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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七章 蕊蕊,我真的是你男人

  洪智有自信和從容,讓本間雅晴對他又高看了幾分。

  “洪桑,那就祝你津海之行,一切順利。”本間雅晴干笑一笑,在他白皙的手背上輕拍了幾下。

  草泥馬…死變態!

  “謝謝司令官,再會。”洪智有雞皮疙瘩都快起來了,趕緊起身告辭。

  “松田君,代我送一送洪桑。”

  會面結束,本間雅晴喚來一旁侍從的英俊武官松田信。

  “洪桑,保重。”

  松田信將二人送上汽車,看著車燈消失在夜色中,他臉上恭敬的笑容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陰沉。

  他快步回到官邸書房,對著本間雅晴沉聲說道:“將軍,澀谷三郎信徒,都是些狂熱的少壯派,我們還是少接觸洪智有為妙,免得引火燒身。”

  本間雅晴點了點頭,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

  “你說的對啊。

  “這趟渾水,我們不能趟。

  “但他畢竟是親王的人。”

  他站起身,走到地圖前手指點在了河北河間一帶。

  “咱們要做的就是既不阻止,也不幫忙。

  “呵呵,紅票的賀大帥一部,不是在河間一帶嗎?

  “華北司令部不是剛給咱們配發了一批新式毒氣彈嗎?

  “我親自帶隊去給他們送幾發嘗嘗鮮!也正好,完美地避開洪智有這尊瘟神!”

  松田信立刻低頭:“哈依!”

  本間雅晴說著,突然轉過身輕輕握住了松田信的手,眼神變得異常溫柔起來。

  “松田君…”

  松田信日常一股惡寒從腳底直沖天靈蓋,卻又不敢掙脫,只能僵硬地任由他牽著,走進了旁邊的和室。

  獻身是小事。

  只要能本間雅晴不插手,一個從滿洲國來的外來戶,又能翻起多大的浪?

  他相信,只要自己和穆連城聯手,一定能把洪智有永遠地留在這片土地上。

  當然,眼下他最重要的事情,是先伺候好這位…癖好特殊的司令官閣下。

  回到酒店,洪智有第一時間沖進了衛生間。

  熱水沖刷著身體,他卻感覺洗不掉那股子膩歪勁。

  惠子拿著毛巾,一邊溫柔地給他搓著背,一邊輕笑問道:“你怎么了?本間雅晴司令官不是對你很客氣嗎?”

  洪智有哼了一聲,水汽氤氳中,他的聲音帶著幾分厭惡:“以后還是少跟這個老鬼子打交道,這個人有問題。”

  “有問題?”惠子手上的動作停了停。

  旋即噗嗤一笑,明白了過來:“我也感覺他看你的眼神怪怪的,就像我…看你一樣。

  “我可聽說過,他在東京以前跟一些男演員走的很近,也許那些傳聞是真的。”

  “死變態!”

  洪智有低聲罵了一句,抓過毛巾胡亂擦了擦身子。

  洗完澡出來,他迅速換起了衣服。

  惠子看著他利索的動作,有些擔心地問:“這么晚了,你還要出去?”

  “是的,我得去見一個人。”

  洪智有頭也不抬地回答,正在往臉上涂抹一些改變膚色的東西。

  惠子眉頭緊鎖:“現在外面都說有殺手盯著你,這么晚出去太不安全了。要不,讓彭虎跟你一塊兒去?”

  “算了。”洪智有擺了擺手,“人多反而眼雜,更容易暴露目標。”

  他簡單捯飭了一番,原本英俊的面容變得黝黑粗糙,再戴上一頂破舊的鴨舌帽,套上棉衣短襖,粘上假胡須,活脫脫一個在碼頭討生活的苦力。

  利順德大飯店。

  上一世保密局經常在這里團建,他對酒店的邊邊角角再熟悉不過了。

  洪智有輕車熟路地繞到后廚,趁著夜色,混在一群倒廚余垃圾的工人里,從后門悄無聲息地溜了出去。

  半個小時后,他拐進了一條隱蔽的小胡同。

  他在一扇不起眼的小院門前停下,按照事先約定的暗號,輕輕叩響了門環。

  很快,門開了一道縫。

  一個穿著西裝,神色精明干練的中年男子探出頭來,警惕地打量著他:“你找誰?”

  居然是梅紹?

  梅紹是吳蕊蕊的親舅舅。

  這家伙上一世巧舌如簧,慫恿蕊蕊去國外,唆使吳家跟蘇家聯姻,最后還差點伙同外人,把老吳辛苦攢下的家底給吞了。

  呵呵,真是有緣。

  在這兒碰上了,那還能讓你丫活著走出津海?

  洪智有壓低了帽檐,用一口帶著關外口音的沙啞聲音說道:“我是做山貨生意的,聽說您這兒想收點好年份的老山參?”

  梅紹上下掃了他幾眼,沒看出什么破綻,便側身讓開了道:“進來吧。”

  到了里屋。

  早已等待的梅秋菊和蕊蕊連忙站了起來。

  “你是洪先生?”梅秋菊問。

  她聽吳敬中在電話里提過一嘴,說會有一位姓洪的先生從關外帶些東西過來。

  洪智有看著眼前這張熟悉的面孔,強行壓下那句險些脫口而出的“媽”。

  再世相逢。

  眼前的梅秋菊還不到四十歲,但眉宇間帶著一股揮之不去的憂愁,整個人比上一世在津海安定下來后,要憔悴、清瘦許多。

  畢竟老吳在敵后搞情報,關內又高壓抓捕軍統和紅票,她們母女倆成天擔驚受怕,也沒個安生。

  而她身邊的吳蕊蕊,此時剛剛高中畢業,大概也就十八歲的模樣。

  氣質單純,身材高挑,一張與后世女星倪妮幾乎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臉,此刻還帶著少女的青澀。

  由于缺乏社會歷練的打磨,也沒有后世那些大波浪、名牌服飾和高跟紅唇加持,蕊蕊那種迷人、干練的女精英氣質尚未展露。

  單論顏值,遠不及徐云纓和劉雅雯初見時那般驚艷,只能稱得上清秀。

  但這絲毫沒有影響洪智有內心翻涌的思念與愛意。

  就是這個女人,上一世陪著他在商海沉浮,為他操持著龐大的商業帝國,又為他生兒育女。

  尤其是在東京他與麥克阿瑟周旋談判時,正是蕊蕊孤身遠赴北美,為他游說國務卿艾奇遜等人。

  他們是夫妻,更是戰友。

  可以說,洪智有后來早早退休,躺平當個甩手掌柜,有一大半都是蕊蕊的功勞。

  “洪先生?”

  梅秋菊見他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的女兒出神,不禁皺起了眉頭。

  吳蕊蕊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秀氣的眉頭微微蹙起,臉上露出了明顯的不悅。

  “抱歉,失禮了。”

  洪智有立刻回過神,歉意地笑了笑,找了個蹩腳的借口:“吳小姐長得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他隨即轉向梅秋菊,恭敬稱呼道:“師母,我是受老師所托。”

  說著,他將一個沉甸甸的布包放在了桌上。

  梅秋菊倒也不客氣。

  她打開布包,里面碼放得整整齊齊的,清一色全是黃澄澄的金條。

  她拿起一根在手里掂了掂估了下重量,然后仔細地點了點數。

  二十三根,一根不少。

  她心里對這人頓時多了幾分好感,這小子別看黑,心還算敞亮,至少沒在中間吃回扣。

  梅秋菊系好布包,抬頭問道:“他在那邊還好嗎?

  “聽說關外查得很嚴,日本人連大米、白面都不讓老百姓吃。”

  她知道丈夫的口味,就好那口餅子,愛吃牛羊肉。

  在山城,有錢什么都能買到,可到了東北那就不好說了。

  “師母放心。”洪智有笑著回答,“老師有日本人的紅本糧證,想吃什么都能弄到,牛羊肉管夠,身體好得很。”

  梅秋菊這才松了口氣,點了點頭:“那就好,那就好。”

  她隨即又低聲笑了笑:“都說東北天寒地凍,是個苦地方,誰都不愿意去。現在看來,老吳在那邊的創收能力,看起來也蠻不錯嘛。”

  洪智有咧嘴一笑:“師母,這才哪到哪兒啊。

  “您就瞧著吧,等將來光復了,老師給您帶回來一座金山都不稀奇。”

  他話鋒一轉,壓低聲音:“當然,這話可不能跟外人說,要不然,該有人去找戴老板運作搶著去東北了。”

  梅秋菊被他逗得笑了起來,連連點頭:“那是,那是。”

  一番閑聊下來,梅秋菊越看他越順眼,覺得這孩子機靈,還透著一股子讓人親近的勁兒,特別有眼緣。

  當然就是看著窮了點,邋遢了些。

  “師母,我能單獨跟蕊蕊說幾句話嗎?”洪智有忽然開口,“老師有所囑咐。”

  “這…”梅秋菊有些猶豫,她骨子里還是個挺傳統的人。

  “是關于她去國外上學的事。”洪智有湊到她耳邊,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低語。

  一聽到這個,梅秋菊猶豫了。

  蕊蕊出國這件事,她向來是不大贊成的,總覺得那些洋鬼子不是好鳥,但架不住親弟弟的勸說和蕊蕊自己想去。

  既然老吳派了心腹專程傳話,那自然得聽聽當爹的是什么意見。

  她點了點頭,同意了。

  “那你們去里屋聊吧。”

  說著,她沖吳蕊蕊道:“蕊蕊,你跟小洪聊聊,我去外邊透透氣。”

  到了里屋,終于有了和妻子獨處的空間。

  洪智有極力克制著自己內心的激動。

  他知道,對于一個陌生人來說,過于熱切的情感會顯得很“變態”,容易引起對方的警惕和不適。

  “你是來替我父親勸我,不要去留學的,對嗎?”

  吳蕊蕊率先開口,語氣里帶著一絲少女的執拗和疏離。

  “我已經跟舅舅商量好了,要去美國留學。舅舅說,那邊的月亮都比中國的圓,連空氣里都帶著甜味,那是一片自由的凈土。”

  洪智有真是呵呵了。

  他從口袋里摸出一沓照片,輕輕地攤在桌上。

  “凈土?”

  他指著照片,聲音平靜卻有力。

  “你看看這些。美國大蕭條,他們的老百姓現在連一片面包都吃不上。他們的孩子,正在街頭忍受饑餓。

  “有錢,你在世界的任何一個角落,都能擁有自由和快樂。

  “沒錢,你就算去了所謂的凈土,也不過是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

  這些照片都是日本間諜為了在輿論上攻擊美國,特意挑選最齷齪、骯臟、最陰暗的角落拍攝的,但照片上的苦難卻是真實的。

  洪智有看著吳蕊蕊那張因震驚而變得蒼白的臉,繼續說道:“你是個聰明的女孩。如果你不想在異國他鄉的深夜,被幾十個黑人堵在小巷里欺負。

  “不想被街頭的酒鬼、流浪漢、癮君子搶走身上最后一個銅板,我勸你,還是留在山城。

  “畢竟在那里,你是軍統高層的千金,至少能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

  “當然,你也可以留在津海,我會安排你進入南開或者北洋大學,并且會派專人保護你的安全。

  “記住,有生命才有自由。

  “你又不是為了全人類的自由而隨時準備犧牲的革命者,沒必要去高舉自由女神的火炬,不是嗎?”

  吳蕊蕊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那些照片上的饑餓與絕望,像一記記重拳砸碎了她對大洋彼岸的美好幻想。

  她那與生俱來的精明和聰慧,讓她瞬間明白,眼前這個男人說的每一個字很可能是血淋淋的真實。

  見她眼神閃爍,已然動搖,洪智有知道,是時候下猛藥了。

  他看著她,目光突然變得無比深情,聲音也褪去了剛才的冰冷,帶著一絲懇求:

  “蕊蕊,不為別人,為了我,別去國外好嗎?”

  這突如其來的轉變,讓吳蕊蕊渾身一僵。

  “你?你什么意思?”

  她下意識地往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盯著他,隨時準備大喊。

  “別害怕,給我兩分鐘時間,聽我說完好嗎?”洪智有連忙抬起手,示意自己沒有惡意。

  他的眼神誠懇,沒有半分輕浮。

  吳蕊蕊的動作停住了,但戒備心絲毫未減。

  “我知道接下來我說的話,有些荒誕,甚至會超出你的想象,但請你一定保持耐心。”

  洪智有組織著語言,似乎在尋找一個最合適的切入點。

  “你聽過時光倒流嗎?

  “我的意思是,其實我是從未來過來的。”

  這話說出口,連洪智有自己都覺得離譜。

  “一九四五年光復后,你父親成了津海站站長,我是他的秘書。那會兒你在粵州,我們就是在那里認識的。

  “后來我們談戀愛、結婚了,還有了孩子,在香島有一座屬于我們自己的小島,我們還是全世界最有錢的人。

  “我們的女兒叫樂樂,她很可愛…她喜歡在沙灘上玩耍。

  “你總喜歡陪著她在沙灘上畫畫,一畫就是好半天。

  “你還老讓我給你彈鋼琴曲,哪怕我明明彈得很爛。

  “那是架白色的鋼琴,是你二十五歲時,我專程讓人從瑞士給你訂制的,上面刻著你的英文名字,凱倫。

  “說簡單點吧,上一世,我們是夫妻。

  “我們相濡以沫,我們見證了很多歷史和奇跡。”

  洪智有一向引以為傲的口才,此刻卻變得有些磕磕巴巴。

  回憶起那些溫暖的片段,他的思緒變得雜亂,眼眶竟莫名地有些發酸。

  吳蕊蕊沒有笑話他這番“胡言亂語”。

  她只是安靜地看著他,眼神里充滿了好奇與探究,認真地打量著這個滿臉絡腮胡子的糙漢。

  “如果…如你所說,你總應該知道一些我的事吧。”她開口了,聲音有些緊張。

  “當然。”洪智有點頭。

  “你喜歡像大蛤蟆一樣趴著睡覺,你喜歡安靜地畫畫,最喜歡畫梔子花和貓,你不喜歡吃香菜…”

  “這些我媽和我爸也知道,你完全可以從他們那里了解到。”吳蕊蕊沒有打斷他,只是冷靜地插了一句。

  “那我說點他們不知道的。”

  洪智有深吸一口氣,語速加快。

  “你洗頭,總要打兩遍洗發膏。

  “你上國小的時候,在筆盒里養了一只小蜘蛛,結果被你那個調皮的同桌給弄死了,為此你哭了好久。

  “上國中的時候,有個暗戀你的男同學,在馬路上被一輛軍車活活碾死,你嚇得足足做了一個月的噩夢。

  “你最喜歡的是錢,因為只有錢才會帶給你安全感。當然,也許你現在不喜歡,但將來一定會喜歡。

  “真的,我知道你所有的一切。”

  洪智有往前湊了湊,聲音壓得更低。

  “比如,你那…有顆小痣。

  “比如你…”

  他一連串說出了許多只有吳蕊蕊自己才知道的隱私。

  吳蕊蕊的臉色,從最開始的驚訝,慢慢變成了目瞪口呆。

  她臉頰上的血色迅速褪去,變得一片蒼白。

  爸媽骨子里都很傳統,絕不可能把她小時候的事情告訴一個外人,更何況是自己絕密的一些事情。

  再者父親常年在外奔波,與自己聚少離多,很多事情他根本不知情。

  至于母親,從她剛才數金條時那份謹慎就能看出來,她在此之前,根本不認識眼前這個人。

  那他是怎么知道的?

  難道…

  吳蕊蕊徹底沉默了。

  她之所以沒有立刻把洪智有當成瘋子趕出去,愿意聽完他所有的“胡言亂語”,是因為一個埋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

  從十二歲那年起,她就經常會做一個相同的夢。

  在夢里,她看到北平的天空飄滿了五星紅旗。

  她夢到自己住在一座美麗的小島上,島上到處都是豪華的別墅,遠處海邊還有一座氣派的帆船形狀酒店。

  丈夫和孩子在沙灘上嬉笑打鬧,其樂融融。

  父親和母親則悠閑地坐在躺椅上聊天曬太陽。

  那個孩子,也就是夢里的女兒就叫樂樂。

  她還能遠遠看到那座標志性的港口,看到璀璨迷人的夜景。

  后來她才知道那是香島的維多利亞港。

  夢里的一切都無比真實,唯獨那個丈夫,她始終看不清臉,更不知道他的名字。

  這個夢,每隔幾天就會出現一次。

  有時候場景會變,會在網球場,會在豪華的游艇上,很多東西甚至超出了她現有的認知。

  但無一例外,家人都在身邊,夢里全是奢華、富貴、和睦的景象。

  眼前這個男人所說的一切,幾乎與她的夢境嚴絲合縫地對上了。

  吳蕊蕊幾乎可以確定,洪智有,或許真的就是自己夢里那個看不清面容的丈夫。

  只是…

大熊貓文學    諜戰吃瓜,從潛伏洪秘書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