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人,這該如何是好?”
縣令都得更厲害了,因為那件袈裟已經朝著兩人飄來。
袈裟上,一張張惡口此起彼伏。
許多惡口的牙縫里,還夾著腥紅的肉絲。
口水點點滴落。
但是在左眼中,卻看到一位慈眉善目的僧人,正捧著木魚,面若春風,和善的朝兩人走來。
許源冷笑一聲,道:“一把火燒了干凈!”
說完,許大人便猛地張口:
轟——
五流的腹中火,這次毫無保留的釋放出來。
滾滾火焰瞬間便在兩人頭頂上,結成了一道烈焰天穹。
兩人身外三尺清明。
再向外便是一片火海。
各種尖叫聲、嘶吼聲,不斷從火海中傳來。
只是聽著這些聲音,就讓縣令頭痛欲裂,似乎有一根根燒紅的鋼針,在自己的腦子里攪動。
又看到,仿佛有各種的魔怪,雖然被點燃,卻仍舊拼命地沖過來,在火海中帶起了一陣陣洶涌火浪。
好在是它們都沒能沖到近前,便都被燒成了灰燼。
廟門外,郎小八和紀霜秋回頭,感受到了寺廟內傳來的陣陣暖意。
“大人全力出手了。”
“廟里的邪祟不知做了什么,徹底激怒了大人。”
一柱香的時間后,寺廟內忽然一片安靜。
不多時許源當先走了出來。
后面跟著踉踉蹌蹌的縣令大人。
而且跟的很緊,生怕被丟下了。
哪怕是許大人一把火燒光了邪祟,縣令也還是不敢一個人呆在里面。
“大人。”
祛穢司眾人躬身迎接。
許源攤開手掌,里面有六顆琉璃珠子。
“還是只有這種料子。”
這廟里的邪祟,已經達到六流了!
許源心中有些不安:明日,會不會出現五流的邪祟?
縣令是真的已經嚇破了膽,跟在許大人身后哀求道:“大人請務必在我縣中多住幾日…”
天快黑了,城西一家客棧卻迎來了幾位豪客。
一行五人,以一位小姐為首。
配有兩名健婦、兩名護衛。
其中一名婦人丟出一錠十兩的銀子,要店家準備一處干凈的院子。
錢先掛在柜上,走的時候多退少補。
又讓店家安排晚飯,務必要干凈美味。
那小姐婀娜多姿,帶著帷帽,輕紗遮面,雖然看不清容貌,但必定是國色天香。
店小二偷偷看了一眼,便心生敬畏不敢再多看,急忙去張羅晚飯了。
店內又走出來一個衣衫破爛的少年,手里捧著一只瓦罐。
“小二,有熱水嗎…”
小二不耐煩的一把推開他:“自去井里打些水喝吧。一文錢住柴房的破落戶,還想讓我伺候你?”
少年骨瘦如柴,被推的險些坐在地上。
他默默地起身,去了后院的水井。
吃了晚飯后,小姐和兩名健婦在屋中展開了一張地圖。
這地圖只有三尺見方,但上面所顯示的地形卻是不斷變化。
小姐看著地圖,目光集中在視屏縣城上。
原本在地圖上只是一個紅色圓點的縣城,便在圖上忽然放大了起來。
很快縣城就占滿了整個圖。
縣中的各種建筑,包括他們現在住的這間升鵬客棧,都清晰的顯示出來。
兩個婦人苦口婆心勸說道:“小姐,明日千萬不可以身涉險。有什么事情,讓庚七和庚九去做。您若是不肯答應,可別怪我們請出老爺的帖子,硬將您帶回去。”
“您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我們四個擔待不起啊。”
小姐用手支著香腮,斜靠在桌子上,顯出幾分閑適的慵懶,將自幼的養尊處優,在不經意間顯露出來。
店家的猜測是準確的,小姐國色天香,兩眼中更是一片清澈純真,不曾被這濁世侵染。
“知道了。”小姐漫不經心的答應著,聲音有種說不出的好聽。
她的注意力全在地圖上。
而后雪白高挺的瓊鼻皺了皺,撒嬌似得說道:“師父真小氣,這輿圖只給了我南交趾這一塊,先去別的地方玩還不準,哼哼。”
健婦未十說道:“南交趾這邊有麻天壽大人坐鎮,要更安全些。”
小姐的手指在輿圖上隨意的勾劃著,被點中的位置就會隨著那秀氣的手指變大或是縮小。
“輿圖顯示祛穢司懸賞的那只邪祟‘釘頭癤’,最近逃到了石屏縣,可為何我們到了石屏縣,圖上卻仍舊不見它的位置?”
未十隨口道:“或許是因為今日那東西已經逃出了縣城。”
另一位健婦未廿一道:“小姐早些安歇吧,明日咱們拜了輿圖,再尋找那邪祟的方位。”
今日已經拜過了,便不能再拜。
小姐聞言,打了個哈欠:“好吧,我洗個澡。”
“奴婢讓他們準備熱水。”
店小二得了未廿一的吩咐,急忙去廚房燒水,卻看到那柴房少年,剛在爐子上燒了一鍋熱水,往陶罐里裝。
他火冒三丈,一把抽在少年后腦勺上。
柴房少年被打蒙了,回頭茫然地看著他。
“柴火不要錢嗎?”店小二將陶罐里的熱水倒回去,然后又往鍋里添了一桶涼水:“貴人要沐浴。”
然后又往灶里填了柴火,用力的拉動風箱。
柴房少年站在他身后,面色冰冷:“貴人洗澡可以用熱水,我連喝一口都不行嗎?”
“不行!”店小二道:“你若是給得起錢,我親自把熱水整桶給你拎到房間里。
同人不同命,我的命賤,你的命更賤!”
少年不再多說,裝了一罐冰涼的井水走了。
出門的時候,店小二還兇惡的威脅了一句:“你莫要往西院去,驚擾了貴人,你擔待不起!”
少年來到了門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眉心。
那里的皮膚裂開,仿佛是第三只眼。
眼珠卻是一顆琉璃珠子。
他用這第三只眼,望著手中的陶罐,幽幽的說了一句:“我只能喝冷水,那就讓所有人都跟我一樣,只能喝冷水吧。”
他將瓦罐中的井水往地上一潑。
只見那水便汩汩的向四面八方流淌而去。
明明只有一瓦罐,卻迅速的淹沒了整個院子。
首當其沖的便是身后廚房里的店小二。
店小二一聲驚呼,緊跟著便是溺水、嗆水的聲音。
冰冷的井水從他的嘴里不停地灌進去。
店小二閉上了嘴,那水卻又從他的鼻孔、耳朵,甚至是谷道等,不停地涌進他的身體。
店小二的身軀被漲的越來越大,終于承受不住,砰的一聲炸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