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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奇怪苦修

  達尼城來了一個東土修士,自稱是東土大唐國人,姓莊,大家都叫他‘莊先生’。

  這位莊先生有一手神奇醫術,剛來沒多久,就治好了城中許多的疑難雜癥,所在在達尼城內已是小有名氣。

  巡城官段干禮走進了達尼城的貧民窟,此處位于達尼城西南角,正好在他的轄區內。

  在吠陀國的制度中,將一座城市按照方位分為八個區域,每個區域各設一個巡城衙門,每個巡城衙門設一個巡城官,專門執掌所屬區域內的所有政務。

  而這八個巡城衙門,則歸更上一級的城主府統一管轄。

  “上官,那位就是莊先生了。”一個領路的吠舍朝段干禮說道。

  段干禮點了點頭,不需要仔細辨認,那位莊先生衣著服飾與吠陀國人大不相同,一眼就能看出來。

  段干禮走上前去,只見那莊先生正在給一個骯臟的達利特看病,那個達利特的雙腳正在發爛流膿,還散發出極其惡心的臭味兒。

  那莊先生卻絲毫不嫌棄,將一些磨碎的汁液涂抹在那個達利特腳上,然后對那個達利特說道:“好生休養幾日,傷口就不會繼續潰爛了。”

  那達利特坐在地上,朝莊先生連連道謝。

  隨后那莊先生站起身來,段干禮立刻走上前去,叫道:“莊先生。”

  莊衍轉過身來看向段干禮,旋即問道:“何事?”

  段干禮說道:“我是這里的巡城官,有一些事情要詢問一下莊先生。”

  莊衍點點頭,說道:“請問。”

  段干禮拿出一本簿冊,朝莊衍問道:“莊先生是從東土大唐而來?”

  “不錯。”莊衍頷首道:“有什么問題嗎?”

  段干禮問道:“不知莊先生是否認識東土大唐前往西天取經的那些人?”

  莊衍滿臉詫異,道:“取經不是已經結束了嗎?”

  “結束了?”段干禮滿臉驚訝,“什么時候結束的?”

  莊衍說道:“一個多月前就結束了,你們吠陀國沒接到靈山的通知嗎?”

  段干禮道:“我們信婆羅門教的。”

  “哦哦!”莊衍應了一聲,隨后說道:“我與他們不認識。”

  段干禮記錄了一下,然后又問道:“請問莊先生信什么教?”

  莊衍道:“我信天庭。”

  “天庭?”段干禮愣了一下,“有這個教門嗎?”

  莊衍看他那一臉疑惑的樣子并未奇怪,而是說道:“城隍神、土地神、灶神、門神,這些神所屬的就是天庭。”

  “哦,你是說昊天上帝?”段干禮問道。

  莊衍點頭道:“不錯,我信的就是昊天金闕玉皇上帝。”

  “明白了。”段干禮點了點頭,又將此事記錄了一下。

  因為有天庭的存在,婆羅門教是根本無法忽略的,如果忽略天庭,那他們就很難在現世三界立足。

  所以三相神就在自己之上加了一個‘上帝’的概念,而這個上帝自然就是‘昊天金闕至尊玉皇赦罪大天尊玄穹高上帝’。

  而有了這個概念后,婆羅門教就可以向信徒解釋天庭,解釋那些無處不在的隸屬于天庭的神祗了。

  “拿莊先生你在大唐國內是什么種姓?”段干禮又問道。

  莊衍:“.”

  “不能回答嗎?”段干禮疑惑地問道。

  莊衍莞爾笑道:“我們大唐沒有種姓制度。”

  “什么?”段干禮滿臉的吃驚之色,好似有些不相信這話,“沒有種姓制度,那大唐怎么治國?怎么治理百姓?”

  說到這里,段干禮滿臉的不可思議,他無法想象一個沒有種姓制度的國家該如何正常運轉。

  這也正常,他只是一個小官,一輩子連本州都沒出過,從小到大接觸的都是婆羅門教和種姓制度。

  段干禮不知道該如何記錄了,愣在原地半天沒動筆。

  莊衍見他如此,便問道:“上官怎么不記了?”

  段干禮道:“你說你們大唐沒有種姓制度,我不知該給你記錄什么身份。”

  莊衍笑道:“我這樣的人在大唐屬于方外之人,不受世俗約束,類似于你們婆羅門教里的修行者、仙人。”

  段干禮聽完大為驚訝,說道:“那您就是尊貴的婆羅門了。”

  在婆羅門教制定的種姓制度里面,掌握祭祀的婆羅門是最高種姓,而這些人大多都是修行者,掌握著法術仙力,被稱為祭祀、修行者、仙人。

  所以段干禮聽到莊衍的自比后才會如此震驚,但他卻不敢動筆記錄,只覺得這事兒有些荒唐。

  段干禮思來想去,決定先跳過這個問題,又問道:“莊先生從東土大唐來到我吠陀國,是要做什么事情呢?”

  莊衍笑道:“我云游至此,行醫八方,見此地受病痛苦者眾多,所以停留在此為眾生治病。”

  “那您也不該給這些賤民治病。”段干禮指著方才那個被莊衍治腳的達利特說道:“他們是不可觸摸之人,靈魂與身體都是骯臟的,他們會污染了您的修行。”

  莊衍淡淡地道:“我這里百無禁忌。”

  段干禮見他這般言語,也沒有再多說什么,畢竟大唐國在南瞻部洲,吠陀國在西牛賀洲,相隔何止百萬里,風俗人情不同也是正常的。

  “只要先生自覺合適就好。”段干禮說道:“不過根據我們吠陀國的法律,給賤民看病是要交稅的。”

  莊衍問道:“那我需要交多少稅呢?”

  段干禮道:“看一次病要交十文錢。”

  莊衍直接取出一大塊銀錠,放在段干禮手中,然后問道:“這是一百兩銀子,能治多少賤民?”

  段干禮只覺手中一沉,差點沒有拿住,但在反應過來后不禁一臉狂喜,趕緊將那銀錠抱在懷里說道:“先生愿意治多少就治多少。”

  莊衍看他這個樣子,便知道行醫交稅是假,借機斂財是真。

  但他沒有揭破,而是開口問道:“那我現在可以繼續給這些賤民看病了嗎?”

  “可以了可以了,先生隨便看,下官不打擾了。”段干禮說完,直接抱著銀錠離開了貧民窟。

  與此同時,達尼城城主的兒子佴恢正在苦修,他的苦修方式十分特別,那就是每天用自己的法力詛咒一個賤民。

  說起來可能十分荒唐,詛咒別人怎么能稱為苦修呢?

  然而這在婆羅門教卻是十分合理的,因為那些賤民是‘不可接觸之人’,高等種姓不會與他們有任何的接觸,更不會為他們付出任何事物。

  而佴恢每天消耗自己的法力來詛咒賤民,這種行為被他稱之為苦修。

  苦修是為了獲得神的賜福,佴恢每天都會將婆羅門教所有神靈的名字頌唱一遍,然后再詛咒一個賤民。

  日復一日,這種苦修他已經持續了十年。

  然而最近他卻感覺到不對勁,怎么自己的苦修之力便弱了?

  佴恢深感惶恐,如果自己的苦修失敗,那這十年可就白廢了。

  在完成今日的苦修之后,佴恢立刻叫來兩個首陀羅,讓他們去那些被他詛咒的賤民住處查看,看看是什么原因導致自己的苦修之力減弱。

  這些作為奴仆的首陀羅領了主人的命令,立刻前去城中各處貧民股查看那些被詛咒的賤民。

  于是他們就發現了為這些賤民治傷的莊衍,這些首陀羅立刻將此事回報給了佴恢,佴恢聽完后大怒道:“哪里來妖人,敢破壞我的苦修。”

  說完,佴恢便帶著人去找莊衍的麻煩,當他們找到莊衍時,他正在給一個身為賤民的小女孩看病。

  這個小女孩雙目失明,但她的眼睛卻完好無損,沒有任何傷勢。

  佴恢一見到這個小女孩便知道,這是他前幾日詛咒的賤民,詛咒的內容就是讓她失明。

  只見莊衍用手沾了幾滴清水,分別滴在小女兩邊的眼睛上面,下一刻小女孩的瞳孔便煥發了神采,她轉動腦袋左看看又看看,最后興奮地道:“我能看見了?!”

  而佴恢感覺到自己的苦修之力又減弱了幾分,他再也不能忍耐,上前一腳將小女孩踢翻在地,一把抓住莊衍的肩膀說道:“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破壞我的苦修!”

  轉眼轉過身來看著佴恢道:“你這么苦修,是無法得到賜福的。”

  “胡說。”佴恢道:“我已經苦修十年,馬上就要成功了,而你卻破壞了我的苦修之力。”

  說到這里,佴恢指著莊衍道:“我要詛咒你頭頂生瘡,腳底流膿。”

  話音落下,佴恢指尖亮起一道靈光,下一刻詛咒瞬間生效。

  但卻不是在莊衍身上生效,反倒是佴恢突然發出一聲痛苦的嚎叫,隨后頭上的頭發迅速脫落,出現了滿頭的疙瘩血瘡。

  同時他跌坐在地,腳下散發出一陣濃烈的惡臭,只見他脫掉鞋子一看,自己的雙腳竟然也長滿了瘡,而且正在發爛流膿,又疼又癢,難受至極。

  后方的那些首陀羅仆人看到這一幕,嚇得滿臉蒼白,無比畏懼地看著莊衍。

  佴恢也也在那鉆心的疼痛和巨癢中反應過來,眼前這人絕不是尋常之輩,趕緊大聲呼喊那些首陀羅仆人。

  那些首陀羅仆人在佴恢的呼喊中回過神來,下一刻紛紛沖上前來,抬著佴恢便逃出貧民窟,返回城主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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