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置

第四百七十八章 見招拆招

  濱江省警務總廳。

  馬文棟一身素色長衫,安然地坐在茶桌邊,慢條斯理地沖泡著功夫茶。

  這位新上任的封疆大吏,今年三十八歲,面皮白凈,板正的寸頭,鼻梁上架著一副厚厚的黑框眼鏡。

  他手里捏著一串油光锃亮的佛珠,指尖捻動,整個人透著一股子書卷氣,平和又近人。

  這副模樣跟傳說中那個心狠手辣的狠角色,完全對不上號。

  老邱坐在他對面,神色恭敬中帶著幾分急切:“廳長,我懷疑,警察廳里真正的內鬼,極有可能是特務科科長,高彬!”

  “高彬?”

  馬文棟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微微一笑。

  “他在奉天的時候,可是出了名的屠夫,手上沾的紅票鮮血,怕是洗都洗不干凈。”

  老邱急忙說道:“廳長,人都是會變的!我以前不也是紅票嗎?現在還不是一心一意為帝國效力。

  “一個善于隱藏的人,總會給自己貼上最不容易被懷疑的標簽,來迷惑世人。

  “高彬顯然就是這樣的老狐貍。”

  他身體前傾,壓低了聲音,像是怕隔墻有耳。

  “我有幾個證據。

  “其一,警察廳在周乙從關外回來之前,就有人給山里送了信。

  “而高彬一直在明里暗里地試探周乙,我看,這極有可能是他放出的煙霧彈,目的就是為了轉移視線,隱藏他自己!

  “還有,當初紅匪往老駝山運送盤尼西林,有個叫孫悅劍的女人跑了。

  “其中有個被抓住的紅票叫老汪,曾經透露過那個女人的長相。

  “可結果呢?高彬的人抓回來一個叫小白鞋的窯姐!這個小白鞋是誰?是憲兵隊村上隊長的線人!最后這件事就這么不了了之,那個唯一能指認孫悅劍的老汪,沒過多久就死在了牢里!

  “還有軍統佳木斯站的李清泉叛變投誠,他本來是要指認新上任的滿洲站站長。

  “可結果呢?最擅長人物畫像的通訊班班長金小宇,當天晚上就接到一個神秘電話,被人給殺了!而那個李清泉也因為一個狗屁爆炸案,被迅速處決了!

  “下手的人叫魯明,是高彬的心腹!

  “據說他當時處決的很匆忙,連正常的審訊流程都沒走完!”

  老邱越說越激動,唾沫星子都快噴到茶杯里。

  “廳長!警察廳明明好幾次都能撈到天大的魚,可無一例外,全都失手了!這么多事堆在一塊,您還覺得是巧合嗎?”

  老邱喘了口氣,下了結論:“高彬或多或少都參與了其中,他要是沒問題,打死我都不信!”

  馬文棟點了點頭,臉上依舊掛著那副溫和的笑容:“邱先生,你分析的很對,哈爾濱警察廳的確有很大的問題。”

  他話鋒一轉:“不過,相比這些,我更關心的是老駝山上抗聯的事。”

  他骨子里是個商人,如果不能獲得實打實的利益,他對哈爾濱這些抓紅票、逮軍統的狗屁倒灶事,沒有半點興趣。

  相反,他很清楚,這些事沾得多了,容易惹來殺身之禍。

  這次被調來哈爾濱,本就是岳父的臨時安排,主要目的就是敲打洪智有,防止他背后有親王撐腰,坐地做大。

  一個中國人的公司,隨時都能收割,這是王室和那些既得利益者十分樂意看到的。

  這等于是在挖他岳父大村卓一的根基。

  所以,馬文棟的目標很明確,要么一棍子把洪智有打服,讓他乖乖交出利益;要么,就找到一個鐵證,一步把他釘死,永絕后患。

  至于高彬…

  老邱說的這些事,他看過卷宗,雖然處處透著蹊蹺,但滿洲國哪個警察廳屁股底下是干凈的?

  這中間牽扯到的可能是內斗,也可能是利益分贓不均。

  查下去太費時間,而且高彬跟憲兵司令部的加藤司令官、村上隊長那些人來往密切,又有磯谷廉介參謀長牽涉其中,真要深挖只會惹出一堆不必要的麻煩。

  馬文棟很清楚,磯谷廉介是軟弱,但畢竟是關東軍參謀長。

  他的策略更傾向于慢火細燉,讓洪智有識趣交出利益、妥協,而不是斗的火星四濺,畢竟真撕破面皮了,誰也不好看。

  前任澀谷三郎為什么會混到寸步難行?不就是因為沒得到憲兵司令部的支持嗎?

  查高彬…這種一眼就能望到頭的賠本買賣,馬文棟自然興趣不大。

  老邱見他輕飄飄地把話題岔開,心頭不免有些失望。

  他指著桌上攤開的一迭現場照片,順著馬文棟的話說道:“廳長,您看,這些死者的穿著,還有現場發現的一些身份證明,的確像抗聯的。”

  “但是…”他加重了語氣,“這些人,沒一個是山上隊伍里的熟面孔,倒像是附近幾個山頭的土匪。”

  馬文棟放下茶杯,慢悠悠地說道:“也就是說,澀谷先生的細菌戰,其實是失敗了。抗聯主力并沒有減員。”

  他抬起眼,鏡片后的目光落在老邱臉上。

  “當時能上山,向抗聯透露這些情報的,只有你,洪智有,還有他的那個助手。”

  老邱心里一咯噔,立刻表態:“廳長,這還用想嗎?高彬如果是紅票,他那個寶貝侄子能是干凈的?

  “肯定是洪智有透露的秘密!”

  馬文棟把玩著手里的佛珠,溫和地笑了笑,并未表態。

  “老邱啊,這件事牽扯到石井博士的部隊,到我這里就算結束了。

  “不要再往外傳,畢竟,你也是當時的參與者之一。”

  他話里的敲打意味很濃。

  “如果真的想確定洪智有是不是紅票,也簡單。”

  馬文棟話鋒一轉,“回頭我給你人馬,你親自帶隊,深入老駝山,去摸摸抗聯的底。

  “把他們那個什么四大隊的政委抓回來,當面對質,不就一清二楚了嗎?”

  老邱立刻點頭:“是!屬下明白!”

  馬文棟摘下手腕上的佛珠手串,放入老邱微微顫抖的手心:“你對帝國的忠誠,日月可鑒。佛祖會保佑你的。”

  老邱受寵若驚,雙手捧著那串溫潤的佛珠,感激涕零:“謝謝廳長!謝謝廳長!”

  馬文棟滿意地點點頭,接著說:“對了,這次清剿,需要你親自帶隊去抓捕那個女土匪,不容有失。”

  “女土匪?”

  老邱很是不解:“廳長,恕屬下愚鈍。

  “一個女土匪,沒什么價值吧?就算她跟洪智有有點關系,一個女人而已,洪智有那種人,未必會當回事。”

  馬文棟笑了笑,意味深長的說道:“我聽說,她很漂亮。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嘛。”

  他心里早有了判斷。

  如果洪智有為了一個徐云纓,方寸大亂,那就說明此人重情,有弱點,不足為慮。

  可如果洪智有對這個女人的生死無動于衷,眼都不眨一下。

  那此人便有了梟雄之姿。

  梟雄很可怕,也是一定要死的。

  說著,他端起茶杯,像是隨口一問:“郝貴方審得如何了?”

  一提到這個,老邱就來氣:“廳長,這家伙嘴硬得很!

  “他承認自己貪污了部分軍款,也承認收了關威龍的賄賂。但就是咬死了,不承認給徐云纓提供過裝備,更不承認跟她有過任何來往。

  “很明顯,他是在替洪智有掩蓋事實!”

  “動刑了嗎?”馬文棟淡淡地問。

  老邱臉上有些掛不住,惱火道:“動了!各種家伙都上了!

  “這家伙平時就是個滾刀肉,誰知道骨頭怎么突然就變得這么硬了!”

  馬文棟放下茶杯,語氣依舊平緩:“你去,把人提過來。”

  老邱點頭領命:“是!”

  他剛走到門口,秘書就快步走了進來,躬身匯報:“廳長,警察廳的人到了。”

  “叫他們進來。”馬文棟沉聲道。

  “高科長,洪股長,快請進。”秘書道。

  高彬和洪智有、周乙脫下帽子走了進去。

  “馬廳長。”高彬微微欠身,姿態放得很低。

  洪智有則顯得隨意得多,只是笑著打了聲招呼:“馬廳長,久仰大名。”

  “哪里哪里。”馬文棟熱情地迎了上來,主動伸出手握住洪智有的手,“我才是對洪股長神交已久啊。”

  他上下打量著洪智有,眼中滿是贊許。

  “我這次從東京過來,臨行前,還特意去拜會了坂西一郎先生。

  “坂西先生對你可是贊不絕口,說你是帝國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讓我到了哈爾濱一定要多多倚重你。

  “初來乍到,以后還望洪股長和各位鼎力相助啊。”

  “馬廳長太客氣了。”洪智有笑了笑。“您是廳長,是我們的頂頭上司,有什么吩咐,我們照辦就是了。”

  “坐,都坐。”

  馬文棟招呼著眾人,親自給幾人倒茶。

  “嘗嘗,我從日本帶來的玉露,算不上什么好東西,就是喝個新鮮。”

  一時間,辦公室里茶香四溢,氣氛祥和,如同多年未見的老友重逢。

  寒暄幾句,馬文棟放下了茶杯,臉上的笑容也收斂了幾分。

  他走到墻邊,拉開一幅巨大的哈爾濱周邊軍事地圖,手里拿起了一根指揮棒。

  “幾位,閑話就不多說了,說正事。

  “近年來,老駝山一帶的抗聯和土匪活動極為猖獗。”

  他用指揮棒在地圖上畫了一個圈。

  “尤其是最近,一個叫徐云纓的女匪首異軍突起。

  “短短半年時間,她手下已經聚集了三百多人,而且裝備精良,甚至有國軍的制式武器,對我們哈爾濱地區的治安,構成了極其嚴重的威脅。”

  馬文棟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

  “我這次特意從關東軍司令部征調了一支特種大隊,再配合國軍二十六團,打算以飛云寨的王麻子為向導,從瓦子口、虎頭嶺兩路合圍,一舉剿滅這幫匪賊。

  “今天請幾位來,就是想聽聽你們的高見。”

  高彬立刻擺了擺手:“馬廳長,打仗的事,我是個外行,一竅不通。要不,還是問問周隊長和智有吧,他們都是行家。”

  周乙面無表情,沒有作聲。

  馬文棟目光最終落在了洪智有身上,笑著說:“洪股長是日本陸軍大學的高材生,要不,你先來說說?”

  洪智有也不推辭,站起身,走到地圖前。

  他拿起另一根指揮棒,指著地圖上的幾條山路,侃侃而談。

  “馬廳長,我覺得,要想徹底剿滅這股土匪,光靠正面強攻是不夠的。

  “徐云纓盤踞的地方叫二王嶺,您看這里,”他用指揮棒點了點,“地勢險要,易守難攻。我們大部隊一動,她們肯定會得到消息。到時候往后山一鉆,這茫茫林海,再想找人就難了。”

  他的分析很專業,條理清晰。

  “要想徹底拿下她們,必須斷其后路。”

  洪智有指揮棒的尖端,在地圖上劃出一條刁鉆的路線。

  “從這里派一支精銳小隊,繞到二王嶺的后山,埋伏在這個叫‘一線天’的峽谷。這里是她們唯一的退路。

  “正面強攻,佯裝猛烈,把她們往后山逼。

  “只要她們進了這個口袋,那就是甕中之鱉,插翅難飛!”

  他說得斬釘截鐵,臉上沒有絲毫波瀾,仿佛在討論的不是三百多條人命,而是一場沙盤上的推演。

  馬文棟一直靜靜地聽著,鏡片后的眼神卻驟然變的冰冷:

  “外界都傳,洪股長和徐云纓關系匪淺,你這么做,忍心辣手摧花嗎?”

  空氣瞬間凝固。

  洪智有像是沒聽出話里的陷阱,坦然地迎上馬文棟的目光,干脆利落地回了兩個字。

  “謠言。”

  他頓了頓,補充道:“我跟她,絕無此事。”

  馬文棟眼中的狠厲之色一閃而過。

  好個洪智有!

  為了撇清關系,竟然對自己相好下如此狠手,絲毫不顧念舊情。

  此人心中沒有半點兒女情長,只有冰冷的算計和勃勃的野心!

  這種人不是梟雄是什么?

  “呵呵,看來傳聞不可信。”馬文棟臉上重新堆起笑容,語氣也緩和下來,“我想也是,洪股長前途無量,怎么可能與賊為伍。”

  話音剛落,辦公室的門被推開。

  老邱拖著一個渾身是血的人走了進來。

  那人正是國軍二十六團三營長,郝貴方。

  他顯然是剛受過大刑,軍裝被血浸透,臉上青一塊紫一塊,走路都踉蹌著,被老邱一把推倒在地。

  郝貴方掙扎著抬起頭,正好與洪智有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洪股長,這個人你應該認識吧。”馬文棟的聲音幽幽響起。

  洪智有瞥了一眼地上的郝貴方,淡淡說道:“認識。

  “二十六團的三營長郝貴方。前些日子在永升魁喝花酒耍賴,被人打了一頓,還是我出面把他保出來的。”

  他說得輕描淡寫,就像在說一個不相干的倒霉蛋。

  “哦?”馬文棟拉長了語調,“根據邱科長的調查,此人利用職務之便,多次向徐云纓輸送軍火裝備。但他拒不承認。”

  馬文棟目光轉向洪智有,帶著一絲玩味:“不如,洪股長好好勸勸他?你們畢竟是舊識。”

  這又是一個陷阱。

  勸,就等于承認了自己和郝貴方的關系不一般。

  不勸,又顯得冷血無情,冷了人心。

  “馬廳長,這恐怕不合適吧。”洪智有攤了攤手,一臉的無奈。

  “外面都傳我跟徐云纓有一腿,我現在去勸他,他說什么,別人都會以為是我教的。我這渾身是嘴也說不清了。”

  他看了一眼老邱,話鋒一轉。

  “再說了,正所謂良言難勸該死的鬼。

  “有邱科長這樣的審訊專家在,也用不著我這幾句廢話良言,我相信郝營長,早晚會實話實說的。”

  “我沒有!”地上的郝貴方突然用盡全身力氣大吼起來,“我不認識什么徐云纓!馬廳長,我是被冤枉的!冤枉的啊!”

  他是在向馬文棟喊冤,但眼睛卻死死地盯著洪智有。

  洪智有明白,郝貴方這是在告訴自己,他什么都不會說。

  這家伙倒是條漢子。

  是篤定了自己有能力救他?還是單純的講義氣?

  有點意思。

  馬文棟不耐煩地擺了擺手。

  立刻有兩名警衛上前,把大喊大叫的郝貴方給拖了下去。

  辦公室里重新恢復了安靜。

  馬文棟示意眾人重新坐回茶桌邊,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未發生過。

  “老邱以前是高科長的線人,今天在座的,沒有外人。”

  他從抽屜里拿出一迭照片,丟在桌上。

  “我想請幾位看看。”

  照片上,是上次細菌戰后,山里那些尸體的慘狀。

  “這是老邱當時拍下的一些照片。

  “據他辨認,這里面死的,大部分都是附近山頭的土匪,并沒有抗聯四大隊的主力。

  “也就是說,澀谷三郎先生自以為天衣無縫的細菌計劃,很有可能早就被抗聯提前偵破了。”

  馬文棟道。

  高彬拿起一張照片,臉色變得無比難看:“這…這太可怕了!

  “這件事是澀谷總長一手策劃,我們警察廳知道內情的也就那么幾個人。

  “而且行動當時,我們所有人都被憲兵隊監控著,根本沒有泄密的條件和可能!”

  周乙也拿起一張,沉聲說道:“有沒有可能是澀谷總長身邊的人泄露的?

  “別忘了,他們之前還愚蠢地密謀過刺殺斯大林。以田中那等狂妄自大的蠢材,在無意之中泄露了情報也并非沒有可能。”

  兩人分析都合情合理,將嫌疑引向了別處。

  馬文棟點了點頭,最后看向了始終沉默的洪智有:“洪股長,你的意見呢?”

  洪智有端起茶杯,吹了吹熱氣,然后語出驚人。

  “不用想了。”

  他放下茶杯,很直白地說道:“當時能上山有機會接觸到抗聯的,就三個人。我,任長春,還有邱科長。

  “任長春知道的并不多。那有條件向紅票泄密的,不是我,就是他了。”

  他伸手指了指站在一旁,臉色陰霾的老邱。

  一句話,把皮球干脆利落地踢到了馬文棟和老邱的腳下。

  這一下不光是老邱,連馬文棟都愣住了。

  他完全沒想到,洪智有會如此不按常理出牌,直接掀了桌子!

  老邱張口結舌,指著洪智有,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洪智有看著他,冷聲發笑:“邱科長,你不會懷疑是我泄的密吧?”

  老邱被噎得啞口無言。

  懷疑?他當然懷疑!可他敢說嗎?

  在沒有抓到周政委對質之前,他沒有任何直接證據。

  這種掉腦袋的事,他怎么敢亂說!

  田中助理指認洪智有是紅票,被當場罵作蠢貨,最后被逼的剖腹自殺的場景,還歷歷在目!

  馬文棟看著眼前的局面,心里暗罵了一聲“厲害”。

  這個洪智有,三言兩語就破了自己的局,還反將了老邱一軍。

  他臉上依舊掛著溫和的笑容,打起了圓場:“呵呵,洪股長說笑了。

  “不過,是真是假,等遲些抓住了山上的土匪和抗聯,當面對質,一切自然會真相大白。”

  他站起身,結束了這次會議。

  “今天就到這里吧。”

  眾人紛紛告辭。

  馬文棟握著洪智有的手,親切地說:“智有啊,算起來,你我都是坂西先生的學生,也算是師兄弟了。

  “以后沒事,常來我這里坐坐,喝喝茶。”

  “一定,一定。”洪智有點頭哈腰,滿臉堆笑。

  看著洪智有和高彬離去的背影,老邱終于忍不住抱怨道:“廳長,您看到了吧!此人牙尖嘴利,囂張跋扈,壓根兒就沒把您放在眼里!”

  馬文棟依舊沉穩如春風,擺擺手道:“你先去忙吧。”

  “是。”

  老邱悻悻退了出去。

  辦公室里只剩下馬文棟一人,他走到窗前,看著樓下遠去的汽車,眼神瞬間變的無比陰鷙。

  洪智有對徐云纓的冷酷,對郝貴方的見死不救都超出了他的預料。

  這個人心狠手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野心了,這是梟雄之姿!

  該殺!

  車上,高彬坐在后排透過后視鏡看了一眼正在開車的洪智有。

  “智有,你今天這番做派可不像是主動投靠,向馬文棟賣低的樣子啊。”

  洪智有笑道:“叔,太順從的賣低,會顯得很傻。

  “在馬文棟這種人眼里,我顯然不是一個愚蠢的人。我真要那么做了,反而會讓他起疑心。

  “再說,周隊長當時也在場。

  “我要是表現的太順從,太沒骨氣,不光不合常理,也顯得我這個陸大畢業生不夠謹慎。”

  前排副駕駛的周乙淡淡一笑:“有道理。”

  他看著洪智有:“馬文棟這個人跟澀谷三郎一樣都是表面和氣,背地里捅刀子的好手。

  “他今天吃了癟,肯定正在醞釀更陰損的法子對付你。你打算怎么化解?”

  洪智有嘴角一揚,淡淡笑道:“我下午會去登門拜訪他的夫人。

  “那位滿鐵株式會社社長的千金。”

大熊貓文學    諜戰吃瓜,從潛伏洪秘書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