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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1、道不同,不相為謀

  此刻。

  陳道行的心在怦怦跳。

  他身為凈仙觀曾經的大師兄。

  近乎于道的天之驕子。

  他的道心,可謂是絕不動搖。

  很久以來,只有得知師尊的目的以后,他的道心才波動了一次。

  那一次讓他選擇背叛師尊。

  而這一次,他的道心又掀起了波瀾。

  因為眼前的少年道人,和師尊太像了,不止是樣貌有些相似,就連氣質都有種仿佛常年累月,被師尊耳熏目染出來的一樣。

  這種感覺,以往都是別人稱贊他的。

  “原來你就是師父的那個大弟子。”

  “我還以為叛徒是誰呢!”

  “沒想到居然是你!”

  “你還要重建凈仙觀!”

  陳黃皮的語氣冰冷無比:“你這般做,有問過我同不同意嗎?”

  凈仙觀是他的!

  他是唯一且合法的繼承人!

  是正統!

  重建凈仙觀!光著一句話,就精準的戳到了陳黃皮的痛點。

  重建,重建!

  不毀滅如何重建?

  而此刻,陳道行聽著陳黃皮說出這些奇怪的話語。

  他整個人這才從那種恍惚的感覺中抽離出來。

  他沒有回答陳黃皮的問題。

  而是平靜的問道:“你是何人?”

  陳黃皮道:“我的名號有很多,但那些我都不在意,你只需要知道,我是凈仙觀唯一的繼承人,我叫陳黃皮!”

  “陳黃皮…”

  陳道行念叨著這陌生的名字,他的雙目之中隱隱有一條長河虛影浮現。

  仙人,可以短暫的影響時間。

  真仙,可以小范圍的在時間長河上下游游動,雖什么都改變不了,卻可以以此看到未來的大勢變化,并且極為難殺。

  而近乎于道的存在,獨立于時間長河之外。

  再往上一步便是道主。

  道主若是不在乎這個世界會崩潰。

  甚至能直接將時間長河都攪成一灘渾水。

  此刻,陳道行通過時間長河,尋找關于陳黃皮這三個字的過去未來。

  足以見得,他當真是隨時可能踏入近乎于道這個境界了。

  但他卻詭異的發現。

  找不到…

  古往今來,都沒有這個人的名字。

  可這人給他的感覺,并沒有近乎于道的存在那樣強大。

  只是有著近乎于道的特性。

  也就是說,這人或許和自己一樣。

  隨時都可能踏出那一步。

  陳道行笑了,忍不住贊嘆道:“我自修行以來,便知道我是那萬中無一的天之驕子,就連父親都說我學到了師尊七八成的本事。”

  “我十二歲成就真仙。”

  “比師尊還要早一年。”

  “八千六百二十四年,我更進一步,有了自己的道路。”

  “可我沒想到,天底下竟有比我更出眾的人。”

  “你也姓陳,看來我們是自家人。”

  說到這里,陳道行的聲音變得越來越冷淡:“陳黃皮,你能否告訴我,你與師尊是什么關系?是父子,還是他收的徒弟?”

  雖說他知道,師尊膝下無子。

  但陳黃皮太像師尊了。

  他不得不聯想到這層關系。

  陳黃皮冷冷的道:“我不是師父的徒弟,是師父的徒兒,至于你說父子,算起來的確也是,如果我不是師父的兒子,天底下就沒人是。”

  師父是合道蒼天的道主。

  不過在這段記憶里,似乎師父還沒有合道。

  而自己是未來的黃天。

  蒼天死去,便有黃天的新生。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自己無論是法理上,還是情感上,都算師父的親兒子。

  “師父,徒兒…”

  陳道行忽然失笑,笑的眼淚都流下來了。

  凈仙觀的道人們稱呼他的師尊為觀主,因為他們只是學道學法的弟子。

  而自己稱呼觀主為師尊,那是因為自己是師尊唯一的徒弟。

  弟子和徒弟是兩碼事。

  徒弟和徒兒也是兩碼事。

  “你在哭什么?”

  陳黃皮冷哼道:“師父說過,男子漢大丈夫哭哭啼啼成何體統,所以我從來都不哭,這輩子一滴眼淚都沒流過!”

  “而你倒好,上來就哭成這樣。”

  “當然,我也能理解,畢竟你不是正統,師父也不會對你言傳身教。”

  “他最疼愛的就是我了!”

  這些話,陳黃皮張口就來。

  實際上他小時候每次吃那些難吃的糊糊的時候就哭鬧,挨揍的時候也會哭鬧,尿床的時候同樣是,穿不好衣服也會哭。

  也就是現在長大了許多,知道要臉了。

  不然他比誰都會哭。

  陳黃皮現在心里滿是惡意。

  他很不喜歡陳道行,方方面面的不喜歡。

  他只恨黃二現在不在。

  不然的話,黃二肯定會用最尖酸,最刻薄的話語,來戳這陳道行的脊梁骨。

  “陳道行是吧。”

  陳黃皮冷笑道:“既然你已經做了叛徒,那你就不再是凈仙觀的人,今日我便替師父下令,不許你再和凈仙觀有任何牽扯。”

  “易輕舟,許青山,還有孟秋鶴這些弟子們,我會照顧好他們的。”

  “你走吧,不要讓我再看到你。”

  “否則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這已經是陳黃皮能想到最惡毒的話語了。

  但陳道行卻沒有任何反應。

  一旁的凈仙觀道人們,則面無表情的看著這一幕。

  他們已經死去了。

  已經化作邪異了。

  僅有孟秋鶴,還有少數幾個修行歸葬法的道人們,還能吊著一口氣,勉強維持神智清醒。

  當然,那也是他們生前就極為強大的原因。

  “陳黃皮,我真羨慕你。”

  陳道行閉上眼睛,再次睜開以后,其目光平靜的嚇人。

  “你真的好單純。”

  “看來師尊一定將你保護的很好。”

  說到這,陳道行的聲音突然提高了一個度,厲聲道:“可你以為你就是師尊最疼愛的徒兒嗎?你知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他要合道!!”

  “合的是蒼天的道!”

  “一萬八千年!天下焉有一萬八千年的道主!”

  蒼天紀元是沒有道主的。

  因為只要修行到近乎于道的層次,都知道這一紀元注定會毀滅,若是在這個紀元合道,即便是自斬,下一個紀元也會迎來黃天的清算。

  道主合道,本就該隨著天地的毀滅一起毀滅。

  而修士追求的長生不死,永恒不滅。

  自然不愿意和天道一起死。

  隨著一個個紀元的毀滅,一個個紀元的新生。

  神主,佛主,仙王,妖神,魔神,這些曾經的道主,或者說盜主們便越來越多,天地也越來越殘破。

  黃天是一個生靈。

  也就是天道親自下場,要將這些盜主全都一一抹殺。

  這樣的黃天,是沒人能合道的。

  而蒼天紀元作為上一個紀元。

  敢在這個紀元合道,下一個紀元只要開始,要是隨著蒼天一起坦然應接毀滅那就不說了,可要是自斬了,黃天第一個殺的就是這人。

  而作為蒼天紀元,最為強大的存在。

  觀主是最接近道的。

  所有人都覺得,觀主會等待黃天降世,和諸多同道一起滅殺黃天的意志,然后以身合道。

  沒人覺得觀主做不到。

  可事實上。

  陳道行不理解,也不明白。

  他的師尊居然逆天而行,做出了任何修士都不會做出的選擇。

  要合道蒼天!而不是黃天!

  “他要讓那顆蛋降世。”

  陳道行獰聲道:“他把他的一切都賭在了那顆該死的蛋上!陳黃皮,你知不知道,你敬愛的師父,根本就不愛你!”

  “師父愛不愛我我最清楚。”

  陳黃皮握緊了拳頭,冷聲道:“我只想知道,你為什么討厭那顆蛋?難道在你眼里,他一定會辜負師父嗎?”

  “還是說,你覺得那顆蛋會搶走你的一切,所以你才如此嫉恨他?”

  “嫉恨?”

  陳道行大笑道:“陳黃皮,你把我當成什么了?”

  “那顆蛋是天道!”

  “它要降生的時候,就已經遭了劫難。”

  “它不是人,它也不是修士。”

  “它是眾生的劫難,我輩修士,逆天而行,與它天然就是對立的。”

  說到這,陳道行的手中的金色釘子顫動不止:“你既是近乎于道的存在,那就知道此物是何物吧。”

  “太墟神釘。”

  陳黃皮點點頭:“太墟的外邪所化,亦有太墟的天道之規則在其中。”

  “不錯,正是如此。”

  陳道行冷冷道:“古老的道主們溝通太墟,引來了這外邪,將那顆蛋提前逼了出來,讓其淪落成一個死胎。”

  “那時候,我還不知道這死胎究竟是什么。”

  “父親,師尊,他們都告訴我,這死胎降世以后便是真仙,天底下最強大的真仙。”

  “若是將其復生,這天地異變便有逆轉的可能。”

  “但他們沒告訴我,這真仙是未來的天道!”

  “所以你就因為這個當叛徒?”

  陳黃皮很生氣,很憤怒:“天道就該死嗎?就不能有自己的意志嗎?”

  “我不覺得這是背叛。”

  陳道行淡漠的道:“凡是走到近乎于道這一步的,都有自己的道,我與師尊的道不同,自然不相為謀。”

  “至于天道該不該死?”

  “天道若是死了,如何合道?”

  “沒有自我意志的天道,才是修士們需要的天道。”

  說到這,他反而呵斥了起來:“陳黃皮,你與我一樣,都有了自己的路,難道你就沒想過合道不成?”

  “與我聯手吧。”

  “這天地會很精彩,我知道如何在天地異變以后,在新的道路上走的更快。”

  “天地異變結束的時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

  “屆時古老的道主們也會降臨,他們自斬過,比我們合道要更難,你我一起滅殺天道意志,屆時便看各自手段,誰贏了,誰合道!”

  陳道行當真是有些瘋了。

  或者說,他走的就是曾經的道主們走的那條路。

  合道,做一個紀元的道主,然后自斬。

  或許他曾經也走在觀主的走過的道路上,將其視作自己的指路明燈,但到了近乎于道這一步的時候,觀主走向了另一條路。

  而這條路,陳道行不會去走。

  陳道行覺得觀主的道走錯了,走偏了。

  陳黃皮冷著臉一言不發。

  陳道行從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濃郁的殺意,不禁嘆息:“看來你和我的道也不同,我今日雖說不想再造殺業,可你擋了我的道。”

  說罷,他手中的太墟神釘化作了一把三尺長劍。

  剎那間,天地變色。

  陳黃皮的臉色更是變得極為精彩。

  這記憶里的陳道行。

  怎么感覺像是真能對自己出手的樣子…

大熊貓文學    詭異修仙:我為黃皮道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