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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六九章 萬魂蝠

  “這邪祟來頭如此之大?”

  “陰間的鬼差?!”

  許源的第一反應是:假的。

  邪祟橫行的時代,神明對于陽間的庇佑,就只剩下了“門神”。

  反倒是陰間仍舊運轉。

  否則輪回停滯,這世上都是游魂。

  而游魂不出三天就會詭變。

  活人便徹底沒了活路。

  只不過陰差來往陽間的道路,不知什么原因被阻隔了。

  日夜游神、牛頭馬面等,都無法來到陽間。

  陰間的差官們,也只能在陰間履行職司。

  這也是陽間厲鬼、惡魄數量大增的原因之一。

  沒有鬼差拘拿它們了。

  正常的魂魄,其實不需要陰差的接引,他們會茫茫然間,憑借本能自己行過鬼門關,踏上黃泉路。

  所以許源見過不少古老廟宇中,破碎神像所化的邪祟。

  卻從未見過陰司鬼差墮落的。

  可是轉念再一想,許源卻是皺起了眉頭:如果是假的,偽造這東西有什么用呢?

  專門讓人誤會?

  誰會上鉤?

  能夠徹底殺死這黑鴉的人不多,專門用賈宗道引我上鉤?

  總覺得有些太牽強了呀…

  還有一個可能是:這陰差牙牌是真的。

  但并不屬于偽村邪祟,不知是什么渠道得來。

  許源又等了片刻,果然那枯樹上,黑鴉無法再次復活了。

  許源便主動撤了回來。

  回到營地中,鐘蝶打開火幕,許源走進去。

  “大人。”狄有志主動迎上來,許源盯著他,心中再三斟酌。

  可最終還是放棄了。

  狄有志只是七流,水準還是低了。

  可在場的人,水準高的都不是自己的部將。

  猶豫之后,許源只能選擇槿兮小姐。

  韋晉淵他們心里,對自己多少是有些抵觸的。

  “槿兮小姐。”許源抱拳:“在下有事相求。”

  槿兮抿嘴微笑:“大人請講。”

  “我有件事情需要庚七前輩幫忙。”許源明言道:“是為了弄清我們現在的處境,但有一定的危險。”

  槿兮小姐稍稍歪了一下頭,問道:“我能知道具體是什么事情嗎?”

  “當然可以。”許源將庚七一起請來,低聲道:“我需要庚七前輩進入濁間看一眼。”

  許源身上還有幾枚繭食,可以將人沉入濁間。

  但許源自己不能去,去了就可能引來深虛。

  “濁間?”庚七疑惑。

  許源攤開手掌,對兩人展示了那枚陰差牙牌。

  槿兮小姐還有些迷惑,但庚七已經想明白了:“你是要…驗證一下真假?”

  許源點點頭。

  庚七有些猶豫,槿兮小姐問道:“七叔,驗證什么真假?”

  庚七低聲跟她解釋了。

  槿兮小姐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七叔,答應了吧。”

  庚七:“我不怕自己有危險,但我的首要責任是保護小姐你…”

  “七叔。”槿兮小姐打斷他:“別忘了我們都是欽天監的人。

  爺爺和父親若是知道了眼前的情況,也會讓你答應的。”

  事關陰司鬼差,這偽村詭異背后隱藏的秘密便非同小可。

  欽天監職責所在,不容推辭。

  “好吧。”庚七勉強答應。

  許源再次對槿兮小姐一抱拳,帶著庚七出來,到了村子外,將繭食交給他:“前輩,只需要看一眼,確定一下即可。”

  “嗯,我心里有數。”

  庚七吃下一枚繭食。

  身軀冰冷、僵硬木然。

  便進入了那種生死之間的狀態,整個人沉入了濁間。

  許源耐心等待著。

  時間不長,庚七便全身一顫,已經冰冷的身軀重新暖和起來,心臟強勁跳動。

  隨后,庚七眼珠一動,張口說道:“此地的濁間,空空蕩蕩。”

  他這一張口,便有冰冷的陰氣,像冷霧一樣飄出來。

  這才是徹底的活了過來。

  許源又捏了捏那枚陰差牙牌,低聲嘆息:“這么看來,這東西是真的。

  偽村邪祟也真的和陰差有關啊。”

  雖然沒有明說,但是兩人心里都是沉甸甸的。

  這不僅僅是“有關”,只怕這邪祟便是陰間的某位鬼差墮落而來。

  濁間中的邪祟,首選大城。

  丁口越多的越受歡迎。

  它們可以享用城中的“俗氣”。

  人越多俗氣越多。

  對于它們而言,補益極大。

  但一般來說,只要有人聚居的地方,就都會產生世俗之氣。

  便是山野間的小村子,對應的濁間中,也不會是空蕩蕩的沒有一只邪祟。

  如果濁間是空的,那就只有一個情況:濁間的邪祟,被什么東西嚇跑了。

  朝廷的衙門控制著城隍金印,反制濁間的手段便是陰兵過境。

  邪祟們恐懼陰差。

  即便是墮落成了邪祟,也一樣能夠威懾其他邪祟。

  所以這陰差牙牌必定是真的。

  許源和庚七一同回來,心中思索的卻是:賈宗道和墮落的陰差有關。

  陰差還真有讓人起死回生的能力!

  但起死回生的這個人,為什么是賈宗道?

  兩人再次回到了營地,許源卻是不敢輕舉妄動。

  偽村來頭太大,必須要更加謹慎的對待。

  許源找到了賈宗道,悄悄將所有的發現與他說了。

  賈宗道驚訝的嘴巴大張,自己更是滿心疑惑:我…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你不必多想。”許源道:“今夜我們暫且按兵不動,看一看天亮之后那邪祟的動向。”

  賈宗道慢慢點了一下頭:“好。”

  鐘蝶盤坐在整個營地的中央,手中捧著那只香爐,仰頭望著星空。

  韋晉淵詢問這“火帷帳”為何不加上頂棚,鐘蝶不想回答。

  因為這“火帷帳”最早傳自監正大人。

  若是露宿野外,監正大人喜歡夜晚觀星,自然不能有一道火幕在頭頂遮攔視線。

  現在師父和師祖都不在,鐘蝶便也學著“觀星”。

  但是看了一會兒,脖子就酸了,也沒看出個子丑寅卯來。

  不過周圍村民對她“觀星”的姿態,流露出了明顯的敬畏之色——對于百姓來說,能“夜觀天象”,那就一定是世外高人!

  這讓鐘蝶十分自得。

  決定苦一苦自己的頸椎,再觀一會兒。

  可是忽然有一只暴躁的邪祟,猛地從黑暗中竄了出來,一頭撞在了東南方向的火幕上。

  噼啪一聲,火光乍起,那邪祟不但被彈了出去,而且全身都被引燃。

  那東西“嗷”的一聲慘叫,跌在地上不住地翻滾,卻是一只枯尸鬣蜥,血肉早已經沒有了,干枯的皮膚上,布滿了孔洞,一只只尸甲蟲在這些孔洞中鉆進鉆出。

  它想要壓滅身上的火焰,卻又如何可能?

  那火焰就和丹修的腹中火一樣,是以邪祟的陰氣為燃料,一旦燒上了,陰氣不絕火焰不滅。

  枯尸鬣蜥的慘叫聲不絕于耳,時間不長就沒了聲息,地上只剩下一團黑乎乎的東西還在灼燒,尸甲蟲在火中爆炸,發出炒豆子一般的噼啪聲音。

  “不自量力!”鐘蝶終于不必再裝世外高人,把頭垂了下來。

  但是這枯尸鬣蜥好像是敲響了進攻的戰鼓,四周黑暗中,那些嗜血的邪祟、怪異,再也忍耐不住,紛紛走了出來。

  火帷帳外,浮現出密密麻麻的各種眼睛。

  這些眼睛一步步地逼近,顯露出了可怕的身形。

  “啊——”村民中,孩子們忍不住尖叫起來。

  父母急忙把孩子抱緊懷里,握住他們的眼睛。

  但是父母自己也在瑟瑟發抖,不知道能否看見明天的太陽。

  煩躁的嘶吼聲,幽怨的鬼嘯聲,圍繞著火帷帳不斷盤旋。

  終于,一只半人大小的土鼠忍耐不住,一頭鉆進了地面下,飛快的朝火帷帳后掘進。

  可是它所拱起的土線,剛到了火幕下,便傳來了一聲悶悶的慘叫,然后地面下冒起一股青煙,再也沒有了動靜。

  幾只人面白骨鷹,無聲無息的從夜空中撲落下來。

  眾人都防著頭頂,韋晉淵一揮手,一枚冰針將一頭人面白骨鷹射穿,并且瞬間凍成了冰疙瘩。

  這邪祟摔下來,在地上砸的粉碎。

  韋晉淵頗顯得意:“這些雜碎,也來送死!”

  庚七等人紛紛出手,這一群人面白骨鷹頃刻間就被殺滅。

  但外面的邪祟們,全都行動了起來。

  一只只怪異猛撞火幕,幽魂厲鬼飄蕩尖嘯,還有的邪祟催動了詭技,直勾勾的盯著火帷帳中的某個人。

  數百只邪祟一起撲上來,火幕頓時搖晃不止,鐘蝶臉色一變,手里的香爐立刻變得滾燙!

  其中火焰大漲,每一頭沖上來的邪祟都被點燃。

  但香爐中的“火”也被飛快的消耗。

  鐘蝶的兩只手,馬上被燙的嗤嗤冒起了白煙,她疼的滿身冷汗,卻死死咬牙不肯放手。

  一放手,這火帷帳沒了控制,就要被這些邪祟撞破了。

  邪祟們大受鼓舞,更加瘋狂起來。

  一頭牛怪昂吭一聲,全身長毛飄飛,竟然是一只只活的線蟲!

  線蟲渴血,催的牛怪更加狂暴,一頭撞在了火帷帳上。

  火帷帳搖晃不止。

  火焰掃遍了牛怪全身,那些腥紅的線蟲瞬間化為了灰燼。

  牛怪吃痛,卻是全身猛地一頂,六只尖銳的牛角,竟然就要刺破了火幕!

  韋晉淵恰好就在牛怪的正前方。

  此行所有的修煉者分成了兩批,一批只有幾個人,跟鐘蝶在火帷帳的中央。

  另外一批則是跟祛穢司的校尉們一起,守護在火帷帳和村民們中間。

  分工的時候,庚七護著槿兮小姐留在了鐘蝶身邊。

  喜叔也拉著自家公子走過去,但是韋晉淵一咬牙,硬是站在了外圍。

  剛才已經被槿兮小姐和未十看低了一眼,此時不能再龜縮,務必要把這個面子掙回來。

  剛才一針殺了人面白骨鷹,韋晉淵感覺良好。

  現在牛怪的尖角把火幕頂的向內凹陷,距離韋晉淵不過五尺的距離。

  韋晉淵覺得自己等的機會來了。

  本公子不是要證明自己有多了不起,我是要告訴人家,我失去的東西我一定要拿回來!

  他兩指一夾,一枚冰針出現,然后瀟灑得向外一揮。

  冰針射向了牛怪。

  “嗤——”

  冰針撞在了牛角上,升起了一片白汽。

  牛角上面只留下了一顆白點,但是火幕反而出現了一處缺口!

  牛怪昂吭一聲,把大半根牛角從缺口刺了進來。

  周雷子氣的口不擇言:“你這是幫倒忙啊!連相生相克的簡單道理都不懂嗎?”

  眾人一起用嗔怪的目光看向韋晉淵。

  韋晉淵當時就尷尬了。

  一張老臉通紅。

  許源頓時有些心虛:該不會是…

  “君臨天下”又發揮作用了吧?

  韋晉淵自從見到了槿兮小姐,智力就降檔了。

  對許源的敵意又起來了。

  做事情總顯得有些魯莽。

  喜叔就站在韋晉淵身邊,立刻搶步上前,一拳轟在牛怪的頭頂上,將這怪異打的連連悶吼,倒退了七八步,然后四蹄一軟,癱在了地上。

  它的腦袋已經裂開。

  四流的一拳,絕非這等怪異所能承受。

  韋晉淵便冷冷的瞥了周雷子一眼。

  本公子失誤了又能如何?本公子有強大的家臣兜底!

  你區區一個檢校,有什么資格斥責本公子?

  “君臨天下”又起作用了。

  韋晉淵這作派,在槿兮小姐眼中,只會減分,而不會覺得“哇,你的家世好高喲”。

  便是鐘蝶也暗暗皺眉,對韋晉淵生出幾分不喜。

  “這韋晉淵再北都的名聲還不錯,并不像其他的紈绔子弟那般不學無術。

  可百聞不如一見,這一路上的表現,實在難稱優秀。”鐘蝶心中暗暗道。

  牛怪癱在地,身上的火焰還在熊熊燃燒。

  已經又有幾頭不遜色于牛怪的邪祟,從它身旁沖了上來。

  其中有一株食人花,花朵殷紅如血,上面長滿了細密的倒刺。

  花朵下方還有一團水缸大小的花萼。

  每一朵花,都像是一顆腦袋,而這一株食人花,有四顆腦袋!

  它沖到了火帷帳外,大肚子一般的花萼鼓動了幾下,猛地朝火帷帳噴出四團“花蜜”。

  腥臭渾濁的花蜜澆在了火帷帳上,頓時將火焰熄滅了一片!

  邪祟們大喜過望,食人花更是直接將十幾根枝莖彈射而出,鉆進了營地中,便要卷起那些村民。

  “哼!”

  許大人一聲冷哼,劍丸飛快射出,一閃而過便將那些枝莖全部切斷。

  而后許源身形一閃,踩著火輪呼嘯而出。

  火輪滾滾,火焰熊熊!

  直接從食人花上碾了過去。

  食人花發出怪異的吱吱聲,兩顆花朵被碾碎引燃。

  另外兩顆花朵轉過頭來,又想噴吐花蜜熄滅火焰。

  可許大人的腹中火和火幕不同,高達五流。

  食人花的花蜜無法撲滅。

  而那兩顆花朵噴吐了兩團花蜜之后,緊跟著就掉落下來。

  被劍丸斬首!

  “大人快回來——”狄有志和周雷子焦急喊道。

  許源頭也不回的殺進了邪祟群中,只給部將們留下了一句話:“守好村民!”

  “轟…”火焰爆發,許源殺到哪里,哪里就火光刺目!

  火光之下,那些大小邪祟慘叫狂奔。

  可又哪里能逃得掉?

  強悍的五流腹中火,一個爆發就籠罩十幾丈方圓。

  火光中的一切邪祟都被引燃。

  許源踩著火輪,已經把劍丸、斬龍劍都放了出來,手中還持著鈴鐺長刺和陰陽鍘。

  繞著火帷帳營地轉了一圈,大發神威,把所有的邪祟犁了一遍!

  這些邪祟大都只是八流、七流,六流已經十分少見。

  又被許源的“百無禁忌”和“君臨天下”雙重壓制,幾乎是一碰就死。

  這一圈犁過去之后,躁動的邪祟們立刻冷靜了下來!

  邪祟們的慘叫聲在火焰中,變得越來越低,漸漸地都沒了聲息。

  剛才的嘶吼、鬼嘯,從耳邊消失了。

  邪祟們向后涌去,紛紛退入了黑暗中。

  “哼!”許源又是一聲冷哼,這才轉身回到了營地中。

  韋晉淵看到許源大出風頭,忍不住看了看身邊的喜叔。

  人家只是一個五流,就能沖出去大殺四方。

  喜叔你是不是也應該努力一些,讓我跟著出出風頭?

  喜叔明白自家公子的意思,但老奴真的做不到啊。

  在崗頭村的時候,喜叔一身本事被洗了個干干凈凈。

  他雖然是四流,可現在殺出去,也只能像笨拙的武修一樣,一拳一腳的打殺。

  從聲勢上來說,遠遠不如許源這般,一團火下去滅殺一大片。

  喜叔在公子身邊低聲道:“待會若是有五流以上的邪祟殺來,老夫一定為公子掙回臉面。”

  韋晉淵點了點頭。

  邪祟們退卻之后,彼此之間時不時地響起幾聲詭語。

  似乎是在隔空交流著什么。

  這里距離小余山不遠。

  大邪祟當然也是有的。

  許源這一輪殺退了邪祟,回到了營地之后,則是轉身看向了平泉村。

  村中所有的燈火都熄滅了。

  從村子里傳來呼嚕聲,“村民們”都睡得很香,對村外的大戰似乎是毫無所覺。

  許源卻總覺得有些異常。

  思索之后,許源又一次打開了“望命”。

  這一次,在“望命”之下,清晰地看到那偽村邪祟的“命”并無變化,還是那樣粗壯筆直宛如狼煙。

  但那道命下方,那一團玄黃色的火焰,卻是更加兇猛的燃燒起來。

  原本火焰是縮在命中的,現在已經擴張到了三丈大小,已經遠遠超出了命的范圍。

  似乎是從周圍的虛空中,吸收了某種力量,故而不斷壯大。

  許源疑惑:“難道說…我們殺了邪祟,反倒是增強了這偽村詭異?

  它吸收了這些邪祟死后散溢的陰氣?”

  但許源很快又推翻了這個猜測:“不對,我雖然殺了很多邪祟,但都用腹中火燒了一遍,陰氣也被燒凈。”

  “即便是有些陰氣散溢出來,絕不會太多,不可能讓那團伙,膨脹到這等地步。”

  許源一直用“望命”看著。

  這段平靜時期,那一團玄黃色的火焰,果然是慢慢的開始收縮。

  但變化的又只是這火焰,偽村邪祟的命沒有得到增強。

  一直密切關注周圍動靜的喜叔,耳朵忽然動了動,道:“來了!”

  “蠱軀”乃是將他的身軀全面加強。

  他的六識也變得十分敏銳。

  許源收了望命,先應對外面的邪祟。

  側耳傾聽,的確有些異常的聲響,從遠處遙遙傳來。

  韋晉淵低聲詢問:“幾流?”

  喜叔又聽了一會兒,神色變得古怪起來:“嗯…恐怕至少也是五流。”

  韋晉淵笑了:“喜叔你大顯身手的機會來了!”

  喜叔卻低著頭沒有說話。

  見喜叔沒有回應,韋晉淵有些奇怪,可還沒等他繼續詢問,夜空中傳來一陣獵獵風聲。

  嘩——

  一道巨大的黑影從眾人頭頂上飛速掠過。

  雖然距離還有十幾丈,但是帶起的大風吹得每個人都有些睜不開眼。

  那黑影沖過去之后,又在幾十丈外一個盤旋轉頭回來,兩排三雙慘綠的眼睛,高懸在夜空中,就好像是掛著六只燈籠!

  韋晉淵啞口無言。

  不用再問了,喜叔沒辦法大顯身手了。

  喜叔不能飛啊。

  好不容易等來一個強大的對手,可是地上的打天上的——這怎么打?

  沒有勝算的好不好?

  喜叔看到韋晉淵一臉的失望,慚愧的撓了撓自己油膩的頭發,勉強說道:“其實…我倒是也能在背后,生出一雙蟲翅。”

  韋晉淵大喜:“太好了…”

  但他很快就注意到喜叔的異常,又低聲問道:“飛起來也打不過?”

  天空中那東西,是一只巨大的蝙蝠。

  兩道蝠翼展開來,寬達十丈!下蓋著數百只冤魂。

  喜叔實話實說:“蟲翅很脆弱,即便是我生出來的蟲翅,也比不上那邪祟的蝠翼。

  若是在戰斗中,蟲翅被擊破,便毫無勝算。”

  而且還有一點喜叔沒有說,他從未自己背著蟲翅飛行戰斗。

  操控起來怕是有些陌生。

  韋晉淵很想讓喜叔“試一試”。

  但終究狠不下這個心。

  畢竟喜叔是看著他長大的。

  “罷了…”韋晉淵長嘆一聲:“咱們便看著那許源,再出一次風頭吧。”

  那萬魂蝠在夜空中滑翔幾圈,已經按捺不住要撲下來了。

  它這種邪祟,成長性極高。

  真的可以長到數百丈,兩只蝠翼下,各自蓋住上萬冤魂。

  真到了這地步,便是面對阮天爺,也能拼上一拼。

  沒等那邪祟撲下來,許源已經踩著火輪沖天而起。

  萬魂蝠六只眼睛冰冷盯著許源,雙翼展開俯沖迎擊——

  然后一頭就扎進了惡濁網中。

  許源小時候,曾見過鄉民用網捕鳥。

  而如今的惡濁網,可算是個升級版!

  萬魂蝠撞進來,就感覺不好,立刻掙扎著要退出去。

  它蝠翼下的那些冤魂紛紛放出,幫著它往外逃竄。

  可是惡濁網乃是立體的,層層迭迭,掙脫了一層還有一層。

  許源把手中的鈴鐺長刺一搖,叮叮當當的聲音中,那些冤魂如遭雷擊,一個個呆滯不能動彈。

  許源把長刺向前一送,便刺進了萬魂蝠的腦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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