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源猜對了,但也有還沒猜到的部分。
庚七四人都是看著小姐長大的,對小姐的性格十分了解。
在祛穢司交趾南署,從懸賞的邪祟中,挑選目標的時候,四人默契的配合,用一些言語上的小技巧,旁敲側擊最終讓小姐選擇了這只釘頭癤。
這邪祟十分罕見,能力詭異。
但實際上即便是被這東西寄生了,也不會馬上致命。
即便是小姐出了意外,也留有挽回的余地。
但這種事情,四人打死也不會說出去。
奴仆用這種手段,“控制”主家,乃是大忌。
若非小姐的安危重于一切,四人也不會使這手段。
庚七也越發肯定,這少年人能當上掌律,靠的是自身的本事。
可惜啊,這樣的少年才俊,沒有生在一個好人家,否則那才真是前途不可限量。
“那么…”許源接著說道:“明日追緝釘頭癤,晚輩也盡量將它放走。”
若是剛認識的時候,許源這么說,庚七定會直言道“不用放水,你盡管追,那釘頭癤狡詐油滑,便是全力追蹤也是抓不住的”。
但現在,庚七連連點頭:“許大人請務必手下留情,莫要真的抓住了那東西,我等都會記得掌律這個人情。”
兩人說定了,許源便立刻告辭離去。
自始至終都沒有往院子里多看一眼。
庚七暗暗點頭:這少年人,當真謹慎,絕不給自己找麻煩。
許源回了自己的房間,又拿出這次案件的文書來,在后面添上了一部分。
為本地縣令開脫幾句,另又著重夸贊他在詭災之后,對災民的安置工作十分到位。
而后,許源取了自己的官印來蓋上。
“小八。”朝外喊了一聲,郎小八立刻推門進來。
“將這卷宗送去給縣令,請他再過目一遍。若沒問題,明日就送去南署。”
“是。”
郎小八拿了文書去,縣令看過后感激涕零。
別看許源之前曾經有過承諾。
可官場上,口頭承諾過了,事后不認賬的比比皆是。
許大人這么痛快的實在少見。
當晚,縣令又來邀請許大人赴宴。
設宴的地點在縣中最風雅的場所“琵琶閣”。
縣令大人更是向許源詳細解說了,這“琵琶閣”的妙處。
閣中有四位頭牌清倌人,乃是閣主花了大價錢,從南都買來的。
四位姑娘十指如春蔥,靈巧曼妙,琵琶技藝便是在正州那邊也是一流水準。
能吟詩作對,也會水墨丹青。
乃是一等一的才女。
許大人似乎是被說的動心了。
這一頓酒宴,許源來的那天就準備了。
現在案子了結,許源便也不再推辭。
但許源道:“就不去琵琶閣了,夜里留宿在衙門外不方便,就在這后院吧。”
縣令心領神會,便將酒宴安排在了縣衙后院。
琵琶閣的四位擅長彈琵琶的姑娘也被請過來。
許源喝得大醉,男男女女的歡笑聲,回蕩在后院的夜空中。
搞得小姐哭笑不得,對未十說道:“嬸娘,你們嚴防死守,把人家嚇著了,甚至不惜犯律,在衙門中狎妓宴飲,就為了在我面前自污。”
未十不免尷尬,我家小姐冰雪聰明啊。
但她也沒埋怨許源“用力過猛”。
人要知好歹啊,人家許源只這么賣力是為了什么啊?
許源第二天睡到了日上三竿。
小姐讓庚九來問了兩回,郎小八都沉著臉回答:“我家大人還未醒呢。”
未十以為許源用力過猛,但她不知道,許大人這是個連環計。
就為了今天晚一些出發。
讓釘頭癤再跑遠一些。
免得真的一不小心給抓住了。
于是一直等到了巳時兩刻,許源才起來。
洗漱之后,簡單吃了早飯,煞有介事的跟已經等的有些不耐的小姐告了個罪。
說了些“昨夜放縱”之類的話。
小姐在帷帽后的桃花眼,忍不住又翻了個小白眼。
“快些走吧,嬸娘已經找到了那只釘頭癤的去向…”
小姐正說話呢,縣令趕來,笑著道:“許大人,昨夜那四位姑娘,對大人一見傾心,下官看大人身邊也沒有個端茶倒水伺候的,就自作主張買下來,送給大…”
四個女孩抱著琵琶,跟在縣令身后,有些嬌羞又有些期待的望著許源。
但縣令的話還沒說完,又被人給打斷了。
紀霜秋咚咚咚的闖進來,嗓門如洪鐘:“大人,朱掌律來了。”
許源還在想她口中的“朱掌律”是誰,便看到紀霜秋魁梧的嬌軀后面,閃出一道矯健苗條的身影。
朱展眉!
人家上次回去升掌律了。
如今官服也換了新的。
衣衫鮮亮,俏臉清肅。
看起來不太高興的樣子。
許源瞠目結舌。
感覺觸發了某種法則…
縣令這種老官僚,敏銳的嗅到了什么。
馬上閉嘴再也不敢提要給許大人送女人的事情。
往后退了一步,左手背在身后,朝那四個琵琶女打手勢:快退出去!
小姐卻忽然開口:“縣令大人當真慷慨,你送給許掌律這四個清倌人,花了不少銀子吧?”
老官僚的腦子也不夠用了:小姐您看起來冰雪聰明,卻為何在此時火上澆油?
縣令看看朱展眉,再看看小姐——總覺得小姐好像是在幸災樂禍。
許源當機立斷一揮手:“縣令大人的好意心領了,本官一個人習慣了,好意心領,人就領回去吧。”
“是。”縣令趕緊把四個女孩推了出去。
許源又看向朱展眉:“你怎么來了?”
朱展眉掃了一旁的小姐一眼,她知道這位貴女是誰。
只是有些想不明白,這女子怎么跟許源扯上了關系。
“麻老大人讓我來召你去羅城。”
“指揮大人讓你來?”
朱展眉是山河司的人,麻天壽要召許源,也會讓祛穢司的人來。
朱展眉道:“羅城那邊有大事。朝廷暗中下了命令,如今祛穢司、山河司、除妖軍,三家勠力同心,共同應對。”
“里邊說。”許源道。
院子里人多眼雜,容易泄露機密。
朱展眉和許源一起進去。
“天竺那邊來了個使節團,但都是碧眼夷!”
許源皺眉:“碧眼夷?”
“我們已經從各種渠道了解到,碧眼夷已經征服南天竺…”
朱展眉將現在已知的情況,詳細的告訴了許源。
皇明雄心勃勃,朝中甚至有一個長遠計劃,將來會兩路出兵,徹底征服天竺。
據說這幕后最大的推動者,乃是運河龍王。
天竺有一條大河,運河龍王對這條河志在必得。
朝廷的這個龐大計劃,出兵五十萬,另征發河工、民夫三百萬!
結果現在碧眼夷搶先占了天竺!
“據說碧眼夷在天竺,兵鋒凌厲勢如破竹,幾乎沒有遇到什么像樣的抵抗,火輪船登陸之后,只用了半年時間,就占領了整個南天竺。”
許源擰眉道:“他們派使團來,是什么用意?”
“宣揚武功,告誡我朝不得再染指天竺。所以使團內一半以上,都是他們的‘職業者’。
據說還帶了幾件作為‘禮物’的造物,要送給天子。
這幾件造物威力驚人,乃是碧眼夷最新的成果。”
許源冷笑,這是來來嚇唬咱們?
又不是沒有跟碧眼夷打過仗,皇明是贏了的。
“他們已經到了占城?”
“還沒有,估計還有五天時間。”朱展眉說道:“不過情況不容樂觀,他們前面經過除妖軍的地盤,暗中了應該是進行了幾次較量。
除妖軍那邊語焉不詳,但估計是吃了大虧。”
許源明白了:“所以朝廷準備在占城給他們一點顏色看看?”
朱展眉點頭:“這事情,朝廷交給了麻老大人。現在占城里,詭事三衙全都受老大人統轄。
我正好去羅城送一批軍械,老大人便讓我順路給你帶來消息,五日后,一定要出現在羅城。”
許源點了點頭,忽然意識到:“你這是正好經過石屏縣。”
“是啊,我從城外過,本來沒打算進城,正好遇到紀霜秋,她告訴我你在城里。”
大清早的,紀霜秋你跑到城外晃悠個什么?!
許源心里給紀霜秋這位好漢記上一筆。
“占城沒有河道營常駐,你送軍械去給誰?”許源又問。
“以后就有了。”朱展眉說道:“世子妃的事情,朝廷快有結論了。已經下令在占城碼頭附近,駐扎一營河道兵五百人。
這一批軍械乃是提前送來,建營寨用的。”
“一營五百人,對鬼巫山有什么用處?”
朱展眉:“朝廷的意思,只怕是步步為營、徐徐圖之。但也可能…暫時拿阮天爺沒辦法,只能先做做樣子,不能死了一個世子妃而毫無反應。”
許源隱隱覺得,恐怕不會這么簡單。
但無論如何…這是自己的機會。
自己暗中運作,總能給阮天爺添些麻煩。
“碧眼夷那使團的實力,究竟如何?”
“老大人已經安排人打探了。”朱展眉帶著幾分不滿:“除妖軍諱莫如深,就是不肯告訴我們。”
許源就覺得一陣膩味。
很符合除妖軍的做派。
他們吃了虧,覺得丟了面子。
朝廷讓麻天壽負責,要在羅城內找回場子。
但除妖軍不希望祛穢司和山河司出風頭。
我比輸了,你們要是贏了,豈不是證明我是個廢物?
所以除妖軍暗中必定是盼著麻天壽慘敗,不愿意分享情報。
許源搖搖頭:“石屏縣的詭案已經了結,不過我欠了外面那位貴人一個人情,昨日答應她要幫她追緝一只邪祟,不能陪你回占城了。”
朱展眉“哦”了一聲,看了看許源,忍不住提醒道:“那位姑娘來歷可不簡單呢。”
許源苦笑道:“你以為我昨夜為何花天酒地?”
朱展眉眼眸轉了轉,心情忽然明快了,一抹笑意掛在了唇角:“你跟我解釋什么?”
許源:“…”
兩人出來后,許源便對小姐說道:“在下的事情處理完了,現在就可以出發去追緝釘頭癤。”
小姐點點頭。
未十說道:“那邪祟去了占城。”
許源一愣:去了本官的占城!
朱展眉已經快走出院子了,聞言不由停了下來。
許源笑道:“正好,一起回占城。”
小姐饒有興趣的看看朱展眉,又看看許源。
朱家這位三小姐她是知道的。
“那就快走吧。”小姐笑吟吟的說道。
縣令沒臉見許大人,就沒有再出來送行。
指派了魏振邦,將眾人一直送出了城。
路上,未十對許源道:“那東西的位置,我只能限定在長懷坊中,你是占城掌律,那坊中情形如何,方便抓捕嗎?”
未十已經知道許源和庚七之間的“協定”。
有此一問便是給許源機會,讓他說出各種困難,最后抓不到那釘頭癤,小姐會覺得情有可原,免得責怪人家許掌律。
但未十說出“長懷坊”名字的時候,卻發現許源臉色忽的一變。
緊跟著,許源便道:“長懷坊在下可太熟悉了!”
未十覺得有些不對勁,這…怎么是一種咬牙切齒的感覺?
小姐和庚七等人也都奇怪的看向許源。
只有朱展眉忽然想起來什么來。
紀霜秋這好漢濃眉揚起,嗷的一嗓子喊叫起來:“什么!那邪祟跑到咱們老巢去了?傅景瑜公子還在南城巡值房呢!”
占城祛穢司掌律許源大人,對長懷坊有著深厚的感情。
至少目前,許源大人將那里排定為自己的“第二故鄉”。
因為南城巡值房,就在長懷坊!
以后許大人發跡了,在別處呆的時間更長,這個“第二故鄉”可能還會易主。
但至少目前,許大人由不得邪祟在長懷坊放肆。
更何況傅景瑜和宋蘆都在那里呢。
許源猛地一抬手,下令道:“掛字帖、全速趕回占城!”
“是!”手下校尉們齊聲應和,在馬腿上掛上字帖,然后滾滾疾馳而去。
許源甚至沒有跟庚七打個招呼。
之前跟庚七商量好,要放水讓釘頭癤逃掉。
可這東西居然跑去了長懷坊,若是真高出什么災禍,許大人豈能饒它!
就不好意思跟庚七多說。
小姐五人一臉的茫然:這是怎么了?
朱展眉沒法跟上。
她押運軍械呢,十幾大車,上百號人,只能沿著官道慢慢趕路。
未廿一便過來詢問,朱展眉如實說了。
庚七的面色變得古怪,轉頭看向一旁,免得被小姐看出端倪。
這事情怎么就這么寸呢?
庚七也沒法指責許源不守信用。
小姐則是連連擊掌,大悅道:“咱們也掛字帖,速速追上去!那邪祟捋了許掌律的虎須,許掌律盛怒之下,必能抓到那東西!”
庚七、未十等人不情不愿,但不能違抗。
朱展眉心中暗道:你猜對了!
來的時候,祛穢司上下都掛了字帖。
那是案情緊急,要盡快趕到石屏縣。
但回程許大人就想省點。
結果還沒省下來。
這一隊人馬疾馳二十里,就見小姐五人輕輕松松追了上來。
字帖也分水準的。
庚七一直想找機會,避開小姐再跟許源溝通一下。
但許大人直到進占城,都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釘頭癤寄生在人腦中。
這邪祟半實體半陰魂。
實體的部分是針鼻大小的蟲子形態。
陰魂部分卻足有半丈大小。
張開來仿佛一張大傘。
靠著陰魂部分轉動飄飛,它可以在半空中隨意行動。
昨日它由南城門進了占城,便將陰魂飄傘輕輕顫動。
這是它的一門詭技,以此能感應此間地界上,是否有足以威脅到自己的存在。
若是有,它便會毫不猶豫的離開。
之前它總能在庚七等人的追緝下逃脫,便是靠了這門詭技。
很不幸的是,昨日許大人和大福都不在占城。
城內沒有人能威脅到它。
釘頭癤狂喜,偌大一座城,人口數十萬,都是我的了!
它旋轉飄蕩著,就進了長懷坊。
半丈大小的飄傘震動,便能清晰感知到,下方大約十丈范圍內,眾人的實力。
釘頭癤喜歡寄生修煉者。
南城巡值房一名九流法修校尉正好經過,釘頭癤飄蕩下去,跟在他腦后。
不遠不近恰好一臂遠。
別人都看不見它。
它并沒有急于動手,此時狀態的釘頭癤,將半丈大小的陰氣飄傘收起,拖在后面形似金魚的尾巴,搖擺著在空中游動。
那校尉經過一條小巷,前后空無一人,釘頭癤猛地撲了上去。
在后腦上鑿出一個針尖大小的孔洞鉆進去,陰氣飄傘迅速張開,占據了整個顱腔,將校尉的腦漿吸干!
校尉一頭栽倒,翻著白眼全身抽搐不停。
有個挑夫經過這巷子,看到倒在地上的校尉,忙上前詢問:“大人、大人?您這是怎么了…”
校尉忽然全身繃直,嚇得挑夫往后一趔趄。
而后校尉站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理也不理那挑夫就走了。
挑夫迷惑不解的搖搖頭:“奇怪…”
校尉順利的回到了南城巡值房,而后有些生疏的跟周圍的同僚打了個招呼,就說自己不舒服,先回房休息了。
釘頭癤吸了腦漿,需要一晚時間消化,然后生出一群后代。
九流法修的腦漿,能讓它一次生出至少一百個后代!
若是普通人,最多只有二十個。
許源帶隊疾馳而來,西城門的守軍遠遠看到,就急忙將城門內外的道路清空。
“許大人這么著急,必定是有重要的事情。”
許源絲毫不停,便一路沖進了城門。
未十心細,從這細節中就看出來:這位年輕的掌律,在占城中威望極高。
傅景瑜正在認認真真的處理各種文書。
務必在程序上不出任何差錯。
許源快步沖進來,沿途的校尉紛紛行禮:“大人!”
傅景瑜見到他露出微笑:“你回來了…”
許源先用“望命”看了他一下,長松了一口氣,而后沉聲問道:“今日弟兄們都上值了嗎?”
“都來了。”
“可有人告假?”
“沒有。”傅景瑜有些奇怪:“出了什么事?”
許源道:“馬上把弟兄們都召集起來,我在慢慢跟你解釋。”
“好。”傅景瑜立刻出去了。
很快在南城巡值房里的人就都被召集起來。
“還有十二個兄弟出去巡街了。”
“馬上派人找回來。”許源又強調一句:“你親自去。”
“好。”傅景瑜就往外走。
等他出門后,許源立刻一抬手,惡濁網呼的一聲飛出,飛速蔓延。
將整個院子都籠罩起來。
惡濁絲爬的到處都是,地面、墻壁、頭頂,無所不在。
庚七和未十本來想攔著小姐,不讓她跟進來。
但是攔不住。
此時看到許源如此大張旗鼓,四人立刻將小姐圍在了中間。
庚九悄悄道:“許掌律有辦法看穿釘頭癤?”
庚七輕輕搖頭,他也不知道。
許源打開“望命”,將所有人都看了一遍,松了口氣。
南城巡值房里的弟兄都沒事。
但是緊跟著,許源忽然想到了另一個可能:會不會在巡街的那十二人中?!
若真是如此,傅景瑜可能會有危險!
許源立刻轉身往外沖,走到了一半,忽然想起什么來,叫了一聲:“大福!”
大福長長的脖子從許大人身后蜿蜒伸出,額頭左右一扭,顯得很不聰明。
許源一把抱起來,不顧大福的強烈抗拒:“你表現的時候到了!”
而后就沖了出去。
小姐興趣大增:大福那么可愛,難道還能抓邪祟?
否則的許源為何要那么說。
“快快快,跟上!”小姐催促。
未十四人萬般不情愿,拖拖拉拉,跟在了許大人身后二十丈。
許源出來沿街在店鋪一問,就知道傅景瑜往那個方向去了。
于是立刻追下去。
未十猜到了許源的想法,又有些奇怪:“他就那么肯定,釘頭癤寄生在祛穢司校尉腦中?”
其實許源并不肯定。
只是在許源的心中,南城巡值房的校尉都是自己的人,優先級當然比一般人高。
許大人要先確認自己手下的弟兄沒事。
所以進城就直奔南城巡值房。
那十二個校尉分成了兩隊,各自沿著固定路線巡街。
傅景瑜先找到了其中一隊,立刻便招手道:“暫停巡街,跟我回去。”
“是!”六人躬身應命。
其中一個校尉張口說話的時候,便吐出了一只釘頭癤。
傅景瑜轉身就走,那只釘頭癤飛快跟了上去,立時便要鑿進傅景瑜的后腦!
忽然一道白影飛撲過來,一口夾住了這蟲子!
釘頭癤猛烈掙扎,便不由得現出了身形。
大福才不管你呢,一伸脖就給咽了進去。
小姐在后面恰好看到這一幕,驚訝的櫻桃小口能塞進去一只雞蛋,雙眼中全是小星星:“這么可愛又這么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