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上一片沉寂。
偌大看臺,一眾魂族老怪齊聚,此刻卻無一人主動表態,甚至不敢開口。
而這份態度,赫然便是因為魂天帝。
即使族長如今并未到場,但身處魂界,哪怕是位高權重如殺圣魂屠,在面對這位魂族傳奇面前,也唯有恭敬拜服一途。
雖說魂風乃如今魂族的少族長,魂若若更是對方的親生女兒,可倘若涉及到爭權,沒有人能猜到魂天帝究竟會怎么做。
此乃帝心,無可揣度,更不能揣度。
任何一絲一毫的異心,在對方面前,都將是最為可笑,也是最為愚蠢的跳梁之舉。
“老家伙,你有點過了。”
看臺首座,虛無吞炎那對緊閉的黑洞之眸,終于在此刻掀起一角,臉上的表情已是化作淡漠。
在那黑洞般的眸子注視下,魂元天身軀頓時一滯,仿佛有無形的吞噬之力彌漫全身,下一瞬便要攝取靈魂。
見狀,他面色微變,卻是并未慌亂,僅僅片刻便恢復平靜,拱手笑道:“虛無大人,您應該清楚,本屆的競爭不比以往,乃是唯一一屆族長血親與少族長之間的競爭。”
“在這等情況下,若是再沒點添頭,豈不是說明,我魂族族老會對小姐的重視程度不足?”
虛無吞炎并未應答,而是反問道:“你想如何?”
“賭注!”
魂元天沒有絲毫猶豫,大笑道:“身為我魂族之人,萬事當以利益為先,倘若沒有足夠的籌碼,又憑何能夠服眾?”
聽得此話,原本歸于沉寂的魂屠微微皺了皺眉,而下方原本不欲參與的一眾長老,此刻也不禁為之動容。
賭注?
如果說先前魂元天的話,是在煽動情緒,那么如今的賭注,便是壓倒天平的最后一枚籌碼,令眾圣真正生起了一絲興致。
與單純的站隊不同,所謂的賭注,完全便是出自個人眼力的判斷,不論勝負,其始作俑者都是魂元天一人,與其他人并無關聯。
也就是說,對方憑一己之力,不但抗下了所有可能發生的罪責,而且還創造了一個能賣給下任少族長人情的機會,甚至于有利可圖!
天下當真會有這般好事?
瞧得場中蠢蠢欲動的一眾老怪,那原本鎮守場地的魂滅生心中頓時‘咯噔’一聲,暗道不妙。
同為族長的直系下屬,魂滅生與魂屠過往的交情極深,甚至于當初他封圣時的稱號‘屠圣’,也是參考了當年威震八族的魂屠本人。
正因如此,從魂屠的口中,魂滅生曾不止一次的得知過這位元老手段的狠辣與莫測。
就是這樣一尊連性命都能輕易舍棄的殺神,竟然會主動攬下風險,將利益送給在場的所有人?
魂滅生心中已是沉入了谷底,顯然對此并不相信。
他試探性的轉頭,再度望向了虛無吞炎的位置,卻發現對方竟然不再制止,反而一副頗有興致的樣子,頓時一陣苦澀,不禁嘆了口氣。
這位虛無大人,當真是指望不上了。
見眾人面露意動,魂元天索性起身下座,徑直來到席位最前方。
“如今,爭魁的三人已是即將進入最終角逐,倘若爾等不愿,老夫便也就不多做強求了。”
說到這里,他話鋒一轉,忽的自袖袍攥出一道扭曲的圣念魂魄,徐徐握于掌中:“不過,倘若有愿賭之人,老夫便以此物,當做諸位下注的頭彩!”
那魂體甫一出現,便頓時爆發出了絲絲古老的輝光,仿佛有金紋遍布表面,嘶叫咆哮,盡是悲憤。
“那是.”
場上族老皆是實打實的圣階大能,再加上魂族對于靈魂力的敏銳,自然輕而易舉的感知到了其內部的氣息,頓時呼吸一滯:“古族斗圣的魂魄?!”
此話一出,莫說是尋常族老,就連魂屠都不禁動了動眉梢,面色微動。
作為八族中明面的至強者,古族的存在,無疑是秩序的化身,即使是一個最為尋常的斗尊靈魂,都極難將之捕獲煉化。
而如今的魂元天,卻是直接取出了一道斗圣級別的魂魄!
觀其品階,恐怕還并非是初階斗圣那般簡單!
“咕咚”一聲,場上的眾位長老喉結滾動,眼神都不禁變得熾熱了幾分。
一位族老按捺不住,不禁開口問道:“元天元老,如果在下所記不錯,早在千年之前,我族便已下達了禁止與古族交惡的規矩敢問元老,這古族圣魂,您又是從何得來?”
“不錯。”
魂元天笑了笑,也并未在意對方的質疑,反倒是陰冷的開口道:“族長大人的確下達了禁令,但也正因如此,才讓古族逐漸松懈,以至于從內部開始瓦解。”
“我等身為魂族,身上流淌的乃是魂帝之血,狼性一日不改,就終究不可能有一日安寧.你們應該清楚,所有的禁令,最終目的,只有一個!”
言罷,他轉頭看向饒有興致的虛無吞炎,淡笑道:“老夫有一秘法,可令魂魄轉接他人之身,從而鳩占鵲巢,與對方的靈魂融合一體.而這古族靈體,便是在虛無大人幫助下,從那古族斗圣體內取出的一道生魂,絕無半點虛假。”
“如他所言。”虛無吞炎笑著點了點頭。
場上又是一陣沉默。
但相比上一次,諸位圣者的眼中已是隱隱帶上了一絲貪念,就連魂滅生都忍不住多看了那古圣魂魄一眼。
可想而知,連虛無吞炎都認可的寶物,對于這些老怪來說,究竟擁有著怎樣恐怖的誘惑力。
“身為風兒的先祖,雖說老夫的確看好小姐,但也不得不為我那孫兒盡些職責.不知,小姐一方,可有人愿一并加注?”
說著,魂元天視線掃過四周,最終似笑非笑的落在了魂滅生的身上。
霎那間,前所未有的壓力,頓時令得魂滅生的喘息逐漸急促。
斗圣之魂,他同樣獵殺過,并且不止一次。
但,像是對方手中這等古族斗圣,甚至高達中階斗圣的恐怖靈體,即使他身為魂殿殿主,也絕不可能掏出!
“君上.”
望著蠱界中距離終點愈發接近的少女身影,魂滅生面色一陣陰晴,竟是罕見生起了幾分怒意。
“倘若價值不足,用等價替代之物自然也可。”魂元天的笑聲恰到好處的傳來。
一時間,場上的重壓,盡數落在了魂滅生的身上。
支持魂若若的人自然有,且不在少數,但如今魂元天拿出的圣魂珠玉在前,倘若沒有足夠吸引力之物,自然也就相形見絀了。
因此,魂若若是否能得到這些唯利是圖的老怪支持,終究需要的還是足夠的利益。
這不僅僅是簡單的賭約,更是背后勢力的交鋒!
然而,就當一眾老怪按捺不住沖動,準備起身之際,遠處的天空之上,卻是于此刻,陡然亮起了一抹深紫色的光芒。
“嗯?”
眾圣齊齊側目,竟是罕見露出了幾分驚疑。
“不似圣階,更勝圣階看來,我魂族之中,怕是又有重寶現世了。”魂屠雙手合十,神情逐漸恢復平靜。
而一旁的虛無吞炎,卻是在此刻,悄然露出了一抹詭異的弧度。
“這股波動.?”魂元天皺了皺眉,旋即面色微變,似是意識到了什么。
下一刻,空間大破,無數眾生注視之下,一道白衣身影踏虛而出,衣袂翩躚,絲絲白光黑雷纏繞周身,卻絲毫不能侵襲其身。
“藥師?!”魂滅生雙眼驟然大亮,素來沉冷的冷硬面龐上,竟罕見的生出一絲喜色。
“藥圣,藥塵?”
場上眾圣面色一變,赫然是聽聞過藥老的傳言。
比起對方初階斗圣的修為,更令他們在意的,則是對方的另一個身份——
九品煉藥師!
一位紅光滿面的老者滿面愕然,盤算道:“久聞藥圣閉關參悟九品,此刻突兀現身,豈不是說明”
“遲遲沒來參與我那小徒兒的比試,身為師長,著實有些不妥。”
藥老淡淡一笑,態度不卑不亢,抱拳道:“敢問前輩,本圣可否為她下上一注?”
“.”魂元天臉色一沉。
身為九品煉藥師,藥老的身份之超然,甚至遠在其應有的價值之上,但礙于僧多粥少,偏偏誰又說不得什么。
除非他愿意得罪一位九品煉藥師。
“藥族小子,雖說如今你已入我魂族,卻也仍需遵循規矩。”他一聲冷哼,“僅憑一枚九品寶丹,想要與老夫這圣魂媲美,怕是還有些不夠格。”
“什么?”
魂滅生面色驟變,幾乎瞬間變作冰寒。
同為九品丹藥,卻也有著不同分級,分別是最低級的寶丹,玄丹,以及近乎絕跡的金丹。
以九品寶丹的珍貴程度,即使不如古族圣魂,也絕對相差不遠,魂元天的這句話,無疑是在惡意刁難!
誰知,聽得此話后,藥老不但沒有急躁,反而是搖了搖頭,笑道:“前輩誤會了,本圣既然要為若若撐場,自然不可能不做好萬全的準備。”
話音才落,卻見藥老抬手一招,一道同樣閃爍的寶玉般光澤的幽邃丹丸,已是瞬息騰空而起,呈交互之狀,與空中的紫色丹丸并列在了一起。
那紫色丹丸甫一出現,便赫然迸發出了陰冷怪異的笑聲:“喀喀喀元天老怪,你這從棺材中爬出的老家伙,還摻和小輩之間的競爭,老朽可著實有些看你不順眼了。”
“你”
聽得那道難聽至極的嗓音,眾圣齊齊色變,就連魂元天也不禁面露驚容:“魂虛子?!”
見狀,藥老深吸了口氣,從容不迫的將丹藥收入掌中,沉聲開口:“敢問前輩,兩枚九品寶丹,可否夠格?”
開學比較忙,這章晚了一些,所以加補償一下,拜謝讀者大佬們追讀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