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如白子,地如黑淵。
一雙冰冷的眸子橫在這天地之間。
雙目開合,有無盡輝光噴涌而出,如同上蒼之眸。
沒有什么絢爛到極致的術法。
也沒有什么刁鉆的角度。
有的只是大勢壓人。
嗡!!!!!
劍鳴聲陣陣!
那可怖的劍光,就連陳道行都無法遮住。
那劍光之中的怒吼更是壓都壓不住。
老瘋子的虛幻身影時時刻刻都在消散,他如今只剩下了模糊的上半身,但雙眼里透露出的意志卻無比堅定。
他已經做到了他能做到的所有了。
如今,他的心神更是容不下任何一絲雜念,容不得分神,惟一的念頭便是斬了陳道行。
這不是道爭。
卻又勝似道爭。
道爭一開就要分個生死。
而老瘋子如今退亦死,進亦死。
“猶死而已!吾劍無悔無懼!”
老瘋子揮劍即斬,一劍落下,便有縱橫萬里的劍氣長河攪的天地變色、虛空扭曲、若是尋常的近乎于道,恐怕接這一劍不死也殘。
但老瘋子的對手哪有弱的?
那個不是在近乎于道這條路上走的極遠。
先斬了幽冥天道主的肉身,讓其重創離場,再又直接替斷手解圍對上了陳道行,這番戰績就是放在整個玄真道界也是獨一檔。
“僅憑這番交手,無愧于劍王之名。”
陳道行的聲音幽幽響起:“你是師尊的至交,我需得以晚輩自稱,只是你的劍道太極端,當年師尊便說過,這條路走通的希望比成道主都要渺茫。”
“接連兩次大戰,你的劍快要揮不動了。”
“單以劍道而論,整個玄真道界恐怕你的成就是最高的。”
“但你成也劍道,敗也劍道,你的命撐不了這偷天之劍維持太久。”
這番話陳道行說的其實還算收斂。
論資排輩,他的確是晚輩。
老瘋子和觀主是同代人,只不過前者在最早的時候名氣更大,十三歲的劍道真仙,當真是夸張到了極點。
只不過其后來止步不前。
反倒是觀主每一步都走的穩妥,甚至到了后面超過了所有人。
但觀主并沒有因此瞧不上當年還是真仙的老瘋子。
彼此有過不少交流。
那時候,陳道行已經跟著觀主修行,在大乾仙朝的皇宮之中,做道童給老瘋子端茶倒水。
如今成了對立的仇人。
陳道行卻沒有因此瞧不上,看不起、更沒有折辱之意。
只能說,他從觀主那里學的東西太多了。
有些潛移默化的東西是根深蒂固的。
這也是陳道行堅持的東西,他不愿意否定。
“陳道行,陳道行!你學了你師尊的本事,卻沒學會他做人做事的道理。”
老瘋子痛罵道:“你行惡事,造惡果,整個大乾仙朝都被你攪的烏煙瘴氣,你甚至和那些畜生東西聯合,你當真不配叫這個名字。”
“你行的是什么道!!!”
“歪門邪道!”
“你把你師尊的臉都丟盡了!”
這劈頭蓋臉的話,聽在陳道行耳中卻無法讓他有任何情緒波動。
師在道前,行在道后。
陳道行這輩子都在蹣跚學步,而學到最后,他卻走上了另一條截然相反的道路。
他相信人定勝天。
到現在也是,他沒有回頭路,也不能回頭,只能一條路走到底。
陳道行淡漠的道:“道有千萬種,你之所以覺得我的道是錯的,是因為你與我道不同不相為謀,而天道貴生,不絕眾生之道。”
“我道未嘗不行。”
“我道也未嘗不對。”
說完,陳道行仿佛有些意興闌珊。
他知道無論他怎么講,老瘋子都不可能認同他的理念。
而他也不愿對一個死人多講。
“人生是一場旅途,能走到終點便是對的道路。”
陳道行話音落地。
只見他化作的天地在這瞬間扭曲成了一團灰蒙蒙的光影。
那些光影糾纏交織在一起。
竟形成了一個巨大的丹爐虛影。
九龍煉天爐,凈仙觀的一樣寶物。
算不上什么重寶。
但卻是煉丹的好物。
陳道行這般做,放在老瘋子眼里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一招分勝負。
一招定生死。
“來!!!!”
老瘋子只道了一聲來,其身影瞬間與那把偷天之劍合二為一。
劍身崩裂,無窮無盡的劍光從中逸散而出。
那恐怖的威能竟讓周遭的虛空都產生了類似被割裂開的痕跡。
鋒芒比之先前更勝三分。
劍光通天,將一切光影全都壓了下去。
灰色的丹爐爐口張開,九條孽龍拖拽著丹爐,噴涌著真火罩向那把劍。
天地化作丹爐,似是甕中捉鱉。
而老瘋子根本就躲不開。
或者說,這場戰斗已經發展到如今的程度,誰都避不開誰。
誰也沒本事做那偷襲之事。
唯有硬碰硬一個選擇。
咚的一聲!!!!
偷天之劍直接沖進了那丹爐內。
丹爐合攏!九條孽龍直接鉆了進去,洶涌的火焰無窮無盡,這是焚天之火,要生生將老瘋子化作的這把劍煉化。
可在老瘋子的眼中。
根本就沒有什么所謂的丹爐。
有的只是橫在天上的那雙冰冷眸子。
咔嚓…
咔嚓…
那是劍身崩潰的聲音。
流水一樣的劍光從劍身里逸散,這實際上就是老瘋子已經油盡燈枯,控制不住自己力量的征兆。
他的意志在這一刻沸騰燃燒。
如同炙熱的太陽一樣。
劍身在崩潰,用命燃起的火焰在熄滅。
老瘋子依舊執拗的向前,向前,再向前。
轟隆隆!!!!!
丹爐內劍光暴虐。
那些灰色的焚天之火被硬生生的斬開。
火焰之中。
一個穿著粗布麻衣,戴著草帽,手提著一把崩潰到只有半個劍身斷劍的身影變得異常清晰,他的肉身已經燃盡了。
而這是最純粹,最堅定的意志顯化,要硬生生的向前,向前,再向前一點點走完這段旅途。
就如同老瘋子當年困在真仙境界,怎么都無法突破近乎于道的時候一樣。
只不過那時還有人給他鼓勵。
而現在,卻只有他自己一人前行。
是的,老瘋子的妻子等人已經被他送走,早早就扔進了灰霧之中。
他還是有私心的。
救陳黃皮是他的事,非近乎于道的存在留在這里只會讓他分心。
當然,最主要的。
或許是很長一段時間,他的妻子修為都比他要強大,卻成了最相信他,最支持他的人,而后來他突破近乎于道,將萬劍閣推到了能和太歲教爭鋒的程度,則反過來成了他妻子最強大的后盾。
如今時過境遷。
老瘋子亦想著,即便是死了,只要妻子沒有看到。
那自己就還是她心里最強大的后盾。
而看著這樣的老瘋子。
即便是陳道行一時間也有些動容。
他不是對其欽佩。
而是不明白,老瘋子明明已經燃盡了,連那劍都開始崩潰,為何僅僅憑借著意志就硬是要從那丹爐里殺出來。
要殺到他面前。
這樣的意志,甚至比過了他。
“鎮仙!!!!!”
陳道行的聲音不再平靜。
九條孽龍瞬間盤繞在一起,擋在了老瘋子面前,彼此糾纏化作了一張如同天幕的符紙。
那符紙上有著用蒼天赦箓刻下的鎮仙二字。
當真如同天意一樣。
凡是仙,都會感覺到一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偉力鎮壓在自己身上。
砰!!!!!
老瘋子手中的斷劍再次崩潰。
他的顯化出的意志甚至都出現了裂痕。
但老瘋子依舊在向前走著。
唰!!!!
陳道行瞳孔緊縮。
這樣的人不死,他心難安!!!
因為他的師尊當年還說過一句話。
“聶道友的劍道雖然極端,想要走通比登天還難,可若是走通了,那他必然就是下一個紀元的道主,即便不合道,亦能向為師一樣近乎于道。”
近乎于道最早的時候指的不是如今的境界。
而是所有頂尖強者們對觀主的敬稱。
到了后來,才被劃分成了一個境界。
“殺!!!!!”
陳道行聲音冰冷,他伸手一指天上。
一個如同眼睛的道果便在他頭頂浮現了出來。
他被那輪廓徹地污染以后。
原本的道果便被這另類道果所取代。
其威能比曾經強大不知多少倍。
這道果如同活物一樣噴吐呼吸。
便有一面赤血大旗從中飛出,陳道行一把將其握住,將其當做是劍一樣使用,便義無反顧的殺向了老瘋子。
“天難滅你我來滅!”
“聶劍王,死來!!!”
赤血大旗噴涌出無盡血光。
老瘋子無畏無懼,握著只剩劍柄的殘劍迎面就是一斬!
“開天!!!!!”
“殺!!!!!”
兩個強大無比的近乎于道在這一刻爆發出了其全部的力量。
沒有絲毫保留。
老瘋子是已經燃盡,這是他最后一劍。
陳道行則是心中無法安寧。
他對老瘋子忌憚無比。
哪怕是老瘋子必死無疑,他也得將其親手挫骨揚灰,否則他心難安,意難平。
天地異變之前。
所有人都知道,觀主必然是要成為道主的。
這一點毋容置疑。
而陳道行作為其首徒,作為大乾仙朝的太子,天資無雙,才情出眾,有這么一層濾鏡在,誰都會以為他是繼位者。
又或者說,都覺得他總有一天會兌現自己全部的天賦,達到觀主曾經的成就,打服三界,成為玄真道界第一人。
可現在,老瘋子給陳道行上了一課。
那就是莫要小看天下人。
你能走到今天這一步,不代表別人走不到。
你是天才,誰還不是天才?
不過是道不同罷了。
極盡光輝綻放。
一輪森白的大日沖破天幕。
飛仙圖內的世界轟隆作響,如同地震一般,硬生生的被破開了一個巨大的口子。
那個黑暗的世界亮了起來。
森白的劍光灑落在一切事物上,那些祭壇,一座接一座的崩潰,因為無法承載這大日的余暉。
這一劍甚至比先前和幽冥天交手的那一劍要更加恐怖。
因為老瘋子當真是往前又走了許多步。
以至于陳道行都不敢讓他再走下去,要硬生生將其打斷,將其摧毀。
否則對方哪怕必死無疑。
臨死前也能斬出堪比觀主沒合道之前的最強一擊。
時至今日。
近乎于道之中最強大的戰力,依舊是當年沒合道的觀主。
如此見得陳道行在這一刻,心中得是多么復雜。
天翻地覆,顛覆了他想象的一劍。
但就像太陽終會落山。
那輪森白的大日在光輝照耀萬物的極致過后,猛然急轉而下。
劍光消散。
流光溢彩,竟如同血色殘陽一般絢爛。
而在這殘陽大日之中。
陳道行僵硬的站在天上,手中的赤血大旗化作了一團灰燼,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那里有著一個破裂的劍柄,這劍柄沒有劍身,卻直接洞穿了他的心臟。
他的后背更是直接炸開。
鮮血噴涌而出。
懸浮在他頭頂的那個眼睛一樣的道果緊閉著,同樣有黑色的血液滴落。
“呼…”
呼吸聲十分粗重。
陳道行胸口起伏,他伸出手想要把那劍柄拔掉,卻發現自己整條手臂都在顫抖,竟有些不敢去碰那劍柄。
他伸出另一只手。
卻同樣如此…
若是沒有那面赤血大旗擋住了大部分威能,恐怕他這條命就得折在這里。
好在沒有如果。
陳道行撐住了,他活了下來。
而老瘋子則只剩下了那殘破無比的劍柄。
當最后一道劍光都暗淡下去的剎那。
那把劍柄從陳道行胸口無力的脫落,向著飛仙圖里的黑暗世界墜落。
這殘破的劍柄在崩潰。
點點的靈光從中逸散,變得越來越殘破,越來越暗淡。
陳道行低著頭,怔怔的看著那劍柄。
當著劍柄徹地消散的時候。
就是老瘋子留在世間最后一點點概念也都消失的結局。
這一刻,所有的事都被陳道行拋之腦后。
什么點化九靈尊。
什么用仙胚引出金頂天燈。
還有那似乎是九冥神燈的東西,還有他一直想找到的陳黃皮,還有腦海中響起的另一位道主的聲音,他全都拋之腦后。
就連他真正的目的都被他給忽略了。
因為老瘋子向陳道行證明了一件事。
不走那條路,亦能走出一條通天大道。
不是你沒得選。
而是你沒有選。
可就在這時。
一道非人的吼聲響了起來。
飛仙圖的世界之外。
那天河中被陳道行鎮壓的九靈尊動了。
三道青色的命火洶涌燃起,將九靈尊直接包裹在內,將其當做薪材一樣當場點燃。
而另一個意志則操控著這具身體。
直接撞進了飛仙圖里的世界。
原本,飛仙圖里的世界化作網,將天河籠罩,將九靈尊制住,而現在飛仙圖里的世界被打破,更是沒人去管那九靈尊。
那還能受這般限制。
陳道行的心神被這一聲怒吼拉了回來。
“滾開!!!!”
陳道行獰聲咆哮,反手掌心便出現了一盞青銅油燈。
這盞燈和尋常的青銅油燈不同。
是最初的那盞母燈。
就像太墟神釘和七竅鎮魂釘的關系一樣。
母燈可以控制所有的子燈。
以此燈為核心,只需催動,便能叫那九靈尊陷入沉睡。
青銅油燈大放光明。
九靈尊身上掛著的那些青銅油燈全都閃爍了起來,萬千慘綠的光影之中,一種詭異的力量作用在九靈尊身上。
但那殺進飛仙圖世界里的九靈尊卻沒有沉睡。
或者說,九靈尊沉睡了。
但操控這身體的另一個意志卻痛到發狂,如何能陷入沉睡之中?
如何能被這青銅母燈所影響?
“陳黃皮!!!!”
陳道行忽然意識到了什么。
他面色猙獰,一掌對著那九靈尊拍了過去。
空間瞬間爆裂!!!
如同蒼龍一樣直沖九靈尊。
“吾劍!敢叫天公折腰!!!!”
一聲蒼老憤怒的吼聲從九靈尊體內響起,緊接著一道純白的劍光便向著陳道行斬了上去。
劍光之中。
一個戴著草帽,穿著破破爛爛,提著偷天之劍的身影映入陳道行眼簾。
老瘋子…
陳道行心神不可控制的波動了起來。
“你沒死??”
“那就再殺你一次!!!”
陳道行雙目充血,直接殺向了老瘋子。
該說不說,他的道心著實堅定。
若是換做別人,恐怕這時候已經亡魂皆冒,而陳道行不是白白被老瘋子上了一課的,既然已經走到這一步,那就堅定的走下去。
哪怕是死在半途,他也無怨無悔。
只不過。
在和這老瘋子交手的瞬間。
陳道行立馬就感覺到了不對勁。
有些弱,弱了不止一籌。
轟的一聲!!!
那老瘋子直接被轟的倒飛了出去,口吐鮮血,身子撞碎了數百座祭壇。
而這些祭壇破碎的太多了。
飛仙圖里的世界更加震動,隱隱在向著下方的大乾仙朝墜落。
“咳咳咳…”
陳道行口吐鮮血,忍不住悶哼了一聲。
和老瘋子交手雖說贏了,但他也受了不輕的傷,這種層次的戰斗他再也無法做到先前那樣輕描淡寫。
“東華大帝許青山!”
陳道行憤怒的看著再次殺向自己的老瘋子。
被他毫無保留的全力一擊,那老瘋子也在此刻露出了真容。
是斷手。
是黃銅油燈的變化之術。
再看那九靈尊。
九靈尊直接沖著墜落的殘劍劍柄而去。
其肩膀上有著一盞燈,以及一個猙獰的骸骨之軀。
“阿鬼,還得是你這狗頭軍師啊!”
“讓我把斷手變化成老瘋子的樣子,你究竟是怎么想到的。”
黃銅油燈幾乎要為索命鬼的點子拍手叫好。
而索命鬼卻冷靜無比。
它雖說精準的抓住了陳道行這一刻的心理變化,但它也知道,局面并沒有因為這一點而有所好轉。
陳道行太強大了。
只靠著一點小伎倆,是根本不可能勝得了這人。
還有那隨時可能趕來的其他道主。
若是想活下去,只能看黃銅油燈究竟能不能在金頂天燈現世的時候,發揮一點作用了。
至于逃命?
逃到什么地方去?
又能逃到哪去?
吼!!!!
九靈尊發出痛苦的嘶吼。
祂伸手抓住了那劍柄。
張口便是晦澀邪惡的靡靡之音:“黃二!!!!!!”
這聲音猙獰扭曲,好似時時刻刻都在承受非人的痛苦。
“放心!絕對不讓聶大爺就這樣煙消云散!”
黃銅油燈咬牙切齒,將所剩無幾的黑色燈油一股腦的全都噴了出來!
黑色燈油覆蓋在那殘破的劍柄上,瞬間就將其里里外外全都污染了個透徹!
老瘋子死的壯烈,死的決絕,直到以后一刻都是孤身一人。
不說陳黃皮了。
就是沒心沒肺,一向喜歡惡意揣度他人的黃銅油燈都用了尊稱。
它得讓老瘋子有個活下來的機會。
撐到天地異變結束,絕對不能讓其倒在這個時候,否則以后就真沒有這號人物了。
但老瘋子到最后施展的力量,不只是玩命偷天換日弄來的,還有他往前走走了幾步,在近乎于道這條路上走的更遠。
黃銅油燈最巔峰的時候,也不如這般強大的老瘋子。
哪能將其留住…
“本家,不行,這劍柄要消散了,我的燈油留不住聶大爺的最后一點痕跡。”
黃銅油燈聲音急切無比!!!
它回頭看向身后,只見已經知道它們想做什么的陳道行直接調頭殺來,而斷手死命的將其攔住。
連道果都祭了出來,拉著陳道行就要開啟道爭!
“想過去!先殺了我許青山!”
“你不是許青山,你是東華大帝!”
“是與不是,由不得你來說!”
“本尊說是那就是!”
斷手,或者說東華大帝,它究竟是怎么認為自己是許青山的原因沒人說的透。
有可能只有頂著許青山這個名字的時候,它才活的更加暢快。
“阿鬼!陳黃皮現在腦子不好使,除了打架指望不上他,你想想辦法啊!!!!”
黃銅油燈把希望寄托在了索命鬼身上。
陳黃皮現在的狀態很不對勁。
他的身體被點化成了邪異,卻好似將污染成太墟神靈的九靈尊當做了養分,在不停的吸收其力量。
而他的意識雖說醒來。
雖說像是奪舍一樣的控制了九靈尊。
但卻時時刻刻都被那命火燃燒,承受那非人一般的折磨痛苦。
“只要能把這劍柄留下,老瘋子就早晚能活過來。”
“事后是將其種進黃泉陰土,還是弄成邪異,等天地異變結束都行。”
“但要是劍柄徹地崩了,那就真沒戲了。”
黃銅油燈幾乎是吼出來的:“阿鬼!阿鬼!!”
“別吵,我在想辦法!”
索命鬼咬牙切齒的道:“讓我想想,給我點時間,給我點時間!!!”
老瘋子是近乎于道。
尋常的近乎于道更不是他的對手。
這樣的強者,如今徹地燃盡一切,想要將其最后的痕跡留下來談何容易。
“能不能將這劍柄轉移到別的東西身上?”
“比如說九靈尊體內。”
“九靈尊也是近乎于道,或許能將其維持。”
“不行,九靈尊修的不是劍道,它就是一個異變的天河之靈,它的肉身承載不了老瘋子的劍道。”
“那劍鞘呢?”
索命鬼腦海中靈光炸現:“劍鞘!對,易輕舟的劍鞘,易輕舟劍鞘還在勾魂冊里,他最后走的也是劍道。”
劍鞘是易輕舟的道果雛形所化。
但易輕舟當時實際上并不是近乎于道,他只是穩穩的能走到那一步而已,而這一步卻因為天地異變快要結束根本踏不出去。
算起來就像是剛叛出凈仙觀的陳道行當時的狀態。
而且正好就是一個劍鞘,正好是父子,正好修的都是劍道。
哪怕劍道不同。
但或許也能留得住老瘋子最后的一點痕跡。
想到這,索命鬼直接催動勾魂冊,將其中的那把劍鞘給拿了出來。
“吼!!!”
控制著九靈尊的陳黃皮發出猙獰的低吼,他將一把將劍柄收入了劍鞘。
一瞬間,劍鳴聲再次作響。
絲絲縷縷的劍光從劍鞘里涌入劍柄之中,似乎是這劍鞘內本就有著萬劍閣的道基鑄就命劍之術,在感應到同源的劍道以后本能的為其溫養。
那劍柄崩潰的速度越來越緩慢,很快便停了下來。
陳黃皮痛苦瘋癲的意識卻沒有因此緩和,反而那種憤怒再也無法壓制。
因為陳道行已經殺過來了!
“師弟,把那劍柄交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