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之中,天河之水瘋狂導管。
一顆紫色的星辰如流星般向著界外沖去。
如今這顆星辰在姬忘憂的帶領下,已經和那些仙界,大乾仙朝的寶船飛舟拉開了很遠的距離。
前者在最前方,速度只增不減。
后者駐扎在入口附近,等待著灰煞罡風的結束。
而陳黃皮的勾魂冊里。
索命鬼虛弱的聲音響了起來。
“契主,我回來了。”
“此物你收好。”
那泛著渾濁光亮的烙印從勾魂冊里飛了出來,被陳黃皮一把抓住。
“阿鬼,這是什么?”
“天河之靈的烙印,憑此烙印可號令鬼神,永不墜天河。”
索命鬼的狀態現在很差。
它從真仙的境界還在往下跌落,一路跌到仙人都有些止不住的趨勢。
陳黃皮見此慌忙的將精氣灌輸進勾魂冊里。
“契主,無需擔心我。”
索命鬼獰笑道:“勾魂冊不滅我便不死,回頭你多殺點人我就能恢復,能換得這烙印,已經是賺翻了。”
天河在往黃泉的狀態蛻變。
而作為黃泉冥族的索命鬼,自然是知道這烙印的珍貴。
要不是它發現那天河之靈將醒未醒的時候只有本能,它絕對是不敢干這種事的,因為這就相當于從對方手里分封了一部份權柄。
天河變成另類黃泉,自然是會誕生所謂的天河冥族。
第一個天河冥族。
天河會賜予其一個烙印。
就像陰天子分封十殿閻羅那樣。
有了這烙印,雖說那號令鬼神的力量不一定好使,畢竟索命鬼沒在天河之中看到類似擺渡翁一樣的鬼神。
但永不墜天河可是實打實的。
這不是說不會掉進水里,而是站在河面上便擁有不死的特性,時時刻刻都會有天河的力量在為其加持。
就連天河之靈都拿其沒辦法。
因為要是真正的天河孕育的生靈,那以這玩意如今的可怕程度,一個念頭就能將其力量收回來,但索命鬼不是。
而陳黃皮也不是。
因此,那天河之靈才會在意識到被索命鬼給騙走了烙印以后,才會瘋了一樣要追殺它,要將這烙印給搶回來。
陳黃皮感受著這烙印里傳來的力量。
他整個人都激動的不得了。
他有種感覺,只要自己一個念頭。
便有一部分天河能聽從自己的號令。
啪啪啪…
“陳黃皮,你這人真是有毒。”
赤邪陰陽怪氣的道:“這閻羅之子以前向來穩重,如今卻干出這般喪心病狂之事,你們好端端的招惹那天河之靈作甚?”
“那天河之靈定然會殺過來,這烙印就是個燙手的山芋。”
索命鬼冷笑道:“赤邪,你少在這里說風涼話,換你來你騙不騙?”
“廢話,不騙是傻子。”
赤邪沒好氣的說:“管這山芋燙不燙手,也就是本尊不是黃泉冥族,否則定要騙的它傾家蕩產,你們應該帶上本尊的,本尊更擅長此道。”
它極為的懊悔,極為的酸。
早知道那天河之靈剛蘇醒的時候那么癡傻。
赤邪是肯定是不可能干看著的。
陳黃皮握緊烙印。
便見那烙印緩緩融入了自己掌心。
“我感覺我現在強的可怕。”
“好像不比出了六陰神差多少!”
陳黃皮從未有過如此強大的時候。
他的精氣雖然無窮無盡,但和他的戰力實際上并沒有太大關系。
更多的是五臟廟帶來的力量。
而現在,天河的烙印加持,陳黃皮便有種腳踩天河,能和真仙極致叫板的感覺。
索命鬼又道:“還有一件事,契主,我看到了你口中的那位寂滅大長老。”
“什么?寂滅大長老?”
陳黃皮無比震驚的問道:“阿鬼,寂滅大長老很多年前就已經死在了天河戰場,你確定你看到的是寂滅大長老?”
索命鬼沉聲道:“就是他,不過準確的說,應當是他的尸身,他死后尸身好似孕育出了一個新的意志,受那太墟神釘控制。”
“不止是他,我還看到了很多強者。”
“那些人都作陰神打扮,就像是…”
說到這,索命鬼腦海中突然蹦出一個念頭,脫口道:“就像黃泉的擺渡翁那樣,待在這天河戰場看著那天河之靈,他們要用金頂天燈將其點化!”
“對,就是這樣!”
索命鬼越說思路越是順暢。
不愧是狗頭軍師。
它竟然推測出了這部分的真相。
“還有那罡風,那罡風里有大問題,不是飛天圖的殘圖所化,就是那圖中的世界!”
索命鬼雙目冒著精光,對陳黃皮囑咐道:“老瘋子到現在都沒回來,它定然就是進了那個世界里,咱們也得過去,否則等收網以后,咱們就真的出不去了。”
正在索命鬼話音落地之時。
陳黃皮血肉中的烙印猛地變得極為滾燙。
他下意識的扭頭一看。
便看到讓他頭皮發麻的一幕。
“還給我!!!!!”
凄厲的女人怨毒吼聲在虛空中震蕩!
倒灌的天河之水所過之處,滔天駭浪一道道卷起。
一個恐怖扭曲,仿佛由無數生靈組成的意志鎖定了這顆紫色星辰。
天河之靈能感覺到。
祂的烙印,天河的權柄就在這顆星辰里。
同一時刻。
這紫色星辰中的所有仙界修士全都心中惡寒。
“那是什么東西?!!”
“天河異變了!是天河異變了!”
“天河什么時候誕生了意識,走,快走!!!”
“把法力都給我!!!”
姬忘憂的聲音難掩驚慌,他也沒想到自己這行為竟然會引動天河之靈,更沒有意識到天河居然誕生了一個意識。
天河環繞仙界三十三重天。
這體量不弱于陰間的黃泉,但天河自古以來就沒有所謂的靈智一說。
否則若是其孕育靈性。
那仙界恐怕早就笑死了,這可是近乎于道的戰力。
而且還是仙界的母親河。
天然就會親和仙界的修士。
但感受著那天河之靈的怨毒和殺意。
這絕對不是母親河!
是要他們命的后娘,毒婦河。
“逃!快逃!!!!”
虛空入口附近駐扎的那些寶船飛舟,此刻也瘋了一樣向著前方沖去。
眼下已經容不得他們多想了。
多逗留片刻,那就是尸骨無存的下場。
轟隆隆!!!!
天河的駭浪此起彼伏,根本沒有停歇的架勢。
一顆無比巨大的怨毒女人腦袋,從那破碎的虛空入口鉆了進去,祂是天河之靈的九顆腦袋主體之一,而這入口太小了。
咚!!!!!
怨毒的女人張開口,噴出一道渾濁的河水。
那河水如同世間最可怕的毒物一樣,竟在這一瞬間便將虛空入口硬生生的腐蝕擴大了數百倍。
大片的空間坍塌崩潰。
虛空徹地的裂開。
天河戰場上的河面以驚人的速度在下降。
那猙獰扭曲,由血肉殘肢尸骸組成的怪物融入河水,再一出現,便已經是從虛空中的倒灌天河之中探出了腦袋。
這怪物的身上掛滿了青銅油燈。
那些青銅油燈此刻燈光卻被拖曳在河水之中,如同無數個螢火蟲在閃爍一樣妖異。
與此同時。
整個虛空之中憑空刮起了一陣狂風。
所有人都被那風吹的神魂顛倒,分不清上下左右,白天黑夜。
并且,虛空之中更是有種無形的力量降臨了。
陳黃皮眉心邪眼睜大。
邪眼可以看破虛妄,操控一切有形之物。
而現在他看到了無數的光點。
那些光點起初還很少,可只是一個恍惚的時間,便占據了陳黃皮目力所及的虛空范圍。
每一個光點都在彼此串聯。
形成了橫線和豎線,就像是棋盤,又像是漁網一樣籠罩在了下來。
“那是什么?”
“飛仙圖里的世界。”
黃銅油燈的聲音幽幽響起:“金頂天燈曾經一直掛在里面,飛仙圖到了大乾仙朝,所以它也被帶來了,那些人的目標是它,但也不止是它。”
“飛仙圖的碎片不知道散了多少份。”
“但那個世界卻依舊完整。”
“陳道行那王八蛋,真是學了觀主七八成本事,連這都能做到。”
飛仙圖里的世界很奇異。
黃銅油燈雖說不清楚那地方究竟隱藏著什么秘密。
但當年金頂天燈點化神明就在里面進行的。
而且金頂天燈進去以后就沒出來過,起碼在十萬大山的時候是這樣,陳道行那些人,寧愿把飛仙圖給毀了,都要留著這個世界,自然是極為重要。
世界化作巨網,當然也能網的住那天河之靈。
陳黃皮聞言趕忙道:“黃二,你終于舍得說話了,你知不知道怎么進入那個世界?”
如今他掌握著天河的部分權柄。
他能感覺到,天河之靈在以快到離譜的速度追殺自己。
頂多十個呼吸。
十個呼吸以后,必然要被其追上。
然而,黃銅油燈卻嘆了口氣,無奈的道:“造化之門毀了,想進都進不了,我算是看明白了,怪不得我到了天河戰場那盞燈不肯出來見我。”
“是它根本就感應不到我。”
“整個天河戰場,從始至終都和飛仙圖里的世界重迭。”
“寂滅大長老那些人在世界的里面。”
“咱們則是在外面。”
這世界化作了一張網。
網的另一面是寂滅大長老那些人,陳黃皮他們便都是在網里。
里面的人不會出來。
外面的人更是鉆不進去。
陳黃皮焦急的道:“我有升仙令也不行嗎?”
他的升仙令一直在震動。
因為飛仙圖的一部分殘片,就在那姬忘憂手里。
黃銅油燈從陳黃皮腰間跳了下來。
“造化之門能去往玄真道界的任何地方,這玩意只認升仙令,但此物被毀了,升仙令自然也就作廢,除非有近乎于道的存在出手。”
“像老瘋子那樣直接破開殺進去,否則絕無可能。”
“但現在,咱們上哪聯系到老瘋子?”
“就是太歲教主估計都感應不到咱們。”
“所以,你黃二說了半天,意思就是等死不成?”
索命鬼看黃銅油燈的目光跟看鬼一樣。
它都已經冒死搞來了這么多信息。
連烙印都給騙來了。
結果黃銅油燈只會說風涼話。
索命鬼想掐死黃銅油燈的心都有了。
黃銅油燈苦著臉道:“阿鬼,你別這樣看著我,我也沒想到飛仙圖里的那個世界還在啊,飛仙圖都被打爆了,我尋思這次見到那盞燈肯定不是什么難事。”
只要能見到那盞燈。
它絕對能保陳黃皮安然無恙。
但現在別說見了,怕不是死在這那盞燈都不知道。
陳黃皮又看向赤邪。
“赤邪,你是小赤天之主,就是近乎于道見了你也會以界主相稱,你能不能打進那個世界里?”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
赤邪面無表情的說道:“換做我全盛時期,我施展手段自然能進去,但現在我都已經淪落到跟你們為伍了,你問我,我還想問你呢。”
“你陳黃皮作為那位的徒兒。”
“那位就沒給你留下什么近乎于道的手段不成?”
“師父只給我留了一口棺材。”
“很好,那我們現在就可以躺進去等死了。”
赤邪說完,直接將自己和外界的聯系掐滅,躲在肝廟之中開始等死了。
那棺材是很厲害。
能讓一切關于時間的能力都不起作用。
而且是建木的樹心所造,堅固無比。
但近乎于道能夠將其打開。
正好,這天河之靈也是近乎于道。
至于那能抵消時間的能力,虛空之中沒有時間和空間的概念。
進來以后,誰都施展不出來。
自然就起不到太大作用。
陳黃皮悶悶的道:“我有這烙印在手,站在天河上,若是我再出六陰神,再把洞虛送進脾廟,我或許能發揮出半步近道的戰力,難道這樣的我加上飛仙令都不行?”
黃銅油燈道:“你的力量有天河加持是沒錯,但天河到不了的地方你也到不了,便是你成了近乎于道,你也依舊沒法離開。”
“非得是外力才能帶你走。”
“我明白了,所以我必須得找個近乎于道,最次也得是半道修士幫我。”
十息的時間彈指過去。
紫色的星辰之中。
“天河之靈追過來了!”
“快一點!再快一點啊!!!”
“姬忘憂,你說了要帶我們出去,你要多少法力,老夫的法力全都給你!快,快走啊!!”
絕望的氣息籠罩在這顆紫色的星辰上。
姬忘憂操控著諸天星辰大陣,已經將速度提到了極致。
而眾人的法力雖說龐大,但終究是有耗盡的時候。
如今,姬忘憂想死的心都有了。
明明一切都在按照他想的那樣發展。
怎么臨到頭,不僅界外沒去成,反倒是離界外越來越遠了。
天河在虛空之中瘋狂的蔓延。
原本的天河戰場起碼眼下有八成都倒灌進了虛空里。
姬忘憂的速度再快,也趕不上天河蔓延的速度快。
水能載舟。
但舟行駛在水面上,永遠無法前往水流抵達不到的地方。
天河之靈,更是不會給他們陸地行舟的機會。
“法力耗盡了。”
姬忘憂苦澀的道:“諸位,是我的錯,我本想帶著你們去往界外,用你們的法力作為支撐,事后都能安然回到仙界,沒想到天命不在我。”
“天命也不在仙界,天命也不在大乾。”
“到頭來,咱們都得不明不白的死在這虛空之中。”
他回頭看向身后。
波濤洶涌的天河之中,一個龐大扭曲的陰影緩緩撐破水面。
那個天河之靈。
那個存在,以一種仿佛占據了天地之間所有空隙的可怖姿態,僅僅是一顆腦袋探出水面,其一只眼睛就猶如太陽那般巨大。
這顆紫色的星辰于其對比,僅僅像是一顆渺小的石子。
窒息的壓抑感籠罩在所有人心頭。
這些仙界的真仙,從未感覺自身的力量如此弱小。
弱的好像對方只需要吹一口氣,自己就會墜入天河,化作對方的一部分。
但就在這時。
一道水幕轟的一下沖天河之中升起。
直接擋在了那天河之靈面前。
同時,一個痛苦的聲音在姬忘憂的耳邊響起。
“姬忘憂!你離近乎于道還差多少!!!”
“黃皮子…”
姬忘憂回頭一看,便驚愕無比的看到了讓他頭皮發麻的一幕。
那個黃皮子左手死死握住右手的手腕,右手掌心綻放著渾濁的光芒,一股詭異的力量在那光芒之中涌現,好似在抵抗著什么一樣。
而他竟然硬生生的走進了這諸天星辰大陣的核心之中。
自己什么時候給他開了這后門?
“諸天星辰大陣我也會。”
陳黃皮神色痛苦,低著頭吼道:“你聽著,我現在在調動天河權柄,和那東西在對峙,我撐不了多久,我問你,你現在能不能突破近乎于道?”
姬忘憂腦海中念頭此起彼伏。
他想不通陳黃皮說的這些話都是什么意思。
“我若是能突破近乎于道,我還會搶走這艘寶船飛舟?”
姬忘憂被氣笑了:“我才修行了五千多年,能走到真仙極致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頭,我連紫薇天的秘境都挖空了,五千多歲的近乎于道,我父親都做不到。”
他要是能做到。
那就真是超越自己那先天神圣的父親了。
就是這五千年修到真仙極致,都是他自家挖自家的資源硬生生快速堆上來的。
況且如今的天地,上哪突破近乎于道去?
陳黃皮猛地抬起頭,面容猙獰,發絲遮住雙眼,但銳利的目光卻死死的鎖定姬忘憂:“那半步近道呢?半步近道你行不行!”
“我有升仙令,你若是突破半道,你我配合,再加上這星辰大陣,便能從這張破網里出去。”
此話一出。
姬忘憂渾身過電一樣僵住了。
“你不是小赤天的人嗎?”
“你哪來的升仙令?”
“這你別管,你就說你行不行吧!”
“這,我…”
姬忘憂的思維在這一刻瘋狂轉動,若是有升仙令在,自己又能突破半道,再加上這陳黃皮好似能和那天河之靈對峙,給自己時間或許真能求得一條生路。
只是…
姬忘憂笑容無比苦澀:“我離半步近道只差一線,可所有的真仙極致都差了這么一線,再給我五千年時間,或許我能做到,但現在,不可能。”
真仙極致就是天才的終點。
因為到這一步,修行就已經得到了徹徹底底的圓滿。
想要往上挪動些許都是在打破自我,是一點點超脫,一點點走上去的。
姬忘憂的天賦并不差。
算起來,他是易輕舟那一檔的天才。
只可惜生不逢時,不然他也不會差上多少。
由此便能見得。
陳道行當時走到真仙極致,只要他想就能隨時踏出那一步,一步登天、近乎于道究竟有多么的恐怖。
只有他想不想,沒有他行不行。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
陳黃皮惱怒的道:“你這人怎么一點志氣都沒有,你現在就把你的法都傳給我,我命令你立馬突破半步近道!”
“黃皮子,我真不行。”
“閉嘴!我說你行你就行!!!”
“別廢話,把你的法都交給我!不然咱們都得死在這!”
“我給你你又能學得會嗎?”
姬忘憂被氣笑了,索性把自己的法門直接傳給了陳黃皮。
他是紫薇大帝的兒子。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他根本就不是人。
同樣是一顆星辰。
星辰之法,這小赤天的黃皮子如何能學得會?
然而,下一秒。
一股尊貴無比的紫意便在陳黃皮雙眸之中出現。
他穿著的那身黑色道袍上,更是涌現出了繁星點點。
像是披著星河一樣。
只有星辰才能掌握的法。
居然被一個人給學會了!
“不是,你憑什么?”
姬忘憂近乎失聲,指著陳黃皮的手指都在顫抖:“你怎么能學會的這么快?我父親只有我這么一個兒子,你是從哪冒出來的…”
然而,陳黃皮卻已經沒有和他再廢話的心思了。
他現在血肉中的烙印痛到要將他整個人都撕裂。
脾廟之中。
那石碑上刻下姬忘憂的法門。
陳黃皮低吼一聲,瞬間沖出了這諸天星辰大陣。
現在,他要直面那天河之靈了。
索命鬼騙走的烙印權柄,給了他于其對峙的資格。
當然,也僅僅只是資格而已。
“陳黃皮,我的所有力量都給你了。”
赤邪的聲音從肝廟中響起:“你盡量多撐一會兒,別連那天河之靈一招都接不住,你要是死了,你師父肯定不會放過我的。”
肝廟之中涌來的力量很強大。
比赤邪一開始的時候還要強大許多。
它當年在舊觀之中,一身實力都被斬去,化作了邪異。
而進入肝廟之中當了主神。
被肝廟滋養到現在,實際上其力量已經比尋常真仙都要龐大。
“火來!!!!”
陳黃皮張口吐出一口血色火焰,那火焰立馬在他右手掌心燃起,將那烙印要被撕裂的出去的痛苦勉強緩解許多。
同時,他的心神也在瘋狂的操控著烙印。
“還給我!!!!”
那天河之靈的女人腦袋怨毒的吼道:“還給我!!!!!!”
“這位大姐,人可以亂吃,但話不可以亂說。”
陳黃皮操控著自己能掌控的這部分天河,將姬忘憂那些人盡量往更遠的地方送去,給他換來突破半步近道的時間。
而他則用他最擅長的胡說八道,試圖跟這天河之靈繞來繞去。
“你要還你什么,倒是說個清楚。”
“你光說還給你,我哪知道是什么啊!”
“烙印!!!!”
“哦,烙印啊!”
陳黃皮抬起右手,用掌心對著天河之靈說道:“大姐你早說啊,原來你是要這烙印,只是你不知道,這烙印是我拾嘞。”
“你說這烙印是你的,那你叫它答…”
“給我!!!!”
天河之靈發出咆哮,濕漉漉的頭發如同星河一樣直接劈向了陳黃皮。
它本就是意識扭曲瘋癲。
陳黃皮想著打嘴皮子拖延時間,反倒是刺激的它更加癲狂。
咚!!!!
那天河之靈的頭發在接觸到陳黃皮以烙印權柄控制的水幕瞬間,陳黃皮便感覺好似一座大山撞在了自己心頭一樣。
他的腰瞬間就彎了下去。
整個人膚色更是呈現出不正常的血紅。
痛!!!!
太痛了!!!
痛到陳黃皮連慘叫的聲音都發不出來。
下一秒!
那水幕瞬間爆開。
其余波更是將陳黃皮直接轟飛出去,像是打水漂一樣在天河之上倒飛,所過之處水面如同響雷一樣當場炸開。
“魔樹!!!!!”
嘩啦啦!!
一棵參天魔樹從天河之中沖天而起。
魔樹燃燒著血色的火焰。
其樹身瘋狂的吸納天河的河水。
轟的一聲。
陳黃皮撞在了魔樹的樹身上,咔嚓,魔樹當場被撞斷,可依舊沒有止住他倒飛出去的狀態。
“洞虛!!!”
陳黃皮掙扎著,勉強并了個劍指。
嗡的一聲!!!!
洞虛神劍憑空出現,當場化作血色妖龍鉆進了天河之中。
由他所掌握的這部分天河瞬間被染成了血海。
血色妖龍攪動滔天血浪。
一道道血浪被撞的崩潰,直到數百道血浪過后。
陳黃皮這才止住了倒飛的架勢。
他彎著腰,捂著心口,幾乎是半跪的姿態站在這天河上,洞虛神劍被他死死握住。
他不可置信的看著那天河之靈。
“怎么會差距這么大。”
不用掀開道袍,陳黃皮都能感覺到,自己的皮肉被打裂了一條指長的縫隙。
只是他好似體內沒有一滴血似得。
竟然連血都沒流出來。
“這差距其實已經很小了。”
赤邪的聲音在陳黃皮心底響起:“那天河之靈是近乎于道,它出手的那一下,便是一百個真仙極致來了,都得當場被轟成齏粉。”
“你肉身堅硬的離譜,外加這天河烙印在手,你只是重傷已經很驚人了。”
“只要這天河之靈接下來都維持這樣的力量出手,只要你不被第一時間打死,你就能撐住!!!”
是的,只要不是一招就被打死。
陳黃皮就一定能撐下來。
因為那烙印感受到陳黃皮現在重傷,立馬就抽取天河之力為其修補。
剎那間。
陳黃皮裂開的皮肉當場愈合。
他的狀態又恢復了到了最巔峰的時候。
看著這一幕。
索命鬼懸著的心終于放了下來。
還好它當時想著賊不走空,能搞一點是一點,將這烙印給騙了過來,眼下要是沒有烙印在,陳黃皮真就得死在剛剛了。
只是,索命鬼這般。
陳黃皮這般。
赤邪也這般。
黃銅油燈卻沒有這般想。
因為作為在場唯一一個,曾經是近乎于道的存在。
黃銅油燈很清楚,天河之靈剛剛那一擊太弱了。
并不是它的全部力量。
恐怕只使出了一成。
實際上也正是如此。
天河之靈有著九顆主體腦袋。
那女人腦袋見無法一擊殺死陳黃皮,將自己的權柄烙印給奪回來,陰冷怨毒的目光變得更加兇狠。
嘎吱…
嘎吱…
女人腦袋看向了另一顆腦袋。
這顆腦袋是一個老邁到皮膚的皺紋都垂落下來,頭發眉毛胡子全都掉光,皮膚表面長滿了斑痕,甚至連性別都分不清的老者。
這老者眼皮顫抖。
而更加恐怖的氣息,則從這腦袋中涌現了出來。
陳黃皮嚇的發絲根根豎起。
若是讓這顆腦袋睜開眼,恐怕那力量就不是他能撐得住的了。
“洞虛!進肝廟,不,是進脾廟!”
慌忙之中,陳黃皮竟然連臟器廟的名字都喊錯了。
他對著洞虛神劍一指。
脾廟大門立馬打開!
其實,他還有一絲僥幸心理,想著脾廟屬土,或許天河之靈也有屬土或者屬金的部分,或許能將其關進去。
然而天河之靈根本沒有任何反應。
他這最后的一絲僥幸心理也當場按滅。
洞虛神劍發出一聲不舍的哀鳴。
雖說是護道之劍。
它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守護陳黃皮。
可到底是一把劍。
與劍主人劍合一,縱橫天下方才是劍靈最渴望的事。
供奉在脾廟中做主神并非它所愿。
但洞虛神劍不會反抗陳黃皮,更不會以自己的意志為主,它義無反顧的沖進了脾廟之中。
脾廟虛影在陳黃皮身上浮現。
然后,又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消失。
咿呀一聲!
脾廟大門緊閉!
而洞虛神劍的劍身則在這一刻褪去了所有。
什么劫眼,竹影,上品葫蘆,這些煉制洞虛神劍的材料都不過是容納洞虛劍靈的居所而已。
本質上,洞虛神劍是那劍影中的靈!
似幽似明,似實似虛的劍影緩緩插在了那座石碑上。
“人劍合一!”
“洞虛!!隨我殺!!!!”
陳黃皮一步踏出,便從血色天河的盡頭瞬間來到了渾濁的天河之上。
血色天河或者說血海。
血海僅僅只有天河的二十分之一大小。
一個是真正的天河君王,一個是分封出去的諸侯。
此刻駕馭著彼此的權柄,操控著涇渭分明的血海天河,在這一刻戰在了一起。
陳黃皮人劍合一,他整個人也在這一刻變成了幽影一樣。
那女人腦袋眼睛猛地一瞪。
目光猶如實質。
當真就是兩道匹連轟在了陳黃皮身上。
不過,這一次。
陳黃皮卻硬生生的咬牙挺了下來。
他不顧肉身被打的開裂。
并其劍指。
鋒利無比的劍光在他指尖亮起。
這劍光極其微弱。
畢竟,洞虛只是洞真的一道劍影而已。
能機緣巧合的留下來,已經算是得天地之造化。
想要追上真正的洞真,真正的太歲殺劍,還差了不知道有多遠。
“縱橫九十九!給我破!!!!”
陳黃皮指尖劍光猛地爆發。
化作九十九道縱橫之線,狠狠的點在那顆老者的腦袋上。
不能讓對方醒來。
醒來以后,天河之靈便能再強橫一成。
劍光大放光明!
但放在這天河之靈面前,那劍光卻只有它一顆腦袋的一半范圍而已。
嘩啦啦…
渾濁的液體從那老者眉心傷口中墜落。
陳黃皮一擊之下。
竟在這老者腦袋上造成了百丈的創口,將其皮肉都給切開。
要是換做真仙極致接了這一劍,就是能活下來估計也得落得個肉身被斬爆的下場。
“不好!!!!”
陳黃皮頭皮發麻,發絲根根倒數。
他好似渾身所有的毛孔都在這一刻張開了,死亡的陰影籠罩在他心底怎么都化不開。
他想也沒想,立馬就要退回血海之中。
血海和天河只有一線相隔。
但就是這一線。
陳黃皮僅僅踏出半步,還未曾落下,便感覺到身后一道比之剛剛女人腦袋出手的時候更加恐怖的力量轟在了自己后背。
咔嚓…
他的肋骨當場斷裂。
四座臟器廟震動不止,噴吐出無窮無盡的精氣為他修補骨頭。
而這一次的精氣卻并非是以往那種代表著五行的顏色。
而是純純的泥漿的色澤。
陳黃皮這血海之主,如同流星一般墜落。
他墜入了血海之中。
而且還在不停的下墜。
烙印在變得更加滾燙,抽取血海之力為他恢復狀態。
但陳黃皮能感覺得到。
這烙印權柄并不是到了自己這,就完全只聽自己的了,天河之靈的力量強大,它能將這烙印給抽離回去。
此刻,掌心的撕裂痛苦就越發激烈。
天河之靈的第二顆腦袋睜開了眼。
這老者雙目是空洞的,眼皮底下一片漆黑,就好似其雙眼被硬生生的挖走了一樣。
但它眼眶中的漆黑卻好似花朵一般往外冒出。
陳黃皮的后背,便綻放了一朵黑色的花。
還沒等陳黃皮緩過來。
那老者的腦袋便瞬間拉長到一個極為夸張的程度,像是一桿槍一樣,直接捅進了血海之中。
無盡的黑色花朵在血海中綻放。
它的意志,死死的鎖定在陳黃皮身上。
要給他以致命一擊。
“六陰神!!!!”
陳黃皮握著右手,猙獰的道:“天已經黑了,為什么我還沒有進入六陰神狀態?”
他現在雖說很強大。
但絕對不可能撐得住天河之靈的兩顆腦袋復蘇之后的一擊。
唯有進入六陰神狀態才行。
按照進來的時間算,現在已經是天黑了。
可為什么他最強大的六陰神狀態卻沒有任何反應。
“虛空之中,沒有時間和空間一說。”
“也沒有日月星辰。”
“沒有白天黑夜。”
赤邪的聲音充斥著絕望。
陳黃皮渾身一怔,他看著那殺進血海深處,向著自己撞上來的老者腦袋,渾身手腳都冰涼一片。
出不了六陰神。
那豈不是說,自己要死在這虛空之中?
不對,自己現在不在虛空之中。
實際上是飛仙圖里的那個世界化作的網里。
自己是網中的魚兒。
自己死在這,任何人都不會發現。
“本家,別怕。”
這時候,黃銅油燈站了出來,語氣平靜的道:“沒有時間空間,沒有日月星辰,沒有白天黑夜,但你還有我黃二在。”
說這話的時候,黃銅油燈身上一直維持的變化褪去。
從金燦燦變得黃澄澄。
它不在披著金頂天燈的皮,而是用它原本的樣子。
燈身整體由首山銅外加諸多材料煉制而成。
燈身上滿是牙印,指痕,坑坑洼洼,破破爛爛,就是扔在地上都沒有人愿意彎腰去撿的程度。
而這,并非是九冥神燈的樣子。
燈火大方光明。
將整個血海,天河,虛空的所有所有全都照亮。
這一刻,虛空之中的所有存在。
正在嘗試突破半道的姬忘憂,諸天星辰大陣里的仙界修士,還有那身處網住整個天河的飛仙圖世界里的寂滅大長老等人。
他們的腦海中全都浮現出了一盞燈。
一盞黃銅油燈!
燈光如同太陽!
不,是比太陽還要炙熱!
“黃二,你要做什么?”
“本家,其實我騙了你,我不是九冥神燈,或者說,九冥神燈是我,但我不是它。”
“我是黃二,也只是黃二。”
“和你一起長大的發小黃二。”
“黃二你…”
“噓,別說話,天黑啦。”
黃銅油燈對著燈芯吹了一口氣。
然后,它的燈火瞬間熄滅。
整個虛空在這一刻陷入了黑暗之中。
沒有任何光明存在。
好似,黃銅油燈帶走了所有的光,所以現在應該是黑夜。
而在這黑暗之中。
天河之靈的老者腦袋,其雙目之中涌出的黑色花朵也好似得了加持一樣,更加看不到其行蹤。
但祂卻依舊感知的到陳黃皮的位置。
依舊要給其致命一擊,收回自己的烙印。
這一擊落下。
整個血海瞬間沸騰。
其所造成的聲音在還未來得起響起,便被其余波所震滅。
黑暗中,寂靜無聲。
一雙冷漠的眼睛緩緩睜開起來。
這眼睛里浮現出一片雷海,更有一輪皎潔的明月在其右眼之中高懸。
月光照亮了周圍。
天河之靈看到了一個年輕人。
一個看著約莫十七八歲的年輕人。
發絲漆黑在血海中飄動。
一身漆黑長袍,神色冷峻無比,眉心有著一只邪眼。
這年輕人正是陳黃皮。
脾廟大成,他又長大了許多,如今已經不再應當被稱作少年了。
在他的腳下,黃泉陰土在瘋狂蔓延。
整片血海都被黃泉陰土所吞噬。
他右手掌心的烙印也在這一刻不再掙扎,好似就非得他進入六陰神狀態,掌控黃泉陰土,這烙印才會乖乖聽話。
嘎吱。
陳黃皮右手握拳。
然后,一道劍鳴聲在他體內響起。
以道基鑄命劍的秘術,陳黃皮早就已經學會。
他的拳頭就是劍!
“從我的黃泉陰土里滾出去!”
陳黃皮聲音冰冷,一拳轟在了天河之靈的這顆腦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