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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七零章給本王殺的一個不留

  北涼鐵騎打進關內的消息,猶如火燒野草,酦酵的要比預想中的快!

  消息當日中午傳進錦官城,下午就在客棧酒肆間傳開了,引發嘩然震動,消息漫天飛。

  午后申時,殘陽斜掛西山,將天際染成一片沉郁的橘紅,像褪盡了溫度的炭火,只剩余燼在云層后微弱閃爍,照耀下面的錦官。

  天色遲暮,北城,一座名叫薈萃樓的酒樓,二樓包間,有陌生的聲音響起,

  “如今北涼破關內,錦官大局,危如累卵,恐怕會很快引發連鎖反應,越某提醒各位,早做打算!”

  “喊各位來,一是提個醒,二是要向幾位辭別,在下得帶家人走了,離開錦官城,不能再留在這里,再與諸位把酒言歡了。”

  “越兄要走,去哪里?”有人吃驚。

  “不知道,但以越某拙見,消息傳來,接下來錦官城很快會不安全了,南邊,西邊,妖魔恐會異動,越某身懷抱負卻不得展,也只能帶著家人去往一個安全的地方。與諸位失約,先當逃兵了。”那說話的人語氣帶著失意,似乎搖了搖頭,強笑了一聲。

  “越兄哪里話,你要是逃兵,那這城中大部分武道之士皆是懦夫,我等當年應那位武圣將軍之志,胸懷熱血,去往前線,斬妖除魔,浴血激昂,結下深厚情義,在座的沒一個是孬種。”有另外一人立馬出聲,

  隨后就聽到一聲拍桌聲,那語氣陡然憤慨激昂起來,

  “陳將軍本來打開了局面,卻迎來了那鎮守此地的國師,這位沒什么本事,呵,打壓人倒是一流。一直求穩,從不敢主動進攻,現在,西邊的鎮魔大將被調回來,西線破了,魔國妖魔一直在推進,南邊,本來十萬大山遭受重創,也沒聽說后續的消息,北邊,他調集兵馬,卻也是死守北邊的關卡,沒有去主動去清剿北邊的叛軍,你說他怕啥啊,頭掉了碗大的疤,結果呢,現在你們看看,蜀地都什么樣了。”

  “穩定大局,穩著穩著,全亂套了!”

  “我們這些人就算想盡一分大義,也沒機會,媽的,真是憋屈!”

  “唉,蜀地多艱,我等腳下的土地是我們的家鄉,本來想盡一分道義,卻空有一番熱血,報國無門。如今更是要背井離鄉。越兄這個決定想來是對的,在下也想了想,是時候回歸現實了,明日便會離開錦官,回宗門去了!”又有一人說話,語氣里帶著失望,嘆息了一聲。

  “姜兄也要走?”

  “既然如此,大家也是該清醒了,大家想想后路吧。”

  很快,包間里的這桌人,聊著聊著,充滿了對當今局勢,甚至朝廷的失望,想起了退路。

  從這些人聊天的話語中可以聽出,他們都曾是當初響應號召,護土安蜀,前往前線與妖魔廝殺的一群蜀地江湖有志之士。

  這些人因為經歷,志向相投,成為好友,相聚在一起。

  只是后來,蜀地一樁樁大事發生,局勢突變,大家退回來,留在錦官觀望,等待著機會,結果等到了如今這個局面。

  朝廷派來的大官接管蜀地,守著現狀,未有進取之心,結果快把蜀地玩死了,也讓他們這些還有著一腔熱血的江湖人,心里也跟著涼了。

  突然,席間,有人問:

  “公孫兄呢?”

  房間里略微嘈雜的氣氛,安靜了一下。

  視線拉進到包間里,席間坐著五六人,個個江湖勁裝打扮,都是神精氣足的兒郎,氣質不凡。本應意氣風發的年紀,在他們臉上,卻是帶著些許風霜。

  大家隨著這問話,看向席間一人,身穿玄色勁裝,背后背著一個劍匣,眉眼精光內斂,只是一只袖子卻是空蕩蕩的。

  此人面貌赫然是早期與陳淵相識的公孫無忌,當年在夜航船上相識,只是后來境遇不同,鮮有再見。

  這位昔日在蜀北年輕一輩頗有聲名的劍冢傳人,在蜀地接連大變中,猶如一只螢火,被淹沒在洪流之中。

  他當初呼應陳淵的號召,與許多江湖人去了南邊前線的川中關,與妖魔廝殺,曾在其間,遠遠瞧見了帶著兵馬從威遠關凱旋而歸的陳淵。后來陳淵身陷十萬大山,當時情況緊急,坐鎮是川中關的裴閻虎迅速組織人手,發布英雄帖,召集有志之士去川中關前方淪陷的三座府城打探關于妖族傳送陣的消息。

  當時這位劍冢傳人,就揭了一張英雄帖,去了一座淪陷的府關查探,可當時他只是初進道兵,遭遇九死一生的兇險,險死脫生。

  他的那條手臂就是在那里斷的!

  公孫無忌獨臂舉杯,沉默地喝著酒,放下杯子,迎接諸位好友的注視,一雙白漆點睛的雙眼很平靜,

  “我再等等!”

  “只要第九山還在,蜀地就不會出事!”

  他從沒在他人面前表露過自己曾認識那位鼎鼎大名的武圣將軍,當大航船上脫困,一日清晨,這位當時只是巡山校尉的將軍還送與馬匹,將他相送于城門前!

  他一直將這樁往事牢記心底,以前不肯說,很多是出于面對差距時自己內心的一點驕傲,后來不說,他已經經歷了生死,就將其作為人生中的寶貴經歷,埋藏心底。

  如今他對從一方校尉成為武圣的陳淵,只有敬佩,別無他想。

  一眾好友聽言沉默了!

  那位將軍,坊間傳聞,已經辭官了,與朝廷鬧僵,第九山在是在,只是沒再去往前線。

  這個消息,一開始云頂山下了封口令,只是當時陳淵辭官,在場的官員很多,難免走漏了風聲。

  就在這片沉默中,席間,一位下巴留有黑色短須,身穿青色勁裝,年紀三十左右的男子起身,低聲道:

  “時辰快到了,我們要趕在城門關閉前出城,越某妻女已經在門口等我,只能就此道別!”

  “待日后越某安定下來,定會與諸位兄弟書信告知,有機會再一起喝酒!”

  說著,此人抬手抱拳,眼眶微紅,目光一一掃過在桌的好友,語氣鄭重,

  “告辭!”

  大家都站起來,認真拱拳,席間充滿了不舍的氣息,

  “越兄保重!”

  “一路保重!”

  在道別聲中,那位姓越的江湖義士離開包間,下了樓去。

  門前街道旁,已有一輛馬車等候,簾布縫隙間,可見有婦人帶著女娃,拿著行李走在里面。

  而此時,寬闊的街道上,并不是只有這一輛馬車如此風景,有一輛輛馬車正帶著人和行李,往北邊城門方向行去,馬嘶聲,車輪的鼓動聲,以及催促的聲音,混雜在一起。

  那位越姓男子走到馬車前,隨后抬頭看向二樓包間的方向,只見那間窗戶打開,一個個人影站立,其朝著窗戶的方向拱了拱手,隨后就像背井離鄉的游子,落寞的背影鉆入了馬車中。

  隨著馬夫的鞭子揚起,呼喝聲中,車輪滾動,匯入了街道的車流之中。

  二樓那扇窗戶,一行好友目送其離開,順著視線,朝著北邊街道看去,一條由車馬組成的長龍蔓延至遠處的北城門,許多人和那位越兄一樣,打算離開錦官城,提前避難去了。

  當初,這座城池涌來了不知多少人來避難,如今,卻是反過來了,不少有些本事的人和勢力,清楚如今局勢,一旦局勢不穩,錦官城首當其沖,得到消息后,已經率先安排人撤離。

  夕陽西下,映照著出城的長龍,讓這座昔日繁華無比的巨城,像是一位遲暮的老人!

  “唉!”

  “我們也走吧!”

  包間里,離別的氣氛讓人感傷,人群各自散去。

  公孫無忌與友人道別,逆著往北邊出城去的車馬人流,那只空蕩蕩的袖子,在微風中晃蕩著,背影在殘陽余光下帶著幾分蕭瑟。

  三日后,消息再傳來,關西大散關淪陷于北涼鐵騎之后,對方揮兵東進,攻占一城,朝廷派出來的天行軍奉命守城,在一位三道巡天使的驅使下,用兵失敗,巡天使被活捉。

  與此同時,這個消息傳來的當天夜晚。

  幽門關外的暗夜山林里,有魔影幢幢,在山林間的稀疏月光下現出猙獰的身影!

  本來退至十萬大山深處的妖兵魔將,開始重新在這外圍出現,查探外山的情況。

  這些是妖族的斥候!

  幽門關內,一方恐怖的血池里,在里面以妖魔精血,復生胸口傷勢的白骨君王羅成,睜開了一雙猩紅的駭人雙眼。

  下一刻,他從血腥濃稠的恐怖血池里躍出,竄至高空,被血染紅的頭發帶著滔天煞這氣,一雙血紅眼眺望南邊山林。

  很快,一頭渾身披著血淋淋的血肉,背后長著一雙鷹翅的高大不死生物,赫然從城外急速飛掠而來,仿佛黏著一層皮的枯槁骨爪,抓著一個物事!

  待這頭不死生物飛至君王羅成的面前停下,手上的物事扔到前面,隨后小山高的身軀單膝跪下來,

  “天君,十萬大山里的魔材開始動作起來,抓到一個傳話的。”這頭不死生物,體表已經覆蓋了大片血肉,只是喉舌還未生出,開口引的空氣震蕩,聲音帶著一種金鐵的顫鳴。

  君王羅成猩紅的雙瞳往麾下丟來的物事一瞧,是一頭人形妖魔!

  臉龐輪廓尖長白皙,額頭隆起兩道深色骨棱,雙眼是狹長的豎瞳,虹膜呈暗銀色,眼尾斜飛而上,眼白布滿細密的血絲,嘴唇外翻,露出幾根尖銳的犬齒,嘴角兩側各有一道深可見骨的裂溝,延伸至下頜,背后長著一只銀翅,本來是一對,只是另一個位置,留著猙獰的傷口,似乎另一只翅膀被什么恐怖存在生生撕下。

  這頭人形妖魔的氣息赫然是一頭蠱雕大妖,只是此刻面對著君王羅成的猩紅瞳孔注視,戰戰兢兢,仿佛下一刻就會死,全然沒有大妖的魔威,如同一只瑟瑟發抖的小雞仔,連出聲的勇氣都沒有。

  “看來你們十萬大山終于按耐不住了,難不成,還打算攻本王的城池?”君王羅成滿是邪氣。

  只見那頭蠱雕大妖,跪倒在地,頭都不敢抬,“君王..息怒,圣族的王讓我給您帶話,往事恩怨,糾纏不清,既然重活一世,前塵往世,就應該.塵歸塵,土歸土,圣族愿與七君王共商大計,重塑此方乾坤,助幾位重登天界。”

  君王羅成猩紅的眸子微微跳動,

  “哦,看來你們圣族有老古董知道我們的身份?”

  “是的,有圣族的王在圣山沉睡中蘇醒。”蠱雕大妖低著頭,連忙點頭。

  “說完了?”君王羅成轉而來了這么一句。

  “額說完了!”大妖蠱雕有些沒反應過來,呆呆應是。

  “丟到血池里面去。”羅成隨口漠然。

  那頭龍虎境的不死生物眼中跳動的綠色火焰當即猛漲,慘白鋒利的骨爪朝著蠱雕大妖一抓。

  原本戰戰兢兢的蠱雕,在感受到死亡威脅后,發出一聲穿金裂石的尖嘯聲,身形陡然爆發出刺目銀光。

  “咻咻咻”

  一聲聲急促的破空聲猝然而起。

  一道道暗銀色的羽箭從刺目銀光中激射而出,如暴雨梨花,此妖也隨之憑空消失不見。

  那頭龍虎不死生物完全無懼那些利羽,爪子直接將那些利箭捏碎,隨后眼中的綠色火焰猛然轉向一道往下激射的暗銀色羽光,如小山般的身形直接虛空一晃,利爪直接朝著那羽光抓去。

  很快,一聲慘號。

  一頭暗銀色的大鳥從虛空中被骨爪洞穿,隨后被那尊不死生物直接生撕成兩半,血灑長空。

  接著此妖的尸體,被扔進了下面血紅無比的妖邪血池當中,化作其中的養料!

  而此刻,君王羅成那雙猩紅的瞳孔,以及血紅色的頭發,如潮水一般褪去顏色,變成漆黑,其一身衣衫也變成了白衣。

  羅成目光看著遠處山林的魔影,呢喃自語。

  “天下大亂,魔禍四起,本王只是前世的骨肉復生,但死去的記憶一直存在。”

  “沒辦法,本王這雙手早已沾染魔血,都浸到骨頭里去了,看來去不掉了。”

  呢喃到后面,他漆黑的瞳孔閃過一抹森然寒光,下令,

  “去,把外面的魔材殺的一個不留!”

大熊貓文學    巡山校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