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掉進陰間大裂谷時，遇到了魔怪.”小羽將自己遇魔怪、自創魔功，以及魔功的大概原理，都跟閔神醫說了一遍。
她不說閔神醫牽連進魔功之事，奈何閔神醫死盯著她不放，一定要她解釋清楚。
閔神醫嚴肅道：“你用這種魔功掠奪別人心神，必定被天地神佛所憎恨。”
“唉，我當然知道。當日拐子山剿鬼剛結束，我便產生了創造魔眼大法兩篇的構想。不敢對人說，只自己悄悄研究。”小羽道。
閔神醫小眼睛瞇成一條細縫，宛若兩片鋒利的刀子，“現在你跟我說了，接下來是不是打算對別人使用？”
之前他還在疑惑。
且不說她自己的醫道水平，只憑她強大武者的靈覺和經驗，也必定能察覺越來越多的仙武主神和劍意，在榨干她的心神之力。
她為何如此淡定，像個沒事人一樣？
現在他明白了，她成竹在胸，早有準備。
“如果我修煉并使用魔功，上天會不會直接降災懲罰我？”小羽問道。
——蠢貨，你在飲鴆止渴！毫無疑問，只要伱踏入魔道，即便玉帝不動手，“老天爺”也早晚懲罰你。
閔神醫很想這樣大喊。
可張開嘴，吼聲都爬到喉嚨口，他又沉沉嘆息了一聲，將嘴巴閉上。
一個好的老師，不應該只否定學生的想法。
他要呵斥她，要義正辭嚴地禁止她入魔道，至少先為她提供一條能走下去的活路。
“你為何一定要重鑄劍骨？沒有劍骨，你依舊是最頂級的劍道大家，成為劍仙也非奢望。”
“我大概已被妖蟬盯上，為防萬一，我需要在短時間內，極大增強自己的生存力。目前看來，重鑄劍骨是最有合適的方法！“
頓了頓，小羽又無奈道：“而且我早已沒有了退路。
重鑄劍骨一旦開始，就不能停下。
至少我的重鑄劍骨之法停不了。
當日我從紅袖坊蘇醒，便產生了從劍意中萃取精華、讓劍骨復蘇的計劃。
然后很快便領悟很多仙武主神和劍意。
哪怕我后來聽別人講述了‘杯中之水’的理論，也無法回頭。
我的‘杯中水’，已經有很大一部分成了劍意和主神。
可一旦重鑄劍骨，劍骨能將龐雜的劍意和主神全部‘吃掉’，消化成純粹的‘劍道之靈’。
那時，我的杯中之水不僅不再雜亂，反而會變得無比精純。
唯有精純，才能成就天仙！”
如果站在“仙武”的角度去看小羽的功法和劍法，自然是雜亂得可怕，劍意多到她自己都數不清。
可如果拔高視角，站在更高維度俯瞰她的修行路線：小羽其實始終走在“劍道之路”上。
無論多少劍法、劍意、仙武主神，都和“劍道”有關。
她劍意招式駁雜務必，可她是最純粹的“劍修”，劍仙也是仙。
不過小羽的劍仙之路有些另類。
別的劍仙是憑一門劍仙法入道，一旦入道，任何凡間的劍法信手拈來。
黑妹說李芊樾、李慢慢都可以輕松練成“九花劍”，掌握幾十種劍意，就是這個緣故。
李芊樾、李慢慢是“一法通，萬法通”。
小羽沒有師承，沒有能讓自己入道的劍仙法，無法一法演萬法：一道高級的仙法，演化萬道低級的普通法。
她是萬法歸一，通萬法、一‘道’通。
萬道普通法熔爐一體，誕生一道高級的成仙法。
黑妹文芷若終究是個儒生，沒察覺小羽的九花劍和李芊樾的完全不同。
福王也不是劍客，可他窮究九花劍奧義，反而清晰看出小羽和李芊樾的區別。
“你這輩子都不可能成為天仙，你早已失去了精純。”
閔神醫聽明白了，心里既佩服她的才能和志向，又惋惜她的境遇。
“劍道”本身就代表了不純，天仙是‘煉氣’為主，劍道永遠只是護道之法，不能成為根本。
唯有‘氣’純，才能龍虎交泰，煉成一顆不朽金丹。
只在劍道上純，沒用。
煉氣士之所以是煉氣士，是因為“氣”才是根本。
專注于劍法修行，本就是走上了歪路。
猶如理科的高三學生，不鉆研數學、英語、語文、理化生這些高考必考項目，反而折騰金融、管理、編程.
金融、管理和炒股，有沒有用？
肯定有用！
但凡精通其中一門，將來賺的錢比清北畢業生都多（神通和戰力超過天仙）。
奈何研究這些對高考沒啥用，反而分散了精力，浪費了時間。
清北錄取通知書，就是天仙的不朽金丹。
天仙不是終點，反而是新的起點，是大羅金仙的起點。
等進入清北，反而有更多時間、更好的資源，去研究金融和管理（神通戰力）。
這些道理小羽其實都懂，但她沒得選。
小羽笑道：“慢慢來嘛，先鑄劍骨，然后求仙訪道。”
劍骨不僅代表了將來的劍道純化之路。
劍骨更代表了即戰力。
現在她就是個玻璃大炮，砍仙人一劍，仙人會痛得嗷嗷叫。
凡人武者捅她一劍，她可能連嗷嗷叫的機會都沒有，直接躺下“沉睡不起”。
劍骨神通最直接的效果：劍意有多強，體魄就有多強。
劍骨一旦重鑄成功，憑她現有的數百道劍意，她能立即化身人形高達。
能不能和妖蟬硬碰硬，她沒把握。但西八仙之流，只要不是真仙、地仙，她都敢在招式上（非神通秘術）和他們碰一碰。
這是最現實也最直接的好處，肉眼可見，仿佛觸手可及，她能不奮力追求嗎？
閔神醫擰眉思索片刻，吞吞吐吐道：“其實，世上的魔功邪法，數量不比道門玄功少。
修煉魔功的道門修士也不少。
如果沒其它辦法，魔眼大法也不是不能修煉。”
小羽一驚，睜大眼睛看著他，“可以不被天地厭棄？”
閔神醫眼神閃爍道：“練功前，先沐浴齋戒，向道祖稟告這件事，自稱‘玄門弟子羽鳳仙’，然后講述你遇到什么事、有什么麻煩和無奈，意外領悟了一門‘異術’——別說什么魔功，只說道門異術——最后請道祖指示。
如果有條件，可以在道祖神像前，用扶乩之法領悟道祖的啟示。”
小羽一拍腦門，懊惱地叫了聲“我真蠢”，然后連聲叫道：“對對對，我明明修煉的是道家異術。
真的，我的根本法是《太極長春功》。
我所修煉的仙武功法，其根源基本都屬于太乙玄門。
我能創造魔眼——咳咳，我能創造出《道心煉魔大法》，依靠的全是腦子里的道家理論。
要練此玄門異術，必須先有一顆玲瓏剔透的無瑕道心。”
閔神醫輕輕點頭，“道心煉魔，很不錯。”
小羽壓低聲音，有些忐忑地問：“這樣有用嗎？”
閔神醫也壓低聲音，道：“我也不曉得。不過玄門道士修煉邪術秘法，的確很常見。
早年我還沒下山，曾有一位姓‘多’的師兄，在研習‘魘鎮之術’前，先拜三清祖師，請祖師保佑并監督自己，還發大愿絕對不用魘鎮之術作惡。
魘鎮之術是利用各類邪異的‘鎮物’，給別人帶去災禍，已經算是邪術。
那位多師兄選取的‘鎮物’還特別邪門，是一頭為禍人間的魔怪。
普通的‘鎮物’，只能對付普通人。
他卻要詛咒仙人，‘鎮物’不夠邪，魘鎮之力不夠強。
我看老師和其他師兄并沒大驚小怪，只勸多師兄謹慎小心。”
小羽松了一口氣，“原來大家都是一路貨色。”
見到閔神醫瞪自己，她還委屈辯解，“老實說，多師伯還不如我。
我是無路可走，他已經走在通天大道上。”
“走上了通天大道，還需要研究左道邪術？”
閔神醫先神色復雜地嘆息一聲，又盯著她雙眼，冷冷道：“道祖顯靈了，那位多師兄已身死道消、魂飛魄散，連轉世的機會都沒有。”
“這么慘？”小羽心涼了半截，“那您還讓我拜道祖？不是自己上門找死嗎？”
閔神醫沉默了一會兒，道：“多師兄修煉魘鎮之術，到后來魂飛魄散，期間至少有十五年。”
“嚇死我了”小羽拍了拍小胸脯，埋怨道：“老師你說清楚呀！多師伯慘死，八成和修煉魘鎮之術沒直接關系。”
若道祖或“老天爺”，單純為修煉魘鎮之術這件事懲罰多師伯，多師伯哪有機會再活十五年？
“他濫用魘鎮之術，遭了反噬，被‘鎮物’給嚼吃了。”閔神醫道。
“您放心，我會十分慎重，絕不將道心煉魔當成常規手段。”小羽保證道。
“當初多師兄也這樣向老師保證。善泳者溺于水，弄術者亡于術。”閔神醫嘆息道。
小羽道：“您放一萬個心，我只是鑄劍骨，無可奈何。等劍骨一成，道心煉魔幾乎沒啥用了。”
閔神醫道：“我放不放心不重要，道祖會盯著你，天道一直看著你，因果牽連著你。是他們找你，也是他們要你命，不是我。”
小羽鄭重點了點頭，又問：“多師伯祭拜道祖的儀式，有沒有具體要求？”
“沒什么特殊儀式，只要心誠即可。”閔神醫道。
小羽后退兩步，向他恭敬一拜。
閔神醫嘆了口氣，擺手道：“你好自為之，去吧。”
小羽剛轉身準備告辭，忽然想起“正事兒”來，又轉身道：“老師，我不是找你看病。
我準備為王處士家的翠兒抓幾副藥，不需要特殊的療效，只滋補身體即可。”
跟閔神醫說魔功的事，并不是她的本意。
她原打算誰都不告訴。
如果“老天爺”要為魔功懲罰誰，就罰她一個，她不希望牽連到自己身邊的人。
今天找閔神醫，單純為了抓藥。
結果本打算給翠兒姐抓藥，閔神醫卻為她看病，幫她抓了一副好藥。
“聽說昨晚王處士家出現圣人臨凡的異象？”閔神醫一邊配藥一邊好奇道。
“您既然好奇，為何不去親眼瞧瞧？”小羽道。
閔神醫搖了搖頭，“王處士沒請我，我也很忙。”
如果不是太嚴重的病癥，有錢人家一般不會請他。
因為閔神醫的出診費非常高。
一個是他需要用財主的診金，填補免費義診的虧空，不能坐吃山空；二來不擾亂市場，好給其他大夫留條活路，也給更多百姓留條活路。
畢竟他只有一個人，把城里其他大夫都弄失業了，老百姓有錢也沒地方看病——寶安堂人滿為患，擠都擠不經去。
“我聽閑云觀的狗肉道士說”
對自家老師，小羽也不用隱瞞，將老道士的分析說了一遍。
閔神醫抓藥的動作停頓了一下，道：“無論如何，貴人轉世，不會成為不忠不孝之人。好好養胎，把孩子養大，薛翠兒將來必有大福氣可享。”
這是老成持重之言，可問題在于，孩子連出生都十分困難，要過“九九八十一難”呢！
她幫翠兒姐抓藥，就是幫她強壯身體，好度劫難。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