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靜謐,不知不覺間,東方的天際已經泛起了魚肚白。
晨星暗淡時,又是一艘快船來到了星月島。
“報,敵軍已至二十里外,預計半個時辰后抵達!”
官衙內,負責斥候的水師將士跑來稟報道。
正堂中,楊正山高坐主位,張居海、朱炎山坐在左側,楊明誠、楊明志、楊明浩三兄弟坐在右側。
李昌和王磊站在門外,神色淡然的靠在抄手游廊的柱子上。
至于其他的親隨,此時并不在這里,而是分布在城內的各處。
這一戰,楊正山打算將敵人引到島上來打,但他又不想讓星月島損失太大,所以就把所有人分散開來了。
楊承澈和楊勤武帶來官衙的衙役都分散到島上的各處海岸,組織島上的青壯防止敵軍從別處海岸登島。
丁秋率領楊家的護衛和親隨帶領城內的青壯分散在城內的各處街道上。
雖然星月水師的將士不在島上,雖然楊家商號的護衛已經出海貿易,但星月島上的力量依然是極其恐怖的。
島上隨便找個二三十歲的青壯就是武者,若是三十歲以上的,很可能就是后天五六層的武者,若是四十歲以上的,十之一二是后天八層九層的武者。
“走吧,我們出去等等遠道而來的客人!”楊正山起身,聲音平靜的說道。
眾人也跟著起身,一起朝著門外走去。
走出官衙,便是一條直通碼頭的街道,街道用青石砌成,有兩丈寬,長度大概有兩三里,兩側皆是店鋪。
此時街頭巷尾都是手持兵器的青壯,他們或三五成群,或十幾人聚在一起,正冷靜的看著楊正山一行人。
住在城內的人和村鎮中的百姓是不同的,村鎮中的百姓有四個來源,最初從其他島上遷移過來的島民,從福海省遷移過來的南方,各家以前在大榮的佃戶和奴戶,以及從騰龍衛遷移過來的軍戶。
而住在城內的人都是各家的子弟,楊家、羅家、甄家、余家、謝家、烏家、韓家等等,雖然這些家族都是楊家的附庸,但他們如今都是有底蘊的大家族。
在長期飲用靈泉水的情況下,這些家族子弟的實力自然不會太差。
張居海看著街道兩側的人群,心里暗暗吃驚。
作為一個先天強者,他雖然無法清晰的看透一個人的修為,但可以從氣息上能猜出大概。
那一個個氣息沉穩的青年,一看就知道是后天武者。
喵的,這是有多少后天武者?
如果先天武者是一個勢力的頂梁柱,那后天武者就是一個勢力的潛力。
只有擁有足夠多的后天武者,才能保證一個勢力長久不衰。
特別是年輕的的后天武者,那都是有可能在未來成為先天武者的。
張居海震驚于星月島上后天武者的數量,更震驚于這些后天武者的年齡。
當然,這是他沒有注意到星月島上有多少先天武者的情況下,如果他知道星月島上有多少先天武者,估計驚得下巴都會掉下來。
一行人來到碼頭北面,他們沒有進入碼頭,就在碼頭北面的街道上。
楊正山手持玄鐵重槍,安靜的佇立著,從容的捋著胸前的美髯。
微風吹拂,將他的美髯撩起,但柔順的美髯不見半點凌亂,甚至還帶著光滑的明亮。
嗯,這胡須被他盤的都帶著油光了。
楊明誠站在他身后,愛不惜手的撫摸著手中的玄鐵槍。
楊正山有了新槍,就把玄鐵槍傳給了兒子。
楊明誠得到玄鐵槍,那叫一個高興,高興的三天都沒有睡著。
而楊明志和楊明浩則眼饞的看著他手中的玄鐵槍。
倒不是這玄鐵槍有多好,對于現在的他們來說,這玄鐵槍其實也就一般般,他們用的長槍都是朱家用地火鋼鍛造的,并不比玄鐵槍差。
關鍵在于這是楊正山以前的兵器,楊正山給誰,那就是對誰的偏愛。
雖然楊明誠有些憨,但楊正山向來對他偏愛,哪怕是親兒子在楊正山這里都比不上這個便宜的大兒子。
沒辦法,誰讓親兒子離家出走的。
想起楊明昭,楊正山這心里就一肚子火。
過年都不回家,親兒子也要打成傻兒子才行。
晨風徐徐,帶著幾分清冷,波瀾的海面上,涌動著一道道浪潮。
轉眼間,火紅的太陽已經跳出了海平線,與朝陽一同出現的還有一片黑色影子。
晨曦普照,一艘艘戰船連成一片,浩浩蕩蕩的朝著星月島靠近。
“來了!”楊明志已經看到了敵軍的戰船。
與此同時,巨鯨水師的旗艦上,常林、向安許、溫青、侯方進等人也看到了星月島。
常林看起來其貌不揚的,他的后背微微躬著,手中還拄著一根用神樹氣根制作的拐杖,頭上也插著帶著綠葉的木簪。
溝壑難平的臉龐上有一雙凹陷的三角眼,給人一種老態龍鐘的感覺,同時他那雙眼睛又帶著幾分陰鷙,與之對視,若是心志不夠堅定,很容易會出現心寒膽顫的感覺。
相比之下,向安許看起來就要正氣很多,身姿挺拔,面容紅潤,目光銳利,鋒芒畢露又堂堂正正。
“前面就是星月島!”侯方進沉聲說道。
溫青看了向安許一眼,輕聲說道:“按計劃行事吧,記住我們的目的是懾服星月島,不是要覆滅星月島!”
他對神木教的人沒有好感,要不是他們遠道而來,需要神木島這個地頭蛇配合,他根本不愿意與神木教合作。
而神木教的行事作風他也很清楚,這就是一群殘暴的瘋子,對自己人殘暴,對外人更加殘暴。
侯方進呵呵一笑,帶著幾分陰寒,“放心吧,一切都準備好了!”
說著,他朝著后面揮了揮手。
隨后,原本匯集一處的兩支水師立即分開,巨鯨水師繼續向著星月島南部碼頭航行,神木教的小船則分開朝著星月島北部行駛。
他們要懾服星月島,但是他們并不打算用和平的方式與星月島談判。
懾服,首先是威懾,既然要威懾,那必然要先打一場展示一下他們的實力。
這一戰他們要打疼星月島,逼著星月島自己投降,如此他們才能真正的懾服星月島,讓星月島徹底為他們所用。
巨鯨水師逐漸靠近星月島的碼頭,很快他們就發現碼頭上沒有任何人影。
“沒有人,他們不會躲起來了吧!”侯方進輕笑道。
“躲起來?能躲到哪里去?”溫青淡淡的說道:“他們這是想讓我們登島作戰!”
“那不是正好,哈哈,正好可以痛痛快快的大戰一場!”侯方進笑的更歡了。
在海上作戰多少有些不便,若是在島上作戰,那更有利于他們展示武力。
星月島沿岸適合大船停靠的地方不多,東方和北方都有很多礁石,西方則是淺灘,唯獨南邊可以建造碼頭,停靠大船。
巨鯨水師想要登島作戰,最合適的地方登陸的地方就是南邊的這座碼頭。
若是從其他方向登島,還要更換小船。
溫青自然不會畏懼登島,他直接下令道:“傳令,進入港口,登島作戰!”
數十艘大船立即就朝著星月島的碼頭靠了過去。
很快他們的旗艦就直沖著碼頭的方向,碼頭后面街道上的情況也呈現在他們的眼中。
一直不語的向安許突然開口道:“張居海怎么在這里?”
溫青聞言立即上前望去,果然看到張居海站在楊正山身邊,好吧,他并不認識楊正山,不過此時楊正山就站在最前面,他自然也就猜出了楊正山的身份。
“他這是來給我們添亂的!”溫青的臉色有些難看。
向安許面色依舊保持著平靜,“常教主,你來應付張居海,只需要拖住他即可!”
楊正山可是教訓過常林的,他們都知道常林不是楊正山的對手。
向安許自認自己強過張居海,但是他們的目的不是殺張居海,而是要懾服星月島,所以他必須要親自制服楊正山。
至于張居海,一個添亂的人而已,只需要拖住即可。
等他拿下楊正山,張居海也就無法添亂了。
常林默不作聲的點點頭。
在向安許面前,他這個神木教的大祭司還是要矮一頭的,沒辦法,誰讓人家比自己強的。
就在他們說話間,已有戰船停靠在碼頭上了,數百巨鯨水師的將士登上了星月島。
不過他們并沒有急著發起進攻,而是在等著向安許等人下船。
而楊正山他們也沒有阻止他們登島,就那樣安靜的看著一艘艘大船停靠在碼頭上。
說實話,巨鯨水師的實力還是很強大的,他們的大船很多。
與大福船相當就有十六艘,另外還有四十多艘中型戰船,小型戰船就更多了,足足有三四百艘。
大船和中型船只需要停靠在碼頭上,而那些小型戰船卻隨便找出岸邊就能登島。
眨眼間密密麻麻的小型戰船布滿了星月島的南岸。
最先爆發戰斗的不是碼頭,而是南岸的各處哨崗。
一艘艘巨鯨水師的小型戰船靠岸,立即發現了哨崗周圍聚集的青壯。
號角齊鳴,哨子聲滴滴作響。
“殺!”
幾十數百巨鯨水師的將士朝著星月島的青壯沖殺過去。
慘烈的戰斗立即展開。
哨崗其實就是一座兩丈高的竹樓,一層可以存放物資,二層可以住人,竹樓上還有一個可以遮風避雨的棚子。
小小的竹樓可以供三五個人休息,周圍并沒有任何防御設施。
衙役和青壯們匯聚在這里,其實就是跟對方野戰。
每個哨崗大概有四五百的青壯,南岸有四個哨崗,北岸有六個哨崗,東西兩岸則各有三個。
星月島上百姓總計也不過三萬多人,出去城內的萬把人,分散在村鎮也就兩萬人而已,除去老弱婦孺,村鎮的青壯也就五六千人而已。
而其中大半青壯都在北岸,防備敵軍從北岸登島,南岸因為有碼頭和星月城在,只從村鎮中調集了不到兩千青壯而已。
至于東西兩岸,那邊連小船都不適合登島,所以各有百余青壯負責警戒。
眼看著越來越多的敵船靠岸,越來越多的敵人沖來,哨崗周圍的青壯立即變得緊張起來。
“不要慌,不要亂,結陣御敵!”
楊勤武平靜的看著沖過來的敵人,語氣冰冷的喊道。
官衙有三百衙役,他們雖然是衙役,但是他們的實力可一點也不多,其中不少人都是以前楊家的護衛。
而這些衙役現在有一半分布在各處哨崗,就是由他們率領青壯們迎敵。
很快,雙方就碰撞在一起。
青壯這邊站在外圍的刀盾兵擋住了敵人的攻擊,后面的長槍兵立即透過藤牌的縫隙捅刺起來,在后面還有一些青壯拋射起標槍。
眨眼間,就有數十敵人死在了圓陣前面。
塔羅王朝的巨鯨水師是精銳沒錯,可是一個王朝的精銳又能精銳到哪里去?
武者占比能有多高?
大多數將士也不過是普通人而已。
而星月島的青壯可都是武者,哪怕這些青壯只是經過基礎訓練的農夫,那也都是貨真價實的武者。
一開始青壯們還有慌,捅刺出去的長槍還有些凌亂,但很快他們就發現眼前這些敵人比自己弱多了。
力量沒有自己大,反應沒有自己快,每次攻擊自己都可以躲開。
這個發現立即讓青壯們振奮起來,一個個從慌亂變得鎮靜,變得興奮起來。
“殺啊!”
有人已經開始大喊起來。
不少青壯居然發起了反沖鋒,改防御陣型為進攻陣型。
不過他們比較缺乏訓練,陣型一改就變得混亂起來,但是好在他們的個體實力遠在敵人之上,陣型雖然亂了點,但還是將敵人沖擊的潰不成軍。
當然,死傷也是難免的。
戰場之上,刀槍無眼,哪怕能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也無法保證萬無一失。
陣型一亂,就有不少青壯受傷了,不過這也把青壯們的血性給激發出來了。
爾后他們之中還有專門負責救治傷兵的人手,輕傷的繼續往前沖,重傷的直接被人拖到后面的竹樓旁邊。
楊勤武看著亂糟糟的陣型,有些無語,但他也知道這種情況是無法避免的。
眼前的青壯根本做不到令行禁止,唯一的優勢就是他們都是武者。
面對這種情況,過多的指揮反而會讓他們變得更加凌亂,反之,任由他們自己發揮會更好,因為他們個體實力足夠強,亂戰起來更容易發揮自己的實力。
所以楊勤武也不再重新組織陣型,而是讓他們隨便沖殺。
當然隨便沖殺并不是亂來,青壯們都是保持著小隊的編制進行沖殺,真正負責指揮的就是每個小隊的小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