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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八二章 惡官

  石羊村是個大村,男女老少幾百口人。

  如果都變成了“剛入門、不入流”的武修…許源聽到萬允的話之后,神色猛地一變。

  這些村民對八流以上沒什么威脅。

  但通常情況下,普通校尉們會分散到村民家中借宿過夜。

  如果一家人忽然暴起,一兩個普通校尉,只怕真的不是對手!

  更別說這些村民,被邪祟“結物”影響,到了夜晚甚至可能進一步詭變。

  許源對里正老頭招了下手。

  老頭一直小心翼翼的在不遠處等候著。

  可憐的里正其實真的盡心盡力,各種處置的行動也很合適。

  本來是有功的。

  但誰又能擋住蕓蕓眾生心中,那滾滾如潮的貪婪?

  “大人。”里正連忙上前。

  “把村里的祠堂收拾一下,我們今夜住在那里。”

  “遵命。”

  老頭急忙回家去了。

  這個時候別的村人是指望不上了,收拾祠堂這事兒,就只能他自家人來做。

  他回了家,叫上兩個兒子和兒媳,拿了掃帚之類,就往祠堂去了。

  半路上,二兒媳忍不住小聲地抱怨道:“別人都拿了,爹你卻不讓咱家人拿,你還是里正呢…”

  里正老頭瞪眼:“那是邪祟!你看祛穢司的人都來,誰拿了不還得交出去?不愿意交的,還要平白挨頓打,說不定還要被抓進大牢!”

  兒媳卻是悄悄說道:“交什么呀,砸下來三塊的只交了一塊,砸下來五塊的只交了兩塊…

  還有些人,直接就拿了金子逃出了村。”

  里正瞥了兒媳一眼,道:“那是別人家的事情,我管不了,我只能管咱們自家人。”

  許源打發了里正,卻忽然村口的小路上,來了一群人。

  百十丈外就能看到,他們身上穿著運河衙門的官服。

  為首的四十出頭的年紀,瘦高有些駝背,生著一雙招風耳。

  向青懷看到他們,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于云航急忙迎上前去,陪著笑交談了幾句,將人領了過來:“大人,這位是運河衙門巡河使趙先則大人。”

  許源微一拱手:“趙大人…”

  趙先則卻是一擺手:“許大人整頓人馬,這就跟我回去吧。”

  許源皺眉:“趙大人什么意思?”

  “意思很清楚,安大人命你在衙門下隨時待命,你卻擅離職守,一聲不吭的就跑到這里來。”趙先則環視一周,冷笑道:“有什么案子,比世子妃的事情還重大?”

  許源走后,那把總自然是添油加醋,在安承遠面前訴說許源的各種不是。

  安承遠心中,對許源是有看法的。

  當然運河衙門上下都對祛穢司有意見。

  只不過因為最近的事情,安承遠對許源格外不滿罷了。

  這不滿的根源,其實就是因為:昨日審出來世子妃曾兩次派人刺殺許源。

  這讓安承遠很尷尬。

  在這種尷尬下,有的人會心生愧疚,做事情的時候多多少少對許源做出一些補償。

  但也有些人,反而會因此記恨上許源。

  安承遠便是如此。

  所以雖然知道手下這把總,必然是在搬弄是非,但還是立刻派了趙先則來傳令,讓許源馬上回去。

  把總還想要請命,自己率一隊營兵,跟趙先則一起去。

  那許源若不乖乖從命,自己就帶人將他抓回來!

  好在那小子面前,逞一逞威風。

  結果挨了安承遠一巴掌,被罵了出去。

  看守衙門正門的差事也丟了。

  這些大頭兵蠢,安承遠卻精明。

  派人去抓許源回來,那就過分了,而且名不正言不順。

  逼急了祛穢司方面,責問起來,安承遠反而會很被動。

  向青懷急忙出來打圓場:“趙大人,天馬上就要黑了,今日無論如何走不了的,先在村里住一晚。”

  趙先則冷哼一聲:“你是何人?”

  向青懷便自報家門,趙先則總算是給了麻天壽幾分面子:“給本官安排住處。”

  向青懷道:“我們已經讓里正去打掃祠堂了,今夜大家擠一擠…”

  趙先則皺眉道:“村中沒有大戶嗎?”

  向青懷小聲跟他解釋了村里的詭案,趙先則卻仍舊說道:“里正家里也可以住。”

  這村子的祠堂能有多大?祛穢司幾十人,他還帶了四個手下。

  都擠在里面肯定住的不舒服。

  趙先則不愿意受這個苦。

  “這…”向青懷猶豫,說實話里正家里也能住,但許源和向青懷從來沒有考慮過這個選擇,是因為大家心里都明白,里正家里也未必安全。

  如果村民們在夜里詭變,那自然是所有人都集中在一起抵抗防御,才能最大程度保證安全。

  里正家里住不下祛穢司這么多人,許源和向青懷從一開始就沒考慮過分開住的選擇。

  向青懷想要委婉的跟趙先則解釋一下,分開住不安全。

  恰好這時里正老頭帶著兒子兒媳回來了。

  “大人,祠堂已經打掃干凈了。”

  趙先則一眼便看到了里正的二兒媳。

  雖然荊釵布裙,膚色也有些發黑,但是仍舊頗有姿色。

  趙先則便自作主張的一指里正:“你去準備一下,本官和手下今晚住你家。”

  里正也認得運河衙門的官服,哪敢拒絕?

  “是,小老兒遵命。”

  向青懷也就不再勸了。

  趙先則便帶著手下,跟里正一起回去了。

  臨走之前,趙先則又是一指許源:“明日一早,便立刻跟本官回去。抗命不遵的后果,許大人心里清楚!”

  許源冷哼了一聲,望著趙先則遠去的背影,冷冷一句:“真以為運河衙門是咱們祛穢司的上級了?”

  向青懷糾結道:“明日怎么辦?這村里的案子不能不辦,可安承遠非要催著你回去。”

  他是祛穢司出身,詭案就在面前,就一定要辦,這是祛穢司人的本能。

  許源冷笑一聲:“等過了今夜再說吧。明日一早,只怕這位趙大人,未必還能催我們回去。”

  向青懷不由道:“你的意思是…”

  許源一擺手:“看今夜的情況吧。”

  祛穢司眾人一起去了祠堂。

  石羊村貧窮,祠堂只有一間大屋,旁邊還有一間廂房。

  幾十個人住進來的確有些擁擠。

  好在大家伙跟著許大人,也早就習慣了,條件艱苦不算什么,對付一夜而已。

  不用許源吩咐,手下的校尉們先去檢查了一下祠堂大門上的門神。

  這都是經驗。

  又有人將祠堂里里外外,包括供奉祖先牌位的供桌后面全都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一遍。

  “大人,沒有問題。”

  許源點頭:“先吃飯,然后安排好值夜的兄弟。”

  到外面撿了些柴火回來,燒開了水,就這隨身帶的干糧對付一頓。

  里正家里,趙先則的要求就很多了。

  要有酒有肉,要吃精米。

  而且趙先則總是點名讓二兒媳去做這做那,幾次三番下來,搞得二兒媳臉極為羞臊。

  趙先則卻又趁機悄悄摸了一把人家的屁股。

  二兒媳慌張逃走,趙先則卻是哈哈大笑。

  詭事三衙在外辦事,住在村民或是本地大戶家中,看中了個把女人,晚上強拖進房里樂呵樂呵,那是常有的事情。

  趙先則帶著四個手下,都是八流的水準,他本身也是七流。

  覺得自己看上這村姑,是她的福氣。

  也篤定老里正一家絕不敢反抗。

  至于說今夜村里可能會發生詭變,趙先則并不在意。

  七流神修的身份,給了他這樣的底氣。

  但如果他剛才態度溫和一些,多問上幾句,便會從向青懷口中,得知村民們,白天搶奪那四具金人的時候,就已經表現出了“不入流”的武修的力量。

  他或許會理智幾分,跟在許源身邊,好歹有一位五流保護。

  老里正一家在村里日子過的只能算是略寬裕。

  只能準備拿去成立換鹽的一小袋精米,還有廚房屋梁上,風干的最后一塊臘肉,一并做了獻上。

  酒是實在沒辦法,家里無酒,天已經黑了來不及去外邊采買。

  要買,也得去十七八里外的領一個村子。

  趙先則五人這一頓飯吃的便是罵罵咧咧。

  吃完后老里正親自來收拾碗筷。

  趙先則手下一個差官察言觀色,忽然用佩刀咣當一聲壓住了桌上的碗碟,而后獰笑著說道:“叫你二媳婦來收拾!”

  “啊?!”老里正從懷里摸出來一兩銀子,這是家中全部的存款了,進來收拾東西前,就悄悄揣在了懷里。

  “幾位爺行行好,饒了…”

  他的銀子遞出去,那差官便一腳踢在他手上,老里正的手腕直接斷了。

  銀子飛出去,不知落到了哪里。

  “看上你家媳婦,那是你們的福分!再敢跟老子拉扯,今夜便將你們全家丟去外面喂邪祟!”

  老里正疼的滿頭冷汗,捧著手腕,行尸走肉一般的出去了。

  還能如何?

  真被丟出去,全家讓邪祟吃了,死無對證誰又能將這幾位官爺如何?

  便是人證物證俱在,這世道有誰會為了他們一家,去得罪這幾位官爺?

  強權之下,草民甚至不配掙扎反抗。

  趙先則給了這個手下一個贊許的眼神。

  外面的屋子里,傳來低低的哭泣聲。

  二兒子嘶吼了半聲,似乎就被老里正捂著嘴按住了。

  過了一會兒,二兒媳臉上帶著淚痕,低著頭一聲不吭的走進來。

  趙先則笑了。

  許源一直在想這個案子。

  剛才吃過晚飯,于云航安排了校尉們值夜。

  許源把萬允喊來,又細致的詢問了一下白天的情況。

  而后發現,所有的一切,都是老里正的“一面之詞”。

  尤其是化為了金人的那老漢,家中兩個孩童,向里正交代來龍去脈這一點。

  萬允帶人來之后,也想到了村民可能會眼饞那金人,派人去通知許大人之后,其余全部精力,都用在了看守金人上。

  沒有專門派人去找到那兩個孩童,再問情況。

  后來收繳金子的行動中,也沒有發現,那兩個孩童。

  當然這未必說明老里正有問題。

  但這案子在許大人看來,的確有許多的疑點。

  村民哄搶金人,而且力氣大的異乎尋常。

  似乎那金人并不僅僅是“金子”,還有些別的詭技蘊藏其中,更能誘惑的人失去理智。

  許源起身來,到了兩只麻袋旁邊。

  郎小八帶著兩個校尉,看守這東西。

  許源詢問小八:“你們在這麻袋周圍,有沒有想解開麻袋,偷幾塊的沖動?”

  兩個校尉嚇了一跳,差點跪下來:“大人,我們絕無此心!”

  郎小八卻知道大人不是這個意思。

  “并無此等感覺。”郎小八回答。

  許源點頭:“把袋子打開,把金子倒出來。”

  兩個校尉茫然,但還是聽命照做了。

  一塊塊金子,在油燈光芒下熠熠生輝。

  許源再次問道:“現在呢,有沒有想要偷幾塊藏起來的沖動?”

  兩個校尉也明白過來,不在忙著撇清,而是細細感受自己的內心。

  過了一會兒,還是郎小八先開口,點頭道:“的確有這種感覺了。”

  兩個校尉才敢說話:“我們也一樣。”

  許源一擺手:“好了,都收拾起來吧。”

  三人一起,將金子又裝了回去。

  許源清楚的看到,扎上袋口的時候,三人一起悄悄松了口氣。

  “好強的誘惑力。”許源暗忖:“但需要看見才能發揮效用。”

  而后許源又自己回憶了一下:“我看著那些金子的時候,卻沒有那種貪欲涌起。”

  “郎小八已經是七流。所以這金子上的詭技,并非是對高水準的修煉者不起作用,而是因為我的百無禁忌,在無形中消除了這詭技的影響。”

  許源朝外面瞥了一眼,村民們還藏起了一部分金子,今夜…究竟會引發什么樣的驚變呢?

  趙先則忽然一聲凄厲慘叫!

  飛快進退的腰身一下子垮了下去。

  兩腿間一股濃稠的鮮血噴射而出!

  被他壓在身下的二兒媳,瞬間變成了一具金人。

  偏偏他的那東西正在對方的身體里。

  直接被擠成了肉泥。

  就像是…用幾百斤的大鐵錘,直接一錘徹底砸碎了。

  趙先則的慘叫聲,驚動了他的四個手下。

  他們一起沖進來,怒罵道:“賤婢,敢暗算我家大人…”

  看到床上的情況后,四人當場呆住了。

  本來以為最多也就是這村姑不堪受辱,咬了大人一口,沒想到竟是如此…

  趙先則兩手捂襠,疼的全甚至冒冷汗。

  “快、快扶我出去…”

  手下急忙上前來,扶起趙先則。

  趙先則聲音顫抖說道:“快走,破墻走!這一家只怕都要詭變了…”

  手下的武修,便一斧砸破了屋墻,五人一起從破洞里沖了出去。

  這動靜卻把前面屋子里,老里正一家嚇了一跳,不知究竟發生了什么。

  他們卻都沒有詭變。

  趙先則五人闖出來之后,手下的丹修便急忙給他喂了幾顆藥丹。

  可血不好止住。

  丹修有忙活了好一會兒。

  趙先則下半身被死死地綁住。

  這才長松了一口氣,藥丹已經發揮效用,沒有那么疼了。

  趙先則恨得咬牙切齒,正要罵幾句,忽然一抬頭,看到村中的小路兩旁,各家各戶都打開了門,里面走出一具具金人!

  金人腳步沉重,在死寂的夜里,咚咚咚的就像敲大鼓。

  五人冷汗又冒了出來。

  這許多金人…能打得過嗎?

  趙先則之前的自信蕩然無存。

  但是這些金人卻完全無視了他們,從他們身邊一一走過,往那小河而去。

  忽然他們身后不遠處,老里正家里墻上的那個破洞中,金色的光芒一閃,也跟著走出來一具金人。

  正是二兒媳。

  它也完全無視了五人,就從他們身邊走過去。

  而到了這個時候,趙先則五人不知為何,心中對這一切詭異的情形,竟然不是那么恐懼了。

  或許不是不恐懼,而是恐懼被另外一種情緒取代了。

  貪婪!

  這些都是純金的啊!

  幾百個金人,這是多少萬兩金子!

  五人心中便同時升起了一個念頭:這些金子都是從哪里來的?河里淘出來的啊。

  每一具金人從他身邊走過,他們心中的貪欲便上漲一分。

  邪祟的侵染一次次的加劇。

  五人眼中的清明一點點的消失。

  他們站了起來,包括趙先則在內。

  混在金人群中,一起往河邊走去。

  趙先則身上的傷勢仿佛已經無礙,亦或是他已經沒有了感知。

  來到了河邊,那些金人們把雙手插進河水里,手臂便自動化成了一只金盆,開始認真的淘洗河沙。

  趙先則五人也跟著把雙手伸進水里。

  就像是手中握著一只木盆一樣,也跟著淘洗起來。

  他們本應該什么也淘不到,可雙手之間卻漸漸地聚集起一團金沙,并且越來越多,然后金色開始順著他們的雙手,染遍全身。

  祠堂外傳來一陣咚咚咚的沉悶聲音,值夜的校尉們立刻警惕。

  來到窗邊向外一看,頓時頭皮發麻!

  村里金人一個一個的走出來,在村中小路上匯聚,而后往河邊走去。

  外面的動靜很大,祠堂里的祛穢司眾人都醒了。

  立刻便戒備起來。

  貓著腰按著刀,碎步快速沖到了門后。

  有人貼在了墻下,豎起耳朵聽外面的動靜。

  郎小八和身邊的兩個校尉,也都伸長了脖子,透過窗戶向外張望。

  他們身邊,那兩只麻袋忽然動了一下。

  而后有金水從麻袋中滲透出來。

  就像是裝著尸體的麻袋,滲出鮮血一樣。

  金水流淌出來后,飛快的凝聚成了四具殘破的身軀。

  而后殘缺的手掌向前延伸,變成了金色的利刃,直指郎小八三人的后腦!

  忽然一片黑幕從天而降,將四具殘破的金人全都裹了進去。

  郎小八三人這才反應過來。

  即便是被皮丹裹住了,金人延伸出來的金刺,仍舊不甘心的向前猛地刺出,將皮丹頂起來幾寸,已經在郎小八三人鼻子尖前了!

  三人驚魂未定:“多、多謝大人。”

  許源擺了下手,指著外面:“瞧。”

  村中,各家各戶中,都有一股股的金水,飛快的朝祠堂流淌過來。

  大的像毒蛇、小的像蝌蚪。

  而老里正一家人,瑟瑟發抖的互相擁抱在一起,目瞪口呆看著二兒媳的房間里,流淌出來一團金水…

  二兒子這才想起來,村民們不聽勸告,砸碎了四具金人一搶而空之后,媳婦兒娘家大哥來找過她一次。

  大舅哥心疼妹妹,暗中分了她一塊,卻沒想到…

  那些金水到了祠堂外,卻被門神的神光擋了下來。

  偏生這些金水又不是完整的邪祟。

  并沒有一個完整的意識。

  于是就只會循著本能,一次次的沖擊門神的金光。

  被金光震得崩飛四濺,而后又重新凝聚起來,繼續鐵著頭往里沖。

  終于是激怒了門神。

  右邊那扇門上的門神,忽然雙眼中迸射出憤怒神光。

  “轟——”

  雷霆奔騰,雷光四溢。

  祠堂門前瞬間恍若白晝,照的人睜不開眼。

  隨后,嘩啦啦啦…

  無數碎肉、血水灑落下來。

  金水被徹底摧滅了邪祟的成分。

  變回了那四人的血肉。

  而后血肉又慢慢的干枯,一陣風吹來,便破碎成了一地粉塵。

  許源已經將皮丹收了回來,變成了一只巨大的皮囊,抓在了手里。

  外面那些金水匯聚而來的時候,皮囊中的金水似乎有所感應,奮力的向外沖去。

  但無法沖破皮丹。

  外面的那些金水被神光毀滅,皮囊中的這些也跟著劇震,然后痛苦的掙扎起來。

  過了一會兒,忽然皮囊內徹底恢復了寧靜。

  “死了?”許源有些疑惑。

  打開皮囊一看,果然金水已經變成了一塊塊的碎尸。

  這是白天,被村民們砸碎的。

  許源就明白了,這四人已經變成了邪祟、但原本應該還有救。

  如果村民們不把他們砸碎,驅散他們身上的陰氣,他們還能恢復成人。

  許源往皮囊里噴了一口火,將碎尸塊燒成了灰燼,然后收起皮丹對眾人道:“開門。”

  “啊?”

  許源大步走向門口:“小八跟本官出去看看。”

  “掌律不可呀,太危險了!”萬允急忙勸阻,用身體擋住許源。

  許源一笑,指著外面:“邪祟都去了河邊,村子里反而沒有危險了。”

  萬允忽然意識到了什么,轉頭向外看去:“大人的意思是…”

  許源:“今夜除了這些金人,你們可曾看到村里還有別的邪祟?”

  “沒有!”

  向青懷嘆了口氣:“開門吧,我也陪許大人一起去。這詭案若是不能破了,咱們都走不出這村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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