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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零二章 認知障

  羅公橋和沈晨自有默契,多等了一天時間后,才分別從不同的方向,走出了鬼巫山。

  羅公橋一身是傷,孤身回到了占城碼頭。

  到了這個時候,各方面的消息都已經匯聚而來。

  作為誘餌的朱展雷隊,昨日逃出鬼巫山,落腳于七禾臺鎮。

  隊中高萬麗在撤退途中,和其他人走散,至今未能返回。

  除此之外,隊中的“和鳴轆”損壞。

  伏家隊伍中,伏松宇和伏柏宙至今下落不明。

  另有伏家三名晚輩,已經逃出了鬼巫山,在山外雞鳴村落腳。

  最后的苗禹隊,晚了半天才撤出鬼巫山,在七禾臺鎮上,和朱展雷隊會合,正在等待上官的下一步命令。

  羅公橋便向苗禹下令:暫時駐守七禾臺鎮,隨時準備接應,可能從山中出來的四流們。

  又過去了三天時間,幾位四流都歸來了。

  伏家的兩位,顯得傷勢頗重。

  便是沈晨也一臉蒼白,捂著胸口,時不時地咳點血出來。

  顯然大家在鬼巫山中,都已經“盡力”了。

  邪祟勢大!我等力戰不敵、重傷撤退。

  沈晨一眼就看出來,伏家兩人表面上看起來傷痕累累,其實根本不曾傷筋動骨。

  伏松宇和伏柏宙又何嘗看不出來,你沈晨也是裝的?

  伏松宇和伏柏宙在那強大的邪祟出現之后,就毫不猶豫的逃了。

  那東西就不是四流能應對的。

  不管幾個四流,結果都一樣。

  四流們都回來了,許源也并不意外。

  這次的戰場并不在銅棺崖。

  而且古尸女帝對自己也有了幾分猜疑,不會那么賣力再殺幾個四流了。

  但許源仍舊在等著看好戲。

  四位四流殺進鬼巫山,就這么灰溜溜的逃出來?

  必然不能如此,得有個說法。

  但這事情吧…比如說羅公橋,為何一出山,就要帶著“一身傷勢”直接返回占城碼頭?

  又比如,三位四流都回到了七禾臺鎮,但羅公橋一道命令,讓大家速歸,三位四流便毫不猶豫的,催促朱展雷和苗禹馬上啟程?

  等回到了占城碼頭的運河衙門,大家將信息匯總后。

  伏松宇和伏柏宙怒不可遏道:“此戰之敗,罪不在我等!乃是山中大邪祟阮天爺從中作梗!我們在明祂在暗,如何能敵得過祂?”

  四流們都需要一個能讓他們面子上過得去的“借口”。

  羅公橋一聽這話,立時便把眼一瞪:“阮天爺?你可有證據?”

  “當然有!我們兄弟追擊那歹人的時候,他快要逃不脫的時候,曾拿出阮天爺的票引,請附近的邪祟助陣!”伏松宇說著,拿出一塊破碎的票引。

  “正是因為那些邪祟的幫助,他才又逃了一陣,最終等來了那大邪祟的接應!”

  許源本來的計劃是,田靖使用票引,被朱展雷等人看到。

  但是伏松宇兩人來得太快,那證人也就變成了伏松宇、伏柏宙。

  兩位四流的證詞顯然更有分量。

  “原來如此!”沈晨仰天長嘆:“難怪本官自從進了鬼巫山,便總有一種天地無力的感覺,原來是阮天爺作祟,那山中的一切,都敵視我等!”

  許源大贊,你看這四流強者,謊話也說得煞有其事。

  讓人一聽便覺得,四流的層次和我們就是不同!

  于是此次戰敗的原因便迅速有了定論:阮天爺!

  明明上一次世子妃被殺一案中,阮天爺根本不曾出現,甚至世子妃也持有阮天爺的票引,還想要拿著票引去問一問,阮天爺是不是包庇了那偷練《化龍法》的歹人。

  到了這一次,阮天爺就成了最大的幕后黑手。

  邏輯上是不是有瑕疵不重要,四位四流都希望是這樣一個結果。

  你說兇手是銅棺崖上的邪祟——朝中諸君誰知道銅棺崖是什么鬼地方?

  但阮天爺可是大名鼎鼎,提起來都知道。

  此外還有一個原因便是,四流們都清楚,只要將幕后黑手定為“阮天爺”,此事就和他們無關了。

  否則朝廷和湘王府若是還要他們,繼續調查世子妃被害的案子怎么辦?

  但如果是阮天爺,一來朝廷未必能下定決心討伐,二來便是討伐,也是上三流的事情了,他們必然不會是主力。

  所以事情比許源預料的還要順利!

  羅公橋寫了公文,沈晨、伏松宇、伏柏宙三人一起署名,將那半塊票引當做證據,一并封存發報給朝廷去。

  這一場聲勢浩大的行動,最后總結一番,發現居然只死了高萬麗一個!

  便是山河司的校尉都不曾折損一個。

  區區一個高萬麗,四流們毫不在意。

  許源也就回去給南署上了一個,“高萬麗暫時失蹤于鬼巫山中”的報告。

  麻天壽一看這公文便明白了。

  失蹤了,不確定是死了。

  那就得先找一找吧?雖說鬼巫山里失蹤幾天,基本已經可以認定必死無疑。

  既然要先找一找,那么這占城副掌律的位子,就不能那么著急安排新人。

  許源這是有些厭煩有個掣肘的副職。

  麻天壽自然成全了一下自己的心腹。

  幾日后,白老眼親自把一件東西送到了河工巷。

  茅四叔辛苦一趟,親自送來了占城。

  許源拿到了之后打開來,果然是“龍疴”。

  于是不免露出了一個微笑。

  然后片刻也不耽擱,直接就喂給了皮龍。

  皮龍吞了龍疴之后,發現還有意外的驚喜:里面還有一道龍魂!

  伏鴻羽絕沒有想到,自己辛辛苦苦的從皮偶龍中逃出來,結果卻成了自己主動投喂!

  伏鴻羽活著的時候,也把《化龍法》修到了五流。

  伏家這些龍魂,都是自己修煉出了問題,并非外人所殺。

  敢殺伏家的人…除了許源還真找不出幾個。

  伏鴻羽的龍魂對于皮龍來說乃是大補,而且記憶中還有大量修煉《化龍法》的經驗。

  以及一部分伏家的機密。

  可以說這一道龍魂,和匠物“龍疴”的價值相當。

  一場謀劃,雙倍收獲。

  化龍伏家,主打一個:熱情款待、連吃帶拿!

  伏鴻羽的水準是五流,若是正常修煉《化龍法》之人,餌食了他的龍魂后,需要格外小心詭變。

  修煉者每一次晉升,最大的危險便是自身的詭變。

  關于這種詭變,修道法的有一個讓所有人都能聽明白解釋:心魔自內而起。

  不管是七大門,還是那許多的旁門,所謂修煉晉升,必定都是對自己生命形態升級和改造。

  水準提升的剎那,便是這種改造完全達到一個新狀態的時刻。

  在這個詭異遍地的世界,當然也就會伴隨著極大的詭變風險。

  而且水準越高,晉升詭變的風險越大。

  據說四流升三流,能成功者不過十之一二!

  大部分四流其實都沒有把握,所以不敢晉升。一輩子做個四流也是人上人,何必去冒那個險?

  具體到修煉《化龍法》上,詭變的風險主要來自于兩個方面。

  第一個便是餌食高水準的資糧后,自身的實力和認知壓不住。

  高水準的資糧中必然蘊含龐大的能力,若是龍魂之類,那就是大量的念頭。

  餌食煉化后,不管是身軀壓不住,還是魂魄壓不住了,都會直接詭變成為詭異。

  所以《化龍法》修煉起來步步兇險。

  不餌食高水準資糧,進步就會十分緩慢,最終淪為后生晚輩的“資糧”。

  餌食了,壓不住就會直接變成詭異。

  伏鴻羽被抓了之后,也并非就認命了。

  皮龍將他餌食后,他便感應到了這東西只是六流。

  于是便作怪起來。

  我肯定是活不了了,但你也別想好過!

  我伏鴻羽便是死,也要拖著你一起詭變!

  他的龍魂爆開,無數念頭蔓延而起。

  區區六流,也敢餌食本公子!

  他的魂魄必定詭變,然后傳染到身軀上。

  可是出乎意料,這許多的念頭,不多時就被壓了下來。

  對方顯得游刃有余!

  伏鴻羽還殘存著最后一絲意志,萬般費解的看著自己爆發出來的全部念頭,被對方控制著慢慢吸收:不應該啊…

  而后這最后一絲的意志,也跟著被化為精純的魂魄力量,吸收掉了。

  自此,伏鴻羽在這世上再也沒有留下半點痕跡。

  皮龍雖然在《化龍法》上是六流。

  但許源自己卻是貨真價實的五流。

  壓制五流的龍魂自然是輕而易舉。

  更別說還有“百無禁忌”的命格,天生壓制詭變。

  將這一道龍魂煉化之后,許源默默感受了一下:“還差一點點,《化龍法》就可以晉升五流了。”

  于是許源心念一動,皮龍接著煉化“龍疴”。

  龍火在皮龍腹內升起。

  需要先將這件匠物燒化。

  卻沒想到這件匠物雖然是六流,連造的水準卻極高。

  六流的龍火,燒了好一陣,匠物卻并無融化的跡象。

  許源便換成了自己的腹中火。

  五流的腹中火噴涌而來,這匠物便撐不住了。

  不多時,便被燒化,剝離出其中其他的各種料子,最后析出了一團來自某頭惡蛟的血肉。

  許源也搞明白了,煉造“龍疴”的那位匠修手法高明。

  他是有能力煉造一件五流匠物。

  但五流的匠物太重了,若是使用者水準不夠會壓不住。

  所以故意用了一種巧妙地結構,煉成了六流,分量輕了許多,但威力并未減弱太多。

  “這一看就是大前輩寵愛家中的子孫,故意壓低了匠物的水準。”

  而后,腹中火繼續燒煉,煉化吸收惡蛟的這一團血肉。

  血肉中,還裹著幾塊破碎的鱗片、骨骼和角。

  隨著煉化吸收,潛藏在運河水底深處的皮龍,身軀開始出現大量增生。

  一顆顆血泡掛長在全身的鱗片上。

  就像是一長串詭異的血葡萄!

  而且每一顆都飛快長大。

  隨后這些血泡一起破裂,有從里面生出來一顆顆的心臟、腎臟、肝臟等等。

  每一個器官表面,卻都仗著觸須、獠牙!

  每一個器官都顯得生機勃勃!

  帶來了更多的增生…

  將這塊惡蛟血肉只煉化了三成,許源便感覺到皮龍就要晉升五流了。

  這晉升,便涉及到了《化龍法》詭變風險的第二個方面:

  認知障。

  從人變成龍,就需要從內心最深層次,自認為是“龍”而不是人。

  聽起來似乎并無什么難度。

  畢竟你都修《化龍法》了,當然是想變成龍的。

  但實際上內心最深處的各種底層認知,并不是你愿意就能扭轉過來的。

  生而為人,自我是人的認知乃是本能。

  往往會在不經意間體現出來。

  比如晉升五流,身體的一部分就會轉化為龍的形態。

  或是雙眼變成異色的豎瞳,或是雙手變成龍爪,或是雙腿黏連化為龍尾,亦或是全身生滿了龍鱗等等。

  若是化為了龍尾,那么每一次的起行坐臥,便都要扭轉成龍的意識。

  好比行走,你的第一反應需要是:尾巴游動,如龍前行。

  但若是你第一反應是,邁開雙腿走路。

  這便是一次認知沖突。

  就可能直接引發詭變!

  每一個修煉了《化龍法》的人,想要闖過這一關“認知障”都無比困難。

  若是伏家人,他們有一套好幾代人總結出的經驗:

  一旦晉升五流,便會現在家中閉關。

  全身被綁在一張特制的床上。

  什么也不用做。

  吃喝都有人喂。

  用幾個月、甚至幾年時間,讓他慢慢適應以“龍”的內心,來處理一切事情。

  但是許源卻發現,皮龍毫無阻礙的晉升五流,并且絕不會有任何“認知障”。

  因為皮龍本就是一個龍的姿態!

  現在困難的,反而是在餌食惡蛟血肉過程中,身體已經隨之發生了一定程度的詭變。

  許源便將腹中火停了下來,不在煉化剩下的惡蛟血肉。

  等皮龍抑制住了自身的詭變后,再煉化剩下的,而且剩下的部分,也可以分成數次煉化。

  許源心中長松了一口氣,《化龍法》晉升五流,到了七月半的時候,便可以回家幫忙了。

  “估算一下,將剩余的惡蛟血肉全部煉化,并不能支撐化龍法達到四流。”

  “還有半年時間,《化龍法》能否更進一步?”

  許源心中便生出了一番野望。

  四流,把握毫無疑問會更大一些。

  運河衙門中,這些時日一片安靜。

  之前四位四流齊聚,聲勢浩大的進剿鬼巫山,失敗而歸后,所有人都靜悄悄的。

  便是暗中有些幸災樂禍的安承遠,也不敢在任何場合說什么風涼話。

  損失最大的反而是徐妙之。

  “龍疴”這種珍貴的匠物丟了。

  徐妙之在若干不同場合,可憐兮兮的提了幾次。

  她當然是在裝可憐,希望朝廷方面能給自己一些補償。

  但羅公橋卻不表態。

  畢竟是敗了,朝廷那邊的態度還不明朗。

  羅公橋也不敢給徐妙之什么承諾。

  朱展雷這幾天樂壞了:“臭娘們,讓你坑我!”

  “現在好了吧,偷雞不成蝕把米,嘿嘿嘿!”

  “許哥,走啊,今晚上白月館,我請客。”

  但是許源不敢去,朱展眉還在占城,許源總覺得自己只要去了白月館,就一定會被她逮住。

  簡直概念神啊。

  而且朱展雷這幾天,賊眉鼠眼的總往祛穢司這邊跑,許源把大福盯得很緊。

  萬萬不可讓它跟朱展雷一起出去。

  這么不知不覺的又過去了三天,許源暗中已經把惡蛟血肉全部餌食了。

  皮龍的《化龍法》穩住了五流的水準。

  但是距離許大人野望的四流,還有很大的差距。

  許源在心里盤算著:“運河里這些普通的龍屬邪祟,不管餌食多少,都已經不會有任何提升了。”

  “若是繼續餌食五流,像惡蛟血肉這種,怕是至少還得八塊。”

  “若是四流的…可能一塊就夠了!”

  但是去哪兒找四流的?便是找到了,龍屬四流邪祟——必定還要強過一般的四流,自己也打不過啊。

  許源一時間也想不出什么好辦法了。

  不過皮龍餌食了伏鴻羽的龍魂后,倒是生出了一種新的詭術:

  眚虱。

  來源于念眚。

  如今五流的水準,可以凝聚出三只眚虱,每一只都可以將六流以下化為自己的“龍裔”。

  這詭術于戰斗方面沒什么太大的增幅,但用處卻是極大的。

  搞得許源這幾天,總盯著運河衙門那邊,尋摸著哪個人合適,把他變成自己的龍裔。

  在運河衙門里,就有了一只真正的內鬼。

  但是四位四流都還在呢,許源不敢輕舉妄動,萬一被看穿了…后果不堪設想。

  不過許源倒是已經確定了一個人選。

  占城運河衙門的“水馬丞”。

  這是個九品官,若是將占城運河衙門的官員們做個排名,這個小官只能排到第七、第八的位置。

  但是這是個油水極為豐厚的肥差。

  他負責整個運河碼頭街面上的秩序。

  簡單來說便是,這位水馬丞章同,看碼頭上那個店鋪不順眼,就有辦法讓這家店再也開不了門。

  許源原本根本不知道有這么個人,但最近源升號那邊,總被這個章同刁難。

  章同手下有一隊五十人的“水馬役”,都是他自己招募的,不占運河衙門的編制。

  其中幾個每日都會來源升號打秋風。

  楊叔也想了些辦法,但都無濟于事,這才暗中報給了東家。

  “這些人胃口越來越大。前幾日五百錢便能打發了,最近卻要二兩銀子了。”

  楊叔小心翼翼的報告著。

  這種“小麻煩”都不能解決,要報給東家,楊叔十分內聚,覺得是自己能力不足。

  “此事你不必管了,這幾天他們要多少就給他們多少。”

  楊叔低頭應道:“好。”

  楊叔回鋪子去,還沒走到門口,就聽到一陣囂張的聲音正在喝罵自己的伙計:“門前這么亂,這么臟,你們源升號是怎么搞的?”

  “今天不許開門來!將門前打掃干凈!”

  “我們明日再來檢查!”

  “給我把門封了…”

  幾個店伙計急忙用身子堵住他們:“幾位大人,這門前挺干凈啊,沒什么垃圾…”

  其中一個滿臉絡腮胡子的肥胖水馬役冷笑著,將手里的一把花生殼丟在地上:“誰說沒有垃圾?”

  “你們——”店伙計們氣憤不已,有些忍不住了。

  楊叔急忙上前,對伙計們一揮手:“都回去。”

  “掌柜的!”

  “回去!”

  伙計們回去了,楊叔滿臉笑容:“幾位差爺,請里面喝茶。”

  幾個水馬役便進去了。

  一番溝通后,楊叔又給了五兩銀子。

  他們拿了錢,又道:“今日是不能開門了。畢竟我剛才在街上已經把話說出去了,我也要面子的。”

  “好,都依差爺說的辦。”

  送走了這幫瘟神,店伙計們一邊上門板,一邊憤憤道:“掌柜的,東家好歹也是占城掌律,就這么著任人欺負?”

  楊叔高深莫測地笑了。

  那幾個水馬役回了運河衙門,在一個偏院里將今日收來的銀錢都交給了章同。

  章同掃了一眼,道:“你們各取五十文去。”

  “多謝大人賞賜。”幾個人笑嘻嘻的拿了錢。

  剩下的都是章同的。

  “源升號今日給了多少錢?”

  “足足五兩銀子,嘿嘿。”絡腮胡啊肥胖水馬役滿臉表功的諂笑。

  章同意外:“你要他們就直接給了?”

  “給了啊,屁都不敢放一個。大人,依我看這許源是識時務的,知道在咱們的地盤上,他是虎得臥著、是龍也得盤著。”

  章同點了下頭:“行了,你們去出去吧。”

  打發走了這些手下,章同將桌上的銀錢都鎖在了柜子里,而后起身去見河監。

  河監是跟高萬麗一起被放出來的。

  “大人,源升號還忍著呢。”

  “還能忍?哼!”河監冷哼一聲:“明日要他們二十兩!他那個鋪子,一天才能賺多少錢?明天若是又忍了,后天要一百兩!”

  “是,屬下一定把事情辦好。”

  河監雖然被放出來了,但頭上烏紗帽怕是不保。

  他前幾日搭上了安承遠的關系。

  并且注意到安大人對許源頗為不喜。

  便想要將源升號的那鋪面,從許源手里弄過來,先給安大人。

  以換取安大人的庇護,保住他的官位。

  安承遠不喜歡許源,也從不認為許源會對自己造成什么威脅。

  他的官位和麻天壽大致相當,自然不會重視許源。

  許源又等了一天,朝廷的命令終于來了。

  對于羅公橋等人斥責了一番,又官身的罰奉三個月。

  畢竟是打了敗仗,但是沒有降職之類實質性的懲罰。

  而后就將他們都招了回去。

  朱展眉、徐妙之、河道營等自然也是隨之撤走。

  至于阮天爺暗中庇護歹人,謀殺世子妃的案子,朝廷這一次的公文中卻沒有再提。

  估計朝堂上意見也不統一,還要再爭論一段時間。

  河監親自去送別安承遠。

  朝廷這次的公文中,沒有提到河監。

  顯然是安承遠大人暗中出力了。

  臨別之時,河監悄悄送上了一份厚禮,又隱晦的承諾,許源的那處鋪子,最多一個月,定會轉到安大人的管家名下。

  水馬役們又從源升號敲詐了二十兩銀子回去。

  源升號今日還沒能開門。

  周圍幾家鄰居暗暗搖頭:“這店要換東家了。”

  半下午的時候,衙門里沒事了,章同便提前下值,坐船過河進了占城。

  然后直奔斜柳巷的“翡翠館”。

  館里的“冷翡”姑娘陪他飲酒作樂。

  但是到了半夜,章同不知為何忽然從床上起來,不顧勸阻一定要回家去。

  他在城里有宅院,妻兒都住在城內。

  但是第二天早上,章同卻被人發現,死在了兩條街外的一口水井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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