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站里。
吳敬中直奔刑訊二室,一腳踢開了門。
“站長,出,出什么事了?”洪智有連忙起身。
他還從未見過吳敬中這般失態過。
“出什么事了?
“天塌了。
“你們兩個來我辦公室。”
吳敬中陰沉沉道。
到了辦公室。
吳敬中關上門,郁悶道:
“馬奎抓人抓的好啊,把我老婆和戴笠情人就…就上滬那個女明星,全投監獄里去了。”
“啊!”
洪智有和余則成面面相覷。
兩人震驚之余,更是迷糊。
秋掌柜這玩的什么神仙局,完全看不懂啊。
“胡蝶。”洪智有回過神來,補充道。
“沒錯,就她。
“這女人是戴老板的心頭肉。
“當初戴老板為了在山城給她安家,把楊惠敏打進了監獄。
“楊惠敏是誰?
“當初杜泅舉旗的巾幗英雄,蔣夫人青睞有加,都打算送她出國深造的。
“就這女人哭一鼻子,現在還在京陵監獄里呆著。
“為了搏美人一笑,戴老板私下給胡蝶拉了整整一船的安家私產。
“日占時期,這得冒多大風險?
“簡直比對他親媽還疼愛啊。”
吳敬中拍打著手心,說起了陳年往事。
“我知道,這批貨被鬼子扣了。
“我在京陵政保總署時,戴老板派葉子明做特使,找周佛海、萬里浪討回的。
“電報是我發的,走的丁默邨名號。”
余則成點頭附和。
“不是,這位胡小姐,她怎么跑津海來了?”頓了頓,他表示不解。
“還不是刑訊室那個狗屁郎中。
“胡蝶信了吳泰勛老婆的話,跑來替老板求醫,這不…
“算了,不扯這些閑淡。
“現在的問題是,怎么讓那位胡小姐消氣。
“不瞞兩位,我現在腦殼疼,真不知道怎么去見她。
“萬一她逼著老板做文章,我指不定就調陜甘陪胡宗南吃土去了。
“兩位,這可是津海啊。
“上邊多少人盯著這位置,多少人希望我人頭落地!”
吳敬中皺著眉頭,手指重叩桌子。
“二位,說說吧。”他沒轍的看向兩大護法。
“老師,我,我還擔著紅票嫌疑,就不說了吧。”余則成一臉犯難。
“什么時候了,還查紅票。
“先過了老板這關再說。”
吳敬中不快道。
“要不送她點…東西,這女人挺愛財的。”余則成提議。
“你不懂,像這種女人,她不缺寶貝。
“哄不好,那就是火上澆油,落人口實。”吳敬中搖頭否決。
“對付女人,我是真不行,還好有現成的行家。”
余則成著向洪智有。
“老師,我去跟她談談吧。”洪智有知道這事躲不過去了,主動請纓道。
“我提醒你,把炮王名頭收起來,這女人一根毛都不能摸。”吳敬中正然指著他道。
“放心。
“您就是給我一百個膽,我也不敢啊。”洪智有道。
“好,你立即把人接到海軍俱樂部安頓好。
“談好了,再帶站里來,我親自向她賠禮道歉。
“智有啊,全靠你了。”
吳敬中握著他的手,連拍了好幾下。
“站長,那我去了。”
洪智有不敢怠慢,親自驅車去了水屯監獄。
到了監獄。
洪智有給梅姐使了個眼神,上前賠禮:
“三位夫人受驚了。
“二位先回去稍作休息,明早站長還要見你們。”
“九兒,咱們先走吧,洪秘書會安頓好胡小姐的。”
梅秋菊趕緊支著朱九走了。
“胡小姐,我已經在海軍俱樂部訂了上房,還請移步。”洪智有恭敬的打開了車門。
“你,回頭來俱樂部領賞。”胡蝶看了眼廖三民道。
“謝謝胡小姐。”廖三民微笑點頭。
上車,倆人直奔俱樂部。
胡蝶沐浴完,吃了夜宵,又跟戴老板煲電話粥壓了壓驚,這才沉沉睡去。
洪智有怕人非議。
直接在酒店大堂的沙發將就了一夜。
翌日。
上午九點,胡蝶打扮的漂漂亮亮下了樓。
“胡小姐,我在后花園準備好了早點。”洪智有很紳士的抬手相請。
“我知道你是誰。
“朱九跟我說過,津海花花公子,吳敬中的紅人。
“如果你是來勸我的,大可免了。
“這事在戴老板那必須得有個說法。”
胡蝶蔑然一笑,恢復了高傲之態。
“我不是說客,只想跟胡小姐討論下劇本、音樂。
“風流才子,洪某算不上才子。
“但也略通曉些,還請胡小姐指點一二。”
洪智有從口袋里掏出一個皺皺巴巴的劇本手稿遞給了她。
“你還會編劇?”
“當然,外語、電影、鋼琴、小說,都懂點。
“你先看,我給你彈奏一曲。”
洪智有坐在鋼琴旁,彈奏了起來。
曲調很慢。
一如秋日的陽光,溫暖、靜謐。
胡蝶起初還有些不屑。
隨著一個個音調入耳,她漸漸恍惚了。
窗外,金陽穿透枝葉,搖搖曳曳。
有蝴蝶起舞。
她想起了初戀林雪懷。
想到臨別時,丈夫潘有聲無奈、委屈的眼淚。
待回過神來,她的淚水已經濕了草紙。
“它叫什么?”胡蝶問道。
“秋日的私語。”洪智有道。
“好名字,走吧。”
胡蝶順手把梅花三弄的劇本折了起來。
“梅花一弄斷人腸。
“梅花二弄費思量。
“劇本不錯,回頭我去香島打造一番,或許能火。
“后續呢?”
來到花園左右坐下,胡蝶揚了揚手稿笑問道。
“這次的事是意外。
“戴老板很生氣,吳站長急切的想尋求您的諒解。
“但伱知道的,津海是要地。
“如今戴老板在謀求海軍司令一職,為了壓制毛人鳳、唐縱,他必須得給自己留后路。
“津海的大門只能吳站長來守。
“我想你也不愿看到戴老板失去一塊肥肉吧。”
洪智有沒接茬,說起了正事。
“再加一首鋼琴曲。”胡蝶嫵媚笑問。
“成交。”
洪智有早寫好了,直接掏出琴譜遞給她。
“我賺了。”胡蝶很開心。
她不缺錢。
但這首曲子和劇本的含金量極高。
足夠讓她摘掉“戴笠情人”的帽子,重回昔日的影后榮光。
“我也賺了,能跟大明星一起享用早餐。”洪智有舉起咖啡向她致謝。
其實雙方都清楚。
戴笠情人眾多,不可能為了胡蝶調走吳敬中這樣的“封疆大吏”。
胡蝶撒撒嬌還行。
真鬧,就是愚蠢。
雙方心照不宣,點到為止。
“好了,我該回上滬了。
“希望下次見到洪先生,能看到后續的劇本。”
喝完咖啡,胡蝶起身伸出纖纖玉手與洪智有告別。
“我盡量。”洪智有握了握她的柔夷。
他上次看咆哮帝,還是某音的影視剪輯,劇情早記不清了,能有后續才怪了。
“這里是一千美金。
“麻煩給我轉給那位好看的小獄警。
“他長的很像潘先生。”
胡蝶嫣然一笑,拿出一沓錢放在桌上。
然后,拿起小包包扭著翹臀要走。
“等等。
“出發前,記得給老板報個平安。
“還有,鼻炎不是一兩個療程能治好的。
“不同的人,病患程度各異,開的藥份量,使用的藥材皆有不同。
“胡小姐萬萬慎重。”
洪智有喊住她,提醒道。
“你倒是個細心人。”胡蝶轉頭燦笑。
“智有作為軍統一員,視老板如泰山,惟愿誓死效忠。”洪智有正然鞠躬。
“你的心意,我會帶到。
“再會。”
胡蝶點了點頭,踩著高跟嘀嗒嘀嗒走了。
哎,盡人事,聽天命。
對站長,對秋掌柜。
他已經做到了力所能及。
接下來,就得二位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