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漕幫,他們到底想干嗎?”吳敬中少有的暴怒拍桌。
洪智有一邊暗爽,一邊連忙奉茶:“站長,您消消氣,別氣壞了身子。”
吳敬忠貪歸貪,對工作還是很上心的。
為他出頭,老吳能忍。
但現在威脅到津海站了,王八精怎么也得表示下了吧。
“還用問嗎?
“這幫人根本就沒把咱們津海站放在眼里。
“呼!”
馬奎嘴角牽扯到傷勢,呲牙吸了口氣。
“站長!
“碼頭當時全是人,這事鐵定傳開了。
“不整治漕幫,以后碼頭就會成為紅票、漢奸的安樂窩,是人是鬼都往那躲,還要我們津海站干嘛?
“你得給弟兄們撐腰做主啊。”
副隊長齊大福跟著叫苦。
“洪秘書,叫陸處長過來。”吳敬中接過茶杯,吩咐道。
洪智有領命。
到了辦公室,陸橋山正喝咖啡樂呢。
馬奎被打,丟了手藝。
他打心眼里高興,比抓到紅票還爽。
“陸處長,站長讓你過去一趟。”洪智有道。
“老弟,里邊啥情況?”陸橋山問道。
“站長心情不好,你說話悠著點。”洪智有提醒。
“曉得。”
他整了整領帶,走進了辦公室。
“人,我肯定會抓。
“馬奎,帶著你的人下去,每人領五塊銀元的傷補。”
吳敬中吩咐道。
“行,我等你好消息。
“走!”
馬奎領著齊大福等人憤憤去了。
空氣中殘留著汗、藥水混合的臭味。
吳敬中厭煩的皺了皺眉頭。
洪智有會意,立即打開了窗戶和吊扇。
“陸處長,你和漕幫張四熟嗎?”
吳敬中火大的很,端起茶杯喝了幾口沉聲問道。
“不熟。”陸橋山笑意溫和。
“不熟?”吳敬中眼神凌厲了起來。
陸橋山面皮一顫,趕緊道:“有點交情,不深…不深。”
“你到警察局跟李漢元碰個頭,去張家走一趟,讓他們必須把行兇者交出來,否則別怪我剿了他們腦袋。”吳敬中冷冷吩咐。
陸橋山為難的舔了舔嘴皮子。
不過面對吳敬中咄咄逼人的目光,他唯有點頭:“是!”
“橋山。
“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犯黨國利益者,不管他是誰,必將自取其死!”
吳敬中指著陸橋山,就差點他的名了。
“明白,屬下立即去辦。”陸橋山大氣不敢喘一口,躬身領命。
一旁的洪智有也是胸腔一緊。
他的確低估了吳敬中。
這可是雞鵝巷時期的王牌特務,手上不知沾了多少人的鮮血。
殺心一起,氣勢真的很煞人。
離開辦公室。
陸橋山擦著額頭上的冷汗,沖洪智有抱怨:
“你說這個馬奎真特么廢物,抓不著人就算了,還害我被站長訓了一頓。
“現在好了,皮球踢給我了。”
洪智有淡淡笑道:
“陸處長,能者多勞,你和李局長走一趟吧。
“別忘了,幫我在張四爺那也美言幾句。
“你可給我算過命的。”
“算個屁的命,老子特么才倒了八輩子血霉,攤上了馬奎這鬼。”陸橋山罵罵咧咧的走了。
洪智有搖頭一笑,回到了辦公室。
吳敬中沒協調駐軍、警備司令部,只出動了警察局。
又點了陸橋山的將。
擺明了,還是息事寧人,并不想得罪漕幫。
不過,這在洪智有的意料之中。
如果說漕幫對自己的威脅,吳敬中不放在心上。
那這一波仇恨已經遠遠達到了預期。
因為張四爺觸碰到了吳敬中的逆鱗。
接下來,他只需再添一點火苗,就能徹底引爆吳敬中。
想到這,洪智有把座機摟到身前,快速撥通了一個號碼。
響一聲,便迅速掛斷了。
張府后街。
一間破舊的小屋內。
一臺美式監聽機器嗡嗡運轉著。
安德森操作了一番,摘下耳機,取出一盤磁帶遞給了一旁的龍二:
“龍先生,我已經備份好了。”
“這玩意真能聽到人說話?”龍二一臉的不可思議。
在張家安裝竊聽器,對龍二來說易如反掌。
他的人無處不在。
隨便找了個張府下人,給了兩塊大洋就裝在了張四爺廳堂的關公供桌下。
但他始終不太相信,隔了這么遠,一個紐扣大的東西就能聽到人說話。
那不成順風耳了嗎?
“這是我們最新的監聽設備,高音質,你聽聽。”
安德森拿出個小型錄音機,放入磁帶,點擊播放。
龍二很快就聽到了楊文泉等人的談話。
其中楊文泉唆使張四爺刺殺吳敬中。
張四爺表了態。
還有陸橋山的曖昧不明,全都一清二楚。
“厲害,你們美佬真了不得。”龍二嘖嘖驚奇。
“那當然,我們美利堅是世上最優越的存在。”安德森得意道。
“拉倒吧。
“以后的事誰說的準。”
龍二不屑撇了撇嘴角。
“哈哈。”安德森得意大笑,開始招呼人拆裝備。
“多少錢?”龍二問。
“伱是洪的朋友,免費。
“按照洪的計劃,可以開始下一步了。
“今晚八點,我會在水兵倉儲制造半個小時的停電事故,到時候值班的人會調開。
“你的人要在半個小時內把那批軍火運走。
“龍先生,能辦到嗎?”
安德森叼著雪茄,居高臨下的問道。
“半個小時夠了,水兵倉儲有現成的人力。”
龍二很自信的點頭,他最不缺的就是兄弟。
“OK,合作愉快,我的兄弟。”安德森伸出拳頭。
“NO,不是兄弟,只是合作關系。”
龍二冷冷跟他碰了碰。
等待是漫長且無聊的。
洪智有度秒如年,終于熬到了晚上。
按照計劃,今晚安德森會配合龍二從水兵倉儲碼頭偷運一批軍火。
它們會悄悄出現在張四爺的私倉。
眼下駐軍、警察都動不了漕幫。
但美佬可以。
偷盜美軍倉庫可是重罪。
只此一條,張四爺就是搬來天也保不了他。
這步棋是決定成敗的關鍵。
洪智有坐在辦公室內,心亂如麻,唯有祈禱上天。
他對龍二知之甚少。
畢竟漕幫是張四爺的,龍二辦事、號召能力都是未知數。
任何一個環節出錯,都有可能功虧一簣。
到了晚上十點。
電話響了。
三下。
這代表著龍二和安德森已經把事情辦妥。
“呼!”
洪智有如釋重負的舒了口氣。
巨大的精神壓力,讓他這會兒很疲憊。
剛要攤開毛巾被睡覺。
門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