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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4章

  “什么叫你重明宗轄內?云角州是該山南道總管府編管,本指揮大軍動前是尋奉恩伯求過準允,便算是陳到公爺面前亦無錯處,豈能輪得到你這小家子在此置喙半分?!!”

  沙山答話時候面色一厲,兩顆眼瞳似都要跳了出來。

  葬春冢當年在兩河道跟著血劍門動作不停時候,可是很有些經年上修在費天勤這老鳥手頭吃了大虧。

  二三百年過后,即便這些人已有好些沒得性命,然他們的弟子、子弟卻已經長了起來、其中不乏葬春冢門中中堅。

  現下葬春冢掌門沙玄松是已經審時度勢、投靠仙朝,葬春冢上修對著匡家人自也是不敢有半分怨懟,但對于一江河日下的潁州費家,作為葬春冢道子的沙山可無多少尊重。

  遑論眼前這康昌晞,都還算不得費家嫡脈。且他那大兄,當年在行營里頭,也是處處與自己作對!!

  “好狗才,你這濫竽充數的道子今日怕是沒擦招子,就憑你也敢帶著滿口渾話跑到小爺我面前現眼。”

  康昌晞倒是無有與沙山掰扯云角州這處武寧侯封地,該不該由山南道總管府插手的事情。

  認真說來,這永力妖校本要遁走,如不是沙山突然出來、祭出來一口黑棺,說不得重明宗這番又耗了許多人命,卻還是要功虧一簣。

  要曉得,這永力妖校的逃命功夫可是不凡。

  當年便連遠勝康昌晞與沙山的本應寺佛子尕達攜著一眾交好金丹,亦也被這畜生逃出生天,

  然康昌晞現下確無半點兒感謝意思,只是一亮手頭長槍、直插向鎖住永力妖校的那具黑棺。

  可是沙山哪能坐視此事發生,他上回因了剿殺這永力妖校時候非但未得建功、反還損兵折將。

  這羞恥事情在公府之中掛了許久、沙山一直耿耿于懷,這番好容易靠著糾魔司眼線尋得這永力妖校蹤跡。

  不想整頓隊伍、借得法寶過后緊趕慢趕過來,卻還是慢了重明宗一行一步。

  若是現下面前站的是重明宗其他金丹,他沙山或還要動之以理地爭辯幾句。可這康昌晞身上是流有費家之血,這便未想從他這葬春冢道子口里頭聽得半句好話了。

  康昌晞甫一動作,沙山想都未想,一手五指指五指指尖倏然凝出淡墨色的死氣。絲絲縷縷纏繞成三寸長的煞刃,寒光淬著陰穢,直刺康昌晞面門!

  他另一只手掐訣急催,半空中的九鎖鎮幽棺“嗡”地震顫,六條鎖鏈如活蛇般繃直,其中五條朝康昌晞纏去,僅剩一條還死死鎖著棺內掙扎的永力妖校。

  “你葬春冢當年死的人真是不少,不然只憑你這點微末伎倆,也敢忝顏自稱道子?”

  康昌晞冷哼一聲,太古原體催動到極致,淡金色氣血如浪濤般涌遍全身,赤紅長槍橫掃而出,槍身焰芒暴漲丈許,“鐺”的一聲脆響,竟將五條鎖鏈齊齊蕩開!

  那焰芒沾著死氣,瞬間燒得淡墨靈光滋滋作響,化作縷縷青煙消散在半空。

  沙山瞳孔驟縮,“這姓康的都是什么路數,沒道理便連那幸進之輩的狗崽子這一身氣血都跟他充裕如此才是!!”

  他咬牙再罵過康大掌門父子二人一聲,過后發聲悶哼、將指尖煞刃盡數擲出,同時展開冢域結界。

  淡墨色的靈光以黑棺為中心鋪開百丈方圓,地面靈土瞬間結上白霜,寒氣裹著死氣,連空氣都似要凝固,直往康昌晞四肢百骸鉆去。

  “這點結界,也配攔我?”康昌晞破妄金眸驟然亮起,兩道金芒穿透結界,一眼就瞥見黑棺鎖鏈上的裂紋。

  那裂紋在死氣與焰芒的反復沖擊下,已比之前寬了半指,棺內永力的嘶吼聲愈發清晰,連棺身的鎮幽符文都開始閃爍不定。

  他腳下猛地一跺,金色氣血如驕陽破霧,硬生生將冢域結界撐出一道缺口,長槍直刺鎖鏈裂紋處:“這妖校是重明宗之物,你這廝再敢挨一下試試?!!

  沙山竟被眼前這小輩迫得額角冒冷汗,自覺面上無光,手頭靈決登時一變。

  又是幾聲微不可察的細響過后,淡墨死氣中摻了絲極淡的綠意,往鎖鏈裂紋處涌去,可僅修復了瞬息,就被棺內永力妖校的妖力沖得功虧一簣。

  沙山瞬時反應過來,“差點忘了!里頭這廝也不是個好相與的!!”

  他自曉得若是再拖下去,鎖鏈必斷,妖校逃脫事小,損了從奉恩伯蒯恩處借來的法寶才是大禍!

  當下也顧不上這妖校性命,右手往棺蓋一拍,棺底“嘩啦”一聲倒出半袋腐骨砂:“好個畜生,既不安分,那便莫要活了!!”

  黑砂落地即化作黑霧,黏著康昌晞的靴底往上纏,砂粒遇著金色氣血竟“噼啪”炸響,雖是再次出乎沙山意料地未傷到康昌晞,卻也遲滯了后者的腳步。

  沙山趁這間隙,左手掐訣引動鎮軍符印,棺身符文驟然亮起土黃色靈光,僅剩的那條鎖鏈猛地收緊,棺內永力的嘶吼聲瞬間弱了幾分。

  康昌晞看得有些奇怪,畢竟這黑棺可是沙山借來的,然后者卻也御使得倒也有模有樣,當真稀罕。

  只是他也無暇多顧,畢竟康大掌門此前與下頭小輩明言過定是要生擒這永力妖校回去,康昌晞見狀哪里肯干?!!

  但見康昌晞猛地甩開槍尖焰芒、將纏在腿上的黑霧燒盡,爆喝一聲:“該殺!!”

  槍上的焰火升騰起來,這才近得沙山身前丈許,便就炙烤得后者身上堅甲靈禁迸裂、部分邊角甲葉甚至都有消融之相。

  沙山面上怒色更甚,他怎么說也是元嬰宗門的道子,便連公府諸位大員,見面亦要笑臉相迎。

  卻在與這么一小家之子的對陣中處處吃癟,這若傳了出去,于葬春冢而言又豈止是“丟臉”二字?!

  是以也將心里頭最后那點兒忌憚丟到一邊,只是幾聲大吼過后,目中便就全是兇厲之色、哪見得半點兒留手樣子。

  見得二人戰出真火,本還按兵不動的兩方銳卒之間似漸漸也有火氣迸發。

  好在率隊的靳堂律與鄭綰碧仍有理智尚存,他二人久在云角州署理諸事,自是常被家中掌門告誡行為舉止要識大體。

  也就在二人彈壓之下,重明宗各家總算未與公府牙軍起了沖突。

  這也令得靳堂律長出口氣,不然這兩方火并的消息如若傳到了鳳鳴州去,勿論重明宗一方是勝是敗,怕是都沒得好果子吃。

  畢竟上頭沒得個長老父親嚴厲督促,靳堂律身旁的鄭綰碧,卻要比前者放松許多,甚至還能分出心思開腔言道:

  “靳師兄,不意二公子這道法竟然如此了得?!這喚做沙山的結丹都已近百年,又是元嬰大宗道子,還能被秦國公委以重任可饒是這般,卻還是只能與二公子斗個平分秋色。”

  “二公子自兩河道歷練回來,早在軍陣里頭磨礪出來。身上那股子英武氣、當年便連玉昆韓家派來選婿的耆老見了亦也贊嘆十分。

  師祖他老人家的諸般高深道法,也只有他與榮泉師伯能得一二。現下既已一鼓作氣證得金丹、煉化丹元,又得掌門師祖親手相授數件法寶、自不是尋常同階能得比擬!

  只是,”

  靳堂律的贊聲倏然一頓、面上現出來些擔憂之色,繼而言道:

  “只是確如鄭師妹所言,這沙山同樣是大家出身、卻也不是那么好相與的,咱們還需得小心戒備才是。過會兒如若出來變故、師妹與我,除了要盡快約束人心、亦萬萬不能體恤自身才是!”

  “.多謝靳師兄提醒,小妹自是省得。”

  周身圍繞著濃厚死氣的沙山,自聽不得下頭兩個小字輩的諸般盤算。

  他施以手段暫時催動黑棺將棺中永力妖校壓得奄奄一息,這時候便可以騰出手來,不消再與康昌晞及永力妖校雙線作戰。

  便算葬春冢被費天勤及其同袍禍害得幾乎廢了一代人,但這元嬰大派選材總有見地,沙山能在此時候從一眾同門里頭脫穎而出、證為道子,總也有些本事傍身。

  那位真人與那么多經年上修總不會那般無智,甘愿在一一無是處的廢物身上下大本錢。

  是以待得沙山拋去顧慮、騰出手腳過后,康昌晞才真算領教了這葬春冢道子道法何等犀利、法寶又是如何亮眼。

  沙山手頭那半丈長的玄木杖杖身布滿深淺不一的裂紋,頂端嵌著一塊黑沉沉的煞玉,甫一現世,周遭的死氣便如潮水般往杖身涌去,連空氣都似沉了幾分。

  這玄煞櫬杖才是葬春冢中一眾耆老為其所制本命法寶,以古墓枯櫬為基,浸煉千百年煞氣而成,端的厲害十分。

  “今日便要你這小家之子,曉得什么是真人所教的手段!”沙山低喝一聲,雙手握杖往地上一頓,玄煞櫬杖的裂紋中瞬間迸出淡墨色的煞光,原本百丈的冢域結界驟然收縮至十丈,死氣密度卻翻了數倍地面的白霜凝結成尖銳的冰刺,直往康昌晞腳下刺去。

  這結界不再是單純的困敵,而是化作了“煞獄”,每一寸空氣都裹著噬人的煞氣,連康昌晞周身的金色氣血都開始泛起漣漪,像是被強酸腐蝕般滋滋作響。

  康昌晞眉頭緊鎖,破妄金眸中金芒閃爍,勉強看清冰刺的軌跡,腳下靈光一閃往后急退。

  可剛退兩步,便覺后背一沉,竟是沙山趁他閃避的間隙,持杖猛然一揮。

  一團濃縮的死氣帶著劈金斷玉的力道,直撞在康昌晞法衣身上。后者登時面生漲紅之色、一口鮮甜涌上喉頭,又罵一聲:

  “你這忤逆孫子、倒會伺候小爺!”

  他這聲叫罵才得落地,就見沙山又動了。

  玄煞櫬杖頂端的煞玉亮起幽光,杖尖對準康昌晞,一道漆黑的煞氣光柱射了出去,光柱所過之處,連空間都似被染黑,連康昌晞的破妄金眸都只能勉強捕捉到軌跡。

  康昌晞不敢硬接,側身急閃,光柱擦著他的肩頭飛過,落在遠處的空地上,瞬間炸出一個丈深的坑洞,坑底凝結著厚厚的黑霜,連泥土都被煞氣凍成了碎塊。

  可即便躲過了正面攻擊,光柱余波還是掃到了他的左臂,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出現在手臂上,墨綠色的煞氣順著傷口往經脈里鉆,疼得他額頭直冒冷汗。

  “倒是與你那厭人的兄長一樣生了一張臭嘴!!”沙山冷笑一聲,手中玄煞櫬杖再次抬起,他被康昌晞幾聲叫罵激得又生出來跋扈氣焰。

  他也是被人捧在心里、含在口中的金枝玉葉,哪里得過幾回氣受。

  可今番聽得康昌晞這小家之子都敢對嘲諷連連,便就打定主意、不說要收其性命,總要給個教訓。

  是以此時饒是沙山已經占盡上風,然他這時候出手狠辣味道卻是半點不收:“當年你家那扁毛畜生害我葬春冢那么先輩,今日便讓你這小輩來抵債!”

  他顯然沒打算給康昌晞喘息機會,杖身煞力再次凝聚,這次竟是化作了無數細小的煞刃,懸浮在康昌晞周身,像是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將他緊緊縛住。

  康昌晞咬著牙,左手按住左臂傷口,因了太古原體而生的大股金色氣血往傷口處涌去,勉強壓制住煞氣的蔓延。

  他右手緊握長槍,槍尖焰芒雖比之前短了大半,卻依舊鋒利,眼神依舊凌厲:“倒是忘了你這廝與我兄長也有宿怨,今日小爺便與你一道清算干凈!!”

  沙山不怒反笑、眼中兇光更盛,揮手便讓煞刃往康昌晞刺去。

  康昌晞深吸一口氣,大成境的太古原體都已催至極限,僅剩的金色氣血盡數灌注到長槍上,槍尖焰芒驟然暴漲半丈,他迎著煞刃沖了上去,長槍橫掃,將身前的煞刃盡數斬碎。

  可煞刃太多,斬碎一批又來一批,很快他的右腿、后背又添了幾道傷口,墨綠色的煞氣在傷口處凝結,讓他的動作漸漸慢了下來。

  因了戰場境況過于順遂,沙山不僅開始漸生得意出來,甚至都有些漸復理智,想著要不要手下留情。

  畢竟潁州費家現下還囤了好些上修于此,對方那“睚眥必報”、“善欺婦人”的親爹卻也有些兇名。

  葬春冢那位真人如若無暇親來,沙山還真想不出來自己宗門里頭,還能尋得出來哪個長輩可以比擬。

  就在重明宗一方下頭那些廂軍、族兵都覺心驚時候,康昌晞竟是棄了手中長槍法寶,一抖云袖。

  繼而周遭“嗡嗡”聲響大作,初時康昌晞袖中明明才冒出來幾顆黑點、可過不幾息時候,卻就已經在這片天幕匯成了一片蟲云。

  “這是.獅蟲?!!”

  沙山稍顯驚詫,這些獅蟲似是有些門道,盡都身披銀甲、頗顯不凡。這數以十萬計的獅蟲若是尋常金丹碰得,或許都要隕落性命。

  不過于沙山眼中看來,卻只是康昌晞面臨絕境來做的黔驢技窮之舉!

  “可笑!”

  但見他掌心又滲出來濃郁死氣、附上葬春冢的凋零咒決,便就在本來厚重的蟲云里頭破出來大片空當,足夠得他提杖近身襲去!

  只是他才腳踏玄步,那頭的康昌晞非但不怕,反還嘴角一挑、笑聲出來:

  “大宗道子?不過如此?!”

  康昌晞話音才落,沙山耳側便有破風之聲。他初時不以為意,待得三道裂魄劍氣呈三才之勢撲向身前,這才被驚得面生駭色、汗毛豎起。

  “難道是重明蔣三來了?!!”

  他見識自是不差,查得出來這三道裂魄劍氣足能比得金丹中期劍修全力施為,在其印象中左近只得蔣青一人能有此境界、登時便就慌了心神!

  沙山反應卻是慢了一拍,防御法寶都還未得御使,那劍氣已經為奪其性命、殺奔而來。

  這下便只得用手頭玄煞櫬杖勉強應付,也就是因了心高氣傲、這才棋差一著。本來能得從容應對的三道劍氣,最后竟是使得他法寶受創、口角掛血!

  再一看周遭,除了縮在蟲云里頭面有促狹的康昌晞外,哪里還有旁的金丹?!!

  “小子找死!!”

  沙山登時怒極,手頭玄煞櫬杖墨光大盛,便算康昌晞身邊有蟲云護持、手頭靈盾又是虎泉真人賜給晚輩的上乘貨色,亦是連吐了幾口惡血、靈光黯淡、漸生敗象。

  也就在下頭雙方士卒都要動作時候,沙山周遭卻又再生劍光、惱得他大罵一聲:“小子安敢連番欺我!!”

  好容易以法寶抵了身前劍光,沙山口角再掛血絲,抬頭卻見得康昌晞竟是面有喜色、驚喜言道:“三叔!!”

  沙山兀自不信,口中還罵:“小輩你欺.”

  這葬春冢道子還未言完,一雙兇目即就被近了身前的道道劍芒溢滿,殘余字眼登時便就被堵在喉嚨、難得吐出。

  他才念頭應付完身側劍光,一道青影就已近了身前、一聲嗤笑也已隨風入耳:

  “好個傳承高絕的大宗道子!!”

  “重明蔣三?!!”

  “砰”

  沙山的身子隨著他這聲驚呼一道落地,大片塵霧濺起同時,下頭人只見得他身邊二三件品質上佳的防御法寶竟都被一把飛劍劈得散了靈光、難得御使。

  值此時候,隨沙山過來的一眾牙軍怎不動作!

  兩名上修寒著臉迎著蔣青而去,中途卻被一衣著寒酸的老邁金丹截住。前頭二人之一顯是人面頗廣,識得來人、發聲驚呼:“烏風,你這廝怎的在此?!!”

  烏風上修面上略顯赧然、作揖過后還未講話,便就聽得云端里頭又有人講話:

  “烏風前輩為我重明宗新聘客卿長老,緣何來不得這里?!”

  “康康大寶?!”沙山嘴唇顫抖一陣,這廝好歹也是仙朝名爵、左近有數的人物,怎么只這點風吹草動即就行了過來?!!

  “當真是賤家子出身,沒得體面!!”

  沙山心頭罵過,目中厲色卻漸漸消融下去,立起身來不見桀驁,自是恭聲拜過:“下吏拜見武寧侯!”

  “沙副指揮卻是稀客,難得來我重明宗地方,怎么不提前言語一聲、也好去陽明山上吃杯新茶。”

  康大掌門倒是一如既往的和藹十分,倒像真是個好客之人。

  “侯爺客氣.”

  沙山話才言到一半,便見康大寶遙指一招,那具鎖著永力妖校及其部眾的黑棺竟是漸漸縮成了寸許長短,本該陌生的法寶落在了康大掌門掌心里頭卻是乖巧十分。

  這般不打招呼的行徑沙山與牙軍中另兩名上修登時大怒,聯手來攔。

  “放肆!!”

  康大掌門戟光一亮、三人沒得多少反應可做,即就又被壓了回去,盡都面如死色。

  “這廝許久不見,怎么怎么都有些似那老鳥?!!”沙山心頭一嘆,仍不舍就此丟了顏面,即就恨聲言道:

  “武寧侯,這黑冥棺可是奉恩伯親賜!里頭妖邪,亦是公府掛名的要犯!下吏勸武寧侯還是三思行事、免得將來后悔不及。”

  康大寶瞥過沙山一眼,旋即就將手頭黑棺收進囊中,這時候便連面上笑意亦也漸漸褪了干凈。

  待得他再開口,語氣里頭便就又增了幾分寒意:“多謝沙指揮苦心勸誡,這其中利害,康某人也已都清楚十分。

  你自可將今日之事逐字逐句講予奉恩伯與公府諸公知曉,我今日倒要看看,有沒有哪位大人,想來我陽明山尋康某人吃杯水酒。”

  沙山聽得這話,胸口起伏半晌,卻再也不敢多言。

  他攥緊玄煞櫬杖,指節泛白卻終究松了勁,帶著兩名負傷的牙軍上修,躬身告退時連頭都不敢抬。

  康大寶目送他們離去,才轉頭看向踉蹌走來的康昌晞,眉頭微蹙卻沒斥責:

  “下次莫要逞能,這大宗道子哪里是你現下能敵?如不是我將太乙銅光鑒早早予你,今番你能等得你三叔來援不成?!”

  康昌晞訕訕笑了一陣,康大寶卻也不曉得他是否聽了進去,此時不是說話地方,便就想著回宗過后再做教訓。

  “我先去尋尕達說話了,你們將這里收拾干凈,回宗門老實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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