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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7章 滿載而歸的張凡天王義父

  黑夜終盡,天光大亮。

  前塵劫數滅卻,香火繚繞處,神魔驟顯,大靈宗王。

  那道氣象橫空出世,黑白二炁沸騰,便將環伺在周圍的妖鬼一一滅盡。

  原本兇戾的妖氣轟然潰散,距離最近的身影率先化為了肉泥,混著崩裂的骸骨,沉入地下。

  唯有恐懼永存!

  殘余的妖氣之中,也只有那距離最遠的蚯蚓和大蛇逃脫了性命。

  然而,昏沉地下,那道沖天而起,如破漫漫長夜的偉岸身姿卻看都沒有看一眼,他眸光如日月流轉,注視著身前大敵。

  “張靈宗,這般生死之前,你居然還能脫離大夜不亮之劫!?”

  “南張滅處卻有妖花盛開!”

  冰冷的聲音在幽深寂滅的地下世界響徹。

  這一刻,任何的回應都顯得多余。

  轟隆隆…

  兩道恐怖的氣象同時動了,他們立在繚繞沸騰的香火之中,似這紅塵的王,如那天上的仙。

  大靈宗王!

  乾玄靈王!

  龍虎張家,南北兩脈之中最出色的年輕人,他們的宿命便如封神立像的那一天開始,于此延續,碰撞在一處,驚起無邊的殺業。

  轟隆隆…

  眼前的光影猛地震蕩,如遭雷霆,迅速崩滅,化為烏有。

  “那是二十多年前的景象。”

  這一刻,張凡的心中升起了一陣明悟。

  他知道,二十多年前,張靈宗曾經于長安秦嶺遭遇圍殺。

  似乎就是那一次,他遇見了李玲瓏。

  也就是那一次,他入了大夜不亮之劫。

  方才,他見到的便是王綺羅的過往的經歷。

  她與張靈宗同生死,共患難,帶著陷入大夜不亮之劫的他,逃入陰墟深處,哪怕大劫臨身,也不曾離棄。

  關鍵時刻,李存思出手,甲生癸死,丹法有成,方才催動了那截命脈,為兩人續命。

  也就在此刻,張靈宗于北張的那位大敵終于殺至。

  試問古今修真客,誰人不拜乾玄王。

  那樣的男人,那樣的風采,就連生死丹法有成的李存思也要忌憚三分。

  值此關頭,張靈宗終究是破了那劫數,脫了那大災,于長夜之中恍如重生。

  神魔忽至,大靈宗王。

  兩大宿敵代表了張家南北最驚艷的傳承,于長安陰墟之中碰撞。

  轟隆隆…

  光影渙散,一切如昔。

  張凡緩緩張開眼睛,諸般異象盡都消散,自己依舊身在那昏沉的地底世界,攤開右手,一截奇異的根脈浮現,恍若人體經絡,觸須如活,內部隱隱散發著星斗般的光彩。

  此刻,那截命脈變得只有半個巴掌大小。

  “終于得手了!”

  張凡長長吐出了一口氣。

  這一趟總算沒有白跑,不僅僅煉化了兩頭大妖的內丹和元神,踏入四轉之境,最關鍵的是得到了這截命根。

  九法至高,果然玄妙莫測,從甲生癸死修煉者遺留下來的不朽物質,便可以窺見一斑。

  這東西確實詭異,一般的修行者根本無法染指。

  當年李存思以甲生癸死駕馭此物,為張靈宗和王綺羅續命,在后者體內留下來命根精髓。

  正因如此,王綺羅才能以體內殘存的命根精華將張凡從生死劫數之中拉了回來。

  念及于此,張凡看向王綺羅。

  此時,后者的面色卻是顯得有些慘白。

  “前輩援手之恩,晚輩謹記。”張凡稽首行了一禮,無比鄭重。

  他心知肚明,眼前這個女人不是普通的長輩,跟他老爹共患生死。

  “你…你是他的兒子?”王綺羅看著張凡,神色復雜,美眸中透著一絲感嘆。

  時光易老,歲月無情,往日情義猶在,轉眼間,距離那一次同生共死,竟已過去了二十多年。

  “晚輩張凡。”

  這一刻,張凡報出了真正的姓名。

  “張凡…張凡…難怪…你是他的兒子啊。”王綺羅悠悠輕語,美眸中涌起一絲明悟。

  她就說,什么趙解玄,聽都沒有聽過的一個年輕人,居然橫空出世,這般年歲,便踏入齋首境界,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原來,這個年輕人是他的兒子,那一切就說得通了。

  “你…”

  王綺羅看著張凡,欲言又止。

  “前輩是想問我爸!?”張凡順口道。

  王綺羅愣了一下,旋即搖了搖頭。

  “前輩…”

  張凡的神色變得有些復雜,長輩的事情他不知道,張靈宗的過往他也不清楚。

  可是從剛剛那點點滴滴的光影中,便能夠看出來,能夠共患生死的異性,關系就絕不簡單,便如同他和李妙音一般,數度同生共死,情義早已不同。

  “你在想什么?”王綺羅看著張凡的神色,嘴角微微揚起,又恢復到了原先的模樣。

  “我…”張凡有些尷尬。

  “既從長路遠至此,何以回頭看來時。”王綺羅神色悠悠忽然道。

  人這一輩子會遇見很多人,令你春心萌動的,與你一路同行的,讓你愛而不得的,跟你匆匆錯過的…

  這些人都是你來時的路。

  行路至此,但看前程。

  張凡聞言,沉默不語。

  “走吧,去我那里坐坐。”

  王綺羅的聲音再度響起,美艷的臉蛋上浮現出一抹笑意,明媚如昔。

  “好。”

  “照臨,把那根獨角給我割下來。”

  就在此時,王綺羅轉身,朝著王照臨招呼道。

  張凡心頭一動,眼中流露出熾烈的光彩。

  大妖級別,除了內丹和元神之外,渾身是寶。

  鳴山的那根獨角,乃是汲取了秦嶺妖魁的蛟龍之炁,妖法煉就。

  僅憑它能夠沖開黑金古印便能夠看出其品質不凡,差不多相當于道門中的青羽法寶了。

  這東西價值太大了。

  “放心,少不了你那份。”王綺羅看出張凡的心思,輕笑道。

  “一切全憑王姨做主。”張凡虛心道。

  王綺羅愣了一下,臉上笑容更濃。

  此時,王照臨干起了苦力的勾當,一躍跳入大蛇鳴山的尸骸之上,從懷中掏出一把奇異匕首。

  那奇異匕首大約七寸長短,通體泛著鎏金光彩,刀刃上還有繁復的符文。

  張凡瞥了一眼,也不知道憑借這樣的手段,能不能將那堪比黑金古印的獨角給割下來。

  陰墟,南食記。

  當張凡,安無恙跟著王綺羅走進鋪子的時候,梁老板迎了出來,見到張凡的剎那,他的臉上明顯浮現出錯愕之色。

  “這…”

  “老梁,把鋪子關了吧,今天不做生意了。”王綺羅招呼道。

  “好。”

  梁老板深深看了張凡一眼,未曾說話。

  王綺羅領著張凡,安無恙走進了內室。

  “原來這鋪子是王姨的。”張凡忍不住道。

  “我這人閑散慣了,不愿意過問王家的事情,在這里圖個清凈。”王綺羅淡淡道。

  “你得了命根,需要將這東西養在體內。”

  說著話,王綺羅深深看了張凡一眼,此時,他的丹田處隱隱有金光沸騰,顯現出極大的不穩定,生命精華無時無刻不再產生,被那截命根吸收吞食。

  很顯然,將這種東西養在體內,所承受的壓力和風險不可想象。

  “這種東西,干涉生死之秘,能讓人活,也能讓人死。”王綺羅告誡道。

  就像當年,李存思能夠借助此物,為張靈宗和王綺羅續命。

  同樣的,張凡觸碰此物,差點遭了生死大劫。

  這種東西,養在體內,換做一般人,早就被吸干了,也只有齋首境界,命功大成,生命精華濃烈,方才能夠暫時壓制,將其養起來。

  可這樣也是風險極大,如刀山走鋼絲。

  “我明白,我不會將這東西留在體內太久。”張凡輕語道。

  他并沒有修煉甲生癸死,將這玩意壓制在體內,負荷極大,他甚至能夠感覺到,這截命根無時無刻不再窺伺他的內丹,想要將其據為己有。

  張凡則借助內丹,牽引命根。

  這就如同釣魚一般,形成了一種拉扯,一種平衡。

  “你想用它做什么?”王綺羅話鋒一轉,忽然問道。

  “進活死人墓。”張凡略一沉吟,直接道。

  此言一出,安無恙都不由看了他一眼。

  “活死人墓!?”王綺羅秀眉微蹙,不由道:“你是破譯了那份手稿?”

  那份手稿,本就是張凡在這里買去的,王綺羅自然知道其中的內容。

  “算是吧。”張凡點頭道。

  他進活死人墓不僅僅是為了八王抬棺的傳說,更是為了尋找李一山的蹤跡。

  “說起來,前不久也有一位年輕人跟我買了這份手稿。”王綺羅忽然道。

  “算起來,他也是我們王家的人,不過是乾字系一脈的。”

  “誰?”張凡心頭一動,好似猜到了什么。

  “他并不姓王,隨了母性。”王綺羅沉聲道。

  “羅森!”

  “果然!”張凡心頭咯噔一下。

  九法至高,天下只能有一人煉成。

  李一山和羅森同樣修煉了甲生癸死,雖然路數不同,可注定他們彼此之間相互糾纏,宿命難斷。

  “他也進去了?”張凡眉頭皺起,若有所思。

  李一山和羅森都身負甲生癸死,他們進出活死人墓,自然無需借助命根。

  “這個年輕人并不簡單,他的背景很復雜,不僅僅有乾字系的支持,身后還有白鶴觀。”王綺羅告誡道。

  純陽王家兩大天師,王乾坤與王天王。

  原本,王乾坤的父親叫做王天一,與王天王算是同宗同輩的兄弟,只可惜英年早逝,留下一雙兄弟。

  后來,王乾坤后來居上,成就天師大位,在王家之中擁有了舉足輕重的地位,再加上,天王一脈的重心開始向上京轉移。

  所以,王家內部的派系便分為了乾字系和天字系。

  可實際上,王乾坤要稱王天王一聲小叔叔。

  “我三叔輩分雖大,可論年紀,也就比王乾坤大七歲而已。”王綺羅沉聲道。

  她口中的三叔指的自然便是秦西省第一強者,王天王。

  “這些年他遠在上京,乾字系在長安的勢力越來越大了,他們支持這個叫做羅森的年輕人,你若對上,我也幫不了你太多。”

  王綺羅的這番話算是告誡。

  “王姨,我明白了。”張凡若有所思,將這份恩情記下。

  閑聊了兩句,張凡和安無恙便要起身告辭。

  “那截獨角處理好了,我會通知你。”王綺羅輕語道。

  “一切全憑王姨做主。”張凡輕笑道。

  他這一行的收獲已經很大了,那截獨角完全是白送的。

  說著話,張凡走到了門口。

  “張凡…”

  就在此時,王綺羅忽然出聲叫道。

  “王姨,還有什么事?”張凡回頭問道。

  “日后…”王綺羅欲言又止,略一沉吟,呢喃道:“日后如果見到你父親,幫我帶一聲好。”

  “好,王姨,我記下了。”張凡點了頭,轉身便走。

  王綺羅站在南食記的門口,看著那漸行漸遠的身影,眸光徐徐渙散。

  “當時輕別意中人,山長水遠知何處。”

  一聲嘆息,化為秋水春愁。

  “小姑…”

  就在此時,一陣輕呼聲將王綺羅的思緒給拉了回來。

  王照臨滿身血污,背著一個大大的包裹,也不知是用什么皮子裝下的。

  他這一趟也沒有白來,純干苦力鍛煉身體了。

  “交給老梁吧。”

  話音剛落,梁老板便走了過來,接過了王照臨背著的大包裹。

  “去洗洗吧。”王綺羅看著滿是血污的大侄子,忽然道。

  “對了,今天的事情,不要透出去半個字。”

  “啊?”

  “否則我就打斷你的腿。”王綺羅美艷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柔和的微笑。

  王照臨打了個激靈,忍不住道:“就連爺爺都不能說?”

  “不能。”王綺羅淡淡道。

  “這…”王照臨猶豫了。

  “你爺爺與那截命根也頗有緣分,就算你不說,日后這段緣分怕還是會續上。”王綺羅神色一黯,忽然道。

  王照臨聞言,方才想了起來,他這小姑說過,陰墟的命根被人用過兩次。

  一次是為了救大靈宗王。

  還有一次,便是為了救他的爺爺王天王。

  這位王家天王幼年體弱,命中注定早夭,后來還是一位干親遠來,以無上神通尋到了這截命根,為其續命。

  “小姑,當年為我爺爺續命的人是誰?”

  念及于此,王照臨忍不住問道。

  他的爺爺如今已是秦西第一高手,就連終南山掌教都要忌憚三分。

  這樣的人物,當年是與誰結了干親,又是誰有那般手段能夠為其續命?

  “那位…算是你爺爺的義父。”王綺羅欲言又止。

  “干爹!?我爺爺還有一位干爹?”王照臨震驚不已。

  以他爺爺今時今日的身份和地位,放眼天下道門都是有數的存在,誰能做他的干爹?

  聽聞此處,王照臨心中越發好奇,忍不住追問道:“我那位干太爺是什么人?”

  “他的名字,你這樣的小輩未必聽過。”

  王綺羅略一沉吟,深深看了王照臨一眼,方才凝聲輕語。

  “他叫張天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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