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浩天聽到這句話,有些愣住了,他有些沒有想到,這種事情,姜云這樣的大人物,竟然會來詢問自己的意見。
喬浩天沉思了片刻后,這才說道:“姜大人,若是屈毅犯了法律,自當按照法律懲處,這種事,小人怎能做決斷。”
姜云聽到這,笑了笑,緩緩說道:“按照法律懲處?我現在將他交給京兆府,或丟給刑部,你猜他會是什么下場?”
“他那位高官父親,會讓他殺人償命嗎?”
“即便他真殺了人,交給官府裁決,也可以聲稱是那女子先襲擊他。”
“或是不小心失手殺了那女子。”
“事后找到女子家屬,賠償上一大筆令他們無法拒絕的錢財。”
“你說,屈毅會得到什么樣的下場?”
說到這,姜云看了一眼他身上的傷。
姜云來到他身旁,在他耳邊說道:“他將你打成這般,你心里莫非就絲毫不記恨他?”
“若是他活著從詔獄出去,他會輕易放過你,和你的父母嗎?”
“現在我可以給你一把刀,你直接去詔獄將他殺死,豈不簡單明了?”
聽著姜云在耳邊,猶如蠱惑般的話語,喬浩天的心神,一時間也有些亂起來了。
是啊,昨日自己被如此挨打凌辱,可屈毅還是不愿放過自己,要讓自己退出學宮,毀了自己的前程。
更是將自己押進大牢,若非姜云及時出現,恐怕自己已經喪命。
喬浩天平靜的說道:“姜大人,公不徇私,禮法合治。”
“若是我今日,仗著姜大人您的權勢,讓屈毅死在我的手中,又和屈毅仗著權勢欺凌我,有什么區別?”
“不過都是仗勢欺人之輩。”
“若真如姜大人所言,屈毅殘害了一位女子性命,那便該由周國律法處置。”
“若處置屈毅,有權貴插手,保他性命,也該由姜大人所在的錦衣衛嚴明律法,處置這官員。”
姜云有些意外,沒有想到這喬浩天年紀輕輕,竟有這般見識,他緩緩問道:“你確定交給律法制裁他嗎?你難道不相信…”
“我相信,是非自有公道。”喬浩天頓了頓,緩緩說道。
“姜大人,告辭。”
說到這,喬浩天轉身剛走幾步,有些猶豫,但還是沉聲說:“另外還請巧巧姑娘不要再糾纏于我,我家境貧寒,配不上她。”
“這王八蛋什么意思。”齊達在旁邊,看著喬浩天離去的背影,挽著袖子就要上前幫姜云出出氣。
這混小子瘋了?
竟然膽敢如此狂言。
“行了。”姜云抬手攔下了齊達,微微瞇起雙眼。
“姜大人,這小子不識抬舉,你也別當真,就是個軟蛋。”齊達是個粗人,罵罵咧咧的說道:“給人收拾成這樣,都不敢拿刀進去宰了那屈毅。”
“若換了我,早將屈毅給剝了一層皮。”
姜云平靜的說道:“這小子,若是不懼屈家權勢,熱血上頭,沖進去殺了屈毅,也就是個普通的熱血青年。”
“但他能有這樣一番見解,倒是讓我有些意外。”
齊達不懂這些大道理,只能是摸了摸頭發,一臉迷糊:“那咱們真按照大人您說的,將那屈毅交給刑部,讓刑部最后做決斷?”
“當然。”姜云淡淡一笑:“肯定不能是簡單的將其給送回去,他的口供,調查的鐵證,都得一起拿過去。”
“是。”
皇宮大內之中,蕭景知在后花園內散著步,身后,屈博令和蔣星都陪同在旁。
“屈大人來找朕,可是有什么事?”
后花園內,蕭景知穿著一身龍袍,正蹲在一片清澈的池塘前,觀賞著池塘內的一些小魚。
屈博令沉聲說道:“陛下,卑職前來之事,和錦衣衛的姜云,姜大人有關。”
“哦?”
蕭景知聽到姜云這兩個字,頓時來了興趣,他原本以為對方是來匯報刑部的一些事務,所以興致不大。
沒想到和姜云有關。
“姜大人不知是否聽信了小人讒言,竟帶著錦衣衛,沖進咱們刑部,將犬子給捉走。”屈博令聲音沙啞的說道:“他還冤枉犬子殺人害命。”
“誰都知道,犬子屈毅,可是仁義學宮的學子,品德極佳,怎會做出他口中那般,害人性命之舉?”
“還有此事?”蕭景知下意識看了一眼蔣星。
蔣星微微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隨后蕭景知這才道:“既然姜云想查,那就讓他查便是,只要令郎清清白白,自然沒事。”
屈博令說道:“陛下,犬子年幼,恐怕是扛不住詔獄內那些手段,到時,若是屈打成招…”
聽到屈打成招這四個字后,蕭景知眉毛微微皺了皺,扭頭掃了屈博令一眼。
一旁的蔣星也趕忙開口說道:“屈大人,這話可不能亂說,錦衣衛內部,哪有什么屈打成招,都是奉公辦差。”
開玩笑呢,錦衣衛屈打成招這種事,哪能當著皇帝陛下的面說出來。
畢竟錦衣衛乃是陛下親衛,直接受陛下統轄。
這樣說,讓皇帝陛下的面子往哪擱?
屈博令也是忙中出錯,知道自己說錯了話,還想解釋。
蕭景知便抬起手,開口說道:“行了,蔣星,既然屈大人都親自過來了,你立刻去把姜云請到朕御書房來,朕倒是要問問他。”
“錦衣衛內,是否有屈大人所說的屈打成招之事。”
“是。”
隨后,蕭景知才看向屈博令:“屈大人,走吧,到我御書房坐坐。”
屈博令深吸一口氣后,這才點了點頭,跟隨在蕭景知身后,進入御書房內。
也就半個時辰左右,姜云便迅速的跟在蔣星身后,來到了御書房內。
此事,蕭景知正和屈博令坐在里面喝著茶,閑談著。
“卑職見過陛下。”姜云恭恭敬敬行禮。
蕭景知點了點頭,看向蔣星:“路上,事情的經過,應該都告訴姜老弟了吧。”
“奴才都和姜大人說了。”蔣星點了點頭,隨后看了姜云一眼,說道:“姜大人,屈大人既然說你冤枉了他的兒子屈毅,你總得拿出證據來。”
屈博令冷哼一聲,緩緩說道:“姜云,你污蔑我兒子殺人害命,若是拿不出證據來,老夫必不會善罷甘休!”
“證據嗎?”姜云很快,便從懷中拿出一份口供,遞了過去:“陛下,這是咱們錦衣衛加緊審訊,得出的口供。”
“這上面,屈毅已經承認深夜欺凌了一位叫黃春香的女子,事后,黃春香想要告官,結果卻被屈毅給殺人滅口。”
“這份證口供,是屈毅自己書寫,自己簽字畫押。”
蕭景知伸出手:“給朕看看。”
很快,一份口供便落在了蕭景知的手中,蕭景知看完以后,隨手丟到了屈博令的身上:“屈大人,自己看看吧。”
屈博令不敢置信一般,他趕忙拿起這份供詞,的確是自己兒子的字跡,這沒有錯。
怎么可能。
他才剛被捉走,怎么會寫出這樣一份供詞?
他深吸了一口氣,急切的說道:“陛下,我兒子一定是被刑訊逼供,我要求親自前往,查看我兒子傷勢,若是刑訊逼供了,這份口供,便不能作數。”
這是他身為刑部右侍郎,唯一能想出的辦法了。
按照大周律法,刑訊逼供的證詞,是不能算數的。
可沒想到,和姜云一起回來的蔣星,輕輕咳嗽了一聲,看向蕭景知說道:“陛下,奴才回來之前,特意進過一趟詔獄,查看過。”
“屈毅身上,沒有任何的傷痕,奴才去時,錦衣衛還給他準備了酒菜,他正喝酒吃肉呢,哪有半分被刑訊逼供的模樣。”
聽蔣星如此說,屈博令更是不敢置信了,這怎么可能。
沒有刑訊逼供,屈毅瘋了,自己寫這樣一份供詞?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屈博令搖頭起來,對蔣星的話,充滿了質疑。
這番話一說,蔣星的眼神也有些不滿起來,冷冰冰的說道:“屈大人這是什么意思?”
“你是認為,我這奴才,跟著的姜云大人在欺瞞陛下不成?”
“若是屈大人不相信,親自去詔獄看一看便是。”
“去就去!”屈博令咬牙切齒起來,一定是刑訊逼供了,只是傷口比較隱蔽罷了。
姜云倒是一臉無所謂的聳了聳肩,那屈毅剛進詔獄就招供了,都還沒來得及上手段呢。
不過現在看來,這仿佛也是好事一樁,真要動了手,屈博令的性格,肯定會咬死不松口。
蕭景知想了想,起身活動了活動:“行,朕也陪著你們一起去看看,天天待在這宮中,也該出去走走了。”
一行人,很快便乘坐著一架馬車,在一小隊禁軍的保護下,迅速前往北鎮撫司。
到了北鎮撫司衙門后,蕭景知走在最前面,一行人很快便來到詔獄大門外。
“開門。”蕭景知面無表情的對看守的錦衣衛說道。
門剛打開,蕭景知第一個朝里面走了進去。
沒想到一個酒盅,朝門口便砸來。
竟是不偏不倚的砸在了蕭景知的腳邊。
里面還傳來了屈毅的叫罵聲:“這什么破酒,老子要喝女兒紅,你們錦衣衛就這點破酒?給狗喝的嗎?”
眾人目光朝里面看去,屈毅正坐在不遠處的一個牢房內,牢房中,還擺放了許許多多的酒菜。
他正坐在里面喝著悶酒呢,喝得個醉醺醺的。
蕭景知臉色一沉,緩緩看向屈博令:“屈大人,你可看看,這像是刑訊逼供過的犯人嗎?”
姜云也是微微一愣,沒想到這王八蛋,倒在詔獄喝上了。
不過倒也不算奇怪,無論是刑部,還是錦衣衛內,若是犯人有錢,幫忙跑腿買一些酒菜,那都是很正常的事。
加上這小子如此痛快就招了,事后要喝一些酒,錦衣衛內的弟兄,想賺點外快,自然替他跑個腿。
屈博令也有些愣住了,他匆匆來到牢房門口,看向屈毅:“毅兒,毅兒,你沒事吧。”
蕭景知臉色冰冷,冷聲說道:“屈大人,刑訊逼供,朕看下來,倒是沒有,只是再讓令郎喝下去,恐怕令郎還得再叫幾個姑娘來作陪了。”
“這。”屈博令心中一沉,咬緊牙齒,卻是說不出話來。
“爹,你來了,快帶我回家。”屈毅急切的說道。
屈博令恨鐵不成鋼的盯著他,回家?還回個什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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