兩股玄玄之光沖霄而起,旋即便是浩瀚威壓沖破虛實之間。
眾人齊齊抬頭望去,只見兩道偉岸身影已經矗立云海之間。
上虞景華真君!
天嵐照禎真君!
這兩位五劫真君已然結束了在虛實之間的斗法。
或者說,這兩位的斗法已經被照宏真君和景闞真君所波及,不得不回到現世之中。
隨著照禎真君與景華真君歸來,二人僅僅是神識感知一圈便明悟了眼下的戰局,旋即二人也不遲疑,景華真君試圖重新修補日月乾坤陣,而照禎真君當即催動星隕萬壑圖將其攔下。
幾乎是瞬息之間,一片隕星天海橫亙楓谷之上,阻攔住景華真君的腳步。
“景華,你當本座不存在么?!”
照禎真君說著,衣袖中一道金光縱起,宛如蛟龍一般沖向景華真君,那金光夭矯橫縱,眨眼不過就要將景華真君捆住。
景華真君眉頭一挑,當即沖天而起,那金光追著景華真君一路扶搖直上,卻被景華真君轉身信手抓住。
此時金光才顯露原形,赫然是一根金光燦燦的繩子,見狀景華真君忍不住嗤笑:“照禎,你是真的沒什么能耐了,捆仙繩這種對付小輩的東西,也敢拿出來在我面前現眼?”
捆仙繩,這等法寶雖說是專門針對仙神的,但捆仙繩也分品級,更看針對的是誰。
對付一尊五劫真君,尋常的捆仙繩還不如雷擊子來得有用。
而面對景華真君的譏諷,照禎真君卻是神情不變,只是笑著指了指:“哦?道友不妨再看看呢?”
聽到這話景華真君心中涌起一股危機感,下意識就要把手中捆仙繩給扔出去,卻不料這捆仙繩好似黏在了手里一般,景華真君催動法力都無法將這繩子給撇開。
緊接著,在景華真君錯愕神情中,那原本如同死物一般的捆仙繩活化過來,好似蛟蟒一樣徑直纏繞在景華真君身上,任由景華真君催動護體罡氣,祭起本命真火,仍是無法阻止那捆仙繩一層一層纏繞上來。
看著錯愕的景華真君,照禎真君哈哈一笑:
“景華道友,你劫氣纏身,這點計謀都看不破,也合該歸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