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懺教來說,養出一頭詭主子,未來便可以多一位“護教圣者”。
在稼廟子的意識中,并不知道“護教圣者”的真正用途。
廟子在“稼廟”中的地位,稱得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但是在整個懺教中,卻也算不得高層。
偏偏許源摻和了垢主餌食平天大圣的事情。
那次之后許源就猜測:“所謂的護教圣者,就是懺教中的某些人,為自己晉升俗世神儲備的資糧啊。”
稼廟子并不知道已經立廟的稼神,為何又要插手“俗務”,去三仙湖養一頭詭主子。
他只是忠實的執行廟神的圣諭。
但許源結合自身所知的情況,猜測稼神是在幫別人做準備。
三仙湖的規模不大,便是稼神的謀算成功了,想要培養出一頭詭主子,少說也得幾十年,甚至上百年。
也就是說,現在動手——百年后收割。
那么真正需要這頭詭主子作為資糧的人,現在極可能剛剛入門。
許源暗戳戳的猜測:是稼神的私生子?
還是懺教大教主的后代?
一般的“從主”請不動稼神幫忙的。
不過許源此時心中卻是生出了幾分的警惕!
距離七月半還有三個多月,恰恰在這個時候,自己遇上了這件事情。
而這件事情,又正好能夠對七月半的行動進行佐證、試驗!
“未免太巧了呀…”
許源暗自嘀咕一聲,就好像是冥冥中,有一只看不見的手,在背后安排了這一切。
又感覺…這似乎是拋出來的一只香餌。
“會不會是垢主懷恨在心,請了稼神,故意演了這一出戲,引我上鉤?”
許源思索了片刻,又是悄悄搖頭。
七月半的事情,只有河工巷的人知道。
便是天子也只以為,這次還和往年一樣,只是加固一下禁制,繼續困住阮天爺。
快輪船周圍,郎小八和狄有志已經解決了懺教剩余的信眾。
“大人,咱們是向附近的運河衙門通報一下,還是繼續趕路?”
許源想了想:“去運河衙門。”
懺教敢在河上動手,多半是已經打點好了附近的運河衙門。
但許大人心中不忿,就是要去鬧一下。
起碼得讓運河衙門里留下一個案底。
讓那位老龍王,知道有人不給祂面子,膽敢在祂的地盤上襲擊朝廷命官!
快輪船順流而下,很快就到了下一個運河碼頭。
這里是一個縣城,許源闖進去便大聲控訴,懺教妖人氣焰囂張,無妄猖狂,在運河上逞兇,簡直是不把龍王冕下放在眼里!
說出了這話,運河衙門就不能等閑視之了。
只好登錄造冊,記下了這一樁“兇案”。
許源看到他們把一切程序走完,這才施施然的離開。
回到了快輪船上,許源請來魏大人,關好門只有兩人,許源才說道:“魏大人,懺教絕不會善罷甘休。”
魏剛嘆了口氣,道:“明日咱們就能進入交趾地界,懺教應該會知難而退吧?”
到了交趾后很快就會抵達占城。
魏剛覺得自己只要拿了官印,正式成為占城知府,懺教就算是再瘋狂,也不敢如此明目張膽的刺殺朝廷正印主官。
許源卻是輕輕搖頭:“只怕他們還會追到占城。”
魏剛大吃一驚:“他們…”接著魏剛眉頭一皺,道:“他們究竟意欲何為?”
許源道:“我從那個稼廟子的意識中發現,他們要將大人化為三仙湖化外之地的詭主子!
大人粉碎了他們的陰謀,但他們其實還有挽回的余地。
便是要滅了大人滿門,令大人絕望憤怒,而后只要在三仙湖中詭變,他們就可以繼續之前的陰謀,將三仙湖的范圍擴大,滅殺數十萬百姓——大人便是三仙湖詭主子的不二人選!
甚至比他們之前安排的那頭詭主子更加合適。”
許源之前就懷疑,懺教追著魏剛不放,并非簡單的泄憤。
后來查看了稼廟子的記憶,便發現果然如此。
魏剛呆立當場。
如果沒有許源點破此節,懺教還真有可能得逞。
試想一下,魏剛甘冒奇險、苦心孤詣的粉碎了懺教的陰謀。
可是朝廷卻不庇護他,最終導致他一家老小死絕。
而自己歷盡千辛萬苦拯救下來的數十萬百姓,最后還是被邪祟吞噬!
深陷絕望和憤怒之中的魏剛,若是再被殺了只剩幽魂,那么大概率是要詭變的。
魏剛冷汗淋淋,起身來對許源深深一拜:“謝許大人拯救!”
許源端坐受了。
這不是簡單的拯救他們的性命。
如果被懺教得逞,魏剛便會淪為為禍一方的詭主子!
魏剛坐回去,嘆道:“許大人,我已經沒了主意,接下來該如何是好?”
許源的手指在桌面上慢慢的敲著。
看過了稼廟子的記憶之后,許源的第一想法是,將魏剛送到麻老大人身邊,而后自己悄然潛回上沙縣,將懺教的布置徹底搗毀。
可是許源又有些懷疑,上沙縣的事情,有可能是一場專門針對自己的布局。
于是便有了第二個想法。
“魏大人信我嗎?”
“魏某自然是無比信任許大人。”
“那咱們就當做什么都不知道,大人跟我一起回占城上任!”
這一招叫做以不變應萬變。
前提是許源對自己的實力,有著強大的信心。
只要能頂住懺教一波強過一波的刺殺,那么懺教就會自亂陣腳,被許大人找到機會。
魏剛一咬牙:“好!”
魏剛不是修煉者,他看不出上一次來刺殺的稼廟子乃是四流。
既然稼廟子失敗了,那么下一次來的,必然要勝過稼廟子!
若是知道了這一點,他對許大人還有沒有這么強的信心…可就不好說了。
快輪船進了交趾,一日之后便抵達了羅城。
許源上岸拜會了麻老大人,密談一番,第二日便返回占城去了。
有個不方便的地方是,知府衙門和祛穢司占城署距離較遠。
許源便索性住進了知府衙門。
大福離家多日,大雁姐姐和水鳥姐姐們甚是想念。
大福很想一直跟著飯轍子,但只能先在家中對諸位姐姐們好生安撫了一番。
朱展眉和徐妙之知道許源歸來,一起來探望。
許源見了雙姝,莫名的有些心虛。
兩女將這段時間,占城內的一些變化與他說了。
最重要的一點是:徐妙之的軍寨已經建成。
而且軍寨中起了一座譙樓,秘密安置了一張“捕天網”!
“捕天網”靡費巨大,朝廷這次是下了血本了。
祛穢司這邊,在許源離開的這段時間沒出什么亂子。
許源守在知府衙門里,卻不得清閑。
本想著讓魏剛老老實實待著,可是魏剛只待了一天,安頓好家人,粗略的看過了衙門里的卷宗、賬冊之后,就呆不住了。
不管許源怎么勸說,一定要先下去走訪各縣。
魏剛是個用心做事的官員,既然已經上任,就一定要在其位謀其政。
魏剛倒是將生死置之度外,跟許源說:“許大人不用跟著我,你在占城府里守著,只要看護好我的家人,便是我死了,也不會讓懺教陰謀得逞!”
許源便冷笑。
然后毫不猶豫的一彈指,用獸筋繩把魏剛給捆了!
“你乖乖給本官在衙門里呆著!”
“你的家人得活著,你也得活著!”
“你一心公事,但也要憐惜己身。”
“你這樣的好官,我皇明不多了,不能再死了。”
魏剛氣的大叫:“你放開我!”
許源眼神一動,皮丹也飛出來,把魏大人的嘴給封上了。
“唔唔唔——”
中午的時候,魏夫人前來請夫君用餐,卻愕然看到夫君端坐在椅子上,卻是成了一只粽子!
夫人大驚:“這、這是為何?”
許源便說了情況。
魏夫人當即道:“許大人做得對!”
她又對許大人說道:“大人放開他吧,從現在開始,妾身親自守著他,必叫他不得走脫!”
許源哈哈一笑,勾了勾手指,筋丹、皮丹一起飛回來。
魏剛得了解脫,幽怨的喚了一聲:“夫人…”
魏夫人柳眉倒豎,叱道:“你閉嘴,叫奶奶都沒用!”
魏剛:…
許源放心了,揮揮衣袖,瀟灑地走了。
上沙縣以東三百里,便是廣豐縣的地界。
原本鄉間有個俗諺,叫做“廣豐不豐”。
縣里連年洪澇、水土流失,田壤貧瘠。
百姓們年頭忙到年尾,一畝地收不到一石糧食。
大約是從十年前開始,忽然就變得風調雨順起來,便是遭了災,田里的莊稼也不知為何總能豐產。
可吃了這田里產的糧食,心中便會聚起了對“稼神”的崇信。
吃的越多、這種崇信就越堅定。
十多年下來,便是連知縣也成了稼神的信徒。
鄉民每年交的賦稅也都是這種糧食。
運出了廣豐縣,別處的人吃了,心中也會茫茫然的,便知曉了稼神的存在,進而在鄉間為稼神立了廟祠。
最早的那一位知縣,因為賦稅上繳的足額,已經在幾年前就升任了知府。
他便是魏剛在上沙縣的頂頭上司。
廣豐縣正中央的位置,有一片小平原,整體呈葫蘆形,在葫蘆嘴的位置上,有一座香火旺盛的大廟。
這便是稼廟。
稼廟在這里、但其實又不在這里。
這真實的廟宇,乃是為了給凡夫俗子敬拜。
稼神真正的道場實際上在另外一片的虛空中。
所謂俗世神,根腳還是在凡塵俗世之中。
蓋因為——天庭崩壞,祂們不敢升天。
地府混亂,但各位府主尊上還在,他們不敢下地。
那便占了中間這一片俗世。
稼廟子被殺的那一瞬間,大廟中后堂的一顆如嬰孩一般的肉胎,便噗的一聲裂開,開始了成長。
不多時便有一個完整的“人”長了出來。
這一處后堂十分隱秘,無門無窗,沒有半點光芒泄露進來。
這一顆肉胎前面,已經有四顆肉胎破裂,只殘存著一些血肉干涸的痕跡。
后面…還有密密麻麻的虛弱肉胎,正在沉睡中!
前一個廟子死了,后一個肉胎才會開始“發芽”“生長”。
除了第一個廟子之外,后面的都是這般長出來的。
所有的廟子都和最初的那個一模一樣。
廟中諸般信眾,都不知道廟子已經換了一茬又一茬。
還以為只是一人。
所以才會對“廟子”充滿了信心,認為只要在廟子的帶領下出廟辦事,那就是必定成功的。
知道不成功的,都死在了外面。
黑暗蠕動起來,虛空好似某種唇瓣,張開來將新的廟子吞了進去。
而后這一具新的廟子身軀,便擠過了一條血肉窄道,如同嬰兒降生一般,帶著滿身的粘液和穢物,嘩啦一聲落在了一處石雕的巨大蓮盆中。
便在出來的同時,一股“魂魄”在廟子的身軀中燃張起來。
魂魄中帶著“宿慧”,廟子該知道的一切,他就都知道了。
石雕蓮盆中,盛滿了各類種子,從五谷到瓜果、菜蔬,乃至藥草、毒植等等。
廟子雙眼緊閉,胸腹平緩起伏,已經開始呼吸。
過不多時,他便能夠從蓮盆中成長到四流的水準。
蓮盆的前方,有一株血肉莊稼。
無比高大、超過了那陽世間所有的古老巨木。
卻又偏生是禾苗的形態。
肉根深扎在虛無之中。
上面各種谷物、果實等等,都已經成熟。
更有數不清的幽火,點綴在那些谷穗、果實之間。
而廟子的那一道魂魄,便是這其中的一點幽火。
從根本上來說,乃是稼神自身的“神魂”分出來的一團。
但落入了廟子的身軀中之后,便徹底和稼神失去了聯系。
稼神在三仙湖的布置,并非是為了什么“后代”所準備的。
而是為了祂的“稼穡法”中的“穡法”。
祂立廟的時候力有不逮,只在廟中凝聚了“稼”的能力。
祂需要利用廟子進行二次立廟,才能夠將“穡法”也收攏進來。
懺教三十四位俗世神,如祂這般成了“神”之后還如此努力的,就只是祂一位了。
成就了俗世神之后,生命形態便已經徹底改變。
便如這稼神一般,已經是一株扎根于虛空中的血肉莊稼。
作為“人”的時候,各種欲望動力自然也就消失了。
但稼神的不同之處在于,它是成了俗世神之后,才忽然發現,“稼”的能力擴張開來…竟然讓祂能夠覬覦一下輪回轉世的大能力!
祂不斷誕生廟子,其實便是一個“新生”的過程。
跟“輪回”面前沾了一點邊。
但是只要沾邊了,就有了一個抓手。
天庭的歷史上,也有許多仙神便是在漫長的時光中,抓住了那稍縱即逝的機會,從某一項強大神權的從神,變成了徹底掌握這神權的主神!
但這一切都要無比的小心謹慎,尤其是不能被紂絕陰天宮中的那位尊上察覺。
廟子還在成長中。
大廟的后門處,卻有個人,大白天提著一只舊燈籠敲響了門。
整個后院空無一人。
但是那一扇小小的后門卻自動打開。
那人提著燈籠走進去。
行為上雖有些遲緩僵硬,但似乎對路途十分熟悉,便走到了一座大殿門外。
若是有人湊近了看,便會發現這人的雙眼上,蒙著一層厚厚的塵垢。
他本應該什么都看不見的。
大殿的門也隨之打開一條縫。
里面一片深幽。
外面的光芒落進去就被吞噬了。
那人將燈籠遞了進去,燈籠便自動漂飛進去。
而后大殿的門重新關上。
那一盞舊燈籠進了大殿,光芒昏暗,只能夠照亮周圍三尺范圍。
燈籠壁上滿是臟垢。
隨著里面燭火跳動,一個聲音從燈籠中傳出來:“見過冕下。”
燈籠往下一沉,似是在行禮。
巨大的血肉莊稼現出身來。
干澀沉重的聲音在整個空間中回蕩:“垢主,你安排的一切不起作用,那魚兒不咬鉤。”
燈籠卻是道:“冕下多些耐心,那小子十分狡猾。但只要我們不斷派出更強的刺客,他必定會忍不住,想要來三仙湖一探究竟!”
稼神的聲音再次響起:“吾對你這個計劃能夠有效,已經產生了懷疑。”
燈籠力勸道:“冕下,那小子絕對是三仙湖詭主子的最佳人選!
便是魏剛也遠遠不及!
他可以讓您二次立廟的時間大大縮短。我推測,只要捉了他、培育成為詭主子,最多二十年,就可以滿足您的要求!”
黑暗中巨大的血肉莊稼沉默著,似乎是在考慮。
良久,祂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你來出手,至少需要一位三流。”
千里之外,那座古墓中的垢主不免肉痛。
他的狀態不佳,要將一名手下拔擢到三流,是真的要下血本了。
但他不同意的話,稼神便會放棄這個計劃。
“好。”他一咬牙答應下來。
因為他拖不起了。
他必須要盡快餌食平天大圣,他更需要許源這個誘餌。
得知稼神在三仙湖的布置失敗后,垢主主動找上門來尋求合作。
但這個計劃和許源猜測的有些不同。
乃是用魏剛作為誘餌,要將許源引到三仙湖來。
垢主全面評價了許源的實力,覺得一個三流已經無法解決許源了。
所以拉上了稼神。
三仙湖距離廣豐縣很近,只要許源到了三仙湖,稼神便可以隔空出手。
稼神的根基在廣豐縣,輕易不能離開。
要等到祂的那些“糧食”,在皇明境內再“傳播”百年,被更多人吃了,祂才能自如移動。
“只要我們不斷派出強大的刺客,讓許源以為我們對魏剛志在必得,他早晚會耐不住,親自往三仙湖查看究竟!”燈籠說道。
這番話是給稼神提前做了個伏筆。
垢主覺得一位三流殺不了許源。
那么下一次呢?至少要派出兩位三流。
至于說二流…
稼神也培育不出二流。
俗世神畢竟不是真神。
但下一次兩個三流,就得稼神這邊出人了。
“希望你的計劃有效。”
稼神的聲音在虛空中回蕩。
燈籠不知什么時候,已經被送出了大殿,回到了那個人的手中。
他提著燈籠朝外走。
渾然不覺手中的燈籠已經熄滅了。
原路從后門出來,他到了一片山坡上,便忽然整個身軀崩潰,化作了一片血肉肥料!
那燈籠的提桿斜插在這一片血肉肥料上,飛快的生長成為一株棗樹。
燈籠被送出大殿就熄滅了,垢主的那一道意識也回歸了本體。
他在墓中沉思,手下哪一個四流可以拔擢成為三流,去執行這個任務。
在墓中的這些年,他的勢力不斷縮水。
就算是平天大圣這個“資糧”,都險些保不住,要被教中其他人搶走了。
這也是他如此急迫的原因之一。
若不是因為許源的確很適合培養成為三仙湖的詭主子,稼神也不會搭理他。
現在,手下人才凋零。
某些出色的,還想要留著等自己立廟后,入廟繼續侍奉自己。
但是太弱的也不行,拔擢起來太費勁,垢主現在沒那個底蘊了。
他在心中圈定了三個人選,準備從其中挑一個出來。
墓外,茫茫山林中,忽然有一道身影飄來。
守墓人們立刻緊張起來。
這里人煙罕至,外圍還有懺教的暗哨。
可是這身影接近了,他們卻沒有收到示警!
“速速報知主上!”
守墓人中,有四個立刻從不同方向朝著那道身影圍了過去。
墓中的垢主也知道了,不由得哼了一聲。
本尊便是落魄了,也不是什么小鬼都能冒犯的!
古墓前,一盞古舊的長明燈冉冉升起。
燈光照遍了古墓四周數里。
在這個范圍內,守墓人的水準都會被臨時拔升一層。
但借著燈光,他卻看到撲上去的四個守墓人,忽然魂魄熄滅,撲通撲通的栽倒在地上。
甚至垢主都沒看明白,那身影是如何出手的!
那身影飄蕩而來,守墓人一個一個的倒下!
垢主眉頭緊皺。
那身影已經來到了墓前,古墓中的各種布置,被他隨手破去,并未能對他造成任何的阻攔。
僅僅半個時辰,他就來到了古墓那一尊巨大的棺槨外。
垢主便躺在里面。
“閣下是什么人?”垢主的聲音傳出來。
他雖然驚怒,卻并不十分驚慌。
自己的狀態不佳,卻并非不能出手。
他的水準仍在。
那身影拍了拍棺槨,說道:“本來不想搭理你,可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想要殺我兒子啊。
我就這么一個兒子,河工巷六姓,現在也就剩了這么一根獨苗。
你要殺他,我就只能先弄死你了。”
他的另外一只手上,舉出一件薄如蟬翼的東西,上面有個影子晃動。
“你看,像不像你?”
深虛中,忽然就有一道影子憑空浮現出來。
有一位可怕的存在瞧見了,一伸爪子便抓住了。
只是一扯——垢主便毫無反抗之力的,被從陽世間的古墓中,直接拽進了深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