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置

第三八三章 詭門村

  皇明大地上,有很多“詭門村”的傳說。

  詭門村中的詭異排斥其他詭異。

  就像是突然出現了一小塊“化外之地”。

  但和化外之地中,邪祟種類繁多又有所不同。

  哪怕是七大門中,對于“詭門村”這種地方因何會出現,也沒有一個統一的說法。

  而且這種地方的出現,往往都是在城池附近的村子里,很少直接出現在城內。

  現在石羊村便有了這種跡象。

  入夜后值守的校尉們很小心的戒備,但是祠堂外卻沒有往常夜晚,那種大小邪祟、或明或暗、或遠或近的從外面經過,不住窺探的情況。

  一直都是一片死寂。

  便是連村外的遠處,也不曾傳來任何怪異的聲音。

  當時他們還沒有意識到,但這會被許大人和向大人一提醒,便反應過來:這村子,已經被某種詭異的力量限定住了。

  詭門村往往都有一段自身的“往事”。

  而詭門村中的邪祟,都會和這一段往事有關。

  邪祟的詭技,和詭門村中的各種古怪,也都和“往事”緊密關聯。

  對于石羊村來說,便是當年的淘金熱。

  既然村里此時不會有其他的邪祟,眾人便一起請命:“我們也去…”

  許源擺手:“不必那么多人,太多了反而不方便行事。”

  而許源也沒有帶上向青懷,祠堂內還需要有人坐鎮。許源不在,大家便聽向青懷的命令。

  許源和郎小八一起出來,手腳輕靈沒有發出一絲聲響,往河邊去了。

  便正好看到,趙先則五個人,在河水中認真而貪婪的淘洗金沙。

  身軀慢慢變成了金色。

  許源皺眉,注意到一個細節:趙先則下半身緊緊包扎著…是因為什么呢?

  除了趙先則四人之外,其余的金人淘洗出了金沙,便直接抹在了身上,自身便壯大一分。

  許源的心神一分為二,一半在河水中,一半在身邊的郎小八身上。

  這也是許源專門把郎小八帶出來的原因所在。

  “有什么感覺?”許源忽然開口,低低問了一聲。

  在郎小八的耳中,這一聲卻如同驚雷,瞬間將他炸醒了。

  許源剛才已經注意到,拉郎小八看著河水中的那些金人,眼神漸漸地迷茫,隨即從眼底流露出一股熾熱的貪婪!

  許源這句問話之中,隱含著一絲“百無禁忌”命格的力量。

  命修到了六流之后,便可以將命格中的能力引出來,凝聚成“命術”。

  許源隱隱感覺到,自己的命修水準,已經摸到六流的門檻,只需要一個契機,便要升水準了。

  雖然還不能施展命術,但已經可以將命格力量引出來那么一絲。

  如果郎小八已經詭變,和趙先則他們一樣。

  這一絲力量難以起到什么作用。

  但郎小八只是剛剛被迷亂了心智,那就還來得及。

  許源感覺,這一次命修的晉升,不僅僅是命修修行的進步,似乎還有兼修的其他幾門,水準提升之后,對于命修的一種“拉動”。

  這似乎也是命修修煉的一條路子。

  命修太過神秘,許源一直在摸索。

  又因為命修數量太少,只怕是一位高水準的命修,也不敢說完全了解這一門的各種隱秘。

  郎小八后背滲出一層冷汗:“多謝大人!”

  而后回想了一下,道:“屬下…不知不覺就著了道。看著那些金人,心中不知不覺的就被貪婪,壓過了其他一切的念頭,也就沒了理智。”

  許源點點頭,帶著郎小八出來,就是為了借用他來進一步觀察確認,這金人邪祟詭技的作用方式。

  現在看來,和自己之前判斷相同,便是通過雙眼,直接作用于大腦。

  看到金子,一般人當然會生起貪欲。

  但這些金人的效果要更加強烈,小八乃是七流,也抵擋不住。

  許源便道:“你先回去。背對小河,絕不要再看這些金人。”

  郎小八忙道:“屬下絕不能把大人一人丟下…”

  許源擺手:“你且回去,帶著你本官反而不好施展。”

  郎小八一陣羞愧,覺得自己拖后腿了。

  許源微微一笑:“別多想,是這些邪祟過于詭異,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郎小八緊抿著嘴唇,一言不發的回去了。

  許源則是一直暗中看著他的背影,悄悄在后面將他一直送回了祠堂。

  這期間,有好幾次郎小八腳下速度放慢,顯得十分猶豫掙扎。

  這在許大人的預料之中。

  那些金人的詭技,必定已經在所有曾看到過它們的人心底,留下了一個“印記”。

  比如郎小八,便是被外力干擾,清醒了過來,但是這印記會一直潛移默化的起作用,讓他不停地升起貪欲,想要再回頭看一眼那些金人。

  只要回頭再看一眼,貪欲便會再起,淹沒了他的一切理智。

  郎小八堅持住了,沒有回頭。

  許大人暗暗點頭贊許,這小子是個可造之材。

  卻又暗中啞然失笑:我好像比郎小八還要年輕些…

  許源轉身往河水的上游而去。

  到了村子邊,許源嘗試了一下,發現想要走出村子,便會陷入一種“鬼打墻”的狀態,怎么走最后都會轉了回來。

  許源便暗中握住了“陰陽鍘”,借助右眼觀察了一下。

  在陰陽鍘的視野中,村子被一片古怪的塵霧籠罩。

  塵霧中漂浮著一粒粒的細塵,大半都是普通的沙子,當中混雜著少量的金沙。

  不論是“沙子”還是“金沙”,顏色卻都不是那么的純粹,而是透著一種陰暗。

  許源收起了陰陽鍘,又來到了河邊。

  從這里向下游望去,幾百丈外,金人們還在河水中不斷地淘洗。

  它們的身軀,因為不斷抹上金沙,已經飛速增長到七尺的高度!

  原本他們最高的也只有六尺。

  許源將皮龍放了出去,悄悄潛入河水中。

  皮龍先是繼續往上游游去。

  試試看能否從河中脫離石羊村。

  結果也是一樣,在村子邊界的位置上遭遇了“鬼打墻”。

  許源便操控著皮龍,往那些金人所在的河段游去。

  河中也是一片死氣沉沉。

  原本河中的各種邪祟詭異,也全部消失不見。

  皮龍就要游動到金人們身邊的時候,卻忽然看到,河水中,有幾條小魚游過。

  這些魚兒一身金黃。

  竟然也已經變成了“金”魚,便和那些金人一樣!

  它們擺動尾巴,潛入了河堤吞下一口泥沙,而后便從屁股后面排出沙子,其中的金沙沉淀在體內,身體便增大了一些。

  河水中的趙先則,正在專心致志的淘著金沙,他現在也和其他金人一樣,雙手變成了一只金盆。

  卻忽然看到,一條小金魚游到了自己的腳下。

  他的雙手五指忽然伸長,嗤的一聲將小金魚刺穿。

  而后趙先則抓起小魚,胡亂的塞進了自己的嘴里,嚼了幾下就直接吞下。

  身軀頓時增大幾分。

  其他金人對此一開始并無反應。

  仍舊在專心致志的淘著金沙。

  但是很快便有第二條、第三條小金魚從上游下來,被金人無意中抓住了,吃掉后增長比淘金沙快了許多。

  于是金人們便開始在河水中尋找小金魚。

  時不時的,上游就能飄下來一條。

  金人們看到了就立刻撲上去,誰先搶到就是誰的。

  它們早已失去了理智,根本不會去想:一大群人在這里淘金,魚兒應該都被驚走,又怎會一只一只的游過來?

  這當然是河水中,許大人的皮龍驅趕而來。

  不僅是驅趕,許大人還暗暗放出了一張大網。

  這網是今早后娘給的。

  融合了惡濁絲、伏家的漁網、以及蛛娘子的蛛絲等材料,最終煉造而成的。

  這里面惡濁絲處理起來有些復雜,所以林晚墨多花了幾天時間。

  可惜最終沒能達到四流,不過在五流中的水準已經非常之高了,算是五流的天花板。

  許源用皮龍悄悄將網張開了,無限蔓延橫攔在河水中。

  便將上游半條河的魚都給擋住了。

  其實筋丹現在也能做到,但是這網中還有原本惡濁絲的一些能力,比筋丹更加合適。

  每隔一段時間,許大人便悄悄放開一個口子,然后用皮龍驅趕幾條魚下去。

  金人沒了理智,卻更貪婪。

  辛辛苦苦淘金,比不上直接抓魚來得快。

  于是很快金人們就不淘金沙了,而是全都盯著水中,生怕有魚兒經過,被自己錯過。

  可是漸漸地,魚兒越來越少。

  終于,金人們等了足有一柱香的時間,上游才終于漂下來一條魚,一個金人撲上去,而它身后另外幾個金人一起拖住它,將它按在了河水里,然后爭先恐后的撲向那條魚。

  河中大亂,金人們為了小金魚大打出手!

  祠堂里,大家伙兒嚴格遵守許大人的命令,誰也不敢出去。

  但村子本來也就這么大,小河那邊傳來持續不斷的打斗聲,掀起的水浪聲…校尉們面面相覷:怎么回事?

  大人跟邪祟打起來了?

  可是為什么持續了這么久?

  有些校尉便按捺不住,想出去給大人助拳。

  卻被向青懷沉聲攔住:“誰都不準動!知道你們家大人,為什么要讓本官留下嗎?別以為本官看不出來,你們心中的貪欲已經蔓延!

  一旦出去了,再看到那些金人,你們勢必也要被邪祟侵蝕,最后變成其中一員!”

  那些人審視了一下自己的內心…不由得一陣后怕。

  竟然真是如此!

  剛才他們在門窗后面,看著那些金人順著村中小路往河中去了——便在那時,貪欲的種子已經在心里不知不覺的種下了。

  天色將明的時候,河水中已經打成了一團糟亂。

  十幾個金人身軀破碎,而后化作了金水重新聚合起來。

  但比之前要縮小了幾分。

  而后所有的金人,忽然好像是收到了某種感召一般,一起站在河水中,朝著東方張望一眼。

  然后嘩嘩啦啦的從河中走出來,順著村里的道路,各回各家。

  許源將皮龍和惡濁網留在了河中,自己回了村子,卻沒有去祠堂,而是跟著其中幾具金人,來到了老里正家里。

  這幾具金人分別是趙先則五人,和二兒媳。

  許源方才仔細觀察了這些金人。

  它們保持著人的面容。

  一家人聚在一起。

  為了爭搶那些小金魚而大打出手的時候,也是一家人一致對外,彼此之間不會爭搶。

  搶到了小金魚之后,一家人撕開了每人一塊分食。

  許源也就看出來,老里正家里只來了二兒媳一個。

  那就說明老里正家里的其他人,尚未詭變。

  老里正家里的其他人,一起躲在家中一間屋子里,瑟瑟發抖了一整夜。

  老里正和兩個兒子,手里緊緊攥著柴刀和斧頭,守在門窗后。

  眼看著天就要亮了,卻忽然傳來了一陣響動。

  幾個金人從那個屋墻的破洞里又鉆了回來。

  他們從門縫里一看,果然有二兒媳,不過已經變成了金人!

  后面還真這五個。

  老里正一家暗暗叫苦:這可如何是好!

  許源在后面跟著,如果這些金人傷害老里正一家,許源當然會出手相救。

  可是這些金人進了屋子之后,便忽然不動了,呆呆地站在那里。

  一直到了天亮。

  他們身上的金色忽然退去,重又變成了活人的模樣!

  “嗚嗚嗚…”二兒媳捂著臉大哭著跑出去。

  仿佛她的記憶,還留在了受辱的那一刻。

  趙先則五人也恢復了,趙先則胯下劇痛,忍不住一聲慘叫。

  他的四個手下急忙上前:“大人!”

  趙先則指著跑出去的二兒媳咆哮:“賤婦,不知好歹!給我弄死他們!”

  兩個手下立刻追了出去。

  許源暗中皺起眉頭,天亮后為何會變成這個樣子?

  昨日最先變成金人的四個村民,是在白天詭變的。

  夜里詭變的為何到了白天就恢復了?

  許源沒有妄動,要看看接下來該如何發展。

  那兩個手下沖出去,其中之一乃是武修。

  手里拎著一柄大斧。

  二兒媳跑回了自己的屋子,屋子里沒有人。

  她撲到了床上,捂著被子大哭起來。

  武修一腳踹開了門沖進來,對著床上就是一斧。

  大斧從后背砍穿了二兒媳的身軀,剁進了床板里!

  二兒媳的身軀抽動了幾下,鮮血涌出來,沒能發出一聲慘叫便死去了。

  許源有了一個猜測:“這些人,都被困在了這一天?”

  還得今夜過后,才能確定自己的猜測是否正確。

  武修已經拔出了大斧,大步又去找其他人。

  許源卻不能不管了。

  武修出來便撞在了一面柔韌的皮膜上。

  整個人被彈了回去。

  武修摔在地上,看到許源后怒道:“許大人這是什么意思?”

  許源背著手,沉著臉道:“爾等是不是真以為,我皇明的律法,管不了你們?”

  武修輕車熟路的栽贓陷害:“這女人刺殺我家大人,大人重傷!這家人必定都是同謀!”

  許源冷笑:“你真以為本大人不知道,昨夜發生了什么?趙先則色膽包天,咎由自取!”

  趙先則被兩個手下扶著走出來,臉色蒼白,滿臉怨毒,從面相上看,已經不似活人!

  “許源!”他咬牙切齒道:“你真要為這幾個草民撐腰?我勸你仔細想一想,安大人那邊你要如何交代!”

  許源心思一動,思索起來。

  趙先則卻以為自己已經拿捏住了許源,獰笑道:“世子妃被害,這么大的事情,交趾官場上下必定有一場震動!

  你正好是占城的掌律,安大人若想殺你易如反掌!”

  許源還在思考,身后的一扇門卻開了。

  老里正帶著一家人走出來,跪在許源身后,重重給他磕了一個頭。

  老里正苦澀道:“許大人您是個難得的好官。別為了我們這幾條賤命葬送了自己的前途。我們…就是這個命啊。”

  許源沒有轉身,也沒有說話,卻忽然有一條繩子嗖的一聲鉆了出來。

  靈如游龍、快似閃電,在趙先則五人之間游走閃動,瞬間就將五人全都捆了起來!

  趙先則他們根本沒有反應過來。

  趙先則勃然大怒:“許源!你真要找死!”

  他絕不會束手就擒,身下陰影蠕動,黑暗中有陰兵惡鬼伸出頭來——

  許源卻已經把劍丸一放:

  嗖——

  五顆大好人頭砸落黃土大地,濺起了一片塵泥!

  鮮血從五個脖腔里噴起三尺高!

  老里正一家人嚇的“啊”一聲,一屁股坐在地上,驚恐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許源在思考的是,要不是試探一下,被自己這個活人殺了之后,趙先則這幾頭邪祟,今夜能不能復活!

  趙先則卻以為許源忌憚安承遠,被嚇唬住了。

  許源決定試探后,便毫不猶豫的動手。

  和身后老里正一家并無半點關系。

  許源知道,自己比不上“包青天”,但在皇明這爛到了根兒里的吏治下,本大人就是個十足的好官。

  老里正最先回過神來,哆哆嗦嗦的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大、大、大人,這、這…”

  許源一擺手:“里正不必擔心,本官不會有事。”

  院子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向青懷帶著人趕過來。

  他最先進來,看到地上趙先則等人的尸體,立刻往門外退去,用后背堵住后面正要跟進的校尉們。

  “退!”向青懷一聲厲喝,校尉們便一起后退不敢跟進來了。

  向青懷立刻關上院門,對許源頓足道:“你怎么直接把他們殺了?此事絕不能泄露出去!”

  許源哼了一聲,瞥了地上尸體一眼:“一群敗類,死有余辜!”

  向青懷長嘆一聲:“你呀…你我知道他們都已經變成了邪祟,可是你怎么向運河衙門證明這一點?人已經殺了,運河衙門絕不會信你!

  安承遠必然是一直在等著尋你的錯處!”

  向青懷咬了咬牙,想了個處理的法子:“尸體燒了!對任何人也不能承認,是你殺了他們!

  還有,手下的校尉務必要保證他們不準亂說話。”

  許源對自己手下們極有信心。

  之前專門處置過路翔這個叛徒,后面又專門設了私庫,用以撫恤和照顧在辦案中捐軀的同僚。

  大家伙不會被運河衙門收買。

  向青懷卻看向了老里正一家,神色間有些糾結。

  老里正連忙道:“許大人是為了我們一家,才犯下如此大錯,小老兒便是喪盡天良,也絕不敢出賣許大人!”

  向青懷冷哼一聲:“這世上恩將仇報的事情還少嗎?”

  老里正不知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決心,許源拉住了向青懷:“向兄不必擔心,我并非一時沖動。”

  向青懷只覺得他是在保護老里正一家,忍不住道:“小許啊,咱們這一行,不能太心善呀。”

  許源擺手,道:“尸體不用管,讓老里正一家先去祠堂住。另外馬上讓人去進出村子的路口守著,不要讓人再誤闖進來的。”

  “好吧。”

  向青懷答應著。

  許源則另外詢問老里正:“昨日最先變成金人的那老漢,家住哪里?”

  老里正便道:“我帶大人去。”

  許源出了院子,叫上郎小八和紀霜秋一起去了。

  中午剛過,有一只隊伍從運河碼頭出來,上了官道,往石羊村縱馬疾馳而去。

  隊伍最前面,是河道營的一名河道營的參將。

  稍落后一些,是一男一女。

  女的許源認識,正是朱展眉。

  男的也穿著山河司的官服,卻是一位掌律。

  山河司掌律和參將靠的更近,朱展眉則是有意無意和他們拉開了一些距離。

  馬上,掌律對參將道:“算算時間,趙大人最遲中午就該把許源帶回來了。可是一直不見人,只有兩種可能,要么許源桀驁不馴、抗命不遵,要么許源能力不足,還沒能破了那詭案。”

  朱展眉聽到他言語之間,盡是對許源的貶低和詆毀,微不可查的皺了一下眉頭。

  朱家暗中幫了許源一把,許源才能坐上占城掌律之位。

  再加上苗禹朱展雷跟許源關系密切,朱家早已經把許源看成了“自己人”。

  那掌律接著道:“若是前者,便要將軍出手,帶兵將他捉拿。”

  “若是后者,就是本官的活兒了。本官當場破了那詭案,讓他好好瞧一瞧,我們山河司是如何辦案的!”

  這掌律,便是這次跟著安承遠來占城,那幾個最會查案的人之一。

  世子妃曾兩次派人刺殺許源,便是此人推斷出來的。

  請:m.badaoge.org

大熊貓文學    百無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